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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古國風雲 第九章 司坦論武

作者:雍秦

    蟄多握緊手中的長劍,雙眼盯著司坦,注意著他手腕,力求看清對方劍勢的去向、變化。

    看著蟄多全神貫注的模樣,司坦暗暗點了點頭,手下一運勁,手腕緩緩旋轉,長劍漸漸舞出一朵劍花,慢慢綻放在清風中,飄落的枯葉受到劍勢的影響,在半空中打著圈圈,一轉一轉向蟄多襲去。

    蟄多身上的衣襟被氣勁帶動,徐徐飛揚,然而幾天來的對招,他知道這只是司坦的起手之勢,如果現在出手的話,司坦那無孔不入的劍勢就會隨之展開,直到把自己擊敗。當下默運心法,頂抗住司坦造成的氣勢壓迫,手中的長劍不由握的更緊,雙眼更是盯著那朵無形劍花,一刻也不敢放鬆。

    劍花在司坦的催動下,緩緩飛過,如若無骨,讓人感覺稍不留神就會墜落,但偏偏又彷彿有一絲細線在牽引著,隨風襲來。

    蟄多終於動了,劍出如電,瞬間擊中劍花的花心,頓時,蘊藏在劍花裡的劍氣四下散開,凌厲的劍氣割的空氣『嗤嗤』作響,完全不是剛才那股柔弱勁。蟄多早有準備,展開『古河劍決』裡的一招攻招,『八方劍雨』,以攻為守,破了司坦的劍氣,同時,展開身法,迅速還擊。

    司坦看著蟄多的表現,笑了笑,幾天下來,蟄多的出手以有大家風範,相信不久他就能跨進高手的行列。等到蟄多逼近,看出對方上身的一個破綻,長劍上挑,以迅雷不及速耳的速度逼的蟄多回手自防。

    蟄多不由暗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因為司坦的修為高他太多繁榮緣故,使得自己認為沒破綻的招勢,在他眼裡卻是破綻百出,當下也不再遲疑,見招拆招,頂著司坦流水般的攻勢。

    司坦毫不猶豫,手下招勢連綿不絕,劍招見孔就入,沒半點章法,。但就這無常的招法,卻打的蟄多忙亂不堪,往往前招剛解,後招又到,破綻隨即百出,再沒有還攻的能力。

    片刻,蟄多就感覺氣力攜接不上,額頂汗粒瞬時連接成細流,滾淌了下來,手下的『古河劍法』漸漸凌亂,看樣子過不了片刻就要落敗了。

    蟄多心下很是茫然,明明一開始都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應付,可不知為什麼,一交手剛才想的計謀全不管用,眼看著司坦那簡單的劍招將自己迫的步步後退,蟄多心裡越發驚慌,「難道又是就這麼輸了?」自從兩人交手以來,蟄多總是一敗塗地,似乎連迫的司坦後退一步的景況都沒發生過。

    「不行,我不能在這麼招架下去了。否則再出十招我必敗無疑。」蟄多也意識到在這麼下去,自己又將步入前幾次交手的厄運。心下一定,使出『古河劍決』裡防守最強的一招『山河永固』,稍微擋下了司坦連綿不絕的劍勢。

    抓住這一瞬的空隙,蟄多提劍迅速刺出,簡簡單單的一刺,不屬於任何一套劍法,除了速度快之外可說是一無可取之處,頓時渾身上下空門大開。

    然而司坦見到這刺,嘴角卻露出了笑容,似乎他等這一刺已等了好長時間,出乎意料的,這一次司坦並沒有見招拆招,而是向後退了一步,舉劍擋住了這一刺。

    蟄多並沒有順勢出招,他一下子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平凡的一刺能讓司坦退步,腦子裡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到,頓時一片空白。

    「好!」看到這,北方揚名大呼過癮,思珈與樸帆眼裡也露出震驚之色,但轉而似乎明白了什麼,陷入沉思。

    「哈哈,蟄多,你的劍法終於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北方揚名興奮的邁步過來道。

    司坦笑著收了劍,道:「蟄多你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什麼?」蟄多很是迷茫,腦子裡靈光隱現,又感覺是想到了什麼。

    「關鍵就是你剛才那一刺。」看蟄多還在迷茫,司坦開口解釋道,「不管你剛才出這一招時是怎麼想的,但是你能刺出那一劍就說明,就說明你對劍法有了真正的領悟,哪怕是那麼一丁點的領悟。」

    蟄多還是不太明白司坦的意思。北方揚名見狀,過來道:「蟄多你知道剛才司坦為什麼會退一步嗎?那是因為剛才你那一刺,雖然表面上全身都是破綻,但事實上又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毫無破綻?你的意思是……?」蟄多聽了北方的話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自己平凡的一刺贏得這高的評價。

    「不錯,正是因為破綻太多,反而讓人不知如何下手。」司坦解釋道,「何況你剛才那一刺大有一去無回的氣勢,如果真的和別人動手過招,這種氣勢絕對可以壓住對方。」

    「還有那速度,真的可以說是『風捲殘雲』啊!」北方揚名接口道,「當然以司坦的修為絕對可以接下你那一招,那是因為你和他的實力相差太大的緣故,如果與相同實力的人相拼,贏得絕對是你!所以司坦退了,因為你能刺出這一劍,再比下去對你也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了。」

    蟄多像是有點明白了,想到剛才刺出那一劍時,自己確實是心無雜念,彷彿全身心都化到了那一刺當中去。「劍法,到底什麼才是劍法呢?」蟄多疑惑的問道。

    「問的好!」司坦笑道,「你能問出這問題,證明你確實明白了。」

    司坦伏身揀起一片剛才被兩人劍氣割裂的綠葉,只見斷處平滑如鏡,可見剛才兩人的劍氣是多麼的凌厲,轉過頭,道:「蟄多,你知道我這幾天為什麼只用那些平凡的劍招與你交手嗎?」

    蟄多想了想,搖頭道:「不知!」

    司坦看了他一眼,進而道:「其實真正的劍法不需要花巧,簡簡單單,利利索索,點、刺、橫、挑、劈,只要你能真正掌握這些也就夠了。」

    「點、刺、橫、挑、劈?就…就這樣?」蟄多聽了簡直不敢相信,他沒想到在自己心裡地位崇高的劍之道就這麼簡單的被司坦的幾個字所包容。

    「不錯,這就夠了!」司坦悠然道,「這也是我最近才悟到的,你仔細想想,天下的所有劍法又何嘗不是就由這幾個動作組成的呢?」

    蟄多仔細一想,回顧『古河劍決』的每一招、沒一式,頓覺得司坦說的沒錯,不管劍決中的招式是多麼精妙無方,但歸根到底確實是由這幾個簡單動作組成,只是有的複雜,有的簡單,如此而已。

    北方揚名聽了司坦的話也大感意外,他沒想到一個劍術天才對劍法的認識是如此單純,但仔細一想卻也感覺很有道理,自己學的刀法又何嘗不是由幾個簡單的動作分解而成的呢?這麼想,再回顧自己以往交戰的經驗,才發現以前有很多招式都是多餘的,很多時候簡單的一劈、一挑就可以解決自己費力才接下的招式。一時間不由心神恍惚。

    而此間,思珈的感悟確是深刻的。因為他以前就沒系統的學過劍法,所以不像蟄多與北方揚名想的那麼多,倒是認為事情本就該如此的。

    司坦回頭看了看幾人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的話一時間可能不大容易被他們所接受,畢竟他們各自都修練武學多年,思維早有了自己的一套,但這並不能收住他的言論,換了口氣,繼續道:「練武之人都只知道,去尋找武學秘籍,拜名師,希望借此練成絕世武學,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武學其實就在他們心裡。」

    「在自己心裡?這是什麼意思?」思珈疑問道。

    司坦轉頭看了思珈一眼,道:「就像這幾日。蟄多以『古河劍決』與我交手,但卻總被我最簡單的劍招所破,這是何道理?」

    「那是因為你的修為高他太多啊!」思珈理所當然的答道,就是蟄多與北方名揚二人也認為這是關鍵。

    「錯了!」司坦搖頭道,「我能以最簡單的招式破了精妙玄奧的『古河劍決』並不是因為我的修為高出蟄多太多,而是因為蟄多的『古河劍決』不是他自己的武學。」似乎知道自己這麼說三人恐怕很難理解,於是又解釋道,「『古河劍決』是昔日劍聖的揚名之技,論招式之精妙,變化之無常又豈是我那簡單的招式可比的上的?但正如說的『古河劍決』是劍聖的武學,蟄多即使練的再純熟也沒法完全、真正的發揮劍決的威力,因為他不知道劍聖當時創出這套劍法時的心境、目的是怎樣的,所以他的劍法雖熟練,卻也只是『得其形而不見其意』」

    「你是說蟄多沒得到『古河劍決』的精髓?」思珈似乎明白了司坦的意思。

    「這只是一方面。」司坦微笑道,「其實蟄多又何須去尋找劍決的精髓?只要你明白你需要的是怎樣一套『古河劍決』就可以了。化劍聖的『古河劍決』為自己的『古河劍決』才算是練成了真正的『古河劍決』」

    「你的意思是要我創一套自己的『古河劍決』?」蟄多問道。

    「不是說要創一套自己的『古河劍決』而是說你在明白自己的心境,武學的特點之後,融合自己的意念,使出一套全新的劍決」司坦耐心的解釋著,「當然要做到這一點不是件容易的事,全看你個人對自己的瞭解了,你要明白自己的『心』,體會自己『心』裡蘊藏的想法、意念,明白自己的性格、脾氣究竟如何,只有這樣,你才能使出自己風格的劍法,,也只有這樣,一套劍法才能在你手裡施展的淋漓盡致。你想打敗你的對手,首先就要瞭解你自己的『心』打破自己『心』中的屏障。」

    蟄多總算明白了司坦的意思,使出自己風格的『古河劍決』?這確實是他從沒想過的事,一直以前,他認為只要自己練熟『古河劍決』上的劍法就能替父母報仇,所以一心思的專究劍決,望能把劍法練的如火純青,並未考慮到『劍心』與『人心』之間的差異。

    同時,司坦的話對北方揚名也是如同玉漿灌頂,他本是豪放不羈的人物,所施展的刀法也如他的為人般豪邁不堪,但自小所學的刀法卻讓他困居在狹小的刀法天地之中,如今聽了司坦的一席話,頓覺說不出的對耳,一時間胸中刀意盎然,直想施展一下筋骨,體會一下自己刀法的全新境界。

    而思珈對司坦練武首先要瞭解自己的『心』,打破自己的『心』的說法大有感悟,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定格在魔法師的身份上,雖然他也練武,但還是認為魔法才是自己的主要項目,正因有此思想,他的武學修為才停滯不前,空有一身強勁的內勁修為。

    「看來要練好武功,自己就得先破除這種思想。」思珈低頭望了望手中的黑暗魔杖,心下一定,從今往後,他要忘掉自己是法師的身份,還有也忘了自己是武者的身份,順其自然,意隨心轉。

    看三人似乎懂得了自己的意思,司坦笑了笑道:「其實武道漫長,我所說的還只是初級的概念,往後的路要怎麼走,就要看各自的情況而定了,但要想走進武道的大門,這一步卻是必須的,你必須得要先瞭解自己的『心』。」

    這時,北方揚名臉帶肅容,過來行禮道:「今日聽了你的一番話真是讓我大有所悟,他日在刀道上若有所成就,必不忘今日之恩。」

    司坦淡然一笑,道:「以北方兄的資質,不必我說也必能踏上刀道的頂峰,我只是幫你早一步進入門檻而已。」

    「司坦兄客氣了!如不是你的這番話,我還不知要在門外轉多久呢,能遇上你,真是我北方揚名莫大的榮幸啊,哈哈!」北方揚名恢復他那豪邁的性格,爽朗的笑道。

    「好!好個司坦。卡薩!」這時,林外傳來清亮的聲音,伴隨著聲音,兩個人從林間小道穿梭過來,步履輕快,右邊那位正是昨日認識的少年刀衡,左邊那位是個中年人,兩鬢班白,負手而行,體態瀟灑,感覺上就像是與這綠林融合在一起的,迎面而來像是從畫間走出的般。

    司坦頓時感覺此人不簡單,就憑他走近時那股平然的氣度就絕非常人能及。等兩人走近,思珈等才感到這人的年紀比他們想像的要大上許多,雖然樣子上看不出來,但從他兩眼中透射出的那股世故的眼神卻

    暴露了這一點。

    刀衡此刻倒震驚的很,盯著司坦,神色激動,道:「你……你就是司坦。卡薩?劍道天才,司坦。卡薩?」

    司坦沒有回答,此刻他完全被眼前這名中年人吸引住了。

    那人深深的看了司坦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歎息道:「凱寺。納多有你這樣的弟子,我比不上他!」

    「你認識我師傅?」司坦沒想到眼前這人會認識自己的師傅,看來是個絕頂高手。

    那人似乎感覺自己說漏了嘴,簡略答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轉而又看了看思珈等人,點頭道,「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今日能見到這麼多少年高手。呵呵!好!好!」看到思珈手上的黑暗魔杖,仔細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黑暗法師?」

    思珈只感覺對方這一眼似乎把自己看透了,當下點頭道:「是!」

    那人皺了皺眉頭,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沒有說,轉頭對蟄多道:「剛才你朋友說的沒錯,你只有融入自己的風格才能算上是練成了『古河劍決』。」

    「你……你也知道『古河劍決』?」聽語氣對方似乎對『古河劍決』很是熟悉,這倒令蟄多大感意外。

    那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很遠的事,臉上露出穩馨的笑容,道:「是啊,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再次聽到『古河劍決』的消息。」

    「你……?」蟄多一時倒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那人看了看蟄多,點頭道:「我們也算得上是有緣人了。如果沒事的話,明天此時我倆不妨在此相聚。」說完便負手向林間的另一條小道走去,倒像是個踏青的人,隨緣而來隨緣而去。

    「這人……。」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司坦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師凱寺。納多。

    「這人好厲害!」北方揚名心裡有這種感覺,脫口而出。

    「不錯!」司坦腦子裡想的儘是剛才那人的身影,雖然只是短暫片刻,卻讓他印象深刻,答道,「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對了,刀衡,你是怎麼遇到他的?」看到一旁的刀衡,北方揚名才想起他與剛才那人是一道來的。

    「我也是就在這外面遇到的啊!他正在散步,見我跑過就問我原因,我跟他說是來找你們,接著他就跟來了。」刀衡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盯著司坦,眼中大放異彩,一臉崇拜的模樣。

    見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司坦幾人也就不再多問,轉頭看看蟄多,心想:反那人和蟄多有約,到時再問他好了。

    蟄多此時看上去倒很平靜,直覺告訴他,明天的約會將對他有莫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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