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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前奏

作者:澤安

    和歌山縣高野町的高野山。

    日本最膾炙人口的旅遊勝地,也是日本佛教真言密宗的發祥地,與京都的比叡山,青森恐山並列為日本三大古剎。

    高野山上有三多:人多、廟多、墳墓多,因為絡繹不絕的遊人全為入廟參拜及觀賞奇形怪狀的墳墓而來。

    日本的佛教高僧空海大師在唐朝學佛回鄉後,在816年獲嵯峨天皇賜予高野山宣揚佛學,開創真言密宗。山上有近120間廟宇,以空海大師入定的奧之院、日本4000間真言密宗廟宇總壇的金剛峰,以及擁有根本大塔、不動堂及金堂等高野山最古建築群的壇上伽藍最富盛名。奧之院入口--燈籠堂前的十八町長的參道兩側,林立著諸國大名墓,除有戰國時代呼風喚雨的織田信長、武田信玄及豐臣秀吉的墳墓外,其餘還有眾多的名臣大將葬在此處,每年均有不少前來參拜。

    現在是初春時分,高野山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然而在一之橋也就是從前堂到達奧之院的必經之路上,兩位穿著僧袍的消瘦和尚,一邊一個象門神一樣守在兩側,從年紀上看他們都是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不知道有什麼能驚擾到他們的清修,跑到一之橋來。

    就在這時,遠遠走來一個穿著寬鬆的武士服,腰間斜插著一長一短兩把刀的武士,看起來年紀也在不惑之間,但是走路非常之穩,遠遠的聽著足履踩在石板上傳來的聲音,顯得詭異無比。

    待這武士走近一之橋的橋頭,兩位僧人齊齊的一躬身,口中唱到:「施主請留步!」

    那武士略微一停頓,也對著兩位僧人做了一個揖,口中說道:「未知大奧堂中發生何事,竟不能前往?」言辭中頗有微詞。

    兩位僧人又豈能聽不出,臉上卻毫不動色,又是齊齊的說道:「施主萬勿多問,吾二人奉方丈法旨在此處守橋,任何人都不得通過,萬請施主見涼。」

    兩位僧人話語說的級為得體又不失威嚴,那武士見徒說無用,隨一口說道:「你們方丈難道沒有告訴你們,我柳生三嚴可以來的嗎?」

    兩位僧人遽然聽到眼前的武士正是多年前就已經失蹤的名武士,也不禁吃了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口重唱道:「未知是三嚴親臨,方丈現在在燈籠堂。」

    柳生十兵衛點點頭,便上了橋,一直走過很長的一條的參道,才來到奧之院前,奧之院是以弘法大師入定留身所在的廟窟為中心,包括燈籠堂、御供所、不動堂、御廟橋、納骨堂、經藏、水向地藏等,燈籠堂位於御廟前,是為紀念弘法大師,在1105年建築的。這裡擺放有來自全國的信徒供奉的燈籠,萬燈輝映。

    ※※※柳生三嚴早年曾來過這裡一次,雖然不是很熟悉,但路還是曉得,直接便來到了燈籠堂前,這裡比之他上次來幽靜的多,一路上連個人都沒有見到,看來自己在柳生谷收到的消息果然沒錯,話說二十年前,柳生十兵衛被牙神幻十郎從那個西洋公主手中救出後,因為任務的失敗,而獨自隱居到了九洲的流生谷潛心研究兵法武士,直到前兩天忽然有一怪人來到谷中,告訴他高野山的名人墓有異樣情況發生,讓他速速前去查看,柳生三嚴日夜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於是立刻趕到了高野山,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正思索著,人已經踏進了燈籠堂,只見方丈虛言大師獨自一人端坐在蒲墊之上,雖然只能看到其背部,但是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了。

    柳生十兵衛恭謹的說道:「未知是否打擾了大師的清修。」

    虛言並不答話,身體竟生生的轉了過來,只見面部已經腐爛,但是雙眼卻還炯炯有神,看起來也忑恐怖的。

    柳生十兵衛初一看,也嚇住了,口中驚道:「大師,你中的積屍氣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再不治的話…」

    柳生十兵衛的話還未說話,虛言大師便打斷他說道:「佛門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施主既然能在此時趕來也算是與我佛門有緣,就冒昧讓你獻上一燈吧!」

    柳生三嚴一楞,沒有聽出虛言大師話中玄機,但是他也知道能在燈籠堂獻燈則是莫大的榮譽想當年祈親上人在此獻「持經燈」,白河天皇在此獻「白河燈」,都已經燃了近百年,今日沒想到自己也有這個福分,他定眼一看,虛言大師旁邊正有一燈,初時進來竟然沒有注意,此刻一見大生感慨,遂上前一步,手執燈柄,掛在右手邊的燈籠架子上。

    「老衲越俎代庖就替施主起一名,作三嚴燈如何?」虛言大師口中說道。

    「大師過謙了,如此甚好。」柳生十兵衛感覺不出虛言大師的真正目的是幹什麼。

    「我與你父宗矩素來交好,其高徒荒木又右衛門保知英年早逝6,也是葬在這後山的名人墓中,我實不忍下手,今日你來的正好啊。」虛言大師莫名其妙的拋出了這麼句話。

    柳生十兵衛心中一動,他又怎能不知虛言大師的意思,一下只感到眼眶濕潤,荒木又右衛門自幼和他一起長大,當時一起的還有後來的大將軍德川家光,因伊賀上野的復仇,連斬三十六位名武士一時轟動全日本,如今沒想到首當其衝的竟然就是他,「大師就交給我吧,如今魔道當世,也只能這樣了。」

    ※※※虛言大師聽柳生十兵衛如此說,也放寬了心,「這個你拿去吧,森寬他們見到自然會為你揭開封印的。」他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美玉做的小鑒章遞給柳生十兵衛。

    柳生十兵衛再不多言,接過鑒章,便趕往名人墓。

    名人墓就在燈籠堂前直走便到了,果然其前面也守著兩位年紀甚高的僧人,柳生十兵衛做了一個揖,恭敬的說道:「請二位解開封印,這是你們方丈的鑒章。」說著便從懷中掏出剛剛虛言大師給他的鑒章。

    兩人年紀看起來比較大一點的一位,接過鑒章,點點頭,對另外一位說道:「沒錯,是方丈的鑒章,施主請稍等。」

    柳生十兵衛點點頭,看著兩位大師如何揭開名人墓的封印。

    只見兩位大師一齊從懷中掏出一個缽盂,口中默念著咒語,忽的一下一道白光閃過,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從缽盂沖跳了出來,直直的往前一衝,頓時四周都是一片光芒,柳生十兵衛也是忍不住閉上雙眼,才一下的功夫,便聽兩位大師說道:「施主現在可以進去了,小心為上,我們為在這裡接應你。」

    柳生十兵衛點點頭,無所畏懼的走進了名人墓。

    這裡與柳生十兵衛上次來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很多墳墓看起來好像剛剛翻過,看來事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多,他這時才明白為何寺中人這麼少,想必為了震住此處也是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走在圓中的小徑上,看起來很隨意,其實是耳聽八方,嚴密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這裡積屍氣非常濃厚,柳生十兵衛已經將毛孔完全收縮,以內呼吸來代替外呼吸,沒一下,忽然前方猛的升起一團煙霧,他定眼一看,一個穿著和自己的武士服差不多樣子的武士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心中一動,口中已是忍不住喊道:「是又右衛們君嗎?」

    他對面的武士點點頭,只見他的衣服穿的比柳生十兵衛破舊了點,但是面容卻年輕了許多,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光景的樣子,他口中接著說道:「如果家光將軍能在這裡,那麼三個人就可以來一場大的比試了。」

    柳生十兵衛聽他提到家光將軍心頭也是一動,想當年小的時候父親被任命為德川家光的師傅,他總是教之以松,常常讓三人互相比試,以加速武學的修煉,一晃也幾十年了,現在家光也死了,又右衛們又忽然復活過來,真的是讓他百感交集啊。

    荒木又右衛們慢慢張開雙腿,拔出腰間的堅雲刀,做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口中念道:「看看你最近幾年練的怎麼樣了。」

    柳生十兵衛彷彿也想起了當年的情形,不再遲疑,一把拔出腰間的大手和大和守虎鐵。助廣,正所謂先下手為強,柳生十兵衛也不顧柳生新陰流的後發制人的宗旨,忽的向又右衛們的下盤削去,這一刀去勢非常之快,正是削弱又右衛們的氣勢,誰知荒木又右衛們竟然用堅雲刀往下一擺,只這麼輕輕一擋就將柳生十兵衛震了開,他臉上帶著怒色,口中說道:「如果你今天不拿出你的真本事出來的話,你是走不出這個園子的。」

    柳生十兵衛也是一驚,剛才的那一招也的確是為了試探又右衛們忽然復活過來,實力到底怎麼樣,沒想到比他想像的還要強的多,他再不敢逞強,急運起最近幾年在流生谷創出的月之心法,立刻體內真氣便迅速流動,直灌到雙刀之上,連武士服也鼓漲了起來,呼呼的直做響。

    ※※※這一次到是荒木又右衛們先動手了,他忽的跳到了空中,做出泰山壓頂之勢,柳生十兵衛只感覺整個陵園的積屍氣都朝自己逼了過來,不行,不能讓積屍氣侵入體內,他立刻使出柳生新陰流的密技柳生心眼刀(↓↙←→。A)用兩把刀生生的夾住了又右衛門的堅雲刀,荒木又右衛門依舊停在空中,不斷的向柳生十兵衛施壓。

    柳生十兵衛這才感覺到又右衛門氣勢的逼人,難怪虛言大師會受那麼重的傷,他拼出全身的內勁,用身體的罡氣生生逼出積屍氣,又右衛門心頭也是一驚,沒想到柳生十兵衛練出了這麼古怪的內氣,他再一運勁,整個人就被柳生十兵衛的內力給反彈了開來,一直彈開了好遠。

    柳生十兵衛這才吁了一口氣,幸虧自己這兩年月之心法有所成,不然今日恐怕真的要葬身此地,剛才兩人在內力的比拚上,柳生十兵衛到是佔了優。

    荒木又右衛門神情忽的一變,將長刀高高舉起,口中說道:「好,就讓我們來一招定勝負吧!」他說著便向柳生十兵衛奔了過來。

    柳生十兵衛則待在了原地,他看出了荒木又右衛門的這一招的確是氣勢洶湧,是有去無回的一刀,他在努力的想發現又右衛門這一招的破綻,他正注視著又右衛門的步法,又右衛門便一下衝了過來,距離他不過二刀的距離,柳生十兵衛突然發現了他這一招的破綻,大和守虎鐵。助廣隨著他的心意而動,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荒木又右衛門已經晃到了他的身後,兩人各自站了許久,又右衛門忽然跪倒在地上,「三嚴,為我介錯!」

    柳生十兵衛先是一楞,忽然醒悟過來,回過頭一看,只見又右衛門已經將堅雲刀刺進了腹中,臉上的表情十分恐怖,「介錯!」他將刀向右一劃,痛苦的說道。

    柳生十兵衛眼眶一濕,眼淚就要滴下來了,沒想到又右衛門竟然要嘗受這種死兩次的痛苦,他閉上眼睛,舉起大和守虎鐵。助廣對著又右衛門的頭砍了下去。

    柳生十兵衛出了名人墓,對著兩位僧人說道:「這裡還有勞二位高僧了,我去燈籠堂去看看你門方丈了。」

    ※※※柳生十兵衛回到燈籠堂中,虛言大師依舊是背對著他,只是身旁竟然多出了一個少年,「你來了,事情已經處理了吧?」虛言大師就像後腦長了眼睛一樣說道。

    柳生十兵衛聽出了虛言大師話語中氣息的衰弱,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少年,忍不住說道:「大師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吧,我一定會照辦的。」

    「好,這位少年是我新收的關門弟子,叫梵天,希望三嚴君能夠收留他,讓他以後跟著你一起歷練。」虛言大師靜靜的說道。

    「既然是大師推薦的,我想資質應該很好吧,我就勉力替大師照顧他吧。」柳生十兵衛剛剛說完,便感覺到虛言大師已經氣息全無。

    他身邊的少年也彷彿感覺到了,但是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柳生十兵衛心中一驚,這個少年心中的忍勁的確是夠驚人,他對著這個少年說道:「你師傅已經登天了,以後你就跟著我走吧。」說完便轉過身,朝堂外走去,那位少年什麼話都沒說,逕直跟了上去。

    紀州屬於京都地區,盛產鐵礦,而且質地好,日本大部分的鐵火炮都是來源於紀州,自從一直到1584年(天正12年)津田一族為首的武裝集團——根來眾在秀吉和家康爭霸中幫助家康方而使秀吉下決心徹底平定紀州。之後紀州就歸統於幕府之下。

    德川家康死後,德川秀忠正式開始一元政治,親自管理幕府,當時秀忠為了強化幕府,把一些有問題、內亂的藩改易,換上親德川的家族,同時秀忠也正想跟隨家康生前御三家的構想而準備,適時福島正則因干犯武家諸法度而被改易,由和歌山的淺野長晟轉到廣島代納,安籐直次得知秀忠的意願,故勸賴宣主動報上,對賴宣說:「紀州乃京城地帶之要地,最好由將軍家最親的人配置改地,殿下如前往就好,當然,駿河乃大權現(家康)殿賜予殿下之封地,如提出換封國一事,恐怕是違反御殿之遺命,但殿下亦應提出!」最後賴宣同意,並命直次到江戶向秀忠申報:「當家殿下(賴宣)願不惜一切,為鎮守西國要衝盡心盡力!」秀忠聽到後非常高興,立即封賴宣和歌山三十七萬石,外加伊勢、松阪、紀伊等合共五十五萬五千石,成為德川御三家之一的紀伊德川。受封紀伊後,元和五年(1619)八月十三日,賴宣與安籐直次、水野重仲、久野宗成及三浦為春等家臣沿若山城進入紀伊,並命安籐等人分別駐守田邊城、新宮城等要城。

    ※※※入主紀州以後,德川賴宣可以說是勵精圖治,在許多方面都讓紀州上了一個台階,另一方面,賴宣又為藩政官員及家臣進行多次整頓,與當時全日本各藩一樣,裁撤下出現不少的浪人,也使不少人對藩政表示不滿,因此終於誘發了廣安三年(1650)的由井正雪之亂。這本來與賴宣無什麼關係,但由於正雪利用賴宣之名,假稱得到賴宣的幕後資質而作亂,消息傳出之後使幕府一度懷疑賴宣有不臣之心,雖然亂事最後、後平息,但紀州藩由此名聲大受影響,更一度被其他藩主稱為-粗暴大名。由此以後賴宣不再得寵,其後家綱為政更是有意排斥他,因此晚年一直鬱鬱不得志。

    有一天他正在書房中看書,突然一團黑影從窗外滑了進來,他心頭一震,又立刻鎮定了下來,口中念道:「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

    「哈哈,你不要管我是何人,你是應該可以領有百萬石藩的人,但是卻僅領有七萬石而已,難道你不心甘嗎?」黑影陰森的向這位已經五十上下的德川賴宣說道。

    「你什麼意思,竟敢挑撥我和大將軍的關係,你居心何在?」德川賴宣怒道。

    「哦,這麼說你是安於現狀了,不過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的爵位都保不住的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黑影還了一句道。

    「你休想花言巧語來騙我,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來了。」德川賴宣一拍書案毫無畏懼的說道。

    「哦,看樣子你一定要我告訴你德川家綱已經準備賜你的長男切腹死,這件事你不知道嗎?」黑影一下就擊中了德川賴宣的要害。

    德川賴宣心頭猛然一震,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這幾天他正是為此事在煩心,他的話一下就軟了下來,「那麼請問閣下有什麼高見?」

    「哈哈,早知道你是這樣了,只要你肯答應跟我合作,什麼事都好說,我絕對可以保證你家長男不會死!」黑影在書房中狂笑一陣便消失在德川賴宣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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