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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正邪·虛實 第五十二章 法華驚變(上)

作者:黯然銷魂

    「從這一天起,我就背負了莫大的冤屈,也開始明白了江湖二字的意思……」江浪臨死前第一次告白。

    *****

    房間非常整潔簡單,也非常符合華生大師這位得道高僧的身份,江浪常來之後對這裡已是相當熟悉,一眼就看出房間有什麼不同。的確沒有什麼不同的,只是,地面上卻多出一具屍體,屍體下還在流淌著嫣紅味腥的鮮血,漸漸的聚成一灘,顯得極是觸目驚心。

    從那光頭和僧袍來看,那具屍體無疑正是華生大師。江浪腳步沉重的顫巍巍喚道:「大師?大師?」卻沒有得到他希望的回應聲。他縱是鎮定過人亦是忍不住悲從心頭來,三步並做兩步衝到華生大師的身前,把大師的屍體抱起來,發現大師的傷口是在後背,敵人在其後背捅了整整三刀。其中一刀正是衝著華生大師的心臟部位刺去的。另外兩個傷口則顯得亂了一些,也不是很深。

    江浪環顧一周,望見桌上鋪展開一張上好宣紙,上面書著「一念之差」四個大字,只是那差字只寫到一半就沒了。墨汁滴了好幾滴在宣紙上,弄得宣紙上斑斕不已。再回頭望著華生臨死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既含有憤怒,也有種解脫的快感。江浪立刻推斷出,一定是華生的熟人幹的,否則以他的武功,敵人很難靠近他才下手。

    現在唯一還欠缺的就是那凶器,江浪低下頭在地上搜尋,一眼就看見在血泊中的刀。但那竟然是江浪下午丟失的刀,江浪不禁感到幾分奇怪,弄丟的刀怎麼會成為凶器殺死華生。剛想到這裡,他頓時滿頭大汗,臉色變得慘白。他在瞬間想到了,一定是有人設計陷害自己。現在鮮血染在手上,華生大師的屍體亦是剛氣絕不久,屍體還在穩熱。

    江浪想到這裡,立刻想到一件事:絕對不能讓人看見我在房裡,這把刀也必須帶走。他把刀握在手上,正欲離開,卻聽到腳步聲傳來,他急忙掩住面目縱身而出。門外之人竟然伸手攔住了江浪,一邊吼道:「來者是誰?」

    此人正是華信大師,身後還有兩名弟子。江浪左手掩住面孔,卻難以掩飾身形和衣物,華信怎會不認得。他看見江浪雙手和胸前的衣服上沾滿鮮血的從華生房裡出來,亦是臉色大變,令兩個徒弟進房裡查看情況。兩人一進去便驚叫出聲:「師父,主持他,他死了。」

    華信眼神凌厲的望著無以自辯的江浪和其手上帶血長刀,臉上浮現悲痛,忍不住怒道:「江浪,我師弟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殺他?」江浪急忙扔掉手中的長刀,剛要開口分辨,就見華信舞動袖子,兩股勁風立刻襲來。江浪摒住呼吸,血紅的雙手帶出勁風虛空按去擋住此招。他又急又氣的開口辯解:「華信大師,殺華生大師的另有其人,絕不是我做的。」

    華信哪裡肯信,暴喝道:「長刀和你雙手衣物上均沾滿我師弟的鮮血,你還敢睜開眼睛說瞎話。」伸手便是法華寺的絕技伏魔手探將過來。江浪雙手飽含內勁架住這招,同時腳尖在地面輕點向後飄絮般掠去。此刻兩名弟子卻已叫來不少人,只見寺中處處傳來喧嘩聲。

    江浪心知若不出重手,只怕小命會就此交代在此,逼於無奈下,他惟有出招:「大師,華生大師的確不是我殺的,信與不信隨你。」他情不自禁的手腕扭動虛空按出幾下,便使出輕功掠上屋頂。華信隨手破掉內勁,怒喝道:「哪裡走!把命留下來!」探手取過身上的袈裟,雙掌發力把袈裟往上扔去。

    軟綿綿的袈裟竟是有千斤沉重,蓬的一聲擊破走廊屋頂,只見到破瓦不停的翻滾落地,塵土飛揚。袈裟由下而上準確而又威勢無比的直擊向江浪,江浪此刻正在屋頂上欲騰身掠去,陡然間感到勁風襲來,不禁大驚,單手向下探去,直抓住袈裟。饒是如此,他的手掌仍是給震得虎口欲裂,他哪敢再有片刻停留,趁著華信還在下面時,急忙便向寺外衝去。

    卻不妨華信迎身由窟窿處騰上來,大喝:「留下來!」雙手交替不停的彈擊那些破瓦,碎片夾著渾厚的內勁在空中劃出一條條幻影向江浪射去。江浪感到身後呼嘯連連,前方更有不少和尚攔截自己,他拚命向前掠去,只希望華信這一招不會有太大殺傷力。同時趁著翻身騰空之機脫下衣服猛的向後狂掃,立刻把那些細小暗器一網打盡。

    瞬息之間,江浪已掠到眾位和尚面前,他不禁學著方文縱聲大笑:「各位大師,對不住了!」學著華信,他將把碎石暗器盡收的衣服猛然揮展開。真氣灌輸在這些碎石裡,直呼嘯著射得那些和尚一個身體酥軟。

    好不容易避開和尚們來到廟門口,江浪哈哈大笑不已:「各位大師,華生大師的確不是我殺的,再會了!」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想走,接我一掌!」江浪大駭之餘,只感到一股極強真氣侵入體內,攪動五臟六腑,他忍不住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轉頭望去,竟是終日在廟門口掃地的邋遢老和尚,此刻卻絕對看不出邋遢,只見其身體舒展開來,顯得威武之極。

    江浪攀住廟門口樹葉散盡的一棵大樹,勉強笑道:「大師,一掌已接過,後會有期!」折身便投向黑暗中,瞬間就消失了。那老和尚身體漸漸軟了下來,恢復平常的邋遢模樣,眼中神采奕奕:「好功夫,接我一掌而不死,暫時放你一馬!」

    江浪一邊狂奔一邊心道:法華寺果然臥虎藏龍,非但華生大師武功超卓,華信的武功亦的強絕。想到剛才的事,心中不由暗自憤怒,這些日子來他和華生常在一起,倒也有些忘年交的味道。華生竟被殺死,江浪自然是誓要拿住真兇,不僅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亦是為了替大師報仇。

    只是想到方纔的情形,江浪亦是感到後怕,看寺中僧侶咬牙切齒的模樣,倘若被抓住,只怕是絕無生還的機會。幸運的是,他的武功招式和經驗雖然均不及華信,內功卻是略強上一些,否則他亦難以逃脫。尤其是寺門口的那老和尚更是剛猛無匹,江浪硬拚一掌,也全虧那和尚沒追才逃掉。

    下山後,江浪來到一個鎮上,正欲尋一家客棧休息片刻。掏掏錢袋瞧了兩眼,不禁呆住了。他的東西多留在寺中未帶出來,身上也僅有數兩碎銀而已。再想一下,忽覺得法華寺很可能會派人來追趕自己,決定還是繼續趕路,先尋一個隱蔽的地方療傷。

    做出決定後,江浪繼續往北方前行,只不過是從荒野中奔走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頗大的樹林,他也漸漸累了,於是到樹上便睡著了。第二天,江浪仍是不走官道繼續趕路。這個情況直到延續一段時間後,埋頭鑽山的江浪衣服已被勾得破破爛爛,江浪心想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還是走過了官道,當天就找到了一個鎮子。

    江浪這才發現,自己竟莫名其妙的出了山西進入河南境內。剛到鎮上,江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了一家酒樓,正欲上樓。突然想起自己已窮得叮噹響,無奈之下,只得隨意尋了一家館子進去,雖然山中亦有山泉可以洗澡,到底衣服破爛成洞洞裝是不免的事實,沒被趕出來已是幸運了,點了幾樣菜後。他立時狼吞虎嚥起來,在山中的一段時間到處尋水果的日子,著實憋壞了這麼一個正在發育的大好男兒。

    正吃著,江浪想到方大哥說酒樓飯館人多嘴雜,一般情況下在這些地方總可以聽到一些江湖消息。江浪不禁豎起耳朵偷聽旁人的交談,剛過濾了一番,就聽到三個人普通武林人士在交談:「這次那小子可死定了!」江浪好奇的偷瞧兩眼,見到三個無論相貌還是武林都屬於很平常的人在討論,其中一人道:「這可不是,說起來那小子膽子還真大,運氣也好,這麼些天居然都沒他的下落。」江浪一怔,他們在說什麼人?

    另一人不解道:「怎麼說的?」起先那人得意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知道法華寺雖然沒有列為天下大幫大派之中,可寺中僧侶多是會武的,尤其是華生和華信兩位大師更是了得。這次華生被那小子施以偷襲殺了,居然能從華信手中逃掉。而且這些天來,山西武林中人哪個不是在找這小子,連白道聯盟都掛出了白銀五百兩的花紅,這怎麼不是運氣好。」江浪大驚之餘頓時渾身一震,他們說的竟是自己,他開始擔心怎樣逃掉江湖追殺了。

    餘下一個沒說話的搖頭:「不是運氣好,聽說當天華信和寺中高手攔截那小子,居然都都給那傢伙逃掉,這絕不是運氣。咱們就別趟這渾水了,免得小命丟了。」另外兩人亦是點點頭,拍拍腦袋想道:「那傢伙是叫什麼來著,江什麼來著!」說話最少那人笑了:「這我知道。」其他兩人急急追問。

    那傢伙吊足胃口才緩緩道來:「他小子叫江浪,外號是君臨天下。」兩人都是一驚,裂開嘴笑道:「這廝膽子真大,君臨天下,怕他沒這能耐吧!」

    江浪聽得三人的談話,不禁豪氣頓生,心道:誰人的武功不是練出來的,我就不信邪了,君臨天下,我還真非做到不可。

    付過飯菜前後,江浪剛出得館子就聽到激烈的馬蹄聲和一聲嬌斥:「讓開!」接著甚至沒有時間留給江浪考慮,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往自己襲來,彷彿連空氣也被壓縮了一般,更感到一股尖銳的力量擊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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