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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魂出鞘(四)

作者:星君昭

    兩人回到藺府,滿心焦慮的修莫斯和藺紫煙早在偏門處候著了,見到任天翔無恙回來,當真是大喜過望。修莫斯看到了受傷的殷天竣,雖覺得奇怪,也沒有多問什麼,卻急忙將他們領進了所住的廂房。藺紫煙眼看任天翔無事,心頭大定。她是大家閨秀,不好意思深更半夜還呆在男子房裡,便告辭回去休息了。

    任天翔把殷天竣扶進了內室,正想幫他把脈,殷天竣搖了搖手,道:「這傷我自己知道怎麼治。煩請任兄幫忙給打一盆清水來。」

    任天翔依言端來了一盆清水,卻並沒有走開。殷天竣知他是好奇心起,想看看自己如何治傷。自己也正好想請他幫忙護法,現下倒省掉了出言求懇的難堪。

    殷天竣神色一肅,面對著清水盤膝而坐,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端正儀容,這般打坐起來。慢慢的,任天翔只覺得眼前這個滿手血腥的山賊頭子,突然成了一個寶相莊嚴的有道之士。正驚疑間,殷天竣開口吐聲,念出了一串十分怪異的字音。隨著字音的念頌,他雙手便如同不停變幻的蓮花般,擺出了各種姿勢,美妙之極卻又奇特之極。

    一旁的修莫斯聽了半晌,低聲對任天翔道:「他念的是梵文哩!我以前在印度聽過的。難道這個強盜竟然是佛教徒?」

    任天翔驚奇道:「你怕不是聽錯了罷?他這樣的架勢,似乎是要行功療傷,怎麼會跑去唸經了?」

    聖神邪聽他這麼說,嘿嘿笑道:「孤陋寡聞,孤陋寡聞。他念的是《藥師如來琉璃淨光咒》,捏的是『大乘密宗手印』,修莫斯說的沒錯,這個殷天竣是在用佛門大乘密宗心法,請召藥師如來的佛法療傷制痛呢。你是道門,對這佛門的一套自然是一竅不通了。」

    任天翔道:「難不成,殷天竣竟然也是仙道中人?」

    聖神邪笑道:「那倒也不見得。就好比有些遊方道士,能夠用些半生不熟的符令召請孤魂野鬼一般。凡人只要懂得竅門,也能運用一些仙佛之力。只不過就是大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罷了。」

    兩人正說著,殷天竣的一套《藥師咒》已然念完,只見他雙手內縛,兩食指並豎,拇指彎曲交叉,結成代表藥師如來本尊的「藥師如來根本印」,緩緩的將雙手浸入清水中。他雙手剛一入水,一縷有質無形的黑氣便由手印中慢慢滲出,好似黑色紗線,在水中飄搖不散。漸漸的,黑氣越來越多,水面也開始翻騰起來。

    任天翔在一邊看得呆了,聖神邪見他如此,笑著解釋道:「他這手印以內縛代表『四大業』,便是要借助藥師如來的無上願力,將惡業招致的傷殘病痛驅散之意。這水中的黑線,就是他如今身受的『業報』了。嘿嘿,『琉光淨境』為了陽世不為『幽界』所惑,當真是不惜工本。」

    任天翔問道:「你說什麼『琉光淨境』?什麼陽世不為『幽界』所惑?」

    聖神邪道:「『琉光淨境』便是你們所說的『天界』,各路神仙聖佛的居所。這事煩雜得很,以後再告訴你,反正如今『崑崙』還在,時機遠沒到來呢。」

    此時殷天竣面前的清水已經完全成了黑色,他小心地收回了雙手,卻依然維持著手印的姿勢。修莫斯也不用他說,立刻又出去換了一盆水來。殷天竣如法炮製,再將手浸入了水裡。這樣前後總共換了三盆清水,殷天竣方才撤了手印,打坐休息。這番行功之後,他雖然早已滿頭大汗,但臉色已由蒼白而變紅潤,精神也健旺了不少。

    殷天竣休息良久,方才睜開了眼睛。長出一口氣道:「好厲害的死胖子。竟然要換三盆水才能化解得了那掌猛勁。此前就是再重的傷,一盆水就足夠了的。」

    任天翔聽他開口說話,知道傷勢已緩,便道:「想不到殷兄竟然身懷佛門密宗的無上心法,真正深藏不露的該是殷兄才對。」

    修莫斯也在一旁道:「對啊!而且殷兄竟然還精通梵文。我在印度呆了三年,也只學了一鱗半爪而已。殷兄太厲害了。」

    殷天竣聽他們這麼說,急忙解釋道:「兩位誤會了。我幼時體弱,天幸遇到一個行腳僧人,蒙他大發慈悲傳了我這套口訣手印和心法,本來是用來讓我祛病延年的。只是我年長之後,發現這套心法還能用來療傷祛毒,方纔這般運用。至於什麼梵文,我壓根不認識,完全是因為當時那大師逼著我一個字音一個字音念准了的。」

    修莫斯登時大失所望,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他補習梵文的老師,卻原來竟是如此。不禁有些黯然。

    任天翔心中卻道:「佛家慈悲渡化世人的法門,卻被俗世眾人這般訛用,也不知是佛祖可憐,還是世人可憐。想來我道家也是如此,好好的保命養生之術,卻偏偏有不肖之徒用以騙人錢財,淫人妻女,最後招致天怒人怨,真真何苦來哉。」

    殷天竣見任天翔和修莫斯兩人似乎各有心事,當下咳嗽一聲,道:「兩位,在下性命是兩位所救,大恩不敢言謝。想任兄武功這麼高,天下間能入你眼的東西實在不多,在下沒其他東西可以回報的,這便將所知關於『相柳神藏』的秘密全數奉告,便當還了在下報恩的心願。」

    他此言一出,任天翔和修莫斯二人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相顧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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