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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這個問題我也想我們得有個準備。我想呢，我們要把最好的專家找來，各種各樣的，電子方面的，電氣方面的，機械方面的。我相信我們會有這樣的實力的。而且我覺得我們應該在績溪搞個大學，而那些專家們，我相信他們是不會介意都一個頭銜的。而我們就應該在績溪培育一個小資階層，他們的消費會讓績溪有足夠的工作職位的；何況，不管怎樣，績溪的大規模建築熱潮是不可避免的了，這些應該能讓很多農民離開土地了。」

    「可是那些活兒並不可能全由當地農民干啊，即使是的，當土地上全部豎起了大房子後，失去田地的農民怎麼辦？」

    我一下子頭大如斗。農民問題的確是當前中國最嚴重的問題之一。我一方面要撤消鄉鎮，一方面卻想把他們的土地剝奪，這樣的話要農民如何生存？

    「會有辦法的，一切會好起來的……」我連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沒想到萬事都沒有開始，就有這麼讓人頭痛的事情了。

    今天是2005年1月29號，陰曆十二月二十，再過十來天就要過年了。我們得在過年前做很多很多事呢。

    第二天，胡傑民和倪冰清每人帶了20KG的黃金，搭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車。

    而我則必須到利民機械廠去。那裡的職工應該早早得就在等他們新的老闆了吧。張前卻沒有陪我去利民，他說得趕快把地皮批了，得搶時間。那塊近900畝的土地的審批的確困難，但對於縣土管所來說，他們根本就沒有發言權，而對於地區的審批，只要把這900畝分成幾塊土地分別審批就行了。我在心裡歎口氣，雖然我痛恨這些，但我現在卻不得不自己做這些，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悲哀。但不管怎樣，那兩個村近150戶農民的未來生活我不能不管了。

    到了利民，我沒有直接去大會議室見那些工人。走在那些幾近破敗的機器邊上，我心中實在不知道什麼味兒。利民機械廠生產三輪車的變速箱和齒輪部件，可惜，現在連農村都要拋棄三輪車這樣的古董了。利民的門衛陪在我這個「老闆」邊上，也許他一開始驚詫於我的年輕，但現在他也似乎很同情我的處境似的——任誰接手了這樣一堆廢鐵，哪怕他有錢的趕上比爾*蓋茨，估計都要肉痛一陣時間。

    走進利民的大會議室，我都恨不得操以前那幫廠長們。車間爛成那樣，會議室倒氣派：估計裝得下300人不說，座位全是皮製的，還有兩台立式空調。

    我一進去，會議室裡的嘈雜的聲音立刻靜了下去。接著又響起一陣被壓抑的驚呼聲。也許是我看起來的確太年輕吧。我走上主席台，有個趕緊拉張椅子讓我坐，我拒絕了。順便還注意到捲起來的投影屏幕。

    面對近200多雙眼睛，準確的說是232人，如果都來齊的話。我有些緊張。尤其是掃了一眼底下，看著他們驚奇，羨慕，期盼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他們美好的前途。

    「大家好，首先，預祝大家春節快樂。」

    一兩聲掌聲，接著，所有人鼓掌起來，但神色間並無多少歡娛。

    「為了讓大家這個春節過好，這兩天我將把你們被拖欠的工資發放下去……」

    激烈的掌聲響起。他們高興了，我就不怎麼高興了。

    「有一個故事，說的是洞房裡，新娘對走進房的新郎說：『你聽，老鼠在咬你家的穀倉呢』。新郎此時哪有心思管這個。第二天，新郎還沒醒呢，新娘撿起只鞋朝穀倉砸去，一邊罵：『臭老鼠，敢吃我家的大米！』」

    底下都在笑，尤其是幾個年紀稍微小點的女工更加笑的前仰後合。

    「在這裡，我只是想問問大家：你們準備好做這個新娘了嗎？」

    一群漸漸靜下來，幾個人在切切私語。

    「我希望你們在新的公司裡，不要指著我說：你公司怎麼怎麼樣……我想，我們都應該明白：這公司是大家的。我希望你們在家裡的餐桌上，上班的路上，你都能說『我的公司怎麼怎麼樣……』」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剛才我去看了車間。不管那車床是否壞了，我都認為，放在車間裡的機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生銹！這沒有什麼道理好講。同樣，如果你做的好，公司才能認可你。也就是說：我不能保證你們的飯碗，你們必須用自己的能力來保住工作。」

    底下又想起了議論聲，雖然利民也號稱聘用制，但除非犯了大錯誤，連裁員都很難進行下去。但這回，他們應該相信這回是要動真的了。

    「在過年之前這幾天，我會對你們進行培訓，然後確定你們的工作。如果你們不想幹下去了，可以明天過來，多領三個月的工資，我們解除合同。」

    下面又是一陣騷動。我心想，最好多點人被這三個月的工資打動，這樣我也輕鬆些。

    「好，其他的更具體的事我會慢慢跟大家說的，等一下大家就可以領工資，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提。張保德和李全在這裡麼？」

    張保德是原來的廠長，李全是廠黨支部書記。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不會在這裡。

    從後面站起兩個人，一個人肥頭大耳，臉紅紅的，不知道紅光滿面呢還是有些羞慚。另一個瘦些，肚子卻也不小，一看就知道啤酒能喝不少的主兒。

    「誰是張保德？」

    「我是。」那肥頭大耳的回答。邊上傳來幾聲噓聲。張保德臉更紅了。

    想不到這次張前沒有把利民的頭們轉到別的部門或工廠裡去。看來他對這些蛀蟲很不滿啊。呵呵……

    「哦，是這樣的。既然我接手了這個工廠，也許我要找個我信任的人做廠長，因此請你原諒。而至於你，只要你願意，你仍然是我們的員工。」

    「……好的。」張保德坐下來，臉紅的跟豬肝似的。又有幾個人的噓聲。

    「李全，至於你的黨支部。在公司裡還可以搞下去，這個我不會干涉。」李全明顯的舒了口氣，但我沒有讓他高興很久。「但公司不會再給你資金，也不會再給你活動場所——當然如果你租用的話除外。我想那是你的黨支部的事，這些都應該由你自己解決。還有，公司的業務，黨支部請不要干涉。」李全幾乎目瞪口呆。我相信他很快就不會把他的黨支部搞下去了。

    下面幾個人帶頭鼓掌，然後大家都鼓掌起來。不少人露著大快人心的表情。看來這幫管理者，早就被大家所不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