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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忘情千古

作者:夕渡



    宗唯如同癟了一般黯然躺倒,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只有我從是石頭里長出來麼?」彷彿有些心有不甘,遂大聲問道:「哎!那你怎麼說是從石壁上出來的呢?」

    此時,素羽凝望石壁的眼神似乎空曠而遼遠,許久才低頭緩緩說道:「素羽,素羽是被『帝』封印在這石壁的圖騰上的。」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久久揮之不散。

    剎那間,似乎連宗唯都被感染了,雖然他不知道封印是個什麼樣的概念,遂忍不住說道:「啊?『帝』為什麼要把你封印在那個鬼圖騰上,嗯,他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猛見得素羽小臉漲得通紅,怒聲道:「你雖然放了我出來,但也不許你這樣說『帝』,『帝』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宗唯被搶白得說不出話來,只見他嘴巴一撇,翻身站起就往牆壁狠狠一踢,頓時痛得只跳腳。

    「對不起,素羽不該對你發脾氣,不過你不該那麼說『帝』的,『帝』是為了素羽好,素羽…素羽……」素羽怯生生的聲音自宗唯身後悠悠傳來。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那我問你,『帝』到底是誰啊?」宗唯說著揉了揉眉毛。

    素羽歪著頭想了一會,方才鄭重說道:「『帝』就是『帝』啊,就像素羽就是素羽,你就是你一樣,嗯,對了,你又叫什麼呢,素羽可是一開始就說了名字呢!」

    「我?呵呵,我嘛就叫宗唯。」宗唯邊說邊靠近了比劃了高矮,憨笑道:「哈哈,小素羽如果願意,可以叫我宗…大…哥!」他也不知為什麼如此說,那完全是無意識間脫口而出。

    素羽見宗唯已渾如沒事一般,臉上才綻放笑容,說道:「宗大哥麼,嗯,如今這世道還是言必稱哥哥妹妹,這等稱呼實在太俗,俗不可耐啊。」

    宗唯搔搔光頭,不甘心地道:「很俗?不是吧,真的很俗麼?」

    素羽使勁點點頭,說道:「嗯,不如……就叫你大宗吧!」

    宗唯想了想,心中雖隱隱有些失望,卻依然歡聲說道:「大宗?好像很威風樣子,好,以後就叫大宗!」

    「是啊,威風得非比尋常哦,素羽多年前的小狗便稱大黃,呵……」素羽說罷「噗哧」笑出聲來,然後不待宗唯來追便輕攜白羽飛出老遠,一邊在空中做著鬼臉,氣得宗唯直翻白眼。他見追之不及,只得裝成凶神惡煞狀,遠遠地張牙舞爪一番以作自勉。

    兩人長談之後宗唯才明瞭始末,原來自素羽被封印在這大壁圖騰上,想要解除封印,除破了「印輪陣」外尚需能夠喚醒白鳥靈神。宗唯無意間入神其境,居然誤打誤撞就破了白鳥封印,連素羽也覺不可思議。而解印之時,素羽也自然化作一道精美白紋,附於宗唯額頭上了。

    按照常理,素羽在未曾煉得足夠精氣前,是無法化出真身與宿主相見的。誰料宗唯如此怪異,竟能見到素羽的無妄虛體,令她措手不及下受了驚嚇,不過定下心來也是歡欣無比。至於被封印的緣由,素羽則語焉不詳,既然她不願多講,宗唯也不願多問。

    兩人都是受困多年,且宗唯雖表面看來已是十六七歲,卻依然是孩童心性,故而一說起話來便唧唧喳喳講個不停,絲毫也不感倦怠。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呢,『素女十三弦』又是什麼意思啊?」宗唯邊走邊問道。

    「此地乃是『帝』為『素女』所建之衣冠塚,『素女』戰死異鄉、身難歸來,『帝』心悲切,遂齊集百工鑄銅陵、葬素衣以念之。」

    素羽說起這個話題便如同沉浸於遠古回憶之中,娓娓道來變得沉穩委婉許多,「至於壁上所刻的『素女十三弦』,乃是取自一段前塵往事,素女年幼時,『帝』曾令素女鼓五十絃琴,後憐其過於悲哀,遂剖五十絃琴為十三。銅陵鑄成之後,『帝』常孤身於此地撫琴憶昔。浮世大劫前深夜,『帝』終於完成了『印輪陣』的布設,揮墨書下此篇後就大笑離去,而將我永遠地留在了此地……」

    宗唯見她又陷入往事不能自拔,連言語之味亦變得憂傷,心中不忍,便決定今後須盡量少言及前事,免得素羽小小年紀愁思滿腹,而自己則跟著活受罪。

    他費了好多口舌才又把素羽逗樂,行至斗室中央,猛見天頂圓蓋上竟垂下九道烏籐。宗唯抬頭望去,烏籐盡處則是九處圓形通天井,雕欄玉砌裝飾華美,也不知是通向何處處。

    不待宗唯發問,便聽素羽輕拍小手說道:「哎呀,差點將這個忘了,嗯,此九條長籐分系九處奇窟,是『帝』當年耗費心神所建,凝鑄了『帝』的各項所學所好,實在妙處無窮哦。」

    她停頓了下,用那水靈的大眼睛看了宗唯一眼,故做老氣道:「嗯,這個嘛,本該任你隨緣自擇,但你既然讓素羽重見天日,如此……素羽便好心替你選了吧,嘻嘻。」

    「哦,那你替我選了什麼啊?」宗唯漫不經心的問道。

    「嗯,舞樂藝道啊,那可是素羽最心愛的呢!」

    「素羽……你不是說真的吧!」宗唯聽言只覺目瞪口呆,但瞧見素羽即將潸然淚下的樣子,頓時無語凝噎。

    素羽故意不看宗唯的苦瓜臉,輕搖羽梗作個鬼臉道:「素羽就知道大宗最好了,還有哦,別說我沒提醒你!此中機樞相連,一籐動則余籐隱,故而只許你九者取其一,也就是左邊起第三根烏籐。」宗唯已知其意,遂吐吐舌頭走上前去。只見他騰身一躍,將那素羽提示的烏籐隨手一拉,叮呤脆響,另外數籐便飛捲而上消失無蹤。

    等宗唯飄然落下,素羽乘著白羽來到近前,輕聲問道:「大宗,如果任你選,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宗唯想了想,將手臂大大張開,盡量伸展成合抱狀,然後抬頭說道:「我啊,就想知道所有不懂的東西!所有……」

    此時,他那雙深黑的眸子裡透著清澈的純真與深邃的神秘,低沉聲音在高曠的斗室中輕輕的迴盪。宗唯似乎沉浸於一種古遠的氛圍中,以至他沒有聽到素羽輕若罔聞的細語:「有時無知來得更加幸福,也許……」

    宗唯似乎感覺還不錯,轉過身來活蹦亂跳了一會,頓把素羽驚回神來,只見宗唯雙手一攤問道:「素羽,接下來那?」

    素羽掩嘴輕笑道:「大宗真笨,爬上去不就行了麼。」

    宗唯白眼一翻做勢欲撲,素羽忙驚叫著催動白羽閃過一旁,拍拍胸口嗔道:「壞大宗,素羽不與你耍玩了哩!」

    「咦,那是什麼?」素羽忽然看到宗唯自角落裡背出的銅製膽瓶,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哦,你說這個啊,只是個奇怪的銅瓶啊!我用來裝東西的,怎麼了!」

    「這可是此陵的鎮陵之寶『修羅魔瓶』耶,『帝』年輕時九死一生才降伏一對修羅魔獸,它們死後被『帝』以異古之法煉製成魔瓶。此瓶不僅變化多端,而且威力無窮,想不到大宗你居然能讓它們臣服,真是好厲害哦!」

    素羽如此一說頓時讓宗唯兩耳皆赤,那扭捏模樣讓她看得笑出聲來,忙揮揮小手道:「大宗,我們先上去吧,以後再與你細說。」

    只見宗唯收拾妥當,便順著那烏籐攀援而上,素羽也役使大白羽尾隨而去。但她的心中並不平靜,只因能收服魔瓶除了實力超強者外,便只有『帝』的血液了。而宗唯顯然並非前者,但是『帝』的嗣裔在千年之前都已滅絕了啊!那宗唯又與『帝』是什麼樣關係呢?自己這千年的使命又如何開始呢?素羽不由得一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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