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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第五章 借酒消愁

作者:明月



    趙飛雲醉了,他實在不能不醉。

    他完全無法相信,君臨天下三十一年的朱元璋竟然會在自己前來的那一瞬間暴斃,這真是太巧合了,也實在太可笑了。

    可是他卻又不能不信,因為當他知道在朱元璋死後應天府十三個城門全都出了送葬棺木的時候,他信了,他百分之百的相信了,因為熟讀歷史的他知道,一個帝王,只有在他真正駕崩的時候才會用上這種掩人耳目的下葬之法,以確保自己死後的安寧。

    趙飛雲這才真正的意識到,朱元璋是的的確確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只可惜趙飛雲寧願自己不明白這些,因為這種明白,實在令他痛苦不堪。

    因為這就將意味著他趙飛雲永遠也無法再找朱元璋這個皇帝報仇了,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壞極了的消息。

    原以為這將會是壞到極點的消息了,誰知道卻還是禍不單行,當趙飛雲還在對朱元璋的死不能置信的時候,一個更壞的消息突然間向他襲來---朱標也死了!

    朱標也死了,而且是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暴斃了,就當著自己還在無極仙府之內拚命練功要去報仇的時候,自己要報仇的目標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真是他媽的太滑稽了,就在幾天前自己還在不斷的盤算著如何將朱標這個傢伙銼骨揚灰,可其實這個傢伙的骨頭恐怕早就化成灰了,趙飛雲此時真是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大大的白癡,盡做出了一些傻冒透頂的蠢事。

    恍惚之中,趙飛雲的耳邊竟似又迴響起了那兩個路人的閒聊。

    一個路人道:「嗨,想不到皇上終究還是沒有度過這場劫難啊,這下皇位將會由誰來繼承呢?」

    另一個路人接道:「是啊,現在街面上都在傳說,那皇長孫最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不過說到底他也是孫輩,上面還有好多叔叔呢,所以這情況也並不確定。」

    「皇長孫?」那個路人道:「是否就是先皇太子---朱標的兒子啊。」

    「噓。」另一個路人連忙摀住了那個路人的嘴,低聲道:「你瘋了,當街直呼先太子的名諱,你不要命了。」

    「哎。」那個路人長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惜先太子英年早逝,不然若是由他來繼承皇位,以他那寬厚仁慈的性格必定可以造福蒼生,真是可惜啊。」

    而另一個路人聽到此言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他也有同感,歎道:「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先皇性格太過強橫了,而先皇太子卻又過於仁慈,結果先太子禁受不住先皇的嚴厲,竟就這麼活生生的給嚇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那個路人聞言也默默的點了點頭,黯然的歎道:「是啊,聽說先皇太子駕薨的時候面色青紫,雙手漫天亂舞,嘴裡還一直都在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想必是在害怕先皇的斥責,據說他是死不瞑目啊。」

    想到這裡,趙飛雲默默的苦笑,心中暗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又知道些什麼呀,他朱標哪裡是被朱元璋給嚇死的,他根本就是被師父的那一拳給嚇死的呀。

    當年師父那致命的一拳,雖然沒有真正殺死他的肉體,但是也已經殺死了他的心,那使他險死還生的一拳早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狠狠的烙下了一個永遠也無法抹去的恐懼印記,這個刻骨銘心的印記使得他輾轉反側,寢食難安,最終在恐懼中結束了他偽善,罪惡的一生。

    現在趙飛雲幾乎就可以看得到那朱標臨死之時的那一雙充滿了驚惶和恐懼的雙眼,而一想到此,趙飛雲的心中也就稍微的舒服一點點了。

    可是,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吧。

    很快,趙飛雲就被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空虛感所包圍,一個接踵而來的問題無法躲避的橫擋在他的面前---此時,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朱元璋死了,朱標也死了,仇人都死光了,如今自己又能去幹什麼呢?

    去殺那個皇長孫?去殺光那朱氏家族?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還不是瘋子,更加沒有想過要把那朱元璋給株連九族。

    去闖蕩江湖?從小養成的孤僻性格使自己很不願和外人接觸,那個什麼闖蕩江湖自己更是連想都沒想過,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闖了。

    返回無極仙府?難道自己就在那裡終老一生,孤零零的死掉?作為趙氏一門唯一的遺孤就要這麼讓自己的家族從此香火斷絕?

    ……………………

    嗨,算了,別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再度仰首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這個動作在這幾天來他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了,多的連趙飛雲自己都感到厭煩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任何東西都是有著時間限制的,趙飛雲就更是如此,當悲傷和失落所帶給他的失控超過了它的時間限制的時候,趙飛雲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用酒精麻醉自己了。

    雖然前路迷茫,但是依然只有『面對』才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趙飛雲畢竟不是凡夫俗子,他更加有著超凡的智慧和理智。

    所以他決定離開了。

    隨手掏出了一把足以買下整個酒樓的銀票,趙飛雲就這麼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滿目的素縞白花花的令他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啊,國喪嗎。

    你去喪你的吧,我先去找個安歇的地方。趙飛雲拿定了主意,就這麼一搖一擺的離開了酒樓,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剛剛就走出了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

    連趙飛雲都有點神智不清了,看來這酒精的『威力』還真是夠大啊。

    所以在這裡勸戒諸君一聲,飲酒切莫貪杯啊。

    酒氣熏天的趙飛雲晃悠悠的走上了大街,迷迷糊糊的他幾乎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只知道滿街的行人不斷的在避讓自己這個酒鬼,看來如今的自己真是夠討人厭的啊。

    沒關係,有路就走吧。趙飛雲藉著酒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要看見空處就走,走到哪就算哪吧。

    趙飛雲就這麼漫無目標的走了一會兒,突然身形一定,因為在這是他卻發現在他的四周已經沒有空地了,四周的行人似乎都在向自己的方向湧來;趙飛雲覺得十分的奇怪,自己怎麼突然間又變得這麼受歡迎了。

    可是定睛一看,趙飛雲明白了,哪裡是自己受歡迎啊,根本是因為前方有了一個比自己更加討厭的生物疾馳而來了,滿街的行人不過是在努力避讓罷了。

    畢竟酒鬼雖然討厭,但是其危險性還是怎麼也比不上一匹高速飛奔的瘋馬呀,這些群眾雖然沒有高深的智慧,但是這最簡單的比較法總還是知道的。

    看著飛奔躲避的眾人,趙飛雲心裡突然湧出了一股憎惡的心情,自己已經夠倒霉的了,現在連一匹馬都來跟自己叫勁,真是可惱啊。

    酒精作用之下,什麼顧及思慮都被拋到腦後了,趙飛雲借酒壯膽,毫不在意的平推出一掌,狠狠的向奔馳而來的馬頭擊去。

    糊里糊塗的出了一掌,也沒用上什麼招式,但是光以其中所蘊涵的無匹內力,就已足以讓一匹馬最堅硬的頭骨徹底粉碎,整個馬軀都強猛的擊力打得凌空而起,向後飛去了。

    「哎呀!」馬上的騎士驚叫一聲,急忙躍身而起,身形在空中優雅的翻了幾個跟頭,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而那匹馬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頭骨爆裂,幾近千斤的軀體狠狠的落在了幾丈遠的地上,激起漫天塵土飛揚,連哀叫一下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暴斃了。

    看到自己的馬就這麼玩完了,馬上騎士甚是惱火,剛剛回頭想找趙飛雲算帳的時候,竟就這麼突然間楞在那裡了。

    馬上騎士看著醉眼朦朧的趙飛雲,十分意外的道:「方兄弟,怎麼是你啊。」

    方兄弟?誰會這麼叫我?趙飛雲勉強打起了兩分精神,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叫他的人,良久,趙飛雲終於把他給認出來了,這個馬上的騎士不正是那個在自己手下吃過兩次虧的高全盛嗎?怎麼他也到京城來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此時的這個腦筋遲鈍的趙飛雲實在想不出來,而那個高全盛吃驚的看著此時的趙飛雲,有一個問題他也實在想不通。

    這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啦;以前的他,是何等英偉睿智,氣宇不凡的一個青年才俊;為何才剛剛過去了幾日,他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個貪杯好酒,形狀萎靡的傢伙,這幾日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會有怎麼大的轉變。

    看著趙飛雲身體搖搖晃晃的樣子,高全盛急忙上前將趙飛雲扶住,同時口中關切的問道:「方兄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啦。」

    趙飛雲迷茫的看了高全盛一眼,嘿嘿的笑了起來,嘴裡口齒不清的嘟嚕道:「啊,原來是高先生,真……真好……,想……想不到能……能在這………「意義不清的話還沒說完,連續好幾日昏天黑地的趙飛雲終於支持不住了,只感到頭腦之中一陣天旋地轉,猛的伏在高全盛的身上昏睡過去了。

    「哎。」高全盛長歎了一聲,低頭看了看這個已經沉沉睡去的趙飛雲,心中充滿了疑惑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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