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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雲卷 第三十七章 掙扎 作者：曉月聽風 我跟艾爾魯沙同處在他的亞空間中。我的精力還沒有恢復過來，開放亞空間還有點困難，所以才會抓了他同來——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浪費實力不是麼？憑借亞空間的性能，輕而易舉，我們找到了傑洛的蹤影。
他身處一個漆黑的帳篷中，一點燈火也沒有，帳篷外面劍影憧憧，充滿肅殺之氣，裡面卻是寂靜空冷，一片慘澹。抱著膝，他縮著身子坐在帳篷一角，原本晶亮溫和的眸子裡面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空泛。哀莫大於心死，他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 艾爾魯沙看著他，話卻是對我說的：「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要趟進這趟渾水裡。為什麼？」 我淡淡一笑：「他不該惹了我的人。」我們都知道那個「他」是指的修依塔。 「真的很奇怪為什麼你要等別人動到你頭上才肯出手，」他看了我一眼，「你太驕傲了。」 「或許吧。」我歎了口氣。 安逸的日子過太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記自己並不是天下無敵，這世上也並沒有所謂的天下無敵。我總以為自己的能力可以應付任何危機，卻忘了我並不是三頭六臂；我總以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他們真的敢惹我了我再出手也來得及，卻忘了如果想要守護的人已經受到傷害，那勝利還有什麼意義？修依塔的進犯喚醒了我，我不會重複千萬年的遺憾。 「但是以後不會了，我不會給人傷到我的機會。」眼中閃耀著詭異而殘忍的光芒，我的冷笑凜冽。「不過現在，還是先解決這位大少爺的問題吧。」我說著，打開了通往傑洛身邊的亞空間。 「你……你們……」被我們突然的現身嚇到，傑洛的眼中終於有了絲人氣，但卻是驚詫的。 「傑洛，好久不見啦！」我笑瞇瞇的打招呼，其實也不過兩天沒見。 「流雲……」傑洛看著我，眼中有著莫名的光芒。 我收起笑容看著他：「傑洛，我並沒有殺你的父親，你相信嗎？」 他看著我半晌，歎了口氣點點頭：「我相信。」 我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辦了。傑洛，我們是來幫你的。」 「幫我？」 「別告訴我你現在還不知道修依塔背叛了。」我瞪著他。 他苦笑道：「確實是修依塔叔叔把我關在這裡，可是我並不覺得他是背叛。飛羽騎士團是他和父親一起建立起來的，我認為他比我更適合當團長。」 老天！我差點暈倒。這個小子不用騙，就算當面被人賣了也會幫那個人數錢的！ 看著他堅定的神情，我有些頭疼。看來要用另外的手段來激發他的上進心了。 「如果我告訴你，修依塔與宇安。越勾結呢？」 他愣了一下，驚問：「怎麼可能？你怎麼知道？」 我只得又把剛才跟帕特裡夏他們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道：「宇安。越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絕不會安於現狀，而他發動之日，也就是飛羽騎士團毀滅之時。」 他愣住了：「不……不會吧？……」 我冷冷一笑道：「你以為宇安。越的目標只是那玄彩晶石嗎？那個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還不至於值得讓他投入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去爭取。他的目標還有飛羽騎士團。對他來說，你們這一萬五千人的精良騎士是最好的騎兵來源，修依塔有把柄在他手上，一旦他要求修依塔傾全團之力去為他拚命，你認為修依塔有拒絕的餘地嗎？一旦捲入戰爭，你們飛羽騎士團又有幾個人能平安無事？」 他的臉上已經白無可白，只是從他的眼睛中我才能看出他心中的震駭。 「就算是這樣，你仍然認為修依塔是最好的團長人選嗎？」 他垂下了頭，許久沒有說話。我知道這樣的事實對他來說太過殘酷，但如果想要他真正振作起來跟我們合作就不能不這麼做。修依塔蓄謀已久，飛羽騎士團裡不知有多少黨羽，況且我們畢竟是外人，如果沒有傑洛的配合，不但我們不可能打著鋤奸懲惡的正義旗號跟他們動手，而且還很可能被冠上忘恩負義的罵名，跟他們結下不解深仇。 當然，如果單純只是教訓修依塔，我根本不必顧慮這麼多，直接大開殺戒就行。但克洛倫斯雖不是我所殺，我卻眼看著他們全軍覆沒而袖手旁觀，心理上總是有些歉疚的。人死不能復生，其實就算事情再來一遍我也不會阻止「波酃波錁」的復仇。雖然我不能還他一個父親，但我至少可以保住他父親的騎士團。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補償了。 過了很久，他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要我怎麼做？」 勸說成功，我卻一點也沒有喜悅的心情，淡淡說道：「我現在還不能帶你出去，你一切保持原樣，等我跟帕特裡夏他們商量過後再來告訴你我們的計劃。」 他點了點頭，我歎了一口氣，回到亞空間。 「這種人你幫他幹嘛？一點志氣都沒有，就算當了團長也不會有什麼作為。」艾爾魯沙斜靠在看不見的牆上，雙手抱胸，一臉不屑。 我笑了笑道：「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的，很多人其實只需要生活平淡踏實也就夠了。傑洛本不是熱衷名利的人，所以並不適合接任克洛倫斯的位子，不過經過這件事的磨練，他應該會成熟一些了吧？」 「你這麼費心幫他，是為了補償？」 「一半一半吧，其實如果他真的不願掙扎，我也是無所謂的。不過修依塔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 「終於有點氣勢了。」他笑，「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為您排憂解難呢？」他的痞子脾性又跑了出來。 我也笑了：「當然。其實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你沒事幹的。」 從存心找麻煩到不甘不願幫我的忙，再到現在主動幫手，他心境上的改變我可是一清二楚。 身處安全的亞空間中，我們四處遊走，察看著商隊現在的情況。本來我打算等我和帕特裡夏他們商量好以後再跟傑洛說，想想究竟不妥，便轉回那個帳篷帶了傑洛一起來。有些事情，還是要聽聽他的意見的。 莫名其妙進入一個灰色的空間，傑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什麼地方？」好不容易他吐出一句話。 「這是我的亞空間。」艾爾魯沙懶懶地說。 「亞空間？」 「就是用魔力製造出來屬於這個人的特定空間，在這個空間裡創造他的人能夠發揮出十倍以上的力量，而其他的人進入這裡以後力量就會削減到原來的一成。所以在這裡，空間主人的力量是至高無上的。另外，它還有一個用途就是連接各個不同的空間，從而使空間主人可以在瞬間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我微笑著解釋。 「居然還有這樣的魔法，我以前怎麼都沒聽過呢？」他驚訝地問。 艾爾魯沙微微一笑道：「這種魔法本來是魔族的秘密，魔族中的上位者都可以修習，後來雖然流傳到人界，但是因為魔力的限制，目前只有大魔導士以上級別的人才能使用，你不知道，那是正常的。」他的聲音很優雅、禮貌，只有在那雙紫色的眼睛中偶爾洩漏的不屑光芒出賣了他的心思。 「這麼說艾爾魯沙先生的魔力是很高強的囉！」傑洛臉上露處尊敬的表情。 我笑了笑插嘴：「是啊，他很厲害的。總之一句話，這個魔法是需要很高的能力才能發動的就是了，所以並不常見，也並不揚名。我們時間有限，快走吧。」 沒有給太多時間讓他思考，我拉著他快步走著。是有意？還是無意？艾爾魯沙的話裡面有一個重大的漏洞，一個足以讓人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的漏洞。我可不想費盡心思以後我要幫的人卻命喪黃泉。 回到帕特裡夏他們那裡，對於我的突然出現他們並沒有什麼反應，習慣成自然了。倒是我把傑洛帶來，讓他們吃了一驚。 傑洛的精神仍然不是很好。他本來就是個善良單純的人，但是一夜之間父親死了，又被親如親人的人背叛，對他來說真的是很大的打擊。我雖然有些感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有時候挫折是使人成長的催化劑。如今克洛倫斯不在了，就算我幫他搶回飛羽騎士團，他也要自己有本事帶領他們才行不是？ 時間寶貴，我們也不囉嗦，馬上進入正題。我說出我和艾爾魯沙觀察的結果：「飛羽騎士團原本有一千五百人，但是經過幾場大戰，剩下只有一千人左右。之後又有親衛隊三百人和第二大隊剩餘的兩百人共五百人左右跟著克洛倫斯團長出去而全軍覆沒，所以現在留在商隊的護衛人員實際上只有第一、第三大隊的五百人。監視我們和傑洛的都是第一大隊的人馬，我們可以大膽猜測這些人都隨著修依塔一起叛變了。而第三大隊的忠誠性不大清楚，不排除他們至今仍然被蒙在鼓裡的可能性。」 嵐令宏的臉色很難看，特雷姆臉上陰晴不定，芭露麗皺著眉頭，帕特裡夏沒有表情。傑洛臉上有些蒼白，我和艾爾魯沙則是一臉無所謂的調調。 如果悲觀一點估計形勢，第三大隊跟著第一大隊背叛了，那我們這七個人就要對付五百名精良的騎士；就算樂觀的估計，我們也至少要跟三百人對抗，形勢實在不太妙。但我、艾爾魯沙和帕特裡夏都是不在意的，以我們三人的實力想要對付他們可以說易如反掌，所以我們都顯得非常鎮定。嵐令宏和芭露麗擔心是正常的，傑洛現在仍然處於痛苦和猶豫中，對於雙方實力的差距應該反倒不大在意。值得注意的是特雷姆的反應，他說到底仍然是宇安。越那邊的人，宇安。越想要稱霸大陸，這一點清。越應該是贊同的，對於我們這種明擺著妨礙他們的計劃的人，他會採取什麼立場就頗值得思量了。我看了他一眼，暗自警惕。 「最麻煩的其實不是飛羽騎士團的殘餘力量，我們發現在不遠處有第五軍團的一個中隊大約一千人集結。」艾爾魯沙淡淡地說著，以他巴不得人類互相殘殺的個性，如果不是因為我，又怎麼會去幹這種無聊的事情？！ 「一千人？！」芭露麗的驚呼聲響起，這回連帕特裡夏都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用一千五百人來對付七個人，宇安。越可真是下了重注啊。」他撇了撇嘴，譏諷道。 我瞪了一眼艾爾魯沙，他不把事情搞得越來越複雜就不甘心是麼？ 他衝著我，邪魅一笑。 心裡大大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轉過頭去看著他們，平靜地說道：「第五軍團的人你們不用在意，有我和艾爾魯沙對付他們。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對付修依塔他們。」 憑我們兩個人去對付那一千精兵，怎麼做？他們沒有問。我的能力他們心裡有數，而艾爾魯沙似乎也很被我看重的樣子，那他的能力應該不差吧？出於對我的信任，他們接受了我的安排。 「怎麼對付？全幹掉不就行了麼？」芭露麗皺著眉頭說道，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 我又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們的目的之一可是要幫傑洛奪回飛羽騎士團的控制權，總不能讓他們的實力受到太大的損害吧？況且這次出來的只不過是飛羽騎士團三個大隊和親衛隊裡面的精英，第四大隊和其他人員的態度尚不知道，如有變化這裡的人就是傑洛應付危機的家底，最好是不要有太大的損傷。再說，如果我們下手太狠，不是跟飛羽騎士團結下深仇大恨了嗎？」 芭露麗愣了一下，想不到事情還有這樣的蹊蹺；帕特裡夏看著我笑了笑，身為前教廷騎士團團長的他自然能體會其中的奧妙。 傑洛這時長歎了口氣，說道：「流雲，難道沒有不流血、不死人就可以解決的方法嗎？我……」 我強忍住把他爆扁一頓的衝動，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傑洛，雖然可能你不大明白權勢名利對一個人可能產生的影響，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它們可以讓一個最高潔的靈魂徹底墮入陰暗的腐敗深淵，而現在的修依塔，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跟你父親一起出生入死的英雄騎士了。你認為一個可以用無辜的女人和孩子來威脅別人的人還能稱得上騎士嗎？」 他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因為我察覺了他跟宇安。越勾結的事情，他就一直處心積慮要除掉我，但卻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大前天的晚上，他便把珊華和可亞一起抓走，企圖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我，……」我把那天晚上被博斯雅伏擊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一些細節以免節外生枝。 傑洛蒼白著臉，顯然是想不到修依塔居然會做出這麼無恥的事情來，嘴唇顫動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又歎了一口氣，捧起他的臉跟他眼對眼，無比凝重地說：「傑洛，你聽好，這裡所有的人其實跟你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之所以豁出性命去幫你，只不過因為不忍心看見飛羽騎士團落到那種卑鄙的小人手裡，就算贏了，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修依塔跟宇安。越聯手，實力強大，他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現在我們跟他已經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而我，決計不會讓我的朋友們受到任何傷害。所以要不你就下定決心跟我們幹到底，要不就趁還沒有開始趕快抽手，讓我安排你避到一個安靜的去處旁觀。你這種搖擺不定的態度會讓本來不需要受到傷害的人受到不必要的創傷，你明白麼？」 他看著我，看著旁邊神態鄭重的人們，眼中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飛羽騎士團如果落到修依塔手裡會有什麼後果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甘心你父親一手創立的騎士團就此沒落，我們也沒什麼話說，我會帶著他們馬上離開，再也不管你們的事情。」我再下一劑重藥。唉，為什麼我要這樣費盡苦心去「求」別人讓我幫忙啊？！ 痛苦—— 他臉上的表情急遽變換著，終於，他咬了咬牙，決絕地說道：「好吧，我聽你們的，你說該怎麼辦吧！」 終於鬆了口氣，我露出微笑。想不到這死小子居然這麼難搞定，差點砸了我的全盤計劃。 「剛才我說過了，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對付剩下來的飛羽騎士團員們，而這裡面最關鍵的，卻是要掌握原屬於威廉的第三大隊人馬的走向。」 「你的意思是……？」 「我要見一見丘克斯中隊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