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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被歲月磨出來的利刃

作者:備忘錄

    海風吹著望風號的桅桿發出「吱吱」之聲,一層層海浪由遠處翻滾過來,一頭撞在船頭上,然後爆開,變得星星點點,四面飛射。

    主桅最高橫木的兩端,左邊坐著悟空和豬八戒,右邊坐著沙僧,忻欣扇著兩片透明翼飄蕩在大家旁邊。

    「關於裂風的故事,我也是聽人說的。」沙僧說。

    「聽誰說的?」豬八戒問。

    「不知道,在公廁里拉屎時聽旁邊那個坑的傢伙說的,而那個故事通常也只有在公廁裡才能聽到。」

    「……」

    「因為故事太恐怖了,人嚇得直想拉屎,對便秘的很有用!」

    豬八戒不耐煩地說:「我說你入正題好不好,再東扯西扯我把打到拉屎!」

    沙僧望著蒼藍的天空想了很久,然後道:「大約在四五萬年前海裡還沒有水晶宮,那時大海是美人魚的天下,他們建立了一個名叫波寒冬的王國,強極一時。裂風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波塞冬建國三萬年後。那時波塞冬國王海神波塞冬九世剛剛駕崩,因為是痢疾暴斃,沒留下任何遺言,當時掌握大權的是國王的三個骨肉兄弟,分是別是朔思親王、伽沐親王和紊賢親王。他們三個都想當王,於是互相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但因為三人誰也不想讓誰,誰也不想和誰聯盟對付誰,就出現了很戲劇的局勢。三個親王都在放暗箭,沒一個敢動明槍的,因為三人實力相當,但凡任何兩方動起真格來,後果必是兩敗俱傷,而坐收漁翁之利的必是觀戰的一方。

    「波塞冬王國就在三個親王的冷戰之下走過了近一千年沒有國王統治的路,俗話說蛇無頭不行,波塞冬在沒有國王同時又遭三位親王蹂躪的情形下,國力漸漸走下坡路。而恰好那時海底有一新生勢力在不斷壯大,他們就是後來的龍族。

    「龍族為了爭取更大的生存空間和活動自由,向波塞冬帝國發起了進攻,於是波塞冬就陷進了內憂外患的窘境。面對龍族猖獗的軍事行動,三個親王既不肯合作,也不肯單獨出兵,誰出兵誰就意昧著誰的實力被削弱,然後就要被擠出角逐王位的舞台。

    「後來龍族的大軍打到波塞冬邊境,帝國面臨亡國之禍,三親王之一的紊賢親王終於按捺不住,率領自己的部隊和波塞冬的國民向龍族展開了反擊戰,這場仗打了很辛苦,一直持續了一百多年,最後以龍族的退兵而結束。然而就在紊賢親王帶領著一批功臣勇士凱旋時,他的家人卻被大親王朔思捉去囚禁了起來,朔思親王想籍此要協紊賢親王一起聯手對付伽沐親王。伽沐親王得知這事後,大為不安,為了免除後患,他領著自己的精銳部隊埋伏在凱旋門附近,等紊賢親王一進城便擒住了他,當場殺害。朔思親王眼看紊賢親王已死,一怒之下把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質全殺了。

    「除去了紊賢親王后,朔思親王和伽沐親王兩人非但不因此而終止爭鬥,反而因為沒了紊賢親王的干擾而且愈演愈激烈。兩派常常發生流血衝突,波塞冬帝國一蹶不振,而龍族看準機會捲土重來,舉傾城之兵大舉進犯,於是波塞冬便如風中雲燭,笈笈可危,就在這緊急關頭,帝國出了一個勇士,沒人知道這勇士的來歷,他沒有任何親人,沒有任何朋友,但卻有一身不可戰勝的本領,他一個人帶領波塞冬的中立派軍隊欲血奮戰,僅用三天便把龍族三十萬大軍趕出六百里,龍族九部十三將打算重整旗鼓後再進行反撲,不料就在他們準備反撲的前幾夜,九部十三將共二十二位大將陸續被暗殺,之後那勇士帶領勝利之師凱旋,受到波塞冬全國百姓的夾道歡迎。

    「不用我說,大家都該猜到其實那勇士就是裂風,而龍族的二十二位大將也全部是死於裂風之手,當時裂風贏得一個外號,叫死神。朔思親王和伽沐兩個親王都極力拉攏裂風,因為誰得到他便意昧著誰最後稱王,後來裂風投靠了勢力較強的伽沐親王,並娶了他的兩個女兒為妻,結成一家,很奇怪吧,伽沐親王本是裂風的殺父仇人,可他卻甘心做了仇人的女婿,聽下去吧,好戲在後頭呢!

    「伽沐親王得到裂風扶助手,勢力如日中天,不出十年便完全具備了剪除朔思親王的實力,一萬二千年的某個晚上,據說那晚下著大雨,裂風受命帶領五千精銳部隊圍住了朔思王府,但是五千軍隊還沒攻進去,便看到裡面火光沖天,可王府裡卻沒燒著一梁一柱,走進去看時,看見到處都是一個個渾身著火的人,他們不停地狂叫,打滾,亂跑,甚至撲進雨中,可身上的火卻怎麼也不能熄滅,而那些火也燒得奇怪,除了燒人之外其他什麼也不燒,即使跟紙碰在一起那些紙也完好無損,那一晚,朔思王府上上下下共兩萬人,全部燒成灰燼,第二天大家看到的是一地厚能沒膝的骨灰。」

    悟空和八戒互相對望,大家的臉色都有些蒼白,齊聲道:「離火咒?!」

    沙僧悶笑,道:「豈止知道,我還見識過。」

    沙僧道:「想必你們也知道離火術的恐怖之處吧,傳說某人只要對一個人用離火咒,他身邊便會有一個最親近的人從這世界上離奇消失,如果對兩個人用,他失去的同樣是兩個人,依此類推,裂風當晚用離火咒燒死了朔思王府上下兩萬人,那麼他身邊自然要有兩萬親人去填命,而那時裂風所有親人都是伽沐親王府的人,於是就在除掉朔思親王的同時,連伽沐親王也一併除掉了。一石二鳥,厲害吧!」

    大家禁不住沉默起來,這故事聽來好像沒什麼血腥,但卻令人驚心動魄,悟空突然覺得很感傷,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心裡生起一股很怪的滋味,恐懼,悲傷,同情,絕望……

    忻欣問:「猴子,你怎麼了?」

    悟空很勉強地笑了笑,道:「我想起裂風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他問我知不知道一個個背負著一段過去是多麼痛苦,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其實他背負的豈止是一段過去!」

    豬八戒道:「他報了大仇,得償所願,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悟空道:「你錯了,你知道一個人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家沒有前路的時候,是如何像其他有親人有朋友有家有前路的人那樣一樣生活的嗎?前者要填飽肚子,可能要動也不動地伏在雪地上三天三夜,不管你多麼冷多麼累多麼餓,也不管像刀的風怎麼劃破你的皮膚,更不管那雪怎麼鑽進你的衣服裡,然後融化,那冰冷像箭一樣刺進你的骨頭,你始終都不能動一下,因為你只要動一下便隨時會嚇得送上門的獵物,前功盡棄,後者卻不同,冷的時候他有棉被有暖坑,餓的時候只要叫一聲便全有人送上熱辣辣的麵條。」

    忻欣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道:「怎麼說得好像你自己似的。」

    「我覺得在這點上我和裂風很像,」悟空笑笑,「我們都是一把被歲月磨出來的利刃,不過我想裂風感到最痛苦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為了報仇雪恨所策劃的一切,他千方百計得到的一切,親人,朋友,家和前路,最後卻因為報仇而歸於烏有,你們有沒有留意過他們的臉和眼神,那裡充滿了無盡的孤獨和寂寞,像是一匹吃光了所有的羊,然後又把同類吃光,最後卻被獵人射傷的狼,他舔著傷口的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可看到的是白茫茫的雪地,忍不住昂天哀號……」

    海風突然猛地起來,刮得船帆轟隆隆作響,大家的衣服也是被牽扯得發出「裂裂」之聲,太陽漸漸退入雲層後面,天空暗了下來,像要下雨了。

    豬八戒看著悟空,道:「猴子,我發覺你變了許多,以前你沒那麼多愁善感的,現在變得整個娘們似的。」

    悟空笑了,「沒聽說過嗎?人是會變的。之前我在深山修行,那裡鳥語花香,和諧安靜,使我養成平常心,可是進入塵世,耳濡目染了太多悲歡離合,還有人與人之間的自私,殘暴,血腥等等,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蛻變,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正如不同的印印出不同的餅,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已經變了,而且還變了那麼多!」

    「……」

    細雨像沙子似的漫天灑下來。

    「靠,下雨了。什麼鬼天氣!」豬八戒罵道。

    悟空閉上眼一陣,然後道:「走吧,是時候去會一會那章魚精了。」

    「我也去。」忻欣道,「老和尚被捉我有一定責任。」

    豬八戒冷笑,道:「你還是免了吧,精靈是出了名的旱鴨子,只認山不識水,下海底就更別提了。」

    忻欣正要發作,悟空卻道:「別爭了,去就去,張開防護罩不就行了。但務必事事小心!咦,沙僧呢?」

    豬八戒愣了,「是呀,那老傢伙跑哪去了,媽的實際本事沒點,逃跑的本領卻天下無敵。」

    ……

    「哇,求你別打了,我出來,我去我去——你怎麼找到我的。」

    「靠,幾個月沒洗過澡,比大便還臭,以為縮進桶裡就聞不到你的味了嗎?馬上給你豬爺爺滾出來,要不別怪我往裡面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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