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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桫欏密咒

作者:夕渡



    「唉……不過就是殺了你,也換不回那血靈丹了。本尊那十三位奴僕裡,你雖不是最厲害的,卻是最富潛質的一個,如今服了這血靈丹,將來成就更不可限量。你雖有錯,但你年紀還小,本尊又怎麼忍心殺你呢。」說著秦赤堯自樹上輕飄而下,那臉上那崩緊的線條也似柔和起來,目光中隱隱透著份憐惜。

    「小九啊,你似乎還中了邱三的嗜血掌吧,待本尊先將你的血毒化去,遲了就不好辦了……」

    宗唯頓時感激流涕,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主…主人,我……」

    只見「血尊」袍袖飄拂中緩步而來,渾身透著一股難言的祥合,宗唯彷彿被他目光中的絢爛色彩所牽引,一時竟看得有些癡了。時光好似停滯了許久,直到秦赤堯的玉手輕按上他的肩頭,宗唯才猛然清醒。他竭力掙扎,卻發覺週身酥軟,「血尊」那輕輕的一按竟如千萬繩索將他縛住了一般。

    「你…我…嗚……」

    「小九……」

    秦赤堯的聲音愈加溫柔,卻散發著說不出的恐怖意味。宗唯只覺得彷彿連思緒都軟化下來,朦朧中只看到「血尊」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貝齒輕露,舌尖舔過紅唇,然後猛然朝他咬來。宗唯眼前陡然浮現母鹿那無助的眼神,此時的他也該一般模樣吧!

    宗唯此時週身的血脈都急促漲縮,帶動肌膚也顫動不已,就如同一隻蜷縮的碩大龍蝦。忽然間,埋頭狂吸的「血尊」陡然厲喝一聲,將糾纏的宗唯甩出老遠。

    宗唯跌地的剎那陡然翻飛數尺,然後趔趄著爬起來。他陰森森望著踉蹌後退的「血尊」秦赤堯道:「老妖怪,小爺的血夠滋味吧!哈哈哈!」

    「小九,你……你不但沒有吃下血靈丹,而且你的血液裡還混有『桫欏咒』,難道這一切都是你所設計好的麼?你早知道本尊會吸你的血,對麼!」

    「嘖!嘖!老妖怪就是老妖怪,料得分毫不差。」宗唯說著隨手點穴,止住汩汩而出的鮮血,還輕輕地將手指上的血舔乾,「你說過,永遠要留一手,這就是我的最後一手了,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是麼?差別只在於,本是用來殺龍二的,沒想到居然用到你老妖怪身上了,哈哈,看來老天偶爾也會開開眼的。」

    秦赤堯倚在樹旁,大笑道:「小九啊,你真狠啊,居然為了殺敵而情願染上『桫欏咒』,難道我沒告訴過你,那將是生不如死的痛苦麼?」

    「哼,什麼生不如死,只有死了才一切都完了,我只有活著,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殺我想殺的人,把給你們給我的痛苦都還給你們,嘿嘿嘿……」

    宗唯的笑聲忽然停住,陰沉的看著「血尊」道:「你在拖延時間麼?嘿,你以為,我會讓你活到能運功逼毒或者逃走麼,現在麼,咒毒想必完全溶入血液,應該是你最麻木的時候了吧……」說罷飛身疾撲而上。

    「小九啊小九……你真的是這麼認為麼?」

    秦赤堯又露出那詭異的笑容,宗唯不由自主的猶疑止步,這種笑容是如此的熟悉,時常在噩夢中糾纏著他,以至於此刻宗唯再次看到,竟令他生起想要狂聲尖叫的感覺。但他知道再不能猶豫,遂怒喊一聲,不顧一切地凌空劈下。

    忽聞林間狂風乍起,風勢肆卷如龍,盤曲的虯枝竟「喀嚓」一聲,被飛揚的勁氣斬成數截。那宗唯受襲之時在空中旋過一道圓弧,翻退數尺,緊接著噴出一口鮮血,跌落在地上。

    宗唯此時的眼中露出絕望之色,他尚驚魂未定,便又竭力飛身滾地退避,四周頓時塵土飛揚。而他的身形剛避開,那佇足之處便無聲無息的閃過五道氣勁,宛若鐵鉤勒石一般留下數記爪痕。

    「哼,大逆不道的傢伙,竟敢對主人不敬!」說話間自林中深處迅疾飄飛落下一詭異血影。來人落地之後看不看宗唯一眼,便來到「血尊」身前單膝跪地道:「血翼奴蕭大救主來遲,讓主人受驚,請我主責罰。」

    只見自稱蕭大的來人身材十分雄偉,頭戴碩大血色斗笠,故面目看不甚清,略見頰有細髭聳立,身著猩紅鎖子甲,還披著翼形旗狀的碩大披風。宗唯聽言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便是常年在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血奴之首蕭大,據說此人功力已直追老妖。他想到此地,冷峻的面容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心頭暗道:我卑顏屈膝苦覓良機,卻終究功虧一簣,難道賊老天真的要如此捉弄我麼?

    「恩……」秦赤堯似若無力的應了一聲,接著鳳眼輕閉,隱隱傳音道:「將小九擒住,我便饒恕你的罪責。記住,本尊是要那血靈丹毫髮無損,我在驅除『桫欏咒』之後就要看到它!」

    「謝主人寬宏大量……」

    宗唯見這一主一奴旁若無人,直將他視作螻蟻一般。他心中又驚又怒,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遂掩胸狂奔而去。跪伏在地的血翼奴蕭大見此眼中精芒暴漲,將身一躬便就勢後翻,紅袍微卷間披風鼓脹伸展,化做一道血色旋風撲上前去。

    血翼奴飛勢奇宕起伏,迴環中踩踏落點迅捷無比,彈指之間便劃出數十丈,只見空中泛出數道紅色虛影,翻滾彷彿漫天紅雲一般,朝宗唯合圍掠至。

    宗唯剎見此心頭一寒,遂深吸口氣強自鎮定,腳踩丁八臨北斗,幡然展開苦心修習的身法。但見他搖擺間動無定勢,出入收放皆無缺鋒,殘影陣陣,「血道九折」每一折都乾淨利落。

    如此在他踉蹌之中,竟能轉出重重的封鎖血影,令狂妄的血翼奴也不禁輕咦一聲。但聽他沉喝道:「哼,三分似是而非的血道身法,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說話間血翼奴氣馭血翼,激揚飛展直若鋪天羽翼,縱身盤旋而上,沖臨九霄。同時大袖狂旋若五行赤輪,袖中血紅五指曲張伸縮,無邊浩瀚的緋紅氣勁縱橫交錯,布成一張氣網。這是血翼奴的「滅絕血網」,一經展露便氣象森嚴,悍然將宗唯包裹在內,彷彿一縷縷細長血絲結成的龐大氣繭,血網越勒越緊,景象分外可怖。

    宗唯困在網中,不僅髮絲凌散,破衣亂舞,而且形如厲鬼一般。他只覺得氣息沉重至極,猶如同泰山壓頂一般。那景象就如滾滾大江中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飄搖顛蕩,宗唯此刻連動一根手指都彷彿要灌注千鈞力氣。

    血翼奴撒下漫天氣網將宗唯纏住,顯然是遵循「血尊」意旨,要將他生擒活捉。只見宗唯眼露血絲,汗珠流溢,正竭盡全力將拳頭移到胸前,然後厲聲喝道:「蕭大,你如果再敢輕舉妄動半分,我就親手將這血靈丹毀了。」

    血翼奴聽言之後血翼舞動更烈,猶如血色魔神一般。只見他沉吟片刻,猛然將氣勁收縮,週身悍然捲起一道血旋,怒聲叫嚷道:「你這豬狗不如的小奴才,竟然敢以此威脅,我定要叫你嘗遍百般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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