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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作者：零矢 佔領黑角三城之後，獸人族停止了擴張，似乎很安於現狀，而就人類來說，腹背受敵的梅格共和國也不敢擅自出擊，他們開始在黑角三城一百公里外的流星城集結兵力，並嚴密注視著獸人的動向。
對於上邊突然停止進攻人類的舉動，獸人戰士們普遍感到不解，他們紛紛向管理自己的軍官提出各種疑問，但軍官們知道的並不比他們更多，於是他們又向自己的上級求教，他們的上級再向上上級尋求幫助……就這樣一級一級將廣大士兵的意見傳達上去，一直傳到巴卡力特和培納爾那裡，獸人們才總算得到個答案。 巴卡力特是這樣解釋的：獸人雖然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人類在阿歷西亞的勢力依然根深蒂固，這點損失對他們實在是九牛一毛。因此獸人必須作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而如果要打持久戰，單靠眼下這點人手顯然是不夠的，需要等待援軍的到來。除此之外，為了鞏固已取得的勝利果實，獸人們還必須驅逐佔領區內的人類，並將部分族人從死亡之海遷移過來。 在獸人元帥的解釋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發現他隱瞞了另一個重要的理由，那就是雷卡的強烈要求。 但對於廣大的獸人官兵來說，有上面的兩條解釋他們就很滿意了，他們盛讚元帥和軍師的英明決策，並感慨「這樣絕妙的主意我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同樣感到滿意的還有雷卡，事實上，一直以來他都在擔心他親愛的元帥和那個討厭的軍師會不會聽他的話，現在心裡這塊總算落了地；人類方面也比較滿意，梅格共和國畢竟不願意同時在兩條戰線上作戰。 然而事情的結果並不是皆大歡喜，儘管有許多人感到滿意，但不滿意的人還是有的。 ※※※ 光明歷三二四年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八點，一小隊獸人士兵在他們的佔領地內巡邏，按照上級的命令，他們的任務是清除該地區的人類並警戒人類的反撲，就在這時，一個全身是血的士兵從不遠處的樺樹林中衝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巡邏隊跑來。 「嘿，兄弟，你這是怎麼啦？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看到這個士兵的狼狽樣，獸人隊長連忙迎上去焦急地問。 「人……人類！」士兵劇烈地喘息著說。「我們的隊伍，被人類……那邊……呃……」 士兵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用手指著他來的方向倒了下去，臨死時，那雙眼睛依然不願閉上。 「人類！」看著倒在懷裡的兄弟，獸人隊長倒吸了一口冷氣。「人類這麼快就開始反撲了？」 這個勇敢的戰士拼了性命敢來報信，這不可能是假的，但他卻沒有來得及說人類的數量，如果把這樣一個不確實的消息報告上去，那只能是有過無功。 「看來只有靠自己的小隊去探察確切的消息了。」獸人隊長想，畢竟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想到這裡，隊長迅速下達了命令。 「弟兄們，大家放輕腳步，小心跟我來！」 隊長的命令立刻被服從，眨眼間，這支十餘人的小部隊便消失在白樺林中，而在他們走後不久，原本已經死去的報信獸人卻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那雙灰暗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生命的光彩。 ※※※ 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十點二十三分。 「你是說，人類襲擊了我們的巡邏隊？！」巴卡力特緊盯著面前士兵的眼睛問道。 「是的元帥！」士兵一臉悲憤地回答。「我們的巡邏隊已經是被毀滅的第二支了，之前有另外一支巡邏隊的兄弟來告訴我們，說他們的小隊遭遇了人類，只逃出他來報信，但他沒有說出人類的具體數目就死去了，為了得到確切的消息，隊長帶領我們前去偵察，可是……可是……元帥，你要替夥伴們報仇啊！」 士兵嗚嗚地哭起來，說不下去了。 「……該死的人類！」巴卡力特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將上面的茶杯震得直晃。「我放走了他們的俘虜，他們反到來殺我的戰士！雷卡，我命令你率領狂獸軍團，立刻對流星城展開進攻！」 巴卡力特那一掌嚇了士兵一跳，當聽到元帥的命令後，士兵將欣喜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雷卡，狂獸軍團可以說是獸人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部隊，而他們的團長雷卡更有著獸人軍第一高手的美譽，有他出手，那夥伴們的仇一定可以報了。 然而，雷卡卻並沒有立刻服從巴卡力特的命令。 「戰士，告訴俺你的名字。」雷卡轉向士兵。 「我是威爾，隸屬第三步兵大隊第五巡邏隊第三小隊。」士兵立刻回答。 「很好威爾，俺問你，襲擊你們的人類一共有多少人？」 「大約有一百多人。」 「元帥大人。」雷卡又轉向巴卡力特。「一百多人對付一個十人的小隊，可兩次都有人成功逃脫，你不覺得這很可疑嗎？」 「什麼？」 「大人，如果一百多人對付十個人，而十個人裡又沒有什麼超強的高手，通常作到全殲是沒有問題的。」 「將軍大人，我沒有說慌啊！我所說的都是真的！」聽出雷卡話中的意思，士兵連忙大喊。 「俺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可是對這件事俺們還得更慎重一些，俺覺得應該暫時不動為好。」 「你不會是為了和你那個人類夥伴的約定才這麼說吧！」一個諷刺的聲音打斷了雷卡的話。 「培納爾！」聽到這個聲音，雷卡的拳頭開始習慣性地握緊。 「正是在下。」獸人的軍師應聲走了進來。「你先出去吧，」他對士兵說。「對於你的事，我們還需要討論一下。」 士兵看看培納爾，又看看雷卡，長歎一聲，在地上使勁跺了跺腳，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會議廳。 「看來你已經知道整件事了。」看到雷卡準備開口，巴卡力特連忙搶在他的前面。「你有什麼看法？」 「在有一點上，我同意雷卡將軍的意見，那就是不能出兵攻打流星城。」 「！」 這句話完全出乎巴卡力特和雷卡的意料之外，誰想得到一向與雷卡意見不統一的培納爾竟會出言支持雷卡呢？雷卡甚至忘記了向培納爾興師問罪，只是呆呆地盯著這個貓人看，心裡琢磨這傢伙到底有什麼鬼主意。 「但這並不表示我同意雷卡的想法。」看到兩人的反應，培納爾微微一笑說。「既然人類打我們的巡邏隊，那我們就再打回來，我才不相信他們沒有巡邏隊。」 「可是那一百多人類士兵……」 「對我們還造不成什麼威脅。」培納爾接過巴卡力特的話道。他正想在說點什麼，卻突然神色一動。 「怎麼了？」雷卡和巴卡力特都敏銳地把握到了培納爾的反應，他們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奇怪，我怎麼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音？好像還很大。」培納爾皺著眉說，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常態。「算了，大概是我們的士兵被人類殺害的消息傳開了，還是讓我們討論對人類的作戰計劃吧。」 「你們怎麼都想著對人類作戰！」雷卡抱怨道。 「親愛的將軍。」培納爾又對雷卡恢復了那種諷刺的語氣。「我們只是答應你不再擴張，可沒說要打不還手啊。這次可是人類先欺負到我們頭上來的！」 雷卡一想也對，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門口一陣喧嘩，接下來米魯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不好了！元帥！軍師！師兄！大事不好！」年輕的狼人一進門就大叫起來！「外面的戰士去向人類復仇了！」 「什麼！」會議廳裡的三個人同時大叫起來。 「向人類復仇？！是誰下的命令？！」巴卡力特急問。 「沒有人下令，這都是戰士們自發的！」 「那總有個帶頭的吧？」培納爾也問。 「帶頭的是個臉上有傷疤的狼人，他自稱叫瞳武，看軍服是第二步兵大隊的戰士，可我似乎從未在軍隊中見過他，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就是他鼓動的戰士們。還有，這個瞳武武功高得嚇人，巴特想阻止他，可僅一招就被他打趴下了，現在大概還站不起來呢。」 獸人的三個最高指揮互相對視一眼，都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能一招擊倒巴特的人，他怎麼會是一個普通士兵？！」巴卡力特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 「那個狼人不會是那可魯閣下的化身吧？」培納爾提出一種可能。 「絕對不會，我們怎麼可能連老師都認不出來呢？」米魯有些生氣地說。 「這些事待會再說吧！」雷卡插嘴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阻止那些衝動的戰士！」 「用不著這麼著急。」培納爾似乎很沉得住氣。「我們一會騎雙頭鷹去追他們。另外，說實話，我也確實想看看這位神秘的瞳武先生到底打算幹什麼？」 ※※※ 在巡邏隊的倖存者和瞳武的帶領下，數百個頭腦發熱的獸人輕易就找到了那些殘殺他們同胞的人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人類還在驚愕中未能醒來的時候，獸人們就已經衝到他們身邊大開殺戒，片刻頃刻之間便有十幾個人類被亂刃分屍。清醒過來的人類紛紛向南逃去，可紅了眼的獸人哪裡肯放？跟在後面窮追不捨。 可令人驚訝的是，一般來說，普通人類的體能是比不上獸人的，但這些人類已經不停地跑了一個多小時，卻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甚至根本連速度也沒有慢下來。而後面的獸人就不同了，有人已經開始呼呼喘氣，許多人離人類的距離越來越遠，但他們看到前面依然有自己的夥伴在緊追，便也打起精神，繼續追趕。 追在最前面的五個人中，瞳武正是其中之一。 「後面的要跟不上了。」回頭看了一眼，瞳武悄聲對身旁的一個貓人說。「你發信號，讓前面慢點，等等他們。」 貓人點頭服從，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一支細小的竹管銜在嘴裡，像是在吹，很快，前面人類的速度慢了下來。 「咱們也跑慢點。」瞳武對身邊的幾人說。幾人聽了這話都放慢了速度，瞳武則回頭大喊：「兄弟們，再加把勁，人類已經慢下來了，他們跑不了啦！」 後面無精打采、已經開始打退堂鼓的獸人聽了這話都不約而同向前望去，一看可不是嘛，人類的速度已大幅下降，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了。 遠遠看到眾獸人的表情，瞳武輕輕地哼了一聲，又接著叫道：「兄弟們，再加把勁，衝啊！千萬別放走這些兇手，他們就算逃到天邊我們也要抓住他們，就算他們躲進狗洞裡，我們也要把他們拉出來，對不對！」 後面的陣營中響起一片回應的「對」聲，更多的則是獸人肆無忌憚的大笑。在這笑聲中，獸人們的士氣又有所回升，他們再次加快速度。 「好極了，通知前面，讓幾個人類掉隊。」瞳武又一次對身邊的貓人小聲說。 貓人服從了，他再次拿出小竹管，很快，幾個人類看起來好像跑不動了，又過了幾秒鐘，一個人類腳下一絆，跌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看到這一幕，獸人們一片歡呼。 「衝啊！他們跑不動啦！」有人大喊。 「對啊！累也要累死他們！」另一個人應和。 瞳武等人經過那倒地人類身邊時，看也沒有看他一眼，這個傢伙是給後面那些白癡準備的。 片刻之後，又有幾個獸人已經跑到了那人類身邊，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死了，輪起大刀就是一陣狂砍，直把那人類砍得血肉橫飛，支離破碎。 「萬歲！」血腥氣刺激了獸人的神經，他們跑得更快了。 又過了幾分鐘，陸續有人類被趕上，之後被獸人們分屍，就在這時，跑在前面的一個獸人突然叫了起來。 「大家快看！村莊！」 可不是嗎？出現在獸人們眼前的，明明白白是一個人類的村落，村裡的人正用恐懼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 「難道……難道我們已經追出我們的控制區了嗎？」有人問。 這時，人類士兵們已經跑進村了。 「那又怎麼樣？」瞳武大聲回答。「這些村民要是敢藏匿那些混蛋，我們就連他們一起殺了！那些殘害我們弟兄的混蛋人類要是跑回流星城，我們就追到流星城，從城裡把他們揪出來，然後把城夷為平地！」 聽了他的話，眾獸人先是一愣，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歡呼。 「對！就這麼做！」 獸人們揚起手中的兵器，發瘋似地向村莊衝去。他們都把瞳武進攻流星城的話當成了玩笑，誰也想不到瞳武其實是認真的。 ※※※ 逃逃追追之下，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其間獸人們停下來休息過幾次，也不是沒有想過回去，但每當有人把這個想法提出來，便都會招來瞳武和其他幾個獸人的反對。「你們怎麼能這麼沒有信心呢？」瞳武說。「我知道你們很累，可那些人類只有更累！堅持下去吧，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彷彿是在印證瞳武的話，在之後的時間裡，掉隊的人類越來越多，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被獸人分了屍，而中途路過的幾個村莊，也都被獸人洗劫一空，獸人士兵搶走了一切可以吃的東西來填補他們轆轆的飢腸。路上也遇到了幾支人類巡邏隊，他們看到獸人追殺他們的夥伴立刻上前相助，但是瞳武等人發揮了驚人的戰鬥力，這些倒霉的巡邏隊沒過多久便被全滅了。 到了傍晚六點十八分的時候，獸人們驚訝地發現，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堡，被追殺的人類現在只剩下十幾個了，他們提高了速度，飛也似地朝城堡跑去。 「流星城？！」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其他獸人聽到後都呆住了。 我們怎麼跑到流星城來了？這裡可是人類的基地呀，裡面……裡面怕沒有上萬人類？ 「流星城又怎麼樣！」瞳武大聲喝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他們跑回流星城，我們就把他們從城裡揪出來，把城夷為平地！你們不是都答應過嗎？怎麼又想變卦？！」 「可那畢竟是人類的軍事基地啊。」有人說道。 「呸！這算什麼！聽著，現在我告訴你們我的真實身份，我不是普通的步兵，你們之前在步兵大隊見過我嗎？！」 「沒有。」好多人一起搖頭，其實很多第二步兵大隊的士兵早就在懷疑瞳武的身份了。 「告訴你們，我其實是一名忍者，直接聽命於培納爾軍師，這麼一座城還不放在我和我的夥伴們眼裡。現在你們聽我說，我們很快就到城裡去製造騷亂，等你們看到城樓上有火燒起來時，你們就開始進攻，明白了嗎？！」 「……」鴉雀無聲。 「開什麼玩笑！」過了一會，總算有人喊了出來。「我們這二三百人去進攻人類的城堡，那跟找死有什麼兩樣！」 「這決不是找死！」瞳武厲聲呵斥。「這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何況如果要找死，也是我們幾個進城的先死。現在我和你們約定好，如果一個小時後還看不到火光出現，那你們就往回跑，這總可以了吧？臨陣打退堂鼓，那是懦夫的行為！」 「……」 瞳武最後一句話把眾獸人擠兌住了，由於無法使用魔法，獸人們就更重視身為戰士的榮耀，而在戰士的榮耀中，勇氣至少要佔到百分之五十的比例。在獸人們看來，「懦夫」的稱號是對一個人最大的侮辱。 「奶奶的！不就打個城堡嗎？老子才不怕呢！」終於有人罵了出來。「大不了賠上老子這條命，反正老子殺了好幾個人類，就算死了也有得賺。行，我聽你的。」 一陣竊竊私語，最後，除了特別謹慎的幾個，絕大多數獸人都決定按瞳武的計劃行事。 「很好。」瞳武對事態的發展相當滿意。「不過一定要記住，等城頭燃起大火時再進攻。好了，你們看，那裡人類派出軍隊來攻打我們，現在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的本領！」 不用他說，獸人們早就看到流星城外有正在集結的人類部隊，足有上千人，這個時候，獸人們又都在懊悔自己答應瞳武答應得太輕率了。 負責防守流星城的人類指揮官聽過被一路追殺來的那些士兵的首領的報告，得知獸人只有不足三百人的他發出了輕蔑地冷笑：三百人就敢跑到這來撒野，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這送上門的功勞他當然不會放過，立刻命令他的心腹率領一千人出城迎敵，這位心腹對他感激涕零，帶著一千人去打三百人，這等於白白把一份戰功送到了他手上。 這個幸運兒軍官和他的部隊是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出城的，並且當他們看到對方陣營中有十幾個人向這邊奔來時，人類們還以為這些傢伙是來交涉的，大概獸人會打算投降。幸運兒先生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奚落他們一番，拒絕他們的要求，再以雷霆萬鈞之勢毀滅那些絕望的獸人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根本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那十幾個獸人的速度驚人地快，眨眼便衝入了人類陣營，之後開始大肆屠殺還沒反應過來的士兵。 「干……幹什麼？！」軍官滿臉都是問號。他的問題很快得到了解答：一把鋒利的劍抹過了他的脖子。 指揮瞬間斃命，缺乏統一調度的人類立刻亂成一團。 「天哪，這些傢伙真是人嗎？怎麼速度這麼快！」一個戰士絕望地喊。他已經數次砍到敵人了，但每次都發現，那只是敵人高速移動留下的幻影。 「小心點，他們中有個人的幻影同樣有攻擊力！」又一個人高叫。 有攻擊力的幻影？別說見，這些人類士兵連聽都沒聽說過，也從不知道世界上哪號人物有如此本領。他們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卻要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快回來！快回來！我們掩護你！」城頭上的人類也看到了城外同胞的慘遭屠戮，但沒有指揮官的命令，他們不能出城援救。 城外的人類也確實堅持不下去了，這些獸人殺他們簡直比熟練的農民割草都更輕鬆自如，聽到夥伴的喊話，他們立刻向後退卻。 「弓箭手準備！」看到敵人已經進入到弓箭的打擊範圍，城頭的防務官立刻下令。可是他剛把那個「備」字吐出來，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士兵突然扯出佩劍插入了他的脊背。 「獸人潛入了嗎？」防務官咳出一口鮮血，驚異地瞪大眼睛。等他艱難地回過身，卻發現殺害他的是他的人類同胞時，他的眼睛瞪地更大了，然後便在暗殺者那沒有任何生命光彩的眼前，慢慢倒了下去。 城頭上一陣大亂。 「那傢伙不是剛才被獸人追進來嗎？難道他是獸人的奸細？！」 「殺了他！殺了他！還有他的同伴！」 但是有人行動地更快，又有幾個人類士兵從城牆的陰影中竄出，手起劍落將控制城門的士兵砍翻在地，當城外的人類終於跑到城牆邊，他們發現竟然連吊橋都還沒放下來。 「快放吊橋啊！救救我們！」 「幹的不錯，真的很不錯。」瞳武冷笑幾聲，轉向之前吹小竹管的貓人。「微拉，你負責繼續消滅這些人類，我給你留三個人，夠用了嗎？」 微拉點頭表示沒問題。 「很好，但要記住，千萬不能放走一個！你、你、還有你，你們跟微拉留下，其他人跟我來！」 隨著瞳武一聲令下，跟隨他的幾個獸人立刻加快了速度，他們看也沒看那些困在城下的人類，而已經被這些凶神殺怕了的人類當然也不會主動去攔截他們。因此瞳武和他的手下暢通無阻地來到護城河邊，之後縱身躍起，如一隻隻大鳥般越過護城河，直接登上了流星城的城頭。 城下的人類張大嘴合不攏。 然而他們沒有時間驚訝了，幾聲慘叫將發呆的人類拉回了現實，微拉和他的人展開了完成任務的行動。 從瞳武等人登上城頭開始算起，不到五分鐘，整個流星城北城頭的人類就完全被消滅了。 「總算可以脫下這討厭的盔甲了。」一個穿人類小隊長軍服的人朝瞳武等迎來，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的人類臉孔。「人類的指揮官在城堡中央那所最高的建築裡，快去吧。」 「你幹的很好傑拉德，可是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現在我命令你，立刻清除我們所有的殭屍，要把這一切完全作成是獸人幹的樣子，不要露出一點我們亡靈曾插手的痕跡。」 「簡單。」傑拉德右手食指輕輕彈了兩下，一旁幾個人類殭屍士兵喉嚨裡立刻發出嗚嗚的聲音，之後撲通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完了？」 「當然完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就這麼點人了？」 「是啊。」傑拉德嘴角向上抽動了一下。「我的人快被你的獸人追殺光了，你不停地要我扔下幾個來滿足那些魔法白癡的快感，等到流星城的時候，我的人已經不足二十個，而經過了與城頭這些人類的戰鬥，就剩下剛才那幾個了。」 傑拉德說得順口，卻忘了他面前這個頂頭上司及周圍的同伴也同樣都是「魔法白癡」，等說完了，發現眾人都用殺人的眼光瞪著他，他才發現大事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你們是魔……」 還好這次反應迅速，傑拉德用手摀住自己的嘴，求饒地看著瞳武。 「算了吧。」瞳武在心中歎了口氣，卻不是為他無法使用魔法的事。傑拉德是他手下的忍者中唯一的人類，自然也就是唯一能使用魔法的人，本來以他的才華，完全可以成為瞳武的副手，可這小子有時候做事說話不經大腦，完全不像個忍者的樣子，相比之下，微拉就強多了。 瞳武神色一動。「人類來了，傑拉德你先離開，這裡沒你的事了，其他人兩個跟我來，其餘人守住這個城頭！」 黑影一閃，瞳武已在原地消失。 ※※※ 「什麼！獸人開始攻城了？」流星城的人類指揮官從椅子上「呼」地站起。「他們有多少人？！」 「十……十幾個人。」來報告士兵的聲音立刻低了八度。 「十幾個人？！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真的只有十幾個人，可是……」 然而指揮官沒工夫聽他「可是」了，再次確認敵人只有十幾人後，指揮官怒氣衝天：十幾個人你來報告什麼，看我閒的無聊，特地來消遣我是嗎？！ 「把他給我趕出去！這個白癡在浪費我的時間！」指揮官用一百二十分貝的大嗓門吼道。 「可是大人，我還沒報告完呢！」看到侍衛來拉他，士兵焦急地說。 「把他拖出去！」指揮官毫不理會。 「大人！等一下啊大人！請讓我把話說完，求你了大人！」士兵的哀求聲漸漸遠去。 「這個白癡。」指揮官自言自語道。「十幾個人來攻打一座城堡，只有會瘋子才這麼做。」 「沒錯，但是如果來的人不是瘋子，那他們就一定有超乎想像的實力。」 「有人！」指揮官「刷」地拔出佩劍，全身汗毛直豎。自己這個指揮部竟然有別的人，而且他還接自己的話。 「把你的劍扔下，快！」後頸一涼，肯定是架上了什麼刀劍之類的東西。 指揮官慢慢把劍扔到地上，與此同時，他面前的空間開始扭曲，當扭曲停止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衣的狼人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們……」 「別緊張，人類。」狼人和藹地笑了笑。「只要你照我的話做，我保證你的安全。現在出去，命令你的人全體放下武器，在校場集合。」 「你們想幹什麼！我拒絕！」 「聽著人類先生。」瞳武逼近指揮官用充滿殺氣的聲音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們背後還有一支三萬人的部隊吧？他們很快就要到了，如果到時他們發現你們這些人類還沒有投降，他們就會血洗全城，不留俘虜，相信這樣的結果你是不願看到的吧？你在我們的控制下，你以為失去了你這個指揮官，其他人還能堅持多久？當然，我不排除突然跳出個人主持大局的可能，但如果真的出現了那麼一個人，我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殺了他，你相信嗎？」 指揮官打了個寒戰，以這個狼人來無影去無蹤的能力，指揮官相信他完全可以實現他的話。 「大人，我們回來了。」就在這時，兩個把那位倒霉的士兵拖出去的侍衛回來了，等他們看到他們的長官正被人用劍頂著時，兩人立刻感到手足無措。 「讓他們放下武器，我再說最後一遍。」 「……」 「快點！」 「……好吧，你們放下武器，我們……投降了。」指揮官無力地下達了命令。 「事情被想像得更順利。」瞳武暗想。「看來連火都不用點了，還是留下一個完整的城堡對獸人更有好處。」 ※※※ 光明歷三二四年一月二十二日，被人類寄予厚望的流星城幾乎在完整的情況下被獸人接收，而獸人為此動用的兵力，總共還不到三百人，事情一傳出，立刻激起了軒然大波。 事實上，當那不到三百個獸人走進流星城，他們自己都以為是在做夢，一排排被繳了械的人類士兵蹲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垂頭喪氣。 隨後趕來的巴卡力特和培納爾也深感震驚，以他們的才智也想像不出這兩百多人是怎麼把流星城弄到手的。於是立下大功的戰士們熱情洋溢地對培納爾談起他的忍者，可意外的是培納爾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你們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有過忍者？巴卡力特你有嗎？」 「有是有，可他們都在死亡之海還沒有出來，而且裡面也沒有誰叫瞳武這個名啊。」 「你們立刻去把那個瞳武找來。」培納爾命令。 然而獸人們把整個流星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瞳武和他的同伴。 「這事越來越奇怪了，你對此有什麼看法？」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培納爾在一間小酒館找到了雷卡。 「那能有什麼看法？」對培納爾突然來找他，雷卡有些意外。「這會不會又是魔族干的？」 「我看不像啊。如果魔族有這樣的本事，單憑幾個人就可以顛覆一座城堡，那他們就不會在雪山聖域一籌莫展了。」培納爾長歎一聲。「現在我覺得這事情已經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了，或許除了我們和魔族，還有別的勢力也在打人類的主意，可他們究竟是誰呢？」 「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暫時是與我無關了，我準備辭去狂獸將軍的職務。」雷卡喝了一大口酒，淡淡地說。 「你要辭職？！雷卡你不能這樣，你知道攻打流星城並不是我們的意思……」儘管一直和雷卡不對付，但當培納爾聽說雷卡要辭職時還是顯得很著急。 「你誤會了培納爾，」雷卡首次用和藹的語調對獸人的軍師說。「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儘管攻下流星城並不是我們的本意，但我畢竟破壞了與我那兩個朋友的約定，如果我還繼續擔任狂獸將軍一職，他們會更看不起我的。」 培納爾呆呆地看著雷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流星城外的一座小山後，瞳武一行人正在這裡休整。 「尼古拉斯大人的新型殭屍果然不錯，行動起來簡直就和正常的人類和獸人沒什麼兩樣，唉，真不應該把他們全都放棄掉。」傑拉德惋惜地歎了口氣。 「只要有大人在，還怕沒有亡靈供你指揮嗎？」遙望著流星城的方向，瞳武淡淡地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獸人這次無論如何也無法從戰爭這泥潭裡脫身出來。我們可以回霧谷去了。」 「瞳武大人，尼古拉斯大人應該不會對我們獸人族不利吧？」一個貓人忍者突然問道。 「你問這些幹什麼！」瞳武眼睛裡閃出凶光。「從你加入這個忍者組織起，你就不再是一個獸人了，我們都是尼古拉斯大人的傀儡，我們不需要有思想，也不需要有心，服從命令就是忍者的全部，以後別再說這種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現在走吧！」 一陣煙霧過後，瞳武消失在原地，他一群噤若寒蟬的手下這時才敢長出一口氣，隨即也陸續在煙霧中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