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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洛陽

作者:zxz2997

    慕容三老齊齊大驚,急衝向前,突然一道強猛至極的罡氣橫亙胸前,三老居然無法越雷池一步,一個灰色人影緩緩飄落:「相好的,你們就由老夫伺候。」

    卻見這兩人都是戴著同樣的面具,說話聲音鏗鏘作響,似是金屬撞擊發出的一般。所不同的是,攔住高飛的身著青衣,而三老面前的卻是一身灰袍。

    慕容三老各自揮舞著兵器,朝灰袍人殺去。

    慕容老大的兵器是一把曲尖槍,上等合木所造,槍尖九曲,刁鑽如蛇;老三用的是一把寒鐵劍,揮舞如龍吟,劍尖不離灰袍人週身要害;老四卻是一把金背大砍刀,刀勢沉猛如雷,大開大合;但不論三老如何賣力進攻,怎也進不了灰袍人身前三尺,灰袍人隨手一甩,三老就會忙不得的避開,彷彿他會甩出什麼毒蛇猛獸抑或歹毒暗器一般。

    青衣人與高飛對立良久,青衣人才用他那難聽的金屬聲音說道:「你既然把我的徒兒變成了廢人,那老夫只好拿你來抵數了。」

    高飛笑笑:「想收我作徒弟,那你也得拿出點東西給我看看才行呀。」

    青衣人淡笑,笑聲聽來卻是陰森恐怖已極:「隨便你怎麼攻,只要你能碰到我的衣角,我就放你走。」

    高飛笑道:「這是不是太便宜我了點?」

    青衣人哂笑道:「試試就知道你是否佔便宜了。」

    高飛嘻嘻笑道:「那,我這就來了——」

    青衣人看似隨意的站在那裡,渾身卻無一絲破綻。

    高飛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整個人凝重得有點過分。

    但見他緩緩將右手平舉,從不離身的琉木棒平平向前方的青袍人探去,他的手腕關節似乎出了點毛病,平舉的木棒紋絲不動,而且速度驚人的慢。

    青衣人整個人似乎呆住了,傻傻的看著這向自己攻來的其慢如蝸牛爬行似的武器,一動也不動。

    高飛終於如願以償的碰到了青袍人的衣角,他似乎還要確認一下似的又輕輕點了他的衣角兩下,才倏地收回木棒,掉頭就走。

    青袍人如夢初醒,厲嘯一聲,化作一縷淡淡青煙,融入了慕容三老的槍、劍、刀中,砰砰砰三聲短促而激越的兵刃撞擊過後,慕容三老手中空空如也。

    高飛早就在以他平時無法想像的速度離開,但依舊無法如願——灰影閃過,那灰袍人就悄無聲息的站到了他面前。

    高飛苦笑:「我早知道沒這麼便宜的事,既然我打不過你,而你們的目標估計也不可能是我——我投降!」

    ※※※一路行來,三人風塵僕僕。

    距離慕容家慘變之日已有好幾天,高飛隨著這兩個鬼臉人已經走了幾百里路了。

    高飛一不用戴鐐銬,二不必被禁制穴道,除了不知去向何方之外,他的心情本來就如同戶外踏青一般的。

    可惜高飛從來就不是個閒的住的人,他一會旁敲側擊那倆鬼臉人的來歷,一會又冷嘲熱諷青衣人之不講信用,結果換來啞穴被點,真冤!

    慕容三老的命運並不如他們家族的那麼慘,青衣人憤怒過後,居然阻止了灰袍人,放走了他們。

    高飛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一日,三人行至東都洛陽。見過蘇州、南京的繁華之後的高飛對東都氣勢自然不會過於驚詫了。這次,他僅僅對洛陽城池的高大雄偉歎頌了一番,其感慨遠比初下山之時要簡陋得多了。

    三人行於洛陽獨有的寬廣大街,卻見行人個個跨刀背劍,光天化日之下,倆鬼臉人戴著詭異的面具招搖過市,居然也少有人指指點點,他們的注意力似乎都被某一件事情吸引去了。

    三人上了一家酒樓,酒樓一二樓早已滿座,好不容易在三樓貴賓房找了一個小廳,三人坐下。

    青袍人點點頭示意,灰袍人凌空一指解開高飛穴道:「你不是很多名堂的嗎,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

    高飛特意去到一樓,他美其名曰:人多嘴雜,易於詢問。其實只是想趁機逃跑罷了。

    一樓果然不愧是好事者的天堂,這裡人人都口沫橫飛,絲毫也不介意向別人吐口水的同時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人的口水;人人袒胸露肚,無怪乎女士絕跡;然而高飛是在黃山經歷過更大場面的男人,徜徉於其中自然是面不改色,很快的,他就弄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而此時,他已經到了酒樓大門口。

    高飛右腳很自然的邁出大門,左腳正要緊隨其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鏗鏘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你要走,怎麼也不來通知我們一聲?」

    高飛想了想,居然又回到了三樓。

    青衣人依舊冷著個臉,灰袍人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走進來。因為倆人說話幾乎一個樣,所以高飛也就無意去考究剛才是誰在講話了。

    高飛本是個任何時候都不會冷場的人,可這次居然也絕口不提剛才打聽的結果。

    三人靜默良久,高飛突然起身,走向小廳門口,倆鬼臉人雖仍然沒動,外露的兩雙眼睛卻彼此交換了一個疑問的神色。

    高飛打開小廳的門,探頭出去,大聲叫喚道:「小二,快點上菜,三樓雅座!」

    鬼臉人一時無語。

    高飛狼吞虎嚥,鬼臉人卻淺嘗則止。

    很快的,灰袍人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子,你剛才問到什麼沒有?」

    高飛猛地嚥下最後一口,摸摸鼓鼓的肚皮,滿足地長吁一口氣道:「你們不是知道了嗎,我就不信,憑二位的功力,區區兩層樓的距離,能夠阻止得了你們二位的聽力!」心想你們把我當傻瓜,能聽到我的腳步聲卻聽不到說話聲,怎麼可能?

    灰袍人笑笑,笑聲中居然有了一絲暖意:「一樓都是些粗鄙的人,我們不屑於去偷聽,我們只是鎖定你一個人罷了,除了你說的話之外,我們一句話也不會去聽的。」

    高飛想了想,還是想不通:「想二位前輩年高德望,閱歷廣博,怎麼會受不了區區市井粗言?」

    灰袍人急忙接口:「誰說我們年高……」

    青衣人倏地打斷:「你愛說便說,不想說就不說,誰也沒勉強你——你若不說,那我們馬上趕路。」

    高飛呵呵笑道:「為人排憂解惑乃人生一大樂事矣,我為什麼不說呢?且聽我細細道來!」

    原來,洛陽今日即將發生武林中一件大事:那就是來自塞外的大漠狂刀挑戰天山神劍,大漠狂刀尚未在中原武林闖出什麼名號,那也就罷了,可是天山神劍被譽為四大年輕劍客之首,名聲之大,年輕一輩,一時無兩;而且,他也是唯一只出手一次(戰勝了青城劍派掌門西門野)就奪得這麼大名聲的神秘劍手,誰都想親眼看看他的出手到底高明到了何等極點。故而,武林中無論是哪門哪派,都派出了不少本門高手前來觀摩。至於那些年輕好事者當然更是數不勝數了。

    「最後一句,」高飛好整以暇,輕抿一口涼茶,「比武地點,洛陽城頭。」

    ※※※黃昏時分,洛陽城頭。

    兩道人影巍然屹立,斜斜的落日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城下人山人海,每個人的視線都朝向落日,落日的餘暉在人們眼中再也投不下任何陰影。

    城上城下,一片寂靜。

    左端站立的赫然正是當初武昌醉仙居高飛有過一面之緣的塞北大漢董戰,他的刀連鞘握在手中,當日他的英風豪邁猶是恍如昨日,讓高飛不禁懷念起自己的結拜兄弟了。

    右面的卻是個全身白衣,一塵不染,瀟灑出塵的翩翩濁世佳公子,長劍悠閒地斜掛在腰間。

    董戰突然發言:「鄙人今次來到中土,除了前些日見了一位名喚厲風的好漢尚算個人物之外,餘者皆不外如是。但願閣下不致令我失望。」

    翩翩公子簡短的道:「請!」

    董戰雙目一亮,精光大盛,喝道:「好!」

    刀出,快如閃電,電光一閃,橫過五丈餘虛空,劃向翩翩公子面門。

    「叮」一聲輕響,公子的劍不知何時出鞘,擋住了這勢若雷霆的一刀,刀劍一觸即分,董戰毫不猶豫,如影隨形,身隨刀走,刀光如練;公子的劍卻也絲毫不慢,長劍自然流動,白衣身形整個籠罩其中,劍華如水。

    須臾,刀停,劍止。

    董戰滿臉快意:「痛快、痛快,好久沒有練得如此暢快了,寶刀啊寶刀,你終於遇到對手了。」

    說罷神色一正:「余自五歲習刀,斬殺無數凶禽猛獸,十載至小成,練到心與力合、神同刀融的境界,;後又五載,轉戰大漠,破十餘馬賊盜團,刀魂通我魄,我意念即刀心志,以我心魂成就刀靈,刀法終於大成——我的刀法是在慘烈的殺伐中千錘百煉而成的,我尊敬我的對手,你要手下留情可別怪我。」

    那公子神色初時亦漸趨凝重,但隨即一鬆,長劍遙指兩長外對手,爽然笑道:「請。」笑容依舊爽心悅目。

    董戰再不答話,目光突然刀鋒般銳利,他所謂的寶刀(塞外人沒文化,刀名也取不好)猛地催發出炙烈無比的刀氣,似是一輪黃沙中的烈日罩向那位公子,黃昏的斜陽陡然失色。

    那佳公子白衣飄飄,無風自動,臉部肌膚也被董戰的刀氣迫得隱隱作痛。

    那公子斜退一步,長劍一旋,將刀氣卸開。

    高飛看到這裡,突然「咦」了一聲。

    董戰搶到先手,雄軀微弓,猛地一展,身子突地撲前,手中寶刀勢若千鈞,往那公子劃去,整個人恍若獅子搏兔,刀速迅急如電,刀勢卻沉猛如雷霆。

    那公子輕輕一笑,長劍輕飄飄地揚起,輕佻刀鋒,「叮」清脆而又沉悶的撞擊聲過後,公子身形搖擺不定,似是要借此擺脫董戰刀氣的封鎖。

    董戰又大喝一聲「好」,刀氣陡增,寶刀鋪天蓋地朝那公子湧去,那公子正要迎向前去,卻突然臉色一變,猛然收劍,身形鬼魅般閃了兩閃,居然不知怎地脫離了董戰刀氣範圍,蹤影不見——只有一個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來:「董兄,有不速之客到,恕小弟失陪。此戰未竟,容待小弟下次再續。」

    董戰茫然不知所措,對手都不見了——剛才有人陪著一起站,他倒沒什麼感覺;現在就他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城牆上,還真有點不是滋味。更何況,對手打鬥場中尚能眼觀六路,心分二用,而且說走就走,顯然不把他當一回事嘛——董戰心中的沮喪可想而知。

    群雄依舊沒散,大概是都想看看這種情形下這位來自大漠的好漢究竟是如何走下這個城池的,好以後輪到自己的時候也能有個借鑒吧。

    突然一個陽光的聲音自人群中傳出:「董兄,好久不見,既然活動完了,不妨陪小弟去『入夢樓』大干三大碗先。」

    董戰放眼望去,卻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正在衝他揮手,依稀記得好像是當日在武昌結識的厲風的幾位兄弟之一。心下大為感激,揚手道:「好,兄弟這就來與你痛飲三大杯,不醉不歸。」

    那就是高飛了,只聽他接道:「正是如此。」

    ※※※高飛好久沒有和人灌酒了,他也真倒霉,兩次的對手都是酒量過人的大漢,但這次,高飛的酒量明顯進步,至少已經不是三杯倒的小腳色了。

    這是一個小酒家,那兩個鬼臉人靜靜的坐在另一桌慢慢的品茶;餘下那最後一桌上坐了個紫面長身,猿臂蜂腰,氣勢極見昂揚的漢子,一口長劍平置案頭,並不掩飾他武者的身份。

    要在平時,董戰早就開始詢問高飛與這兩個鬼臉人的關係,或是去與那氣派不凡的漢子攀交了,可如今,他卻只是高呼暢飲,似是要借此忘卻適才的不快。

    突然,酒家外面抬進一台小轎,簾幕低垂,看不清裡頭是誰。抬轎的是兩個彪形大漢,孔武有力,步履輕捷,轎子後頭居然還跟了兩個眉清目秀的丫鬟。

    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似如天籟:「請容許我冒昧的問一句,董兄為什麼要來挑戰天山神劍呢?」

    董戰頭也不回:「你也知道冒昧,那為什麼還要問?」

    那轎夫和丫鬟齊齊怒喝道:「不得無理。」

    董戰大笑道:「董某自出生之日起,就是這般無理,你待怎地?」

    轎子依舊沒有放到地上,倆大漢似門神般挺立;那倆個丫鬟卻突然雙手一揚,寒光閃過,數枚暗器襲來。

    董戰正要應變,卻聽那好聽聲音又一次輕輕響起:「不得放肆,你們退下。」

    語聲輕柔而緩慢,卻正好與暗器落地聲音同時結束。

    董戰酒醒了一半:「閣下是誰?」

    輕柔聲音道:「我即使讓你看到,你也不會認識的,而且,看到我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的,還是算了吧。」

    聽到這裡,那兩個鬼臉人都輕輕亨了一聲。

    董戰狂笑道:「俺老董活了二五載,尚未見過這等事,姑娘何妨讓某家見見?」

    輕柔聲音道:「好,見過之後你可別後悔。」話落簾掀。

    簾後,展現的是一張姣美清秀的臉蛋,端端正正,柔柔纖纖,宜喜宜慎,說不出的靈逸和嬌柔可人,就是臉色略微蒼白了些。

    董戰又大笑道:「我道是什麼妖魔鬼怪,原來也不過是長的漂亮點可愛一些罷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哦,真的嗎?」說著目光掃過。

    董戰笑聲陡斷,神色居然有一剎那的癡迷。

    目光陡收,董戰隨即恢復如常,他用力甩了甩腦袋,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忽然覺得這位姑娘似乎是特別的可愛,見過她之後,別的任何女人似乎都成了庸脂俗粉,毫無可取之處。

    高飛雖然沒有正對她的眼神,卻依然有一陣的恍惚。

    鬼臉人顯然身子一震,輕喝道:「勾魂攝魄?」

    反響最大的卻居然是那昂揚男子,但見他霍地站起身來,倒提長劍,緩緩度到轎前,沉聲道:「你哪裡學來的魔教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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