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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偶爾把命拿出來玩玩

作者:備忘錄

    雙柱嶺位於食城東南面80里外,是座純石石山,山上光禿禿一片,寸草不生,由於這座山南北兩側各生有一天然石柱,故得名雙柱嶺。

    雙柱嶺周圍是其他高矮不一的普通山嶺,豬八戒一行人就在雙柱嶺東面的一座山頭上降落。從這座山上望過去,只見對面雙柱嶺山腰上有一個非常大的洞穴,洞穴很深,看進去只看到一團漆黑。

    豬八戒問:「那就是龍穴?」

    風中柳道:「應該是吧,誰也沒真正到過這裡,而到過這裡的人,從來沒有回去過。」

    天心月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豬八戒道:「好呀!我們回去,你留在這。」

    「其實我想不回去也無所謂。」天心月很認真地說。

    「……」

    忻欣道:「我感覺不到這附近有邪氣,那條龍應該不會是惡龍。我懷疑食城每隔一百五十年發生一次的災難與它到底有沒有關係。千萬別把人家給冤枉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讓我們進去問那條龍,說:『龍先生,請問人你到底有沒有殺人啊』?你可小心點,龍不是樹木,它們發起火即使是精靈也照殺。」豬八戒的話帶有很重的恫嚇成份。

    「隆隆……」山林下突然傳起一片蹄聲,彷彿有千軍萬馬在行進。大家望下去,但見下面一條山路上煙塵滾滾,密密麻麻的一大群野牛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西北方奔去,不一陣,後面又奔來一大群斑馬,斑馬過後又是一大大群野生獨角獸……

    豬八戒詫然道:「怎麼回事?搞動物聚會呀?」

    忻欣極為凝重地說:「我看到那些煙塵中夾雜著白色的氣。」

    「那又怎麼樣?」

    「那是殺氣。」忻欣道,「好像要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這時,天上陡然傳下一聲嘹亮的長嘯:「嘯——」震得人耳膜發癢,心膽欲裂。

    「龍呤!!!」豬八戒好久沒聽過這種叫聲了。

    今天天上的雲積得很厚,看上去白茫茫的一大片,龍吟就是從雲層裡傳出來的。

    「嘯——」又是一聲龍吟,接著天上一塊白雲變得通紅,彷彿有人有裡面燒火。

    忻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通紅的雲層,臉色越來越怪異,豬八戒知道她用心眼可以看透積雲,遂問:「你看到什麼了?」

    忻欣道:「一條龍。還有一個看不清楚是什麼,只看到影子。」

    「他們在幹什麼?」

    「打架!」

    「嘯——」第三聲龍吟響起時,那塊映得通紅的雲突然四下散開,一條灰色的巨龍由雲端上直墜下來,「隆」的一下摔進了雙柱嶺旁邊的山林裡,無數樹木被震得連根撥起,飛離地面,驚得山林裡飛禽走獸亂成一團。

    一個身影人云層裡露出來,緩緩往下飄落,下到一定高度又定住,懸浮在空中,靜靜俯視著那條龍摔下去的地方。

    那身影雖然離地幾十丈,但豬八戒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那隻猴子。

    豬八戒雖然知道猴子一定會出現,但沒料到會這麼早,而且還趕在自己前面跟紀悼幹上了。他好像專門為對付紀悼而來的。

    紀悼吃了了虧之後,並沒像大家想像的那樣惱羞成怒,而是非常平靜地從山林裡飛起,那形同巨蟒但卻比巨蟒大十幾倍的身軀在憑空蠕動著。

    猴子淡笑著問:「怎麼樣?還打不打?」

    紀悼兩腮的觸鬚不停地搖擺,像有點生氣了,兩隻巨眼緊盯著猴子,說:「你逼人太甚!」

    猴子說:「我沒逼你呀!是你自己要打的,你可以選擇不打,只要被我打就行了。」

    「……」紀悼四處打望,看到山下的豬八戒等人。

    猴子笑了,道:「豬八戒,你們在下面小心點,它打算拿你們做人質……」

    話未說完,紀悼猛地發出「嘯」的一聲長吟,長長的身軀拉成一條直線,彷彿一支箭似的由空中射下,途中張開巨口,噴出了股灰氣,攻擊目標赫然是豬八戒他們。

    豬八戒等人幸得猴子提醒,有所提防,眼看那股灰氣襲至,立即飛離原地,避了過去,只是豬八戒和風中柳騎來的箭雕終是凡物,一時閃避不及被灰氣襲中,登時連同周圍的大片樹木變成了石雕。

    風中柳看得張口瞪眼,顫聲道:「這是什麼妖術?所有樹木一下子變成石頭了。」

    豬八戒眼神充滿畏懼,道:「是石化術。以前是仙術的一種,失傳了很久,當令能用這法術的人屈指可數。」

    忻欣道:「這條龍應該不止一千歲吧,施法連咒語都不用念,那起碼要有二千年的修行。」

    這時那條灰龍再度向豬八戒他們飛來,這次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假如說剛才稱得上是「電」,那麼這次無疑可以叫做「光」了。所以豬八戒等人根本沒回過神來,那條灰龍的頭已經很清楚地出現於眼前。

    「噗」的一聲悶響,繼而是一聲龍嘯,原本到了豬八戒面前的紀悼驀地倒飛開去,「隆」的一下再次摔進了山林裡。

    那隻猴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豬八戒他們前面。

    豬八戒一臉不可思議,望向忻欣,問:「看到了嗎?」

    忻欣則一臉的難以置信,道:「你說呢?」

    天心月這時覺得自己的命是撿回來的。前幾次那猴子出手對付自己要本不用到一成本事。

    「你們來幹什麼?」猴子轉身問豬八戒。

    豬八戒反問:「那你又來幹什麼?」

    猴子笑笑,「玩玩。」

    「玩玩?把一條龍惹火了當玩?你那是在玩命。」

    猴子又笑了,說:「偶爾把命拿出來玩玩,未嘗不是件好事。老放在保險櫃裡鎖著,雖然很安全,但容易發霉的,那時有命又有什麼用?」

    「……」

    「嗷——」天心月那只龍鵬看著那條龍兩次莫奇妙地摔得半死,以為是自己長得帥把對方嚇倒了,興奮得手舞足蹈,也不管天心月同意與否,怪叫著飛了下去,要找紀悼單挑。

    龍鵬往密林處飛下,恰逢紀悼從下面飛起。一個號稱大地最強一個號稱空中霸王,兩者本身就像貓和狗,有著先天性的敵意,如今在此情此景下相遇,那敵意就像100攝氏度的水那般沸騰起來。

    「嗷——」龍鵬嘶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聲烈焰。

    紀悼還有正面接這招,長長的軀體擺了幾下,迅速竄起更高的空中,龍鵬雙翅一抖,箭似的追起,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烈焰在惡氣的推動下猛地捲向紀悼,天上的白雲也被熊熊烈焰映得紅通通一片,猶如晚霞。

    紀悼這下沒有再閃,張開巨型防護罩,那防護罩與忻欣的有所不同,忻欣的防護罩公由七彩光組成,紀悼的防護罩除了外殼是七彩光外,上面還爬滿面了電勁,「茲茲」作響。

    天心月大驚,從下面叫起來:「別攻上去啊,閃開!」

    這話是對龍鵬說的,但龍鵬正處於作戰的興奮狀態,把外界一切聲響當放屁,全然不理,三道烈焰轟在防護罩上。

    紀悼的防護罩在三道烈焰的衝擊下向內陷了進去,由正圓變成了豎直的橢圓,龍鵬以為得手,在那乾瞪著眼準備看好戲。

    「閃開啊!」天心月二度叫上來,但龍鵬依然充耳不聞。

    這時紀悼那陷下去的防護罩猛然發生反彈,一下子由橢圓脹成正圓,將燒在上面的三道烈焰猛地反彈開去。

    龍鵬始料未及,自食其果,被反彈回來的三道烈焰擊個正著,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七個頭忙不迭地調轉過來向背後噴水。

    天心月的魔法被忻欣所封,無法施展,想幫也幫不了,著急道:「翼精靈,快把我身上的封印解了,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忻欣眼看龍鵬快被烤成燒鴨了,也於心不忍,遂念動真言,解除了天心月身上的封印,天心月力量一恢復就取出水晶棒往天上一指,天空頓時黯淡無光,烏雲遍佈,隨後,幾聲旱天雷由烏雲中擊射下來,盡數轟在紀悼的防護罩上,但那防護罩卻絲毫不損,紀悼在裡面彷彿看人撓癢似的看著那些雷電。

    等到旱天協劈完,紀悼才解除防護罩,道:「居然有人對龍施魔法?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更可笑的事嗎?」

    龍鵬身上的火完全撲來了,但它早已被燒得脫毛掉皮,遍體皆黑,儼如一隻來自非洲的野雞。

    豬八戒道:「跟龍比魔法?確實好笑,這不等於跟李登輝比無恥嗎?有得比的嗎?」

    ……

    「嗷——」龍鵬老羞成怒,七個頭同時拉長脖子長嘶,呲牙咧齒,傾盡全力全速向紀悼飛射擊過去。看樣子是不把對方撕咬成碎片是不會罷休的了。

    豬八戒在下面看到這招,猛地省悟,道:「原來這龍鵬是母的呀?」

    忻欣不解,問:「你怎麼知道?」

    「靠,打不贏就用嘴巴咬,不正是你們女人的強項嗎?」

    「……」

    龍鵬已撲至紀悼面前,七張嘴巴左咬右啃,上鉗下撕,以不同的方位從不同的角度向紀悼發起肉博戰,這種打法其實很不公平,因為它不管最後方誰贏了,都不能說明它本事大,只能說明它牙齒好而已。

    紀悼非常在乎「大地最強」的高貴身份,不欲與龍鵬進行那種流氓地痞的鬥毆方式,只一昧靈活地擺動著身軀左閃右避,無奈那龍鵬老大不識趣,見人家一個勁地閃還以為是怕了自己,於是那攻勢有增無減,越打越興奮了。

    山頭上。猴子瞄了眼天心月,道:「不想它死的話趕快叫住他。龍有一點和人很像,能忍的時候他會盡量忍,但忍無可忍時便會還以對方十倍的顏色。」

    天心月的臉上現出驚懼道:「叫不住它的,我說過,我控制不了它。」

    豬八戒冷笑,「養一隻老虎當龐物,你挺夠種的。」

    「……」

    空中。兩個龐然巨物彷彿兩道糾纏在一起的閃電,憑空亂舞,那長嘯嘶鳴聲猶如打雷般響徹九宵雲外。戰局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顯得慰為壯觀。

    龍鵬的空中霸王絕非浪得虛名,在紀悼一讓再讓的情況下,它竟慢慢佔了上風,攻勢愈來愈緊迫,愈來愈凌厲。

    紀悼被逼得發窘了,火冒三丈,長嘯一聲,身體猛然爆發出一輪黑氣,將緊緊纏著不放的龍鵬彈天數丈,龍鵬穩住身體,欲再度飛撲上來,但紀悼這下搶了先機,長長的身軀狂扭幾下,像繩子似的繞著龍鵬轉了幾圈,把它渾身纏了個遍,然後頭尾一下拉緊,硬生生地將龍鵬鎖住,且越纏越緊,企圖把它活活勒死。

    龍鵬在紀悼的纏繞下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叫,它的骨頭快要被勒斷了,在垂死之際,它傾盡全力一口咬在紀悼的尾部上,狂扯下一塊血淋淋的肉……

    「嘯——」紀悼忍不住發出悲吟,劇痛難擋,身體扭了幾下,鬆開了龍鵬,但緊接著的是必殺的報復,巨口張開,向龍鵬噴出一股灰氣,龍鵬剛才被勒得半死,如今驟然被鬆開,全身骨頭像散了似的沒了知覺,翅膀也扇不動了,頭下腳上直往下裁,根本沒能力去躲避紀悼的攻擊,結果被灰氣噴個正中,隨即發生石化,變成一隻龍鵬石雕,落到地面上時摔得肢離破碎殘缺不全。

    天心月來不及驚叫便飛身往密林撲下,但只找到了龍鵬的一扇翅膀和半邊身體。

    風在四面山嶺之間來回徜徉,樹葉在微風的撥弄下發出「嘩沙沙」的聲響,天上厚厚的積雲開始散開,午後的陽光透過那些間隙鋪蓋下來……

    天心月呆呆地看著死無全屍的龍鵬,無話。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分不清喜怒哀懼,直到兩眼淌出淚水。

    風中柳哼道:「她這種人居然也會流淚。」

    猴子笑了,但笑得有點無奈,道:「一個人,不管他多麼不可一世,也不管他多麼心狠心辣,但心裡總有一塊最脆弱的地方,所以說人跟核桃很像,要想看到他最軟弱的一部分,必須把他堅硬的外殼敲開。」

    忻欣於心不忍地看著天心朋道:「我感到她的心好痛,在滴血……」

    豬八戒道:「她還真把龍鵬當寵物了。狐死兔悲,物傷其類。」

    「時間能培養感情,底褲穿久了有時也捨不得扔掉,」猴子說,「如果現在把你的九齒釘耙弄成耕田耙,你會怎麼樣?」

    豬八戒咬牙道:「掐死你。」

    ……

    紀悼尾部那被咬去了一塊肉的傷口在不停地往下滴血,天空彷彿在下紅雨,紀悼悲吟著將尾巴捲到前面來,然後伸出長長的舌頭不住地舔那傷口,不一陣,傷口血就止了。

    猴子雙腳離地,緩緩向上升,道:「接下來,該是我們之間作個了斷了。」

    「你到底是誰?」紀悼吼道。

    「我早說了我是隻猴子。」猴子淡笑,「其實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因為我的存在對你沒什麼影響,但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卻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紀悼道:「有話直說,有屁隔著褲子放,不必拐彎抹角盡說廢話,總之我不會因為你的出現而改變任何初衷,更沒閒工夫跟你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因為我是龍,龍是天地間最不受約束的生物。」

    猴子微笑,說:「這麼說我就是約束天地間一切生物的生物。不信的話,試試看。」

    豬八戒覺得這猴子真的好可怕,他臉上總是那麼平靜,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麼溫和,然而他的每個動作每句言語都透著莫名的霸道,似乎能壓倒一切,讓人不得不因此而變色。

    紀悼口裡雖說視猴子為無物,實際上對那猴子的高深莫測顧忌不已,剛才大家已經試過招了,自己完全處於下風,而那猴子彷彿還沒盡全力。這樣的強者天地間一萬年也出不到一個,當今天界最強的莫過於二郎神,但他也一直拿自己沒辦法。這猴子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還會是如來的化身不成?

    豬八戒扯開嗓子從下面叫上來,道:「紀悼是嗎?我們今天來只想問清楚一件事,食城的大災難跟你有沒有關係?」

    紀悼詞很不為然地往下看了一眼,道:「有沒有關係跟你有什麼關係,沒關又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豬八戒一下被問傻了,有關係如何,沒關係又如何?憑自己的力量,關係如何都只能無可奈何,雖然沒領教過龍的厲害,但剛才已經見識過,那一刻起,豬八戒出城時的雄心壯志徹底被凍結了。

    紀悼開始盤算逃跑大計,能打不如能逃,逃跑其實是境界最高的一種功夫,其他功夫不管練得多好,棋逢對手時也難免拚個同歸於盡,唯獨如果逃跑練得好的話,那麼在任何敵人面前均可全身而退,有什麼比留著小命更重要的呢。

    不過要真正練好逃跑這功夫亦非易事,因為你必須放棄一切東西,包括尊嚴。尊嚴和生命有且只能選取一樣,這便是現實。

    紀悼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形勢,覺得要逃的話必須以豬八戒他們作為突破點,然後看那猴子的反應,再隨機應變。

    雙柱嶺四周突然死寂一片,只有「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嘯過,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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