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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空谷(一)

作者:星君昭

    任天翔剛把殷天竣扶了起來。突然聽到西門無憂的臨死慘嚎,兩人都是相顧駭然。任天翔更是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時心中湧出無數疑團,但又覺得之前一切覺得不對頭的事全都有了解釋。

    為何李家的佈局會正好佔著大同龍脈?為何李向居室會有仙道高手的畫冊?為何神秘高手處處維護西門無憂,偏偏這次人影也看不見?為何西門無憂一個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卻會有「邪靈批血符」這種邪仙道的東西?一切實在已經昭然若揭了。

    殷天竣這時道:「想不到竟然是李向。我早就覺得李家有些奇怪,但真沒想到李向會是西門無憂的背後主使。」

    任天翔默然半晌,忽然道:「難道李毓告密也是李向暗中安排好的?」

    殷天竣道:「只怕不是。雖然西門無憂對李向而言只是一枚棋子,但隱藏越久,對李向越有利。李毓大概不知道他老爹的圖謀,這次的所為,正好拆了他老爹的台。」

    任天翔想想也是,將殷天竣扶到「蘭雪堂」的台階前坐好,便走到西門無憂身邊翻他屍身。殷天竣一邊咳嗽,一邊苦笑道:「這西門無憂不過是棋子,李向怎麼可能把『龍紋耳飾』托付給他。不用白費力氣了。」

    任天翔眼看西門無憂的屍身衣不蔽體,確然不是能夠藏住東西的樣子。不禁長歎一聲,廢然而止。道:「這可如何是好?李向必定趁著我們對付西門無憂的當口,帶著『耳飾』去尋寶藏了。」

    殷天竣算算時日,點頭道:「再過三日便是十五月明之日了。這李向在大同經營數十年,恆山又在附近,他該是早就知道了『相柳神藏』的所在,此刻只怕拿著『鑰匙』直奔而去,再也攔阻不得。咱們這次是實實在在的栽了。」

    正說著,沈虹終於帶著黃山五俠趕到了,看到柳藏會的遍地死屍,六人悚然而驚。任天翔當下將前因後果詳細述說了一遍。

    周德謙皺眉道:「若這事真如任兄所說,那李向豈非已經是無人能敵?此刻大同還有誰能阻止他得那『神藏』?」

    殷天竣道:「那倒也不是。我猜他上次被任兄砍到的刀傷還未康復,所以才讓西門無憂出面。否則若他自己動手,就是『柳藏會』再多來幾個,只怕也沒什麼用。」

    沈虹聽他這麼說,急忙道:「殷兄是說,咱們還有機會?」

    殷天竣點頭道:「莫忘了能夠傷到李向的任兄弟還在我們這邊。唯一可慮的,倒是咱們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五日前找到裂空崖,若不能趕在李向前面找到『神藏』所在,咱們就不得不放棄了。」

    當下八人合計了一下,黃山五俠立刻趕往恆山尋找裂空崖的所在,殷天竣由任天翔護著去藺府療傷,而沈虹因為輕功好,自是往來策應,傳遞消息。八人商議完畢,立刻分頭行動起來。

    殷天竣傷勢很重,行動頗是不便,任天翔特地雇了一輛馬車。他不忍心『柳藏會』和西門無憂兩邊的屍體就這麼零散丟著,又順手塞給了李府家僕一些銀子,著他們去棺材鋪買幾口棺材回來,也好裝殮屍體。但清點之時,偏偏少了戈青峰,想是他雖然被西門無憂一腳踢飛,卻並沒有死去,當是趁亂逃掉了。

    任天翔諸事辦完,護著殷天竣的馬車回到了藺府。修莫斯一聽說任天翔他們回來了,立刻出來迎接。看到殷天竣又和上次一樣受了傷,心知又發生了激烈的打鬥。他見識過殷天竣療傷的手段,當下也不用殷天竣拜託什麼,自去滿滿打了一盆清水,讓殷天竣自用。

    任天翔和修莫斯兩個留下殷天竣在內室安靜療傷,便在外廳商議起來。任天翔將李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修莫斯,又拿出那道「邪靈批血符」來,展開了給修莫斯細看。

    修莫斯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邪仙道的咒符。眼看這符紙是極普通的杏黃紙,而畫符的也只是硃砂,雖然符文看起來極其煩雜,但若因此就可以有任天翔所說的神奇力量,修莫斯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理解。

    他自從和聖神邪討論了神魔天道後,明白了信仰與宗教的區別,終於下定決心要研究中土的仙魔佛道。此刻正好借這個機會向任天翔請教。

    任天翔答道:「俗人畫符,以為質料上乘,筆法符合,甚或心懷誠摯,便能讓法咒顯效,其實哪有這麼簡單。修道者的一切神通,都來自先天陰陽二氣的煉化。作咒符時須得守住關元竅要,讓作符者的先天混元祖氣與符文相融,一切自然天成,方才算是成功。」

    接著便詳細給修莫斯介紹了諸如陰陽、鉛汞、木液金精、丹砂水銀、日魂月魄等等道家修真的知識。這些東西,修莫斯雖然以前在一些文籍中看過,但從未留過心,他此刻潛心鑽研,不時提出一些疑惑難解的問題,任天翔以自己所知一一作答,不知不覺間,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

    門口傳來敲門聲,卻是藺紫煙陪著父親處置完事務後,過來看望任天翔了。她聽家僕說有人受了傷,還以為是任天翔出了事,直等看到任天翔毫髮無傷的在和修莫斯談論,方才鬆了一口氣。

    任天翔急忙站起相迎。藺紫煙對他埋怨道:「我聽老錢說有人受了傷,還以為是任大哥你出了事哩。怎麼也不和我知會一下,讓小妹擔心了半天。」

    修莫斯見藺紫煙進來,借口照看殷天竣傷勢,早退到內室去了。任天翔搔頭笑道:「藺小姐……啊,是紫煙妹子,這次的事只是意外而已,你不用太過擔心的……」

    藺紫煙道:「什麼意外呀。我聽李府的人說了,這次一群江湖人假扮公差衝進李府,更和西門無憂打了起來。死了很多人,對吧?雖然那人不認得你,但形容起相貌來,卻是和任大哥你絲毫不差。你怎麼……你怎麼也捲進這種凶險的事了?」

    任天翔歎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也捲進了爭奪那寶藏的漩渦,遇到這種打鬥兇殺,也是在所難免。」

    藺紫煙大聲道:「可是,可是我擔心呀!萬一這次受傷的是你,那可叫我……」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登時連耳根都紅了起來。羞急之下以手掩面,奪門逃了出去。

    任天翔當場呆住了,他無論如何想不到藺紫煙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冷不防腦中聖神邪冷哼道:「那小妮子是看上你了。哼,在劍谷有個小師妹還不夠,真是個到處留情的花花公子。」

    任天翔不禁大叫冤枉:「師妹喜歡的是大師兄,他們兩個情投意合,你可不要亂說。藺姑娘我向來把她當妹子看,絕對沒有什麼的。」

    哪知道他這麼急著解釋,聖神邪絲毫不領情,卻又說道:「男人大都朝三暮四,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就會湊上去。當初在牛耳山遇到那個沈天香時,你不是也神魂顛倒的麼?真是不要臉。」

    任天翔只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一發狠,怒道:「你要怎麼看我,那也由得你,反正清者自清。但藺姑娘和沈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我可不許你亂說她們的短長!」

    他二人正在爭辯,修莫斯卻扶著行功結束的殷天竣走了出來。看到任天翔一個人在那裡面紅耳赤地喃喃自語,殷天竣固然是驚奇萬分,修莫斯卻大致猜到了情由,不禁微微搖頭,心中笑道:「這世間的女子,無論是東亞西歐,還是人魔仙妖,在吃醋這門本事上,倒是大體相同。」

    他知道任天翔對殷天竣還不是很信任,凡事皆有保留,聖神邪的事殷天竣更不會知道。當下替任天翔解釋道:「三弟有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毛病。我卻是習慣了的。」

    殷天竣這才恍然,笑道:「原來如此,若不是大哥解釋,我還以為三弟是在和人吵架哩。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似乎正處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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