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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夫楊累

作者:藍冰劍

  僅僅半炷香的時間,山谷內便清理完畢。屍體都被拖入林中掩埋,地面血跡上也蓋上了塵土。很難看出這裡不久前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衛情從趙倩雅的口中得知,她本是要被送到楚國去與春申君的兒子成親的,但誰曾想在離開邯鄲才十里便機緣巧合下被衛情給錯劫了。

  衛情命李炎率二十名武士沿原路將趙倩雅主婢三人帶回秦軍大營,自己則帶著其餘的武士仍按原計劃向邯鄲進發。出發前,衛情一再交待李炎,要妥善照顧趙倩雅主婢,畢竟趙倩雅是紫月的手帕交,愛烏及烏,所以衛情對趙倩雅也是特別的照顧和寬容。趙倩雅在離開時,不僅絲毫不害怕,反而心中還有些欣喜,她終於可以擺脫王宮那座大牢籠了,雖然不知以後的命運會怎樣。

  天色全黑時,衛情一行人披著星光抵達邯鄲南城門。這時,被秦軍收買的內應,同時又是新任趙王趙勝的心腹——楊累正在城門口焦急的等待著衛情一行人,在出發前,姬傅已通過秘密渠道通知了邯鄲城中的楊累,由他掩護衛情這支商隊,當然,姬傅並沒有將衛情要親身前往的事告知。在楊累的幫助下,衛情這支『商隊』很輕鬆的進入了戒備森嚴的邯鄲城。

  當天晚上,由楊累引領,衛情等在城西的一處屋院內安頓了下來,『商隊』的物資暫時堆放在後院,這處屋院是楊累的一處私宅。

  安排停當後,衛情等便進入內廳去了,廳外立著四名武士。其他的武士,除必要的警戒外,也都依衛情的命令休息下來。

  一進內廳,楊累便跪拜在地,恭敬的說道:「參見衛大將軍。」,為人奸滑的楊累在接到姬傅命令時便已猜到衛情一定在這支『商隊』裡。在城門時,雖然衛情的臉孔罩在假面皮裡,但楊累仍在衛情身上隱隱感覺到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於是便更肯定自己的猜測,所以,才在一進內廳時,便有向衛情跪拜行禮的行為。為人現實的他早就不想再呆在日薄西山的趙國了,這也是楊累甘心做秦國內應的原因之一,現在,他更希望能借此機會巴結上衛情這位如日中天的秦國名將,以期能在秦國謀個一官半職,那便再理想不過了。

  衛情淡淡的笑了笑,示意楊累起來,然後說道:「今趟若不是楊大夫掩護,我們也不能如此順利的潛進邯鄲。衛某在此先謝了。」說著,衛情向楊累微拱了拱手。衛情雖然很反感楊累這種小人,但今次行動卻有不少事情有賴楊累的協助,所以不得不於他說些場面話。

  楊累受寵若驚般慌忙回禮道:「大將軍真是折殺小人了,能為大將軍效力是楊某的福氣才是。」

  衛情微微的點了點頭,端起茶輕啜了一口,狀似平淡的說道:「如果此次能順利的將我妻子救出來,我一定向大王保薦先生,到時,榮華富貴定可預期。」,衛情給楊累下了一顆定心丸。

  楊累聞言,大喜過望,於是趕緊跪下,千恩萬謝,說著他將如何如何的效忠秦國,如何如何效忠於衛情。許多衛情想都想不到的肉麻阿諛之詞在楊累口中竟說的那麼的順溜。立在衛情身後的蕭明、利冰愕然對望了一眼,他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輕蔑、不齒。

  「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效忠秦國的,不用一遍遍的發誓。」,衛情不耐煩的打斷了說得正興奮的楊累,否則,他還真會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注意到衛情面色不愉,知道自己忘形了,楊累訕笑著閉上了嘴巴,借喝茶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衛情站起來,行到窗邊,背對著三人,憂思的看著天上的明月,淡然道:「把紫月的近況,凡是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可隱瞞。」,裝著平淡,其實衛情心裡不知道已急成什麼樣了。

  楊累聞言,向前走了兩步,理了理思緒,然後將紫月最近的情況說了一遍。

  …………

  衛情聽完楊累的敘述,稍微鬆了口氣,心中緊繃著的弦略微鬆了松,情況還不算很壞。

  「這麼說,月夫人除了被軟禁起來外,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囉。」,蕭明環抱著一雙粗壯的大手高興的道。

  「是這樣的,包括趙勝在內,沒人敢傷害月夫人。這全賴大將軍虎威,趙人已被嚇破了膽了。小人相信,大將軍一出馬,趙人一定會望風而逃,不戰自潰的,趙勝小兒怎敢不將月夫人完整無恙的放回來。」,楊累一臉阿諛之色的笑著道,大大的拍著衛情的馬屁。

  衛情坐回主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蕭明走到楊累身前,重重的拍了拍楊累的肩膀,楊累這四兩骨頭哪經得起蕭明的拍打,跌坐到椅上,咧著嘴直呼疼。蕭明停下手,大咧咧的笑著道:「楊先生,你拍馬屁的功夫還真是高啊!」,利冰也在衛情身後冷冷的道:「楊大夫,你可是趙人啊!」,蕭明、利冰對楊累這小人相當看不順眼。

  聽著蕭明、利冰兩人的冷嘲熱諷,楊累那張柑桔皮似的面皮一陣青一陣白,尷尬非常。

  衛情看著楊累的樣子,心中暗笑不已,不過現在可不宜得罪這小人,於是裝著不悅斥責道:「你們兩人不得對楊先生無理,楊先生已經是我們的戰友了,也就跟我們一樣是秦人了。快向楊先生道歉。」

  蕭明、利冰也知道自己有些過頭了,於是趨前拱手道:「楊大夫勿要介懷,我倆從來都是這樣口不遮掩的,如有得罪,還請楊大夫原諒則個。」

  深愔官場之道的楊累忙賠笑回禮道:「不礙事,不礙事,楊某知道兩位將軍皆豪爽之人。」

  等他三人擾攘一番後,衛情問道:「楊先生,我們這支『商隊』的到來,趙勝那邊有沒有起疑心?」

  「大將軍請放心,現今邯鄲城中最缺的就是糧食和兵器。我向趙勝稟報說,我有一親戚在楚國專門做糧食兵器買賣,近日將有大批貨物將運抵邯鄲,趙勝聽後是高興得不得了呢,當即表示所有手續一律從簡,所有貨物由他全包。有我掩護,趙勝根本不會懷疑到大將軍這支『商隊』,最多也只是認為我想借此發一筆財罷了。不過,在議事時,我到是聽到趙勝懷疑先前到的那兩支商隊,並著我派人予以監視。」,楊累回稟道。

  衛情摸著下巴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楊累問道:「聽聞趙勝借他師門之名召集了不少六國好手匯聚邯鄲,準備對付我,可有此事?」

  「確有其事。趙勝還不是以……」,楊累半途打住,有所顧忌的望了望衛情。

  注意到楊累的表情,衛情擺了擺手道:「但說無妨,不可隱瞞。」,說得雖很平和,但身上的森寒氣勢卻在不自覺中散發出來。

  楊累低下頭,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稟報道:「趙勝以將月夫人嫁於林劍為交換條件獲得了林劍的支持,遂得以從六國請來眾多好手相助,否則以趙勝的威望根本不可能請來這許多高手。現在那批高手就埋伏在竹園小築周圍以監視月夫人及等待大將軍上鉤。」,說完,楊累偷偷的看了衛情一眼。

  衛情瞇著眼睛,眼中彷彿閃著駭人的電芒,驚人的氣勢噴薄而出。楊累嚇的忙垂下眼光,不敢再望衛情。

  半晌,衛情略微平靜了些,問道:「那批高手中都有些什麼人物?」,這個問題很關鍵,可以說直接關係到這次行動的成敗。

  「回稟大將軍,那批高手的具體身份只有趙勝和林劍知道。趙勝口風很緊,小人無能,一直未從趙勝口中探到一絲消息。」,楊累一臉慚愧的回稟道。

  衛情聞言,眉頭緊緊的鎖起,不知那批高手的具體身份,就有些麻煩了。「楊先生,給我調查清楚那批高手的身份,同時我要你想辦法將我安插到趙勝他們請來的那批高手中去。」,衛情以不可反駁的語氣說道。

  楊累本想說,這實在是很難辦到,但他一接觸到衛情的凌厲眼神,便又慌忙點頭答應了。

  「楊先生,先前,你給趙勝說的你那個親戚叫什麼來著?」,衛情問道。

  「我那是瞎編的。我告訴趙勝,我那販糧、販兵器的親戚叫楊開。」

  「好,那我就作作這個楊開吧。」,說著,衛情的臉上閃現著莫名的笑意。

  商議了一個多時辰後,楊累告罪離開回府去了,他可不敢呆的太久,衛情也沒有留他,怕引起趙勝的疑心。

  楊累剛離開,利冰便進言道:「首領,我覺得我們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姓楊的,他是個典型的小人,在危難的時候,他一定會出賣我們。」,蕭明也在一旁點著大腦袋,表示贊成利冰的話。

  衛情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笑了笑道:「這道理我豈有不知,不過目前有許多事情只有他能幫我們。利冰,你速去聯絡我們在邯鄲的探子頭領,要他明天來這見我。」

  「是。」,利冰應諾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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