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狂魂傳 返回目錄


第一部 罪的根源 第八章 必殺一擊

作者:蟲魔

    彼可達鎮,神聖帝國卡斯迪隆最大的市鎮之一,位於首都月耀之城的西南方,佈雷伊特平原的邊緣區域,距離王都大約80里左右的路程。彼可達鎮的南部,緊挨著全大陸的第一長河——巴克裡河,該河的水,源自於將西、北兩大板塊分隔的柯蘭海,海水向東注入巴克裡河,然後一直自西往東橫流,橫跨整塊北部板塊,再注入大陸東面的泊爾馬海,從地圖上看的話,好似一條藍色的長龍將北部板塊攔腰咬斷,故此這世界最長的巴克裡河,也有著「跨陸游龍」的稱譽。

    憑藉著這天然的地理位置,彼可達鎮的水陸交通可謂極端的發達,陸路方面與王都亞侖穆薩彼此通商往來,水路方面跟長河對岸的各城鎮互相貨物運輸,這樣的優勢使它成為了帝國重要的交通樞紐,以及商人們長期進出的商業重鎮。

    此時正值黃昏時分,彼可達鎮街道上密集的人流開始變得稀疏,早上穿梭過往的商隊馬車陸續地離開城鎮,奔赴其他的目的地,連碼頭處的大大小小船隻也都懶洋洋地停泊在岸邊,白天原本熱鬧喧吵的氣氛開始逐漸舒緩,彼可達鎮進入到它一天之中人氣最低潮的階段。

    夕陽西斜,在落日餘輝的映照下,一個穿著灰色連帽長袍的人,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跛一拐地走著。

    他身上的長袍比較接近法師們穿的魔法袍,不過早是破破爛爛,且明顯長袍尺寸很不合適,配上他蹣跚不穩的步伐,頗像一個披著塊爛布在街上走的尋常乞丐。但在那連帽之下,隱隱現出他跟常人截然不同的紫白色頭髮,及一雙鮮紅色的眼睛,再加上面上斑斑的血污,這些都足以證明他並非是一個普通的過路人。

    不錯,他就是不久前從煉獄之淵脫獄出來,撒昂和索菲亞口中所說的少年——卡奧斯。

    其實在清早的時候,卡奧斯便已經逃亡來到這個市鎮上,只是當時由於是大白天,四處行人繁雜眾多,他生怕這副異樣的裝扮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一直躲在某個陰暗角落裡不敢露面,直到現在黃昏時段,他實在忍不住飢渴的煎熬才願意出來走動。

    此時卡奧斯感到自己的身體非常虛弱,疲勞、飢渴、傷痛、眩暈等多種負面感覺亦跟著同時湧了上來,一起折磨著他的神經和感官,令他更加倍感難受,現在的他,最希望的是能夠找到一些食物給自己充飢,然後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

    在意識迷茫之間,少年好像看到了卡琳莉天使般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的身前,把一個鮮艷欲滴的蘋果遞給自己,卡奧斯伸出手想去抓住蘋果,可惜什麼也抓不到,反而讓自己瞬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靜靜趴在地上,並沒有爬起來,涼風捲起地面上的灰塵砂砬吹打到他的面上,使他的眼睛隱隱作痛,但他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覺得這樣趴在地上實在是一種無比舒適的享受,他甚至有種衝動想就這樣一直趴著不起來,然後合上眼睛安靜地睡過去。

    一種叫求生本能的東西從卡奧斯心中泛起,瞬間將他由虛幻拉扯回現實之中,他感到內心深處那頭沉睡已久的猛獸突然在咆哮,自己的身體各處彷彿燃燒了起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驅使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少年繼續在街道上漫步尋覓,但全然不知在道路旁的某間房屋裡,有兩雙眼睛在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乳臭未乾的窩囊廢便是從煉獄之淵逃獄出來的囚犯?我不是眼花看錯吧。」其中一雙眼睛的主人說道,語氣中明顯帶著輕蔑。

    說話的人是個男子,身上穿著賞金獵人的裝束,蹲坐在一張木凳上,旁邊站著幾個有著類似裝束的人,大概是他的手下。

    「胡狄,你別小看他的實力,這個少年可是極少數挑戰過鎮獄獸煉魂還能活下來的人。」另一個坐在他旁邊的男子回答,看上去像個軍官。

    「是麼?那我倒真要見識一下了。」說完後男子離開了木凳的位置。

    軍官急了:「等等,你想幹什麼?上頭只是下令叫我們監視少年的舉動,沒批准我們對他出手!」

    「那是你們上司的命令,」胡狄用藐視的眼光看了軍官一眼,「我們可是賞金獵人呢,反正捉住了少年就可以拿到賞金,何必弄得這麼麻煩。」他對著身邊的幾個人一擺手:「兄弟,幹活!」

    其餘的幾個賞金獵人跟著胡狄走出了屋子,留下那名軍官坐在凳子上氣得發抖。

    「長官,」旁邊的小隊長湊過來小聲問他:「他們的行為會將我們的行蹤全部暴露,我們要不要跟著動手?」

    「不必了,」軍官忽然獰笑起來,面上顯露出混跡官場多年所特有的世故:「即管讓那幾個笨蛋去好了,如果他們得手的話我們可以坐享其成,跟上頭謊報說是自己的功勞,如果他們失敗的話,也可以將責任全部推到他們身上,真是兩全其美哈哈∼∼」

    ※※※※※※※

    卡奧斯走到一狹窄街巷的時候,聽到背後有輕微的響動。

    他心中微微一驚,急忙回頭察看,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是錯覺嗎。」留意到背後沒有人,少年繼續往前走,順著街巷轉了個彎,他停住了。

    面前一堵牆壁擋住了去路,是死胡同。

    少年右手握緊了布袍下的長劍。

    背後響起了幾個人的腳步聲,這次不是錯覺了。

    「小子,投降吧,你沒路可逃了。」胡狄和幾個賞金獵人拿著武器出現在卡奧斯的身後,將他的退路封住了。

    少年緩緩地轉過身,鮮紅色的瞳孔盯著他們。

    「你們是來殺我的嗎。」他平淡地問。

    「準確地說,我們應該是來抓你的,放心吧,為了拿到賞金我們不會殺你的,最多把你打至重傷交給煉獄之淵的獄官。」胡狄瞇著眼睛對他說。

    「你們為什麼……,總是一定要把我……逼到絕路?」卡奧斯一字一句地輕聲說著,似在自言自語,又像詢問胡狄等人。

    賞金獵人們見少年口中含糊不清地在喃喃自語,以為他是惶恐過頭的表現,全都大笑起來。

    「我剩下的力氣不多了,意識有點模糊……出手恐怕無法衡量輕重,這或者是……我第一次殺人,請原諒。」

    這次少年的話雖然還是斷斷續續,不過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了,清楚到他們懷疑自己耳背聽錯。

    少年手一扯,身上的長袍隨之飄落在地,露出右手上握持的長劍,斜陽的餘光撒落在他面上,讓紫白色的亂髮渡上了一層金芒,在髮梢下一對紅色的雙瞳放射出懾人的寒光。

    胡狄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眼前這人的眼神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那是一頭凶獸在逼向絕路時才有的凶光。

    可他們感覺不到一絲的冷意,只因從那少年身上,正源源地往週遭散發出一陣陣熱氣。

    他們有點後悔自己貿然出手了。

    ※※※※※※※

    在城鎮的另一角,一家空蕩無人的酒吧的密室內,一老一少的兩個人在對話。

    「老闆大叔,你手上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情報?」撒昂問。

    「是啊,之前索菲亞小姐交代我給你的資料,我全部告訴你了。」酒吧老闆回答。

    撒昂搔搔頭:「唯一肯定的只有那少年會在這裡出現,以及煉獄之淵準備派人來這搜尋的情況,光這些情報還不夠啊,我又不知道少年曾經出沒過的地方,沒有線索難道要我在彼可達鎮裡逐個地方來找嗎?真是傷腦筋。」

    「話又說回來吧,如果你能在我這裡得知到少年的具體下落,那表示對方同樣也探知到這情況嘛,相信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這倒是事實,看來我惟有挨處地方找了……」撒昂歎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

    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啊………」

    像是一個人的叫聲。

    「怎麼了?」老闆好奇地看著撒昂。

    「大叔你是否有聽到什麼人的聲音?」

    「沒啊,我什麼也聽不見,剛才有人說話嗎?」

    這時撒昂又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呃…………」

    「是南面的方向傳來的!」

    想也不想撒昂衝出了酒吧大門,往聲音的方向追尋過去,留下一面茫然的酒店老闆。

    在街口處,正當撒昂想辨別出聲音的起源,偏偏音源的線索又中斷了。

    「可惡,應該就在這附近,具體是哪個位置呢?」

    撒昂急得在十字街口直跺腳,剛好一陣涼風從他身邊吹過。

    「嗯………?是血腥味!」

    撒昂用他靈敏的鼻子嗅了幾下,馬上發現血腥味是從左手邊的小巷裡傳來的。

    當他沿著小巷的道路,順勢轉了個彎後,發現在巷子的死胡同裡頭,有著6個血跡斑斑的人。

    其中5個躺在地上的人是賞金獵人的打扮,另外還有一個紫白頭髮的少年單獨挨倒在胡同末段端的牆角落處。

    夕陽早已完全隱沒,藍黑色的夜幕取替了原有的昏黃色調,明月靜靜地爬上了半空,將陰冷的月光照灑在這6人的身上,讓他們的樣貌顯得分外的猙獰。

    那5個獎金獵人似乎已經全部斃命,細看之下,他們身上的劍傷不多,可每一處皆是致命傷,幾個人面上的表情非常一致,全是張開口眼睛略微凸出,很有可能,他們是在困惑和驚恐中死去的。

    而那個紫發少年則是滿身血污,一個人挨坐在胡同盡頭的牆角處,相比之下,他只是力盡昏迷了過去,可他的右手依然是死死地握著手中的劍,用它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至於向前傾倒。

    「好熟悉的感覺………找到了………是他沒錯了吧?」撒昂邊說邊慢慢向少年靠近。

    就在這一剎那,少年突然雙眼張開射出凶光,右手一甩,手裡的長劍如箭離弦,閃電似的直飛往撒昂!

    !!!!

    撒昂做夢也沒想過這時還會遭到偷襲,大驚之下已是避無可避,只好用右臂護手向前猛一撈,總算在千鈞一髮間用右手抓住了長劍的劍身,劍鋒跟護手之間頓時摩擦出無數火星,同時發出「嗤嗤」的刺耳聲響。

    劍身是抓住了,但長劍的去勢驚人,被撒昂右手抓住後竟力度未止,劍鋒擦著手套竟能持續往前伸進,以原本飛出時的1/3速度朝撒昂的胸口遞衝去!

    「啊…………」

    一聲類似剛才賞金獵人們的慘叫劃過了寧靜的夜空。

    「該死……還是漏了一個嗎……」全力投擲出長劍後,少年的目光逐漸變得暗淡,手脫力一下垂,終於昏死過去。

    回觀撒昂,只見他嘴巴張開,眼睛略微凸出,左手用食指指著少年,右手仍然抓著長劍的劍鋒,原本他抓住的是劍尖附近的劍身位置,可經過長劍跟手套摩擦滑弛後,現在的他的手握住的已是劍身尾段靠近劍柄的位置了。

    長劍劍尖距離他的胸口,只差不到0。1公分的距離。

    他就這樣僵硬住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十數秒後,他突然大叫著丟下長劍跳了起來。

    「好熱啊!熱死了∼∼好熱好熱好熱∼∼∼」撒昂一面大叫一面對著自己發燙的右手吹氣。

    等右手冷卻過後,撒昂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拍了拍自己胸膛,長長舒出一口氣:「吁∼∼真是陷過剃頭,當時那把劍距離我不到0。1公分……還好我手上戴著老爸的『聖佑腕輪』,不然這回不死也得重傷……」

    跟著撒昂用凶狠的目光瞪著昏迷過去的卡奧斯:「這傢伙出手真是凶悍啊,也不看看來的人是誰,要不是看到他現在身負重傷,我非將他打成豬頭不可!」

    「哎,算了,儘管情況出了點意外,畢竟還是完成索菲亞交給我的任務了,先將這傢伙帶回去老闆大叔那吧,到時再叫他派人送信給索菲亞好了。」

    撒昂走去牆角,將昏迷的卡奧斯背了起來,向原來酒店的方向跑去。

    他殊不知道,其實在這段時間裡,利勒圖從煉獄之淵派來接應的人也剛好到步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正好盡收對方眼底。

    「蘇蘭度大人,幾個賞金獵人全被少年幹掉了,而他本人也被人救走,我們需要立即行動嗎?」方才負責監視少年的軍官,向坐在旁邊的一個高瘦男子問道。

    「既然囚犯被人救走了,證明肯定有其他方的人插手干預這件事,很有可能是反對希潑大人的某股勢力,在沒搞清對方底細前,先不要輕舉妄動。」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派人追尋他們的行蹤嗎?」

    「不用這麼急,」男子微笑望著遠處在縮小的黑影:「在靜寂的晚上跟蹤他們,反而很容易會被察覺,讓他們度過一個安穩的晚上吧,到了明天早上,我們再在這附近的區域全線搜查,務求要將他們的藏身地方連根拔起。」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