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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作者:弗蘭克

    這就像到布朗克斯動物園打獵,真是手到擒來。出納員總是忙不迭地從現金抽屜裡往外拿錢。他們大多數人甚至沒有提出要看證件。但我還是把我的假身份卡和偽造的飛行員證書推到他們面前,我不希望我的工作沒有人注意。我開出的最初兩張支票是有效的。而後來那些支票的價值大概跟口香糖的包裝紙差不多。

    我開始定期到拉瓜地機場閒逛,倒不是想搭乘班機,而是想與航空公司的人打打交道,偷聽他們關於公司的談話。也就是說,測試一下我的詞彙量吧。我避開了肯尼迪機場,因為泛美的總部設在那裡。我擔心我在肯尼迪機場遇見的第一個泛美飛行員就會認出我是個冒牌貨,然後當場對我進行軍事審判,摘掉我的飛行胸章和紐扣。

    在拉瓜地機場,我如魚得水。看來,人們對有些書的評判只看封面,我只要一穿上制服,立刻就成了一本暢銷書。我經常光顧一家咖啡館,一般會有十多個飛行員或其他機組人員在那裡休息,毫無例外地,總會有人邀請我坐在他或他們身邊。我經常加入到許多人一夥,因為航空公司的人都像鵝一樣喜歡扎堆。機場附近的雞尾酒吧休息室裡也是這樣的情況。我從不在吧台買酒喝,由於我還沒有試過酒精,拿不準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但沒有人追問我為什麼不喝酒。

    我瞭解到,任何一個飛行員都可以提出「酒杯和油門相隔12小時」這個借口,得體地謝絕別人喝酒的邀請。顯然,沒有一個人想到我從未見過飛機的油門是什麼模樣。人們總是按我的表面價值來接受我。我身上穿著泛美飛行員的制服,因此我肯定是一位泛美飛行員。

    起初,我不怎麼說話。我總是讓談話在我周圍流淌,我仔細監聽那些詞彙和用語。很快,我就像個正宗的航空人一樣,說一口地道的行話了。對我來說,拉瓜地是傳授航空知識的大課堂。

    我的有些語言教科書非常靚麗。我猜想,空中小姐大概很少看到一個真正年輕有為的飛行員,一個看上去與她們同齡的人。「你好!」空姐走過時會主動搭理我,她嬌滴滴的,聲音裡的邀請成分是明擺著的,我覺得要拒絕這麼多邀請會顯得失禮,很快,我就與幾個姑娘開始約會了。我帶她們出去吃飯,看戲,欣賞芭蕾舞,聽交響樂,去夜總會或看電影。也去我住的地方或她們住的地方。

    我因為她們的頭腦而喜歡她們。

    她們的其他部分也很美妙。但生平第一次,我對一個姑娘的專業知識比對她的身體更感興趣。當然啦,如果才貌雙全我也不拒絕。臥室也可以成為一個絕妙的課堂。

    我是一個聰明的學生。我是說,要瞭解航空公司免費旅行手續的細枝末節,還真需要一種對學問的專注勁頭呢,要知道,這時有人正咬著您的肩膀,用指甲使勁摳著您的後背呢。只有一個專心致志的學生,才會對一具裸露的胴體說,「太好了,這就是您的飛行手冊?它和我們的空中小姐用的那種不太一樣。」

    我十分謹慎地汲取她們頭腦裡的知識。我甚至還和三個空中小姐在馬薩諸塞的山區旅遊勝地玩了一星期,她們沒有一個人對我的飛行員身份產生懷疑,倒是對我的精力和耐力表示過些許疑慮。

    你可別得出這樣的印象,以為空中小姐都是輕浮放縱的。她們不是。關於空中小姐都是熱情奔放的女妖這個神話,僅僅是神話而已。說實在的,「空姐」在性生活方面倒比其他領域的婦女更保守、更穩重、更講究品位呢。我認識的空中小姐都是聰明、成熟、富有責任心的年輕女子,工作出色,我一般很少與她們輕薄。有些姑娘也喜歡玩樂,如果她們是秘書、護士、書店老闆娘什麼的,一定會抱著我一起跳到床上。唉,空姐都是一些正派的人。我對我認識的那些空姐有十分美好的回憶,如果說有些回憶比別的更美好一些,那並不是因為性方面的考慮。

    有一位空姐使我記憶猶新,但我並沒有跟她上床。她是德爾塔公司的一位空中服務員,我在剛開始學習航空公司行話時認識了她。她有一輛車停在機場,一天下午,她主動提出開車送我回曼哈頓。

    「你能讓我在廣場下車嗎?」我們一同穿過機場的休息廳時,我問道。「我需要兌換一張支票,那裡的人認識我。」那裡的人並不認識我,但我假裝這麼說。

    空中小姐停住腳步,指了指大廳兩邊的十幾個航空公司售票櫃台。在拉瓜地機場辦理售票業務的肯定有一百多家航空公司。「你隨便找一個櫃台兌換你的支票好了。他們都會接受你的支票的。」

    「是嗎?」我說,覺得有些驚訝,但竭力掩飾住了。

    「這是一張個人支票,而你知道我們的總部不在這裡。」

    她聳了聳肩。「這有什麼關係,」她說。「您是泛美的飛行員,穿著制服,這裡的任何一家航空公司出於禮節,都會接受您的個人支票的。他們在肯尼迪機場也是這麼做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我以前還沒有在售票櫃台兌換過支票呢。」我實話實說。

    美航的櫃台離我最近。我走到一位閒著的售票員面前。「您能為我兌換一張200美元的個人支票嗎?」我手裡拿著支票簿,問道。

    「當然,非常樂意。」他微笑著說,接過那張假貨,看也沒看。他甚至沒有問我要身份證明。

    從那以後,我就頻頻在機場的售票櫃台兌換支票了。我在拉瓜地機場大撈油水,就像狐狸進了火雞場一樣。機場設施非常龐大,我被抓住的幾率很小很小。比如,我在東方的櫃台兌換了一張支票,然後走到機場另一區域,偷襲一下另一家航空公司的現金抽屜。我非常謹慎。我從不第二次光顧同一個櫃台。我在紐瓦克機場上演了這個騙局的壓縮版,又乾淨利索地偷襲了提特波洛機場幾口。

    每個賭博的人都經常會在馬路邊開賭。我就經常襲擊航空公司機組人員經常光顧的旅店和汽車旅館。我甚至還買了一張去波士頓的往返機票,這是一張用不義之財購買的正當機票,我在洛根機場及其周圍的機組人員旅店散發了無數張花裡胡哨的欠賬單據,然後又匆匆返回紐約。

    我因為成功而得意,就這樣輕鬆地扮演了飛行員,這使我信心大增。我認為我終於可以「免費搭乘」了。

    我一直住在西區的一套沒有電梯的公寓裡。我以弗蘭克。威廉姆斯的名字租了一個小套間,準時用現金支付房租。女房東只在我付房錢時才能看見,她以為我在一家文具店工作。其他房客都不認識我,我從不穿著飛行員制服在大樓附近出現。我沒有電話,也從未以這個地址接收過郵件。

    當我收拾好行李,離開公寓時,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跟蹤的足跡。就連藍嶺山脈最優秀的喇叭嘴獵狗也嗅不到我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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