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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孤墳。

    「真是沒有想到，秦鋒的媽媽居然……」女人微微歎著氣，沒有把話說完。

    女孩一臉肅穆，輕輕地撫摩著覆蓋了一層雪花的墓碑，上面「不孝子秦鋒」五個字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痛，她仿若看到秦鋒在他媽媽墳前傷心欲絕的情景。她從村裡某好心人口中得知，秦鋒自小沒有爸爸，也沒有什麼親戚，母子倆相依為命，秦鋒歷盡艱辛才上了大學，如今卻連唯一的親人也失去了，那該是怎樣的悲痛啊！為什麼上天要對他如此不公呢？！

    「媽，我們去『東盛大廈』吧。我想，以他的性格，他很可能是拚命工作去了。」

    女人點點頭，和女孩一起向著墳墓鞠了個躬，然後就離開了。

    一陣山風吹過，捲起幾片殘葉和幾瓣雪花，又迅速消失在這蒼茫的山野。

    「老大，邵剛打電話來說有人在『東盛』要見你，是兩個女人，聽他描述其中年輕的一個似乎就是你的同學余夢暄，另一個應該是她母親凌鳳。現在邵剛正安排她們在會客室喝飲料，就等你過去了。」綠毛向秦鋒報告道。秦鋒曾經命令全幫成員都不得動余夢暄，必要時還得幫她，於是修羅幫的弟兄們找來了有關余夢暄的詳細資料，包括她的父母親戚等等的資料，做到了人手一份，以免弄不清而犯下什麼錯誤。

    「是她……」秦鋒沉吟了一會兒，「好吧，告訴邵剛我馬上就去。」

    會客室。

    余夢暄想到很快就能見到久違了的秦鋒，心情激動而無法平靜；同時又考慮到不知如何向秦鋒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情，因此一時間六神無主，那一罐雪碧被她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如此反覆了N次；接著又一會兒來回踱步，一會兒坐下沉思，完全是一副彷徨無措的模樣。

    而凌鳳則悠閒地喝著可樂，一邊很有興致地看著女兒此時的異樣舉動，這般少女情態，彷彿自己當年……

    徘徊的余夢暄終於發現凌鳳的「不正常」，俏臉瞬間變得緋紅，嗔道：「媽！~~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我？！」

    凌鳳「呵呵」笑道：「俗話說，女大不中留，還真是這麼回事啊！我們的小暄暄才二十一歲就這麼急著嫁人了，比媽當年可是急多了呢！」

    「你——」余夢暄一跺腳，扭腰轉過身去背對著凌鳳，「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媽不取笑你了。」凌鳳站起來走到余夢暄面前，緊盯著她的雙眼，問道：「你是不是在為如何跟秦鋒表白而煩惱啊？」

    「你怎麼知道？」余夢暄話剛出口，馬上覺得不妥，連忙改口道：「哪有？！我才沒為那種事煩惱呢！」

    凌鳳輕輕地刮著女兒的瓊鼻，笑道：「好啦，跟媽媽還說什麼謊呀！媽是過來人了，你那點小心思逃不過我的法眼哦。其實，那有什麼好害羞的呢？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是男追女還是女追男沒有誰會在意的。要不要媽教你幾招啊？」

    余夢暄再次轉過身背向凌鳳，嘀咕道：「我才不要。」

    凌鳳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是臉嫩，所以也不再逗她，又坐下來喝飲料，女兒的事，還是讓她自己做主的好。余夢暄也坐了下來，不過臉一直朝著窗外，不知道是是在思索對策呢，還是躲避凌鳳的目光？

    母女倆安安靜靜地坐了五六分鐘，這時走廊裡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

    「秦鋒來了！」兩人的腦子裡冒出同一個想法。

    凌鳳稍微直了直腰板，聚精會神地看著房門處，準備好好看看秦鋒這個很可能成為女婿的人究竟是如何有吸引力，竟能讓自己向來心高氣傲的女兒如此牽腸掛肚。而余夢暄一會兒滿懷期盼地看房門口，一會兒又轉過頭去努力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那種既想見秦鋒又怕見秦鋒的心態表露無疑。

    「咯咯！」來人敲了兩聲門，然後推門進來。

    「邵總！」看到進來的竟然不是秦烽，而是剛才接待她們的「修氏集團」的總經理邵剛，凌鳳和余夢暄都是一臉的失望，不過余夢暄在失望背後還有一點點的慶幸，畢竟不用馬上攤牌，她還沒準備好呢！可是，似乎還是失望多的多啊！唉，複雜而且矛盾……

    「兩位女士，真不好意思！秦總本來就快到了，但臨時有急事，非得他親自去處理不可。秦總讓我跟你們說一聲，他暫時抽不出時間見你們，但他會在有空的時候登門拜訪二位的。」

    「秦總知道我們是誰、家住哪裡？」母女倆一愣，她們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為什麼秦鋒會知道是她們找他？不過隨即明白過來，秦鋒是「修羅幫」的老大，又是「修氏集團」的總裁，那麼他肯定早就調查過她們的資料，因此在他們「修氏」內部認識她們的人應該不少，那麼，秦鋒想知道是誰找他也就很容易了。

    邵剛當然不知道這母女倆在想什麼，聽她們這麼問，便答道：「秦總神通廣大，要知道這些事並不難。」邵剛這麼誇秦鋒倒不是有意溜須拍馬，在「修氏」工作的這兩個多月時間裡，他和他的四個夥伴親身體會了秦鋒的厲害。這個年輕的總裁雖然在專業知識和經驗上比不過他們這些商場老將，但他對信息的控制和把握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幾乎是他們無論想要什麼商業上的信息，秦鋒都能叫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弄到並送到他們的手上；此外，秦鋒的學習熱情及學習能力也讓他們歎為觀止，秦鋒在短短的一個多月裡自學完成了美國哈佛商學院的MBA課程，同時利用自己身為集團總裁的身份，理論聯繫實際，極大地提升了自己處理實際事務的能力。如今秦鋒在商業上的才能並不遜於一般的有五六年工作經驗的商業人才——這樣的總裁，他們自然會從心底生出一份尊敬。

    凌鳳拍拍女兒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對邵剛說道：「那麼我們先走了。麻煩邵總了。」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今天也不忙。」邵剛連連擺手。他也是聰明人，看秦總的意思，眼前這對母女跟他的關係非淺，那麼，對她們客氣一點是應該的吧？

    凌鳳和余夢暄出了「東盛」，叫了輛出租車往家裡開去。

    「他現在很忙。」凌鳳說道。

    「嗯。」余夢暄看著車外不斷倒退的房子和行人，輕哼了一聲。

    「他以後也會一直這麼忙的。」凌鳳又道。

    「嗯。」余夢暄還是簡單的一個鼻音當作回答。

    凌鳳仔細斟酌了一下詞句，又道：「如果兩個人不能經常在一起，那麼再堅貞的感情也可能出現裂痕——『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之類的詩詞說的只是理想中的愛情。而現實中人太脆弱，人的感情太脆弱，時間和空間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就改變或者摧毀人的感情……」

    余夢暄黑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憂傷，轉過頭來問道：「媽，你不支持我了嗎？」

    凌鳳摟過余夢暄，輕歎道：「傻孩子！媽怎麼會不支持你呢？媽只是希望你在做決定之前要考慮清楚、周到。愛情是一柄很鋒利的雙刃劍，很容易傷害別人，也很容易傷害自己。媽是不想看到你將來傷心啊！」

    余夢暄昂起頭看著凌鳳那張慈愛的臉，堅定地說道：「媽，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他，不管將來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透過車窗看著外面漸漸黑下來的天幕上出現的一縷星光，凌鳳不禁祈禱起來：「上蒼啊，請你讓暄暄與秦鋒就和當年的我與博文一樣，能有個完滿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