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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行者之卷 第八章 作者：雷枷 人和人之間的邂逅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 風很大，很冷。 我禁不住歎了口氣。 從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 有麻煩。 真的有麻煩。 在這種時候，我的直覺往往很靈。 但我並不是因為見到麻煩而歎氣，而是因為明明知道有麻煩但還非管不可才歎氣。 「克雷爾……」普莉思很含蓄、很明確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別管。 不但別管，而且馬上離開。 普莉思並不是一個非常強硬的人，雖然我是她的騎士隨從，但在大多數時候她都能夠讓我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做事。 即使現在是在王都的大街上，我也沒有辦法對一個傍晚獨自坐在路邊的小女孩視而不見。更何況這是在偏僻的山嶺，天氣很冷，風又很大，我更沒有辦法裝作看不見。 至少要盡自己的能力。 我當時是這樣想的。 就因為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可以說不止我的旅途連我的人生也徹底改變。我常常會想：如果那個時候裝作沒看見她會怎麼樣？可是只要我還是克雷爾。歐萊斯就絕對不會對她視而不見，也就是說如果是克雷爾就一定會做出那個選擇。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人的選擇左右著命運，實際上一切都是已經注定好了的。我就這樣踩上了注定要踩上的命運的陷阱…… 「你好。我的簡名是克雷爾。歐萊斯。」我露出親切的微笑，向坐在岩石上的小女孩報上自己的名字。 好像笑得太奸詐了一點……嗯嗯…… 獨自坐在岩石上的小女孩轉過頭來看我。她最多不過十二歲，看上去非常的瘦，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頭髮枯黃就像秋天的稻草，臉色蒼白到難以置信。看她的樣子就像是馬上就會倒下去一樣，但是她卻頑強地挺直身軀，用野貓一般的眼睛高傲地看著我。 我立刻收斂了笑容，情況遠遠比我預料的要嚴重。這個女孩至少有三天沒有吃過東西，她能夠撐到現在可以說完全是靠精神意志，不過精神再頑強的人，一旦肉體到達了極限也絕對會面臨死亡。最麻煩的是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很驕傲，如果不小心說錯話的話，也許她會寧可就這樣餓死。 在這種時候，普莉思。拉琪爾開口了：「你好。我叫做普莉思。拉琪爾。我和這位哥哥正在旅行。你一個人旅行嗎？好厲害阿！」 完全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我驚訝地看著普莉思，沒想到她對付小孩子還很有一套。 「這到底關你什麼事？」不過我們的小女孩好像一點也沒有領情的樣子，以完全無可翻轉的強烈語氣頂了回去。 「阿……」普莉思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樣。看來當事人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作小孩子看待的樣子，自然也就不會接受那樣軟乎乎的溫柔口氣了。 普莉思對這個小孩的耐性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她幾乎是厭惡地立刻撇過頭去，彷彿剛剛那句話已經耗盡了她對那個孩子的全部好感。普莉思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烈地反感，這讓我感覺很奇怪。普莉思不是那種冷血的人，沒理由會對一個落魄的小女孩表示這麼大的牴觸。不過現在重點不在這上面，我要在這個女孩沒有餓死她自己之前說服她。 雖然知道，但是應該說些什麼呢？就說「你看起來很餓，吃些東西吧，要不然就會死」，還是說「我給你東西吃怎麼樣」，難道要說「吃點東西，否則就打你」，要不然說「不要自虐」。不管是哪一種，聽上去都不是會讓人舒舒服服地接受。剛才普莉思用那樣溫柔的語氣都失敗了，以眼前這個小女孩的高傲，用強硬語氣恐怕是決無說服她的可能。怎樣？難道要打昏她，把她吊在樹上逼她吃……可惡！真是氣死我了！我和她的位置是不是顛倒了？照理來說她這麼餓應該是她逼我給她吃東西才對，現在怎麼變成了我逼她吃東西了！簡直就是太荒謬了…… 正當我氣到抓狂的時候，小女孩用輕鬆的語氣開口說話了。 「我和一起出來旅行的姨媽們走散了。麻煩你們照顧我到下一個城市。姨媽們大概會在那裡等我。到時候會給你們酬金的。」 我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輕盈地從岩石上跳了下來。 「白癡！我的自尊心還沒有強到不要命的程度。」 等等……等一下……這樣的轉變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算是只有漿糊也好。我很餓啦，是不是可以快點煮飯。」小女孩的態度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家裡一樣。她在家裡也是這樣隨便指揮人的嗎？ 「順便說一句，我叫安妮特。格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