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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第二十章 對牛彈琴

作者:明月



    趙飛雲似懂非懂,茫然的點了點頭,道:「前輩,您重創了朱標,他還有救嗎?」

    上官無極笑道:「你是怕我下手太重,那個傢伙一命嗚呼?」

    趙飛雲點頭道:「我要親手殺了他!」

    上官無極道:「你放心吧,朱元璋不會不理自己兒子的,他定會全力救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又有個和他同級的天誅盟主,朱標死不了。」

    趙飛雲不放心的道:「那他要多久才能好呢?」

    上官無極道:「大概四五個月吧。」

    「那麼久!」趙飛雲吃驚的道。

    上官無極笑道:「其實如果他們兩個可以齊心協力的話兩三個月就可以治好朱標,可惜他們絕對做不到。」看著趙飛雲不解的神情,上官無極接著道:「因為他們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要不斷的防著對方,如何可以同心同德,二人一體。」

    「不明白。」趙飛雲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他可搞不清楚這麼複雜的人心。

    「哎。」上官無極把趙飛雲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耐心的道:「真正的絕世強者是決不會屈服於任何人之下的,這些擁有近乎神一般實力的人都有著與天比高的無比傲氣,那個什麼天誅盟主如果真的是一位絕世強者的話,那他願意成為朱元璋手下的唯一原因就是朱元璋對他而言有著利用價值,很高的價值。」

    趙飛雲吃驚的道:「朱元璋也會讓別人利用他?」

    「不可思議吧。」上官無極笑道:「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天誅盟主對朱元璋而言同樣有著很高的利用價值,這就叫互相利用了。」

    「奧。」趙飛雲有點明白了,憂慮的道:「既然他們是兩個人兩條心,那萬一救不活朱標怎麼辦?」

    「傻孩子。」上官無極輕輕的戳了戳趙飛雲的腦門,笑道:「這個天誅盟主就算是要留力,也決不至於會留到害死朱標的地步,畢竟他再怎麼強,也不會強到能對付朱元璋這個一國之君,如果他因留力而害死了朱元璋最寶貝的兒子,那朱元璋隨時會將喪子之痛發洩在他的身上,不顧一切的和他翻臉,那時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趙飛雲的心裡升起了一陣暖流,並不是因為朱標無憂,而是因為此時上官無極對他的親密話語和動作。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母外,從來沒有人將他抱在懷裡過。而眼前的這個救過自己多次的人,趙飛雲躺在在他的的懷裡竟感覺到了和在父母懷裡同樣的平靜和安全感,他好像就是自己的另一個父親那樣的在關心和疼愛自己。

    趙飛雲緊緊的偎依著上官無極,低低的道:「前輩,您這麼瞭解他們,是因為您和他們同是一類的強者嗎?」

    上官無極輕輕撫摸著趙飛雲的頭,道:「你說的對啊,正是因為我和他們一樣,所以我就瞭解他們。」

    趙飛雲不依的道:「我不要,我不要前輩和那些壞人一樣,前輩是好人。」

    上官無極無奈的笑道:「雲兒啊,你說的不對,他們決不是什麼壞人,他們都是強者,都是些武功蓋世,智慧超凡的絕世強者;他們所做的也不是什麼壞事,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他們只是在行使了他們強者的權力;如果你有朝一日還想要報仇的話,你不但不能排斥他們,還要學習他們,學習他們身上所有的優點,瞭解他們的弱點,然後才能超越他們,最終可以打敗他們。」

    趙飛雲可不同意,道:「不,他們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如果我學他們,用他們的方法去對付他們,我不就和他們一樣卑鄙了?我一定要做正人君子,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對付他們,打敗他們,邪不勝正。」

    「邪不勝正?」上官無極笑了笑道:「雲兒,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個世界就從來沒有什麼邪不勝正,有的只是弱不勝強罷了。」看著趙飛雲仍然堅定的眼神,心知是因為這小子從小經詩子集,什麼之乎者也讀的太多了,加上年輕閱歷淺,根深蒂固的儒家觀念一時改不過來,可是上官無極卻必須要讓他改過來,如若不然,當他日後找朱元璋尋仇之時還抱著如此完美化的想法,他必定是死無全屍,朱元璋可不會給他改變觀念的機會。

    上官無極想了想,道:「那,雲兒,我們就先不談這些了,我們來聊一聊典故,比如說有個成語叫做---對牛彈琴。」

    趙飛雲從小飽讀詩書,對這些成語典故都是滾瓜爛熟,當下興奮的道:「這個我知道,這個典故是說曾經有一個琴師,他所奏的琴聲美妙非常,任何人聽了都有繞樑三日的感覺,有一天,他突發奇想,既然自己的琴聲足以令萬人陶醉,那就算是給動物聽,定然也能令它們陶醉,所以他就去給一頭牛彈起琴來了。哈哈,哈哈…………」

    「接下來呢?」上官無極微笑著問:「那頭牛陶醉了嗎?」

    「怎麼可能!」趙飛雲越講越神氣:「任憑那個琴師彈遍了他所有最得意的曲調,那頭牛也是渾不在意,只知道悠閒的吃草,理都不理那個琴師,最後那個琴師鬧了個大笑話,無地自容。」

    上官無極露出一絲優雅的微笑,道:「那個琴師笨嗎?」

    趙飛雲道:「當然笨,不但笨,更是愚蠢。」

    「嘔?」上官無極道:「他笨在哪裡?」

    趙飛雲道:「他笨在把牛當成了人,把給人聽的東西去給牛聽,牛當然聽不懂,牛是禽獸,人和禽獸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

    「雲兒,你也認為人和禽獸不能相提並論,把對人的方法用在禽獸身上就是愚蠢?」看著趙飛雲肯定的點了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語重心長的道:「那麼,雲兒你飽讀詩書,應該也見過『衣冠禽獸、豬狗不如』這兩個詞吧。雲兒認為如果將這兩個詞的含義和這個『對牛彈琴』聯合起來,又能引申出什麼道理呢?」

    趙飛雲那興奮的表情僵住了,聰明絕頂的他已經明白了上官無極的用意,在那一剎那間他想到了一些他以前從未想到的東西。

    「前輩的意思是說,其實人也是多種多樣,有些人就是禽獸不如,如果用好人的方法去對待他們,那就會比那個愚蠢的琴師更加愚蠢。」

    上官無極欣慰的點了點頭,道:「能夠舉一反三,雲兒確實未讓我失望。沒錯,所謂一種米養百樣人,世上的人就是多種多樣,而我們當中,就是存在著一些不是人的人。」看著趙飛雲逐漸露出的沉思之色,接著道:「所以待人之法就要因人而異,對不同的人就要用上不同的方法。對君子,就要用君子之道以誠相待;而對那些卑鄙無恥,殘忍惡毒的小人,你如若不能比他們更狠,更毒,更奸詐,又如何能贏的了他們?雲兒,諸法無常,無論對人對事,都要學會因人制宜,因事制宜,才能獲得最大的成果;反之,你將無法生存。」

    趙飛雲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眼中充滿了疑惑之意,他不明白,上官無極所講的和他從小所學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這是因為他還不明白,道理和真理的不同。

    道理和真理雖然同樣流傳千古,但是兩者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道理都是用筆墨寫在書本之上的,是人性完美化的產物,總是人們用來自我安慰,寄托希望的所在。

    而真理卻是以流不盡的鮮血寫在無數的屍骨之上的,是人們生存之法,發展之道,也只有真正經歷過風雨的人,才會明白兩者的不同。

    趙飛雲雖然年幼,但是他卻經歷過很多人一生也不會經歷過的事情,加上他聰慧的天資和高人的點化,所以他就一定會明白。

    上官無極細細的觀察著趙飛雲的表情,發現他的疑惑之意漸去,了悟之意漸增,心中倍感欣慰,他明白,趙飛雲終於將要徹底成熟了。

    但是在欣慰中,他又感到了一絲心酸,他雖然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理,可是這些卻都不應該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表達出來,他還那麼小,他實在不應該有這些成熟的想法,他還應該是有夢、有幻想的年紀,可是命運弄人,卻偏偏要把他逼向了這條非常之路。

    他別無選擇,只能走下去。

    上官無極複雜的看著趙飛雲那仍然稚嫩的臉上疑惑之意盡去,那重新恢復光彩的雙目中竟然透出了一絲智慧和老練的神采,心中真是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趙飛雲笑道:「謝謝前輩的指點,我已經明白了,我也知道以後該怎樣去做了。」

    上官無極長歎了一口氣,道:「好了,雲兒,這些道理就到此為止吧,以後你會全然明白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快將你的病治好,畢竟,沒有健康的體魄,是什麼也談不了的。」

    趙飛雲露出了驚喜之色,顫聲道:「真的嗎?前輩真的有辦法治好我。」趙飛雲雖然早已經對自己的病情失望,但是多日來的相處,他已經對上官無極產生的一種無法動搖的信任感,這句話若是在別人嘴裡說出來趙飛雲根本不屑一顧,但是在上官無極說出來,卻又大不一樣了。

    上官無極微笑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治好你,不過這需要我一個朋友的幫助。」

    趙飛雲激動的幾乎情難自己,如若是剛才,他可能就要喜極而泣,但是如今已經成熟的他已然懂得了如何克制自己了,所以現在除了激動的神情外,他並沒有多餘的表現。

    「您那位幫手在那兒啊,前輩?」趙飛雲既好奇又激動的問。

    「我們現在就去找他。」上官無極將趙飛雲放下,站起身來,拉起趙飛雲正準備抬步,忽然低頭對趙飛雲笑道:「雲兒,在去見我那位朋友之前,你願不願意見識一下真正的江湖生涯是怎麼樣的呀。」

    說著,上官無極雙眼凝望著樹林的深處,彷彿已然將它看穿,趙飛雲看著上官無極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登時明白那茂密的樹林中,必定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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