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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下

作者:lukew



    大漢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我似乎有點躺在回憶的泥潭中不能自撥。」說著雷布武坐直身子,拉近與少年的距離,臉上露出非常嚴肅的神色,一本正經的說。「你是對的。謝謝你。」

    「這個,沒關係,哦,不,是別客氣。」中年劍士的舉動顯然在趙德的意料之外,少年的回答明顯帶著不知所措。

    「嗨!大家好嗎?我剛經過一片果林,那裡的果子太好吃了呀。我給大家都帶了點,你們要吃嗎」隨著話聲,在眾人的視野中出現了行者一蹦一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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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像一塊破布蓋在了正受戰火蹂躪的皇朝大地,蒼白的月光透過幾處破洞落在地上,映到常雲眼中,滿是一幅慘然的景象。他禁不住捫心自問,「該怎麼辦呢?」這個問題從他們逃離監獄開始就一直困擾著槍神。但。。。一天了,常雲仍然找不到答案。希望的光芒一直在迷霧中閃耀,可是那團迷霧卻深深困擾著常雲,讓他怎樣也揮之不去。

    常雲歎了口氣,放棄了同那團迷霧的搏鬥,轉身走進了一個被西夫孫稱為行者小屋的隱蔽洞穴。裡面熊熊的篝火帶給常雲一陣撲面的曖氣,使他感覺稍微舒服點。

    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年輕的皇子躺在一堆枯葉上,早己進入了夢鄉;雷布武坐在一旁,仔細地擦著他的盔甲和盾牌。(在被押進監獄時,劍士幾乎是用性命抗爭,不許別人碰他的盾牌,既便在攀爬鎮魯山時差點摔下去,雷布武仍然不捨得扔掉他的盾牌。);西夫則從洞穴的某處,拿出他的一個小包,靠著篝火,得意的清點著他的收藏品。透過火光,常雲可以看見有各式各樣的錢包,幾個戒指,一塊黑曜石,二個牛角,一把非常漂亮的梳子——

    等等,那把梳子!常雲眼前閃過一道熟悉的金光。槍神一把將梳子從行者的包襖中搶過來,後者則用一雙無辜的大眼晴看著失態的槍神。

    「你!你怎麼搶我東西!」

    西夫略帶期待的看著常雲,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有八年沒有和常雲發生過類似的爭執了。(很明顯,行者是個不安分的種族。)但槍神讓他失望了。常雲只是呆呆的看著那把看似平常的梳子,在他的眼前影約浮現出,梳子前主人那婀娜的身姿。

    在一頭比夜空更加美麗的黑髮下面,有著一張令月亮為之側目的姣好面容。那是一張,無數次出現在常雲夢中,令槍神徹夜難眠的面容;那是一張,只要能使之保持笑容,既便付出生命的代價槍神也在所不惜;那是一張,當找到她的幸福時,卻令槍神痛不欲生的面容。

    常雲清楚的記得在赤龍山的一次歷險中,她的木梳掉入了翻滾的岩漿。為了找尋能配得上她的木梳,常雲孤身潛入有「死亡之林」別名的盧可森林。因為槍神覺得只有盧可森林中,那棵被稱大地之王—「盧可樹」的枝條,才配成為做她的梳子的原料。

    經歷了九死一生的考驗後,大地之王「盧可」(實在對不起,正式進入魔幻的大軍…汗…)送給了常雲這把在他看來是最漂亮的梳子。這件寶物是受到「盧可」祝福的,它擁有在每個人眼前呈現出他們心中所想的能力。於是當渾身是傷的槍神把閃著金光的梳子交給她的時候,她看見的是——自己掉的,那種集市上賣半文錢一柄的木梳(顯然,常雲在她心中的地位很低。)。但那句出於禮貌的「謝謝」卻幾乎讓常雲湧起再去拿一次的衝動。

    是的,幸福對槍神來說,就是能看到她的笑臉,就是能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就是…哪怕只是能遠遠看到她的背影。

    幸福的時刻總是短暫的。在八年前的一個午後,她忽然宣佈要嫁給他們冒險隊中的一員。常雲的心在瞬間到達了天堂,但頃刻就被放入地獄的油鍋。新郎不是他…忍受著巨大痛苦的常雲,努力地想把「我愛你」這三個字第一次對她說出口,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祝你幸福…」

    「還給我!」

    行者尖細的聲線束起了常雲回憶的口袋。

    「哦…西夫,這梳子…是哪來的?」

    「當然是雯姑娘…嘻嘻,應該叫秦夫人給的啦!」

    雖然已經過去了八年但「雯」這個名字的出現,還是讓常雲的心感覺象被幾百個行者用毛絨絨小手撕扯。

    「你知道嗎?四年前我一個人去了三聖山,還和殭屍們一起過了一夜。簡直太刺激了!哦?你不想聽?那我在山腳潛龍潭裡和大魚搏鬥的故事呢?說起來還是那條魚把我帶到秦夫人…咯咯…的家呢!」

    「告訴我,她好嗎?」

    常雲的聲音不大,但話語中的酸楚滋味甚至讓一直在旁專心擦著盔甲的大漢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疑惑的望著他們。

    「咯咯,當然,雯姑娘當然好啦!看,我在她家雜物堆裡找到的,她馬上就送給我了。」

    「雜物堆…呀…她有說什麼嗎?」

    「咯咯咯,你怎麼這麼笨?當然是說:『送給你啦!『咯咯咯。」

    常雲努力的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而後槍神用連西夫都聽不太清楚的聲音喃喃問道。

    「哦,是呀,那其它的她有說什麼嗎?呃…有沒有提到…呃…我?」

    「其它的呀…嗯…」行者歪著頭努力的回憶。「沒有了呀。不過秦夕豫和我說了點東西,是機密哦!」

    西夫得意的搖了搖他的小腦袋,「想知道嗎?就算你問我也不會說。」行者嘴上雖這麼說,但一雙乎閃乎閃的大眼晴分明在用狡黠的眼神向常雲說:「快來問我呀!」

    「秦…夕…豫…」常雲輕聲的叨念著這個既是自已夥伴,又是自己最不願想起的名字。各種以前冒險的事情變成畫面在他腦海內忽然浮現,接著那些畫面相繼重疊,最後變成一道強光,剛才圍繞他腦海的迷霧在強光前頃刻散去,槍神看見了那原本躲藏著的希望。

    「西夫,你還記得去秦夕豫那裡的路嗎?」

    「啊?當然。事實上根本沒有我找不到路呢!」說著,西夫得意地拍了拍身上一個裝滿地圖的口袋。

    常雲下定決心似的重重點了一下頭說。

    「那有勞你明天帶我們去那裡。」

    「好的呀,不過蠻遠的,要花好多——」

    行者的話被雷布武打斷,劍士大聲地說。

    「不!你瘋了?竟然要去找那個變戲法,不,誘騙小雯的騙子?要不是這個傢伙,你和小雯是多好的一對——」

    「老雷,不要說了,」常雲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他用一種變了調的聲音對雷布武說。「老雷,我很清楚,雯姑娘愛的人是他。請你…不要再說了。」

    中年劍士鄂然的看著常雲,在他印象中還從未見過常雲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常雲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

    「秦夕豫是我所見過的,最有見識和學問的人,我。。。遠不如他。雯姑娘…」常雲低頭深吸了一口氣,「雯姑娘也是被這所吸引。而且他又精通暗仙術—」

    「是呀是呀!上次的那個熊虎獸被他一下子就烤熟了,那肉可真好吃呀!」想到那段快樂的回憶,西夫禁不住拍起小手來。

    「那只是幻術,並沒有那種東西,你--」大漢的話再次被常雲打斷。

    「老雷,我們都清楚,那是不是幻術。當時如果不是他,也許我們早就死了。現在的情況,我的確需要他的幫助。」說完,常雲用十分認真的眼神看著雷布武。大漢讓步了。

    「好吧,那你就去找他吧。西夫這傢伙,要是沒我在邊上不知道會捅什麼婁子,我得在一路上好好的看著他。」

    「謝謝你,老雷。」

    「話說清楚,我可不是過去要叫他幫忙的,我只是路上看著西夫而已!」

    「看著我嗎?老雷?你一路上看著我你怎麼走路?咯咯,咯咯咯咯。我肯定你會摔的爬不起腰的哦!咯咯咯咯!」

    「常雲,明天還有很多的路要走,早早休息吧。」雷布武完全不理西夫的挑釁,走到篝火邊,找個舒服點的地方躺下。常雲看了看一旁的行者,不經暗自歎服他的精神十足。隨後他也在一團枯葉上躺下,閉上眼睛,開始為自己做著再次遇見「雯」時候的預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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