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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戰之前(下)

作者:宇昆

    五原,第十二戰區司令長官部的會議室內,朱江、傅作義、郭錫鵬、張寶堂等人無奈的聽著杜文軒關於此次蘇聯之行的匯報:「……雖然斯大林同意延長還貸期限並追加對我們的援助,但情況遠不是事先所預想的那樣順利。蘇聯方面的意思是,既然運輸方面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今後原則上只以軍火物資援助來換取綏察的各類礦物,而我們所要求的生產設備例如銑床、沖床等則不再出口。哎!經過反覆磋商,蘇方除勉強同意援助一套7。62mm托加列夫手槍彈生產設備外,僅出售了價值六百萬盧布的設備零件和採選礦機械。不過在與斯大林進行會面之後,蘇方加大了對我們的軍火援助。提供了115mm榴彈炮二十四門,76mm野炮七十二門,37mm反坦克炮四十六門,馬克沁式重機槍一百挺,傑格佳廖夫(DP式)輕機槍三百四十挺,莫辛—納干M1891式步槍四萬枝和三萬八千套防毒面具及炮彈一萬五千發,子彈兩千五百萬發。不過其中火炮槍械大半是蘇軍用過的舊貨,而我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說到此處,杜文軒感慨道,「低聲下氣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在座的傅作義、郭錫鵬、張寶堂等人已經被綏察自產的軍火「養刁了胃口」,自然對這些淘汰貨不屑一顧。不用猜,這些武器彈藥只能裝備門炳岳了。

    吳銘巖也陰沉著臉說道:「此次訪俄,斯大林本人就對我們將新三十二師調至寧夏並限制綏察境內共產黨活動的做法極為不滿,並提出了警告。反覆強調我軍應立即加強對東面日本關東軍的作戰兵力部署。而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日本外鄉松岡洋右即將訪問蘇聯。可以想見,蘇方勢必要以綏察為籌碼,在蘇日談判中換取最大利益。另外據不少駐俄留學生反映,對方正不斷加強對我外駐人員的偵察及策反力度。我看既然已經『學』不到什麼東西了,不如把他們都撤回來吧。」

    此時朱江已經暗暗將斯大林的長輩親屬統統「問候」了個便,冷笑了一下說道:「蘇德兩國在巴爾幹問題上的矛盾不可調和,俄國人也開始忙著擴軍備戰啦!而斯大林也已經意識到綏察已經不可能再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除非我們真搞他×的什麼獨立!命令咱們的留學人員在三個月內分批回國!工業生產方面上的問題今後我們自己努力解決!」朱江撓了撓頭皮,心裡充滿了無奈,「如今綏察成為蘇聯對華援助的主要通路,日本人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我看日軍今年春季發起進攻的可能性很大!」

    朱江走到地圖前,「日軍在察哈爾東南兩個方向上部署了超過九個師團的兵力,而我們在察南地區的部隊只有十餘萬!困難不小呀!」

    「……是否把新三十二師和挺進軍騎二師調過來?」傅作義沉吟道。雖然心裡有所不甘,但確保綏察是根本問題。

    「甘肅寧夏的部隊還是先不要動,」朱江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在甘肅鼎新站住腳,丟了就太可惜啦!我們只能以綏察現有的部隊爭取到最為有利的局面!」指著地圖朱江說道,「三十五軍兩個師(一零一師、新三十一師)騎六軍(五個師一個旅)、挺進軍第一軍兩個師(一師、二師),暫三軍三個師(十七、二十七、暫十師),暫四軍兩個師(暫十三、十四師),總共近十五個師的部隊吶!可分散在博王府(達裡諾爾湖西岸)經多倫、沽源、張北、集寧至黃河這一千多公里的防線上,這防線還不薄的跟層窗戶紙一樣?因此防線必須收縮!」

    朱江掃視一眼,堅定的說道:「以我的意見,一旦日軍發起攻擊,一零一師立即移防集寧;騎六軍及察哈爾警備司令部所屬各部隊則撤至化德、康保一線。多倫、寶原、沽源三地所有人員、物資須在二月五日前全部轉移至商都以西地區,房屋建築一律拆毀、必須做到片瓦不留!」

    短暫的沉默之後,郭錫鵬驚訝道:「司令的意思是放棄多倫乃至整個察哈爾東北部地區!?」

    「察哈爾草原既然無險可守,那就索性不守了嘛!單純的被動防禦經落後了,何況我們還沒有保證寸土不失的能力!我要的是在草原上和日本關東軍打一場運動戰!以空間換時間,用焦土戰術拖垮敵人的後勤供應。」腦海裡浮現出數萬大軍鏖戰撕殺的壯闊場景,朱江心不在焉的說道,「沒有大踏步的後退,怎麼能有大踏步的前進呢?……」

    見朱江有些出神,杜文軒乾咳一聲,問道:「聽廣播上說,六日共產黨新四軍與中央軍打起來了,新四軍軍長葉挺本人也被捕了!不知是否確有此事?如今電台裡吵的很凶,這可對抗戰大局頗為不利呀!」

    聽了這話,朱江歎息著搖了搖頭,從文件夾裡拿起一份電報,說道:「今天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蔣委員長以軍事委員會名義發出通令,已經宣佈新四軍為『叛軍』,並取消其番號。這是電文。」

    杜文軒扶了扶眼鏡,輕聲念道:「……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違抗命令,不遵調遣,自上月以來,在江南地區集中全軍,蓄意擾亂戰局,破壞抗日陣線,陰謀不軌,已非一日。本月初,自涇縣潛向南移動,竟於四日膽敢明白進攻我前方抗日軍隊陣地,危害民族,為敵所倀,喪心病狂,莫此為甚。我前方被襲各部隊,對此不測之叛變,若不忍痛反擊,不僅前線各軍之將士無以自衛,而且整個抗戰之國策,亦必被其破壞無餘,瞻念前途,痛憤無已,職為應付危急,伸張綱紀,不能不為緊急處置。……茲已將該新編第四軍全部解散,編遣完畢,該軍軍長葉挺於當時就地擒獲,該軍副軍長項英潛逃未獲,正在嚴緝歸案。所有處置新四軍叛變經過,理合先行呈報,敬候鈞核示遵等語。據此,該新編第四軍抗命叛變,逆跡昭彰,若不嚴行懲處,何以完成國民革命軍抗戰之使命,著將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番號即予撤銷,該軍軍長葉挺著即革職,交軍法審判,依法懲治。副軍長項英著即通令各軍嚴緝歸案訊辦,藉伸軍紀,而利抗戰。特此通令。」杜文軒抬起頭來、眉頭緊鎖,「共產黨向來抗日堅決,怎麼可能叛變?」

    坐在旁邊的吳銘巖則報以冷笑:「嘿、嘿!這蔣委員長未免太急了些。當年百萬國軍也沒把紅軍『剿』乾淨,『全部解散、編遣完畢』?怕是沒那麼容易吧?老蔣煩心的日子還在後頭吶。」

    張寶堂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樣子。反正有朱江拿主意,到時候自己照辦就是了。

    郭錫鵬則憤憤的道:「剿共、剿共!打來打去,大半個國家都落到鬼子手裡頭啦!好不容易逼著老蔣抗日了,可如今張少帥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奶奶的,照這麼幹,哪天才能打回東北去!」

    郭錫鵬一罵,杜文軒也有些激動,「不如咱們也在電台廣播裡聲討一下……」

    傅作義已經聽到了些許風聲,因此面色平靜,只是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聽說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衛立煌由於和共黨關係曖昧,就搞的自己非常被動。如今咱們已經自顧不暇,哪還有餘力去抱不平呢?我看還是跟著重慶所定的調子去說吧,免的節外生枝。大戰在即,萬一胡宗南在背後使拌子,咱們可就吃大虧啦!」

    「回頭請崔載之擬份通電,大意嘛,就是日寇為達到亡我中華,滅我民族之目的,即將在從南到北的全國戰線上發動新一輪的強大攻勢,企圖在政治、軍事、經濟各個方面實現稱霸亞洲、瓜分世界的野心。在此危急之際,號召國民團結一心,保持警惕,以堅強的鬥志爭取抗戰的最後勝利!近期的宣傳全力放在抗日這方面,皖南的事情就不要涉及啦。」朱江雖然心裡非常不爽,但也知道在此時得罪蔣介石是甚為不智的。(哈!哈!別忘了朱江可是出身於第二十四集團軍的,其老底子就是新四軍第六師!)「我們綏察寧三省的政府、軍隊、工廠、學校,要立即行動起來,全力做好打大戰、惡戰的準備!這次要是打輸了,咱們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費啦!」

    接下來的幾天裡,朱江異常忙碌。在「一切為了抗戰、一切為了勝利!」的動員下,整個綏察寧三省的全部生產部門開始不分晝夜的運轉起來,而研究院的大多數技術人員也投入到了生產第一線。一月二十二日,綏察第一汽車製造廠發動機分廠轉產五百馬力柴油發動機;二十四日,包頭第一重型拖拉機廠正式投產三十噸級Ⅴ型坦克,(裝備85mm炮,半自動立楔式炮閂,但火炮身管鋼材並未採用電渣重熔高強度炮鋼);二月三日,第一輛85mm口徑突擊炮(固定式炮塔,發動機前置佈局)駛出第二重型拖拉機廠的總裝車間。與此同時,經過半年多的實戰檢驗,外型酷似AK—74、發射6。5×40mm鋼芯彈的二九—1式突擊步槍及發射7。62mm托加列夫手槍彈的民三十年式衝鋒鎗在眾多選型方案中勝出,經過進一步改進,正式開始大規模批量生產並裝備部隊。(發射5。45mm彈的仿AK—74實驗型突擊步槍由於生產加工難度較高、槍管使用壽命短、擦拭保養困難等原因很快即遭淘汰)

    此時在朱江內心中,對於不得不提前進行大規模戰爭準備而感到有些沮喪——綏察寧三省的經濟底子還遠沒有達到理想中的目標!當規模數量成為首要需求的時候,不僅一大批計劃中的工業項目暫時擱置下馬而為眼前的戰爭需要讓路,即使是已經投產了的一些裝備,也不得不盡量簡化了生產程序。看到第二重型拖拉機廠原計劃生產的重型步兵戰車變成了突擊炮;汽車製造廠由於缺少汽油發動機而只能生產單缸柴油三輪運輸車,在朱江二十一世紀的目光中,自己的軍隊簡直就像幾十萬的「農民工」!(看著用幾千輛三輪農用運輸車武裝起來的『摩托化步兵師』,讓人不得不有此聯想。而朱江可是原打算建立一支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紀律嚴明、保障有力的機械化、信息化鋼鐵大軍去滅小日本的呀!)

    一月二十日,華中日軍為解除中國游擊隊對信陽的威脅,打通平漢鐵路南段,與晉南日軍會師潼關,乘國民黨軍隊圍攻皖南新四軍之機。於本月上旬,在信陽集結十五萬兵力,以七個半步兵師團又一個騎兵旅團分三路向豫南正面戰場發動進攻。二十日,日軍發動進攻。沿平漢路北進之中央兵團(第十七師團、附第十五師團第六十七聯隊及戰車一部),由明港附近向北攻擊,先後佔領明港、確山、駐馬店、遂平、西平,進抵舞陽;左翼兵團(第三師團全部、附第四師團一個聯隊及戰車一部),展開於小林店、古城、查山之線,經刑莊抵沙河店,並分兵西進桐柏,復北轉沁陽,進達象河關;右翼兵團(第四十師團主力)展開於槐角鎮、正陽間,強渡淮河攻擊前進,東達相城。此外,駐皖北、豫東、湖北等地的日軍也協同主力,向中國軍隊發起攻擊。由此,一九四一年在中國戰場上的一系列大戰拉開了帷幕。

    二月,部署在熱河、興安的日本關東軍完成集結,等待大本營的進攻命令。此時,中日雙方的目光都集中在松岡洋右與莫洛托夫兩人在莫斯科的談判上。(歷史上蘇日談判開始日期是三月二十四日,作者根據書中的形勢發展將其提前了。)松岡洋右認為,要想盡早解決「支那事變」使日軍在中國戰場上脫身,就必須謀求締結一項蘇日條約。他希望能使蘇聯政府承認滿洲國並停止援助蔣介石,從察哈爾北部撤出軍隊。作為交換條件,日本準備承認蘇聯對外蒙古的控制權和在新疆的特殊利益。而斯大林和莫洛托夫雖然有意讓日本能任意向南方擴展勢力,而在那裡同英國和美國發生衝突,但也沒有放過漫天要價的機會——要求日本放棄薩哈林島南部地區並承認蘇聯對綏蒙鐵路的所有權,如果日軍進入察哈爾,則必須對綏蒙鐵路路權進行贖買。無奈之下,松岡洋右只好將希望寄托在希特勒身上,期待德國能夠從中進行斡旋。兩天後,松岡洋右離開莫斯科抵達柏林。但此時希特勒顯然並不希望日蘇之間締結任何條約。會談中,德國外交部長裡賓特洛甫明確表示,「……這(指締結蘇日條約的問題)或許完全不適合當前的形勢……」。

    正當松岡洋右離開柏林準備空手而歸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看到了希望——德國向南斯拉夫發起了進攻。歐戰的陰雲此時已經籠罩在了蘇聯的上空。松岡洋右望著車窗外漸近的蘇軍邊境檢查站,躊躇滿志的說道:「看來,老天爺已經把日蘇條約放進我的衣兜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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