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庫首頁->《鯤鵬志》 | 返回目錄 |
第十七章 追憶 作者：文躍 劉老太爺仰面躺在地上，靜靜的看著來回奔走的眾人，想開口卻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耳邊不住的響起一陣接一陣好似炸雷般的聲響，劉老太爺半瞇著雙眼努力的想看清前面這些人在幹什麼，卻怎麼也看不清，劉老太爺憤怒了，這麼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他想幹而沒有幹成的事，沒想到現在連看個東西都那麼費勁。他努力的捏緊拳頭，像是要驅散眼前這濃厚的霧氣，無奈怎麼也沒有效果，他徒然的垂下了雙臂，放鬆了全身的肌肉，「我到時候了嗎？是啊，應該到了。」劉老太爺閉上眼，在這彌留之際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劉二啊，今天的豬草割了沒有啊。」姐姐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割了。姐姐，今天我在山那邊看見好多苗子，都不知道來幹什麼的。一個兩個帶著長長的苗刀，還有的背著竹簍，裡面都不知道裝些什麼，還在動呢！有個中年的苗子眼睛亮得嚇人，我隔老遠就被嚇得跑掉了。」說完小劉二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劉二啊，不能叫人家苗子，知道嗎？他們應該是離城不遠的苗疆來的。苗疆有許許多多的神奇的東西哦，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總是跟我講故事。」姐姐的眼中又露出了一絲傷感。 劉二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愚昧的村民將劉二視作掃把星。還好劉二的父親並沒有對他另眼看待，相反劉二的父親在他的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愛，好似把他和他的母親連在了一起。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為了過冬的糧食進山打獵的父親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人們只找到了父親身前所穿的衣衫帶著血跡破破爛爛的掛在樹枝上。原本的謠言此時好像得到了驗證，客死了母親的劉二現在又客死了父親，「看他身邊和他相依為命的姐姐不久也要被他客死了吧。」人們總在看到小劉二和他姐姐出現時，略帶恐懼和自得的想。由於謠傳的猛烈，本來作為劉家旁支理應受到劉家照顧的劉二姐弟卻遭到了同輩們無情的恥笑，「小雜種」，「掃把星」，各種各樣的惡毒的語言加在了劉二身上，小小年紀的劉二就已經經歷了人世的冷暖，要不是還有姐姐，可憐的劉二早已追隨他的父母親去了。作為劉二唯一的親人，姐姐的話劉二當然是要聽的。「哦，知道了姐姐。我以後不再叫他們苗子了。姐，我上山了。」 「好吧，早去早回啊！」姐姐愛憐的對劉二說道。 劉二輕快的爬著山，想到昨天發現的那個好地方，那兒有好多的乾柴啊，今天多帶些回去。突然，前面樹林裡傳來了一陣陣驚呼，劉二急忙向前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樹林中間偌大的一塊空地上躺滿了人，大概20幾個人在地上不斷的翻滾哀嚎，從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時冒出的並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黑色的膿水。他們面上浮現的都是一種深沉的絕望。旁邊還有兩幫人對峙，左邊的一群10來個就是早上劉二看見的苗人，當先那個眼睛很亮的中年苗人冷冷的盯著前面的一群人。跨過地上哀嚎的眾人，他的對面之人讓劉二大吃一驚，那正是劉家的現任族長。而此時劉二才仔細打量地上的眾人，發現他們之中好些都是平時欺負自己的劉家族人。劉二此時心中不由浮起了一絲復仇的快意，但看到他們如此慘狀劉二不禁打了個哆嗦。擔心的朝場中劉家族長望去。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道歉嗎？」那為首苗人冷冷的對著劉家族長說道。 「我劉家之人決不屈膝求饒。」劉家族長望了望地上哀嚎的眾人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旋即冷冷的道：「你們這幫苗子背後暗算，無恥之極。」 「哈哈哈，背後暗算，我就讓你當面見識一下我苗疆蠱術吧。」為首苗人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伸手從背簍中掏出一條色彩斑斕的蛇來，就要向劉家族長扔去。 「不要啊。」劉二情急之下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了這個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動作，他從藏身之處出來飛撲過去擋在了劉家族長面前。 為首苗人面對這突然竄出的小孩兒，硬生生的收回了手。詫異的望著他問道：「你不是早上那小子嗎？他是你什麼人，你要維護他！」小劉二驚詫於為首苗人的眼力和記憶力的同時，喏喏的道：「苗人叔叔，我不知道族長怎麼得罪了您。可我們劉家已經有那麼多人受到懲罰了，您能不能放了族長。」劉二有感於平時劉家族長對他們姐弟的回護之情，接著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待族長受過。」 苗人感受著劉二眼中的清澈，轉而看了地上眾人一眼說道：「哈哈哈，好好好，看在你這個小孩的分上，我苗人和你劉家的事就算結了。我是苗疆藍其布，你劉家以後有什麼說法儘管可以來找我，我在苗疆恭候大駕。」說完和他身後的眾人揚長而去。 這時，劉二才緩過氣來，一扭頭看到地上以死的屍體，不禁蹲在旁邊大吐特吐了起來。待他吐完，劉家族長才開口道：「劉二，今日之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你挖個坑把他們都埋了。我並無子肆，今天我就收你為義子，你可願意。」劉二看了看劉家族長，開口道：「那我姐姐怎麼辦？」劉家族長不禁微笑道：「她當然就是我的乾女兒了。」「拜見乾爹。」看著劉二乖巧的磕了個頭，劉家族長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姐，姐……」興沖沖衝回家的劉二剛想把拜族長當乾爹的事講給姐姐聽，就被屋裡的慘狀給驚呆了。 姐姐匍匐在桌子上，頭髮四散開來，赤裸裸的躺在那兒，渾身淤青，下體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脖子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姐姐手邊有一個用指甲死命畫出的盛字。摸著姐姐冰涼的身軀，劉二發出了一聲淒慘的長叫，聲音中包涵了悲哀，絕望，悔恨，不甘：「姐姐！」只覺眼前一黑，劉二昏死過去。 第二天一早，劉家眾人剛推開門，就被屋外的景象給嚇住了，劉二懷抱著姐姐，靜靜的跪在劉家大門口。好像一塊化石一樣，當劉家族長聞訊趕到時，劉二已經人事不知了。劉二的姐姐是被盛家大少強姦致死的。盛家大少根本沒有把劉二這個劉家旁支中的廢物放在眼裡，趁那日劉二不在家就摸上門去幹下了這等獸行。但是鑒於盛家勢大，這事最後不了了之。聽到這個消息的劉二沒有表現出常人想像中的行為，反而專心於熟悉各種劉家事務，用它超凡的心計和狠辣的手段剷除了一批又一批與劉家作對之人。在短短幾年間如彗星般崛起，成為小城舉足輕重的人物，也是公認的劉家下代家主。此時，劉二向盛家下達了戰書，盛家龐大的勢力在劉二面前沒有起多大作用，一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家族就在一個曾經的「掃把星」面前隕落了。劉二則憑此功績以24之齡成為了劉家最年輕的家主。而強姦劉二姐姐的盛家大少據說被抓三年後才死去，死時身上所剩的骨頭已經不足正常人的一半了。 劉二慢慢的變成了劉老太爺，但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始終不願響起那天在樹林裡劉家20幾人絕望中帶著恐懼的臉，苗疆的蠱術從那時起就在他的心底裡種下了恐懼，不過他再也不用害怕了，因為姐姐已經來接他了。 …… 當夜，劉家掌權達55年之久的家主永久的閉上了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