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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天香(二)

作者:星君昭

    走了會山路,二人被帶到了一處山坡上。舉目遠望,只見坡下有幾座農舍,依著一條小山溪而建。用來防止官兵突襲的竹籬鹿角圍住了農舍四周,村前村後都建有了望的哨塔。整個村子看起來頗有規模,四下裡時不時傳來喝罵嬉鬧的聲音,再加上雞鳴狗吠,倒是頗為繁華熱鬧。

    「我一直以為強盜窩都該是占山而建的營寨,想不到卻也有依山傍水的村子呢。」任天翔心中嘀咕著,一邊籌措著脫逃大計,但他現在無拳無勇,實在找不出好法子對付這群凶人。

    也不知是不是任天翔和修莫斯運氣,這個山寨大寨主正好領著一夥人對付另外一個商隊去了。幾個強盜核計了一下,都覺得該等寨主回來再作發落。將二人的行李剝下,便一股腦投入了山寨黑牢之中。

    修莫斯此刻早沒了主意,只顧跪在地上拚命畫十字祈禱上帝保佑。任天翔卻是另有心事,一想到堂堂劍仙竟會命喪一個山賊手裡,他便覺得無論如何不能甘心。等強盜們剛離開牢房,他便一躍而起,四處查找外逃的機會。只是這黑牢雖然老舊,卻十分堅固,哪有可以鑽的空子。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牢房大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接著進來了兩個山賊,不由分說就將二人架了出去。任天翔心中微歎,知道大限已至,難以回天了。

    他心中失落,正在哀歎的當口,冷不防腦中聖神邪笑道:「你不是男子漢大丈夫麼?怎麼遇到點事便只會長吁短歎的,卻拿不出一個主意?」

    任天翔聽她說得事不關己似的,先自有了火氣,又想到之前這聖神邪在自己危急時忽然消失,連一點忙都沒幫上,不禁發作道:「你莫在一邊冷言冷語,要是真有能耐那便想個法子出來,好歹找條活命路子。」

    聖神邪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有我在,路自然是有的,而且十分易行。」她存心要吊一下任天翔胃口,話說了一半,便住口不再說下去。

    任天翔果然急了起來,催促道:「怎麼不說下去了?再不說的話,一會不怕沒機會用麼?」

    聖神邪笑道:「這個法子十分簡單,是我之前看到那群山賊鏢師打鬥時臨機想出來的。你雖然泥丸被閉,用不了法力,但那幾十年性命交修的底子始終是在的,只需要我稍作引導,卻還是能夠用那麼一星半點,用來對付大群山賊雖然遠遠不夠,區區一個山賊寨主卻該當不在話下。你只需騙得那寨主肯和你單打獨鬥,順手將他擒了,自然就可以平安脫險。」

    任天翔被人推推搡搡一路向前,卻也趁機與聖神邪商量了一路。及至到了大廳,聖神邪已經將這方法的竅要詳詳細細地解釋了一邊。這方法說白了就是由聖神邪引出任天翔被封禁的修為,再由任天翔運使。任天翔本就是引神還虛的大行家,這些東西自然一點就通。

    來到大廳,只見四周或坐或站數十名悍匪,居中一把太師椅上,赫然端坐著一個手持長刀的疤臉大漢。此刻差不多已是傍晚時分,血色的夕陽斜照在這個陰森的大廳裡,益發顯出了肅殺森冷之氣。

    那大漢看到任天翔和修莫斯已經被押到,粗聲喝道:「把這兩個羊牯綁起來,待會和那兔兒爺一起消遣!」

    押解二人的盜匪依令而行,十分麻利的將任天翔和修莫斯綁縛在了門外的柱子上。旁邊一根柱子卻先自綁了一個人,只見他一身青衣儒衫,神色委頓,是一個落難秀才。任天翔此時心中有了計較,已經不太擔心。眼見還有旁人落難,便也多看了幾眼。

    這公子生的十分清秀,明眸高鼻,唇紅齒白。他人雖落難,但眉目間卻自然流轉著一股不服輸的傲氣。眼見四周的盜匪盯著自己竊竊私語,神色下流無恥,他也並不迴避,反而高揚著頭,回瞪了過去。任天翔暗自讚歎,心道這書生是個人物。

    這時正有個盜匪一臉色迷迷的模樣,口中說著些下流不堪的污言穢語,想上去對那公子動手動腳的佔便宜,卻不妨被那公子當頭啐了一口。那盜匪惱羞成怒,當場拔出了佩刀,揚言要破了那公子的相貌。

    任天翔看在眼裡,心中氣憤不過,當即對那盜匪大喝道:「不要臉的骯髒東西,還不快點住手。」

    那盜匪被他罵得先是一呆,終於回過味來,登時叫囂得更是厲害。也不去劃那公子的臉了,提把刀直衝任天翔心窩扎去。

    任天翔早就防他暴起突襲,先就將聖神邪提聚起來的玄功集到了舌下,此刻眼見那盜匪衝到近前,任天翔忽然張口,一團唾沫口水頓時命中了那盜匪的左眼。那口水蘊含著任天翔本身法力,雖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命中了眼珠要害,力道卻也非常可怕。那盜匪丟掉了刀刃,摀住眼楮一個勁地在地上打滾,想來下輩子該做獨眼龍了。

    那公子想不到任天翔自身難保之下竟還會為自己這個陌生人挺身而出,感激之餘,低聲對任天翔道了聲:「多謝。」聲音竟十分的嬌柔好聽。

    任天翔此刻滿腦子想著脫身的事,卻沒那個心情去想怎麼男人的聲音可以如此陰柔的事兒。他被綁在柱子上,抬頭打量著那個疤臉大寨主。只見這人一身肌肉糾結,好像一座黑塔似的坐在中廳。卻聽那寨主對著之前那群盜匪的頭子問話道:「王三,就是這兩隻羊牯胡亂騙你,還和殷天竣那小兔崽子拉關係的麼?」

    那王三急忙小跑上前,諂媚道:「沒錯,就是這個小子。」他指了指任天翔,又道:「他拿著當票假充公文,幸虧屬下機靈,沒有著他道兒。」

    「你他媽倒會給自己屁股上貼金,糊塗王三什麼時候機靈過?」那大寨主哈哈笑過,猛地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來到了任天翔面前,粗聲道:「你就是那個用當票充公文的羊牯?不過你能知道殷天竣那小子,倒也不能說是個大羊牯。嘿嘿,難道他比我還有名,找靠山都只找他去了?」

    任天翔聽他講得口氣極大,不禁暗自奇怪。自他進牛耳山以來,無論哪個人提到殷天竣都是十分的客氣恭敬,即使是敵對的沈虹,也都是一口一個殷大當家,從沒有哪個會這樣公然稱呼殷天竣為「小子」的。

    他心中奇怪,驚疑道:「殷大當家是凌雲寨寨主,名滿江湖,就算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也如雷貫耳的。我那時慌不擇言,隨口用了出來。」

    「哈!你聽過他的名頭,卻不知道我的?你可知我是誰麼!」那大寨主聽他說得誠實,哈哈大笑起來。

    任天翔益發肯定這個寨主不簡單了。自己雖然以前也算跑過幾次江湖,但都是盡可能不去招惹是非,各種武林掌故都是道聽途說得到的。他是修仙人,自然不會去多在意那凡塵俗世的恩怨情仇。如今這疤臉大漢突然問起,一時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疤臉大漢摸摸自己臉上的刀疤,嘿嘿笑道:「難道我臉上多條疤這江湖就把我忘了。好罷,那你認得這把刀嗎?」說著揚了揚那把被他抱著的長刀。

    任天翔藉著火光仔細辨認,隱約間看到刀身上刻著一些圖形,依稀是北斗七星的模樣。而且刀身通體發著黑光,隱隱間竟似乎有絲絲縷縷的黑氣由刀身上滲透出來,十分的可怕。他猛然省起,大聲道:「你是『煞心煉魂』祁猛!」

    「哈,你倒是想起來了。那麼,你說我有沒有資格叫凌雲寨的當家是小子?」

    祁猛和殷天竣比,幾乎是上一代的武林人物了。據說他手持一把刻著天罡北斗星陣的奇門長刀縱橫江湖,攪風攪雨,手下殺人無可勝數,江湖人更給他的兵器起了個「北斗煉魂」的名字,一時無人能敵。直到在十年前的長江之戰中,「北斗煉魂」被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素心佛」元空大師以重手蕩回而誤傷了祈猛自身,從此便不再出現於江湖,成了江湖上有名的懸案。

    任天翔想不到他這種凶人卻會在牛耳山落了草,一時也有些驚惶失措起來。須知如今聖神邪雖然能夠替他引發法力,但終究十分有限,向祈猛這樣的一流高手,僅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更不無法與抗。任天翔眼見原本的如意算盤只怕要盡數落空,一時急出了滿頭的大汗。

    祈猛看到任天翔臉色巨變,還以為他是因為害怕所致,大笑道:「你能想起我,果然也是武林一脈。我看你剛才整治我的弟兄,還算有點手段。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要是能擋住我手上『煉魂』刀的十招,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怎麼樣?」

    他口中說著,對左右做了個手勢,當下就有幾個小山賊跑上來替任天翔鬆了綁。

    揉了揉微覺發麻的手腕,任天翔只有在心裡苦笑。他之前思前想後,就是想要激得這寨主願意與自己較量,哪知道老天不給臉,這小小的土匪賊窩裡,竟會出來一個當年的混世魔王。這下始料未及,任天翔有一種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艱澀滋味。

    聖神邪此刻也沒了聲息,不知道是在籌思新的計策,還是乾脆躲了起來。任天翔此刻真是叫天天應,叫地地不靈了。他終於咬了咬牙,打算拼了這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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