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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亂世龍鷹 第三章 大人物們的免費單程票 作者：藍天宇 達斯潘。塞伊混在人群中緩緩地向前移動。他們這一行人的最終目的是暫泊港的五號通道。有軍人在一旁監視，負責審核旅客證件的宇宙港港務員顯得很緊張，隊伍也就越來越長了。
政變發生到現在已經有十一個小時了，所有的井然有序都顯示出政變組織者事前長時間的策劃和準備。 如此高效的政變，也只有老元帥才能夠把這些政客玩於股掌之間啊……達斯潘不禁有些感歎。一個多月來存在他心裡的那份疑問，現在也算是有了答案。一切都源於對權利無止境的索求。在政治野心的驅使下，霍拉克拉成了犧牲品，席捲聯邦全境的流血暴動也是一樣。所有這一切，包括那次似乎微不足道的邊境摩擦，哪一樣都帶有老元帥行事風格的痕跡。但讓人無奈的是，不到最後一刻，達斯潘還真是沒有辦法把這些都一一串起來，勾勒出整個政變計劃的輪廓。他想，如果堅持不來提坦的話。這場政變也不會來得如此之快吧。畢竟第七艦隊的實力和他達斯潘。塞伊的影響力的確是一股威脅頗大的力量啊。只是沒有料到連一向由聯邦政府操縱的軍監會也會被維勒。馬龍的勢力所滲透。 「閣下，您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只是在想這次幫我們的究竟是什麼人？」 蓋洛普低頭湊到達斯潘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我查了，但毫無線索。會不會是聯邦議會豢養的秘密特工？」 達斯潘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雖說他不認同蓋洛普的臆測，但從心裡來說卻並不排斥這個可能性。毫無透明度可言的政治給隨意翻弄權術手腕的當權者大開了方便之門。保全即得利益和無休止的控制欲擴張，讓整個銀星聯邦陷入了肌體僵化，內耗加劇的泥潭。這次政變得以順利的成功，也從側面反映了上位者掩耳盜鈴的拙劣把戲。一味蓄意遮掩，忽視對民意的正確疏導。議會要員的所作所為，其實早早地就將銀星聯邦放在了火山口上。 人群繼續緩慢地向前移動著，各位要員們的表情也在豐富的變換。從高位驟然跌落的頹喪和面對未知行程的忐忑，如一場肆虐的瘟疫，把這行人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在議長安東尼。伯吉斯的心裡，惱怒、懊喪和不安正交替糾纏。離開聯邦首府提坦，這最後的結果的確讓人很難接受。突如其來的政變，把他們這群人變成了喪家之犬，情勢危急到家人都還沒能來得及撤出，就連唯一的生路也要依靠夕日的敵手。往日的自信和驕傲伴隨著親手建立起來的權利大廈在一夜之間傾覆。 握著出境通行證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安東尼。伯吉斯想到了維勒。馬龍允諾介入平叛後說過的那句話。一種噬心的痛苦讓他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 安吉洛進行的相當順利，並沒有設置太多戒備的航管中心電腦系統輕易地就被他侵入了。從破碼到鎖定資料替換對象，安吉洛前後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比想像中容易太多了，安吉洛鬆了口氣。還有十三分鐘的時間，輸入偽造名單、封鎖太空港，十分鐘就足夠了。他點起一支煙悠閒地敲下了輸入鍵，偽造身份名單上的內容變成了一根淡灰色的傳輸進度欄，直接往航管中心的中央電腦飛去。 雖然，受到衝擊的身體隱隱的還有些不適，但安吉洛現在的注意力卻已經完全飛到了身處十幾光年外的那位大叔身上。除了初試混進聯邦安全局，他還從沒接到過什麼任務。可這一次，一下就接到了那麼大單的任務，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以自己這個絕對的新人，怎麼會被要求執行如此重大的事情？危難時刻挽救聯邦的領導人與險境之中，這可是會對整個人類社會產生巨大影響的事情啊。連個面都不露，大叔還能鎮定地坐陣指揮？真是個沒有緊張神經的傢伙…… 安吉洛搖了搖頭，噴出一口煙，等待資料傳輸的完成。 「安！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 驚雷一般的女高音在門外乍起。 不會吧，這麼快就找來了。看著還有三分之一沒有完成的傳送。安吉洛突然感到一陣心虛引起的慌亂。 ※※※ 「請出示您的證件，先生。」 達斯潘鎮定地將手中的偽造證件遞了過去，照片上的他蓄著一臉的修剪相當整潔的落腮鬍子，配上鼻樑上架著的眼鏡。至少比他的實際年齡看上去要老了十歲。儼然是一個古板的中年學者。 「您叫什麼名字。」按照慣例，港務員對照著證件進行常規的詢問。 「達卡班塞。」 港務員又小心地對照了一下照片與本人的樣貌，才將證件插入自動識別機裡進行資料庫核對。綠燈亮起，顯示身份核對無誤。 「請走五號通道先生。」 「謝謝。」 達斯潘。塞伊順利地通過了檢查，最後一個安全通過了關卡。他鬆了一口氣，徉裝有些困惑地尋找五號通道，追上前面的蓋洛普作了一番詢問後，才大包小包的慢條斯理地向五號通道走去。身後一直盯著他的一雙視線也釋疑地離開他的背影。 「閣下，我們的船在七號通道內，和五號通道有管理員通行區連接，請跟我來。」早已把提坦港上上下下的情況摸了個透的蓋洛普低聲地向達斯潘說。 「通知議長和其他議員了嗎？」 「已經知會過他們了，閣下請放心。」 「辛苦你了，帶路吧。」達斯潘對這位忠心耿耿的艦長，從心底湧出一份感激。 ※※※ 「你們是怎麼看守的！！」鈴木熊能看著曾經羈押那位年輕中將的房間裡東倒西歪昏迷不醒的七八個負責看守的特工，火山一般地噴發著他的怒火。 「委員長閣下，您也知道昨天的混亂局勢……」小心翼翼陪在一旁的特工頭子辯解道。 「住嘴！我不要聽什麼解釋，跑了達斯潘。塞伊，你叫我怎麼向艾布遜交代！怎麼向元帥交代！」鈴木用大聲呵斥來掩蓋自己內心正在抽搐的惶恐，「立刻通知艾布遜准將。」 「是，委員長閣下。」特工頭子悻悻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鈴木雄能對著空空如也的羈押室發怔。 ※※※ 安吉洛一打開房門，就差一點被洛蒂眼中射出的目光給燒死。 「洛蒂……」 洛蒂推開仍很不識趣擋在門口的安吉洛，直剌剌地走進這間自己從沒來過的小屋。房間裡的凌亂惹得她眉頭大皺，但雙眼仍舊保持著警惕和搜索的狀態。 「洛蒂，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安吉洛裝作什麼都不明白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從醫院裡溜出來？」 安吉洛關上門，從後面超過正四處張望的洛蒂。 「對不起，屋子實在是太亂了……」他隨手把沙發上的髒衣服都攬進懷裡，「你先坐吧。」 「不用了。」洛蒂冷冷地說道，腳步則開始向裡面的工作室走去。 兩台開著的電腦和一張工作滑椅，桌上的煙缸裡，還有半截沒有吸完的煙正裊裊地飄散著淡藍色的薄霧。一切似乎並無什麼不妥。 「能解釋一下嗎？」 安吉洛撓了撓頭。 「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有點過份的好奇心。」 「好奇心，你對什麼這麼好奇？要從醫院裡偷跑出來？」 「這些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洛蒂。」安吉洛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轉過身來，連肌膚都感覺得到的威脅把洛蒂的神經變得有些緊張。 對著面前這個同期進入安全局，一起共事三年的同事。她第一次因為安吉洛嚴肅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那是一種能透視人心的眼神，彷彿可以輕易看穿存在自己心裡的那份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正處在危險裡？她的行動是不是過於鹵莽？萬一安吉洛的確有著特別的身份，那麼…… 她有些不敢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只能強作鎮定地抬頭與安吉洛咄咄逼人的目光做出最大限度的針鋒相對。 「呵呵……為什麼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安吉洛的臉色一緩，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不及反應而表情有點尷尬的洛蒂在詫異之下，立時就落在了下風。 「我……我只是想……」 「想知道我把你支開，再偷偷溜出醫院的原因對吧。」安吉洛兩腿分開跨坐在椅子上，兩條手臂隨意地蕩在椅背上衝著洛蒂咧嘴一笑，一副早就知道如此的樣子。 「是的，我想聽聽你的解釋。」職業習慣不自然地流露。 「那就是你現在開始要審問我咯？」安吉洛詰問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然我也不會，不會先來找你。」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還有兩分鐘。雖然已經在這場危險的對話中掌握了主動，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安吉洛繼續鞏固手中的這點優勢了。他必須盡快地將航管中心的各個出港通道搞定。否則，不論是兩分鐘後原定計劃的出港時間，還是中心系統的定時掃瞄，都會讓局勢變到難以收拾。 必須做出速戰速決的選擇。即便，不知道選擇的後果會是什麼，但總有第一次吧。 想到這裡，安吉洛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向思維仍很矛盾混亂的洛蒂走去。 ※※※ 奧爾丁頓號的艦員們，已經完全控制了五號通道到停靠戰艦的七號通道之間的管理員通行區。整個行動乾淨利落，除了一名頑固的保安被擊斃之外，其他的人員在突如其來的攻擊面前都選擇了投降。三十多個人被集中關押在兩處雜務間裡，由專人嚴密看管。 議長一行人感受到了政變之後的首度安全感，看上去顯得輕鬆了不少。 「閣下，請登船。」蓋洛普礙於自己長官的面子和這群胖子的身份，顯示出他少有的彬彬有禮。 因為對方只是個上校，安東尼。伯吉斯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便跨上了舷梯。有了代表性的禮節在前，隨在安東尼議長身後的要員們就更是連這些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眼高於頂，也許就是他們為官做派應有的風度吧。 作為一名軍人，達斯潘。塞伊是最後一個踏上舷梯的人。他微笑著拍了拍學長的肩膀，這一對極有默契的上下屬之間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什麼了。 「閣下請放心，下官一定安全地將您送回伊西斯。」 有了這位長官，蓋洛普倒也沒太在意剛才那讓人憋氣的冷遇。 ※※※ 接到軍監會急報的艾布遜絲毫不敢怠慢，親率十輛裝甲氣墊車直撲提坦宇宙港。 「立刻封閉檢查所有的出港通道！立刻！」准將對著授話機喊著，大顆的汗珠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頰流了下來。 「再快一點，我要在五分鐘之內趕到。」 「是，長官。」 有了上司的命令，裝甲車駕駛員也不再對嚴禁擾民的禁令有所顧忌。車隊以最高速度，在市區裡很沖直撞起來。 而接到命令，在港口換防的軍隊，也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大批荷槍實彈的人馬向各個通道湧去。一時之間，把整個港口大廳攪了個雞飛狗跳。很快，爆豆子一樣的槍聲就在第五通道的管理員通行區密集地響了起來。 ※※※ 「上校，我們被發現了！」 「什麼！」蓋洛普也聽到了驟然大作的槍響，不由得心中一緊，「立刻封鎖所有能夠接近本艦的出口！」 看著轉身領命而去的中士，這位艦長不由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一個月了，真的沒法把你們都帶回去嗎。 「讓副艦長指揮本艦，第一陸戰隊保護好這裡，第二陸戰隊跟我來！」 高大魁梧的身影直奔正展開激戰的第五通道人口。 才轉入過道，一串串能量子彈就把他們的去路完全封死了。 「中士，通道裡的兄弟呢？」 中士環顧了一下周圍輕輕地說道「都在這裡了艦長。」 除了三個掛綵的，只有兩個人還完好無損。 「守在通道裡的不是第三陸戰隊的兄弟們嗎？！」蓋洛普有些不敢相信這支擁有一百多名好手的隊伍會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落得一個全滅的下場。 「艦長，對方出動的是特種陸戰隊。弟兄們都還沒有什麼準備就……」 從中士痛苦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來，剛才那場一邊倒的戰鬥必定異常的慘烈。 「裡面的人聽著，我是軍事革命委員會艾布遜准將。現在命令你們在三分鐘之內出來舉手投降。宇宙港的所有出入口都已經被我們封鎖了，你們是不可能離開提坦的。不要再製造無謂的傷亡了，現在開始倒數……」 蓋洛普掃視了一下周圍聽到喊話的士兵，果然都顯得有些動搖。剛才的那一手震懾果然玩得很漂亮。得知所有出入口被封鎖，自己又在別人的地頭上，怎能叫這些都不知道在為什麼拚命的士兵們士氣低落呢。 「兄弟們，我們在這裡還是有接應的。只要再撐夠五分鐘，我們一定能脫身的！」 蓋洛普的口氣充滿自信和不容質疑的意味。 「弟兄們，讓第一艦隊的人知道，我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第七艦隊了！」 在中士的帶頭打氣和艦長身先士卒的鼓舞下，通道裡的戰士們又回復了一些之前的勇氣。 「裡面的人聽著，還有兩分鐘！」艾布遜的聲音像極了催命的喪鐘。 「我去你的！」蓋洛普被激起了怒氣，一個前翻閃出了通道。一梭能量彈往轉角的盡頭掃去。 中士緊隨其後，也閃出了通道端槍疾射。一串串火力打得對面的人也不得不暫時縮了回去。 緊接著的槍戰，雙方各有傷亡，一時成了膠著狀態。 但，蓋洛普通過對艦聯繫得知出港通道的確被封的消息後，心裡的那份焦急卻是火燒火燎的。 ※※※ 「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我的事，洛蒂。」 「我……只是……」被冷不丁發出的問題弄的有點發蒙的洛蒂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政變後的提坦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提坦了對不對？」 「是……」 「你想投靠政變派嗎？」 「這個……我，我沒想過。」 「我是聯邦的特工，再發生政變之後第一件該做的是什麼事？」 安吉洛眼看洛蒂被自己連串的問題問得有些無所適從，準備再進一步。 「聯繫外界……」 「是的。」安吉洛的眼中射出就是如此的光彩，「在不知道你確切立場的情況下，我只有離開醫院獨自行事。」 「可是」 「可是我不想把我的個人意願強加與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安吉洛語氣稍稍加了些激動，「包括你在內。」 洛蒂不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再無半點懷疑之色。 「現在你知道了。」安吉洛兩手一攤地說，「打算怎麼處理我。」 「那你早點告訴我不就行了，何必那麼虐待自己……」說到後面，洛蒂的聲音越來越輕。 「謝謝。」 一隻手輕輕摟了一下女孩的肩頭。沒有避讓，一陣微微的顫抖傳到安吉洛的手中。心頭一陣抽搐，無意欺騙洛蒂的安吉洛感到了違背良心的痛苦。 「你看，我還有最後一封聯絡信……」 「啊，你，你儘管做好了。」洛蒂充滿信任的說道，「我回局裡去了，醫院裡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謝謝……」 目送洛蒂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般離開，安吉洛由衷地說了一句。 ※※※ 看著己方已經過半的傷亡，蓋洛普的神經已經快被焦急的心情摧垮了。 再不解決出入通道的問題，今天就真的一個人都出不去了。因為，明白表示了頑抗的意圖，外邊政變派的攻勢已經大大加強了。雙方士兵的屍體塞滿了整條走廊，蓋洛普的肩膀也被鮮血浸透了。 「艦長！通道的門開了，請快點撤回來！！」 耳機中副艦長的聲音興奮得都快爆棚了。 「撤！！」 蓋洛普斬釘截鐵地道。 ※※※ 奧爾丁頓號巨大的艦身從宇宙港中越出，而意圖追擊的提坦艦隊卻被完全失控的港口管制系統封閉在駐泊船塢中無法出動。 眼看著離開提坦軌道，化作一團閃光展開空間跳躍的奧爾丁頓號。監視屏前的艾布遜一臉苦色，誰會知道「無形」竟然會站到聯邦議會的戰線上。 ※※※ 安吉洛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夜空，點點繁星鋪滿了他的視野。 這就是今後的人生之路嗎？ 他不知道，惟有接受才是對當初選擇的最佳回應。 ※※※ 命運之輪繼續著固定的軌道，把整個宇宙帶向全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