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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遇

作者:九月風

    第二天一大早,索米早早的的吃過了早飯,就趕到了由第一練武場改成的資格審核處。第一練武場是羅倫迪亞最大的練武場,可同時容納50,000人,曾經多次舉辦過諾來肯的全國魔法、戰技比賽,雖然今年報名人數有將近四萬人,但秩序井然,倒也並不顯得擁擠。

    按照考號索米應該在第四十組進行資格審核,索米好不容易找到第四十組的牌子,牌子下面放了張桌子,坐著兩名穿著黑色魔法師袍的老師,桌上還放了一大堆的考生資料,桌子前面排的人並不多,看樣子索米來的不算晚。

    高高興興地在隊伍的尾巴上站好,索米開始打量自己一組中的考生,排在自己前面的一共有13個人,啊,都是男生嘛,索米不耐煩地用腳跟敲著地面,有點心不在焉地看著排在他前面的考生,個子跟他差不多高,身材瘦削,火紅色的短髮,穿著一件簡練的獵裝,腳上穿著適合長途跋涉的長靴,衣服和長靴做工都非常考究。

    資格審核的速度非常快,一般只問一下姓名、年齡、籍貫等等資料,很快就輪到了索米前面的考生,只聽他回答道:「提麗亞。羅倫迪亞,考號39155,魔武類,十七歲,萊納人。」聲音清脆,原來是個女孩子。

    索米吃了一驚,衝口而出道:「哇,女的!」

    索米眼前的背影僵了一下,繼續回答審核老師的問題:「是的,我是羅倫迪亞家族的後人。」

    提麗亞沖審核老師禮貌地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臨走時狠狠瞪了眼索米,還有意無意的狠狠撞了一下索米,嘴裡含含糊糊的罵了聲:「沒有禮貌的傢伙!」

    索米當然不知道自己犯了女孩子的大忌,等於是在說提麗亞身材跟男生一個樣,還一頭霧水滿肚子的不解,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招惹她了,就聽到面前的老師喊道:「下一個!」

    索米趕緊跑上去,拿出自己的報名資料:「報告老師,我叫索米。契,考號39752,魔法類,十七歲,凱文克人。」

    「契?你跟凱文克的契家有什麼關係嗎?」老師吃驚的抬起頭來,契家族是諾萊肯七大家族之首,也是創國英雄古曼。契的後代,被諾萊肯王室封為公爵世襲,封地就在凱文克,不過家族中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朝為官,反倒是朝商業發展,勢力遍及多伯特河以南,富可敵國。

    「有啊有啊,」索米忙不迭的說道:「我爸說,我三表叔公的二表哥的堂外甥的姑媽的小姨子的舅公的外孫的親叔叔,就是現任的契家族族長,小時候他還摸過我的頭呢。我爸感動的一年沒給我洗頭。還有啊——」

    「好了好了,」審核老師忍不住噁心的皺起了眉頭,那有這麼攀親帶故的啊,「你通過審核了,下一個。」

    「就好了嗎?這麼簡單?我還沒有說完呢。」索米抱著資料在桌前磨蹭著,「這個,老師,我跟契家族有這麼深的關係(老師:有嗎?),是不是考試時可以容易點或者加分什麼的啊?」

    就在老師忍不住要開口請他離開的時候,從索米後面走上來一個穿黑色長袍的少年,索米只感到一陣陰冷的風一卷,自己就不由自主的被推了開去。

    「修羅。明斯頓,考號39313,魔法,十七,多伯特郡。」

    如果說索米是個小帥哥的話,那麼眼前的修羅就俊帥而言,絕對比索米勝過一籌,立體分明的五官,及肩的黑色長髮,雖然穿的不過是一襲最簡單的魔法學徒的袍子,在人群中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但是如果你看見了他的眼睛,不論是什麼評語大概都說不出來了。因為那雙眼睛給人一種絕對冷酷、目空一切的感覺。

    就連面前的老師也不例外,他幾乎被修羅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幸好,他及時記起了自己的職責,清了清嗓子,帶著面對一個明明地位低於自己卻遠比自己優秀的人的氣惱感覺,怒氣沖沖的道:「什麼?再說一遍!」

    空氣的溫度彷彿突然下降到零度。

    「修羅。明斯頓,考號39313,十七,多伯特郡。」

    正在登記的老師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張口結舌的道:「明斯頓?明斯頓親王是您什麼人?」

    如果說契家族代表的是金錢的話,那麼明斯頓代表的就是無上的權勢,在諾來肯,這個姓氏在任何場合下只可能排在一個姓氏後面:王族的諾來肯,事實上,明斯頓本身就是諾來肯家族的分支,六十年前,諾來肯王室的大王子西雷為了自己出生平民的妻子,放棄了王位的繼承權,也放棄了使用諾來肯這個尊貴的姓氏,他繼承了身為王后的母親娘家的姓氏和爵位,並把自己的家搬到了多伯特河上游的多伯特郡。但是明斯頓的血管裡畢竟流淌著王室的血液,它與王室的牽連始終是藕斷絲連的。即使經過半個世紀,明斯頓仍然是一個尊貴到令人不敢想像的名字。

    不同於契家族的子孫滿堂,遍地開花,明斯頓家族卻是人丁不興,當年的王后一家早在王后成年之前,就在當地的一次瘟疫流行中死得一個不剩,王后當時因為在修道院讀書才逃過一劫,西雷繼承了明斯頓的爵位後,彷彿也同樣繼承了明斯頓的不幸,他有三個兒子,卻只有一個長大成人,另外兩個都夭折了。在那之後,明斯頓家族又添了什麼人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

    而現在,面前的少年自稱是一個明斯頓。

    問出那句話後,那位老師立刻發現自己面對著他所能想像的最可怕的死神。

    周圍的空氣靜謐得可怕,然後不知從什麼角落開始輕輕流動著詭異而陰冷的微風,起初只是輕輕的,然後風越來越大,在周圍環繞盤旋,自己就處在風的正中間,是我在轉動還是世界在轉動?四肢彷彿不再由自己控制,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我要被擠扁了,老師張口想要喊,卻發現連聲音都被壓住了。周圍——一——片——死——寂——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眼前少年冰冷黑幽的眼睛,冷酷,不帶一絲感情,好像他面對的只是一隻無足輕重的爬蟲。

    突然間,所有的旋轉、重壓都不見了,面前只有那個可怕的少年。

    是我在做夢嗎?

    老師的雙手冰涼,他哆嗦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茫然四顧,什麼都沒有改變,面前仍然排著長長的隊伍,有點吵鬧,有點不耐,但是沒有人有驚訝或不安的表情。

    老師僵直地坐在桌前,一動都不能動。

    直到那個自稱明斯頓的少年向他彎下腰來:「老師,你說什麼?」

    老師幾乎尖叫起來:「你通過了,好了,沒事了,你…你可以走了…」

    修羅帶著幾乎是滿意的心情轉過身來,準備離開。

    他邁著與來時同樣完美的步子向出口走去,直到他絆到了什麼。

    他絆到的是索米。

    準確地說,是索米的手。因為索米正緊緊的抱著他的腿。

    索米和修羅的第一次會面是什麼樣子的呢?

    ——摘自一本作者不詳的編年史:

    本書的主人公索米。契在羅倫迪亞首次遇見了年輕的明斯頓親王。據他回憶說:當時我一見到親王,就立刻為他的風采所折服,於是想方設法去結識他,因為性情相投,很快兩人便成為了好朋友。

    ——摘自索米的日記: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我終於找到了我的金主,他長得就跟一隻錢包沒有兩樣,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全羅倫迪亞的美食。看那氣勢,就知道他絕不會有缺錢的一天。就在那一刻,我下了決心,一定要死纏爛打纏住他,不擇手段盯住他,死皮賴臉咬住他。

    「放手!」修羅的聲音低沉而冷酷。

    「不放!」索米的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修羅的左腿,抬起頭,對者修羅討好的笑著:「大哥,小弟索米,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真的是只差一條尾巴擺兩擺,就活脫脫是一隻向主人邀功的哈巴狗了。

    修羅雖然不動聲色,心中的詫異是難以形容的,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索魂奪魄」的厲害,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在自己使出這一招時還能如面前這個娃娃臉一樣若無其事的。

    雖然就修羅所知,至少有一萬三千種方法可以立刻擺脫這個少年,其中至少三千種可以讓人死的不明不白,但若要不傷分毫、不露痕跡,除了索魂奪魄,結果是零。也就是說,除非修羅願意在還未開學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能力,否則,只能選擇妥協。

    帶著幾乎從未體驗過的無法抑制的怒氣,修羅冷冰冰的說:「你要什麼?」

    羅倫迪亞最負盛名的小餐廳(餐廳的名字就叫「小餐廳」,其實面積絕不比學院其他十一個餐廳小)。

    帶著永不褪色的興趣,索米在早餐結束後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再次重現自己大胃王的本色,橫掃小餐廳,半個鐘頭而已,桌上已經疊滿了各種點心碟子。因為小餐廳的食客多半是貴族家的少爺小姐,食不求量而求精,每盤點心美則美爾,卻都只有少少的一兩塊,也因此,面對索米這個具有怪獸般胃口的傢伙,點心碟子很快就已經疊到了將近一百多隻。漂亮精緻的小碟子們在索米頭頂哆嗦嗚咽:這是哪裡來的怪物哇?

    直到索米終於心滿意足的放下最後一隻碟子,修羅才冷冷的開了口:「吃完了,該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麼了吧?」

    索米滿臉堆笑的道:「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我對大哥的仰慕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大哥說往東,我絕不敢往西,大哥說往南,我就絕不會往北。我一見到大哥,就知道你是我一生尋找的人,你是我的明燈,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錢包,不不,我是說,你是我的指針,你是我夏天的冰淇淋,冬天的火爐,自從有了你,世界變得好美麗…(以下省略一萬三千九百四十三個字)」

    修羅終於發現自己惹上了多大的麻煩,一個打不怕、踢不走、趕不了的大麻煩。

    你見過牛皮糖嗎?

    就是無論你怎麼甩,也甩不掉的麻煩。

    修羅吃飯時,必見索米狂奔而來,自動自發,吃飯添菜,嘴裡還不停的說:大哥,您甭客氣,請小弟也用不著這種好菜啊,嘖嘖,浪費浪費,也罷,大哥的好意我怎麼能不心領呢,您放心,這桌菜就算小弟撐破肚皮也會幫你吃光的。

    以修羅的性子,絕不會因此跟餐廳斤斤計較餐費應如何計算的問題,也絕不會把趕跑索米這一世界第一難題交給餐廳的服務員(他心知肚明,連自己都作不到的事,小小餐廳的服務員怎麼可能做的到?),也因此索米就這樣被修羅「請」了一頓又一頓。鑒於索米超級恐怖的食量,為了自己不至於挨餓,修羅每次點餐都不得不點雙份,等於是默認了索米的存在。

    不幸的是,老祖宗說的禍不單行絕對是至理名言。

    就在修羅被迫第一次「請」修米吃飯後的第三天晚上,修羅回到自己的帳篷,卻驚訝的發現索米已經躺在了他的臨鋪,笑嘻嘻地對自己打招呼。

    因為報名羅倫迪亞的考生太多的緣故,所有的帳篷都至少要住兩個人,索米因為對修羅「感恩戴德、一往情深」(索米語)的緣故,對修羅同帳篷的考生大獻慇勤,終於哄得他同意和索米互換帳篷,畢竟對他來說,冷冰冰的修羅也絕不是個好同伴,既然索米想換,他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於是,連修羅身邊的最後一塊淨土也慘遭索米的入侵。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世上本不分你我,糾纏的久了,你的也變成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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