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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少主

作者:朝倉謙景

    近江宇佐山城,城高池闊,地勢險要。是朝倉家小大名伊達少納言正信的居城。

    伊達少納言正信在朝倉家領有近江五萬七千石領地,雖然比羽柴大和守正宗還少,但領地位於近江國與山城國交界處,伊達正信更是擁有徵收往來關稅的權利。這是伊達正信賴以養軍的重要財源。朝倉家布在近江國內為數不多的水軍的總營也設在這裡,歸伊達正信直接節制。

    以伊達少納言正信雖然封地不及朝倉家幾位譜代宿老,但隨著分家家督朝倉中務大輔政景在家中的逐漸失勢,當主朝倉隆景為了掌握近江日漸依重他,他逐步掌握到手中的權利等於近江守護。

    如今伊達少納言正信雖然帥大軍出征在外,但城中依然戒備森嚴,駐軍非但沒有減少,隨著羽柴大和守正宗敗退到這裡,兩軍合一,軍勢儼然鼎盛如昔。

    伊達少納言正信在後方佈置重兵,非是沒有原因,城中的駐軍擔負著保護一位要人的職責,他就是朝倉家的延續的保證,正統家督繼承人——幸太丸殿下。

    幸太丸是年十四歲,本寄學於京都,自朝倉吉兵衛大將參議隆景死後,被伊達少納言正信接入近江,先住在小谷城,隨著戰局的變化,不得不遷如佈防森嚴的宇佐山城裡,名義上嚴加保護,實質是被伊達少納言所軟禁。

    伊達少納言正信的王牌幸太丸殿下住在天守閣最高的第五層,活動空間也只限於這一層,以下每層都布有伊達少納言正信的心腹侍衛,所有的侍女也是麾下女忍者擔負。天守閣外駐紮的兩營五百人的軍隊,流動的巡哨限制閒雜人等一概不許接近天守閣二十丈之地。任何人不得見幸太丸殿下的嚴令,連撤退至此的羽柴大和守正宗也不例外。

    如此嚴密的保衛措施,結果還是出了事。正當伊達正信與馨族虎之介相持在賤岳之時,一場暗殺行動降臨在年幼的幸太丸身上。

    是日,慶正八年十一月十七日,辰時時分,幸太丸在侍女的陪同下在天守閣五層的天台上看山景。對身被幽禁的幸太丸來說,這是每日唯一被允許走出房間的時刻。

    年僅十四歲的幸太丸在外貌上幾乎完全繼承著朝倉吉兵衛隆景的特徵。尤其是在不算濃厚的眉毛下,那雙充滿機智神采的細長眼眸。

    幸太丸那魁梧的身軀也較同齡的孩子來的結實,一身的藍底印著白色三木瓜家徽的家服,腰上斜插著那把乃父贈於的寶刀定利,儼然是一個武家子弟。他此刻正呆呆的望著天守閣下,身後只站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侍女。

    看著天守閣下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卒,「像個囚徒!」幸太丸心中一陣感歎,他回身對那個叫阿菊的中年侍女道:「你下去吧。我想要一個人待會!」

    阿菊鞠躬行禮道:「殿下,差不多可以回起居室了,您還有許多字沒有練那。」

    「我叫你退下,我不需要你的監視!」幸太丸轉過身直視著阿菊,聲調有了提高,語氣中射出威嚴。

    阿菊有些詫異,一向寡言柔順的幸太丸此刻有如一頭即將擇人而嚙的氣勢。她再次恭身行禮道:「那麼,好的。殿下!過會我來叫你。」緩緩轉身往木門走去。

    正當這當口,只聽一聲悶悶的響聲從天守閣下傳上來。是火槍射擊聲,忍者的直覺告訴阿菊,她迅疾的回身看去,幸太丸已經蹲伏在天台石牆後,右手緊捂著左肩,幾條鮮血從手指縫中奔湧而出。阿菊急奔過去,檢視他的傷口,天幸只是左肩受傷,沒有致命,她急忙呼喝附近的侍衛。

    看著十幾名侍衛奔出木門來到天台,她才放下心來,探身往下看去,槍聲已經驚動了守衛,一股約百人的士卒正向約離天守閣三百步外的一片樹林圍去,槍聲是從那裡的響起的。

    她料知刺客決計跑不了,再次俯身看幸太丸,眾侍衛正扶他上軟榻,幾名醫師已經開始給他就地治療了。

    阿菊探身看著滿頭冷汗,緊咬牙關的幸太丸道:「殿下,如果疼,請喊出來吧。」

    幸太丸看了看她,皺眉道:「喊什麼?這麼遠開槍,早就失了準頭,我死不了的。刺客呢?」

    「應該跑…跑不了…」阿菊看著眼前這位冷靜的異忽尋常的殿下,想:「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嗯。」幸太丸閉上了眼睛,不再理阿菊。眾侍衛抬著他進了起居室,喏大的天台上只剩發楞的阿菊。

    「吉兵衛,他還真像那時的吉兵衛。」她似乎沉醉在昔日某種深深的回憶中了,任隨時間的靜靜流失而絲毫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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