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賢塔·忘歸之旅--玄幻魔法小說網

    在大陸上，賢者與智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賢者一直居住在人世間，智者卻避世隱居。不過他們全都很聰明有智慧，從不被紛紜擾亂的世俗之事困撓阻礙。

    西羽聽了百岐先生的說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那麼先生當初也是想做大賢者了，後來為什麼放棄了這個想法？」

    「談不上放棄不放棄的話，只是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大多遵循著自己特有的規則，不可強求。每個人追求的目標都不盡相同。總是試圖去改變別人，是極愚蠢的一件事情，往往使得彼此之間都感到痛苦和不愉快。所以我向來只是約束自己，只有旁人再三誠心要求之時，才向他略微提一些小建議，」

    西羽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說道：「按照先生的意思，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都有自己的規則，不可強求，試圖改變別人是愚蠢的。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在各類各樣的事情面前，豈非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沿著自己固有的軌跡一直走下去，無論這個結果對我們來說是好是壞，有沒有必要？」

    百岐先生笑道：「不，規則的確不可強求，但並非不可改變。要知道，事物能否存在，自有其特定的外在條件，一旦條件改變，這些東西就必須相應地進行調整和改變，才能夠繼續存在下去。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我們大家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吃飯，所以食物是我們存在的必備條件，如果沒有吃食，那麼，大家等著吧，我們要麼不久之後陸續全部完蛋，要麼變成傳說中只需吸風飲露就能好端端活著的怪物，再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只是吸風飲露，就活得好端端地，傳說中上古黃金時代的神人才能夠做得到啊。百岐先生居然順口拿這個開玩笑！西羽心中毫不訝異，他對於這一類的神話傳說，向來只是在半信半疑之間，當然大賢塔是例外啦，那是他經過充分的調查瞭解之後，才完全徹底地相信了的。

    聽罷這番說話，西羽嘻嘻一笑，心中若有所悟，點頭道：「如此說來，充分認識並且把握這個世界的特定規則相當重要，可它也是最困難的。比如我現在，就不知道應該選擇修習哪個專業，才能夠更快更好地實現自己的夢想。」

    「沒有哪一座書院，能夠徹底完全地教給你心裡面渴望瞭解的一切，同樣，只要你一直努力，不放棄自己的夢想，那麼，無論最初選擇修習哪一個專業，結果都是一樣的。」

    百岐先生一面跟說話，順手找來另一隻小小的碧玉瓶，取出裡面的碧玉小勺，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小撮晶體裝了一大半進去，只留少許在外面。

    西羽略微有點失望，說道：「先生也是這樣說，這跟我爹娘一直以來的說話，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呢。」

    「當然啦。要知道，人生的道理並不多，走到哪裡都差不了多少。不過請注意，我的說話跟你爹娘並不完全一樣，當中存在很大區別的。」百岐先生正色道。

    西羽驚異地睜大了雙眼。自己並沒有明白說出，爹娘當時是怎樣說的，那麼智者先生又何從知道，兩者之間其實存在著極大的區別呢？

    智者百岐先生見了他臉上驚異的模樣，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朝著屋中一個擺滿物品的大架子踱了幾步，從上面拿起一隻幾乎完全透明的小瓶，又走了回來，一雙眼睛緊盯著他，緩緩說道：「你聽爹娘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在家裡面；可是你聽到我說這番話，卻已經離開了家，在森林裡辛苦跋涉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這就是區別。」

    西羽心中似乎有點明白了，仔細一想，卻依然什麼也沒有，他哭喪著臉說道：「先生的說話也許太深奧了，我還是不明白它們的區別在哪裡。」

    百岐先生安慰道：「別擔心，真正的道理並不是你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就能夠弄清楚，你人生的道路還很長，只要認準目標不放棄，終有一天會真正徹底明白過來的。」

    西羽有點沮喪地點點頭，說道：「爹娘也常常這樣跟我講。可是我已經琢磨這個問題很久了，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真正明白呢？萬一我這輩子都不明白，又該怎麼辦？」

    「不，你會明白的，現在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一段時間。」百岐先生伸手指了指小鼎中最後的那一丁點兒小晶體，「就像我提煉這個，材料已經齊備，點旺了爐火之後，剩下的就是等待，必須時間足夠了，東西才能最後做出來。」

    說罷，他將剩下的紫色晶體一點不剩地全部裝進了那只透明小瓶中。西羽在旁邊看著，忽然心中一動，說道：「先生能不能將夢幻之力借一些給我，我想做點東西送給大哥。」

    「可以。」百岐先生回答得異常爽快，順手將那隻小小的碧玉瓶遞了給他。西羽高高興興伸手接過，卻聽先生緊跟著又說了一句話：「不過我的東西都是有數的，你用過之後，須得自己花費功夫再去煉製，按照十倍的數量將它補齊。」

    「好的。可是我並不懂得怎樣去煉製，先生你須得事先教會了我。」西羽自然不肯吃虧，趁機要求了一把，心中還挺得意。這類能量晶體的煉製相當不易，即使是一些半透明不太純正的元素系晶體，在市場上也能夠賣出極高的價錢；像百岐先生親手煉製的這一丁點相當稀罕的能量晶體，更有可能賣出天價。倘若自己從他手裡學會了這個，豈不是今後的日子吃著不愁，再也不擔心如何掙錢養家之類的問題？

    時間總是不疾不緩地走著，該來的事情終歸要來。

    繞到那幾間高大普通的屋子背後，空蕩蕩的地面驀然出現一座潔白宏偉的八角形高塔，這是百岐先生的隱塔。塔基甚高，塔門又寬又廣，門前的石階，每一個都有普通台階的兩至三倍高。

    四個人當中，百岐先生和天戈倒還罷了，西羽平日裡總是喜歡上竄下跳的，登起來一步一階，也還比較順利，林雅走在最後，勉強跟了幾步，便覺得有點吃力，正想稍稍走慢一些，旁邊伸過一隻大手，接著，那個在她睡夢裡早就縈繞了千百回的熟悉聲音在耳旁說道：「請讓我幫你一把，好麼？」

    她抬頭一看，忽覺得頭頂轟的一聲，鼻子一酸，眼中淚水便欲奪眶而出。

    看見她這番光景，天戈臉上開朗誠摯的笑容頓時失掉了大半，有點困惑地問道：「阿雅你怎麼啦？」

    林雅趕緊將左手放到他手心裡，一面將頭扭到一邊，來不及掏手帕，伸右手兩下抹掉眼裡不爭氣的淚水，又轉回頭來，拚命朝他擠出幾分自以為最動人的微笑，說道：「沒事，我，這是太高興了。你不要介意。」

    天戈有點明白過來，心裡暗暗歎息，臉上卻仍然帶著笑，說道：「沒事就好，我不會介意的。」一面說，右手微微用勁，將她帶上了塔門前，又道：「我走之後，你也趕緊動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回去以後幫著家裡收拾東西，早點離開這裡。」林雅點頭答應，一雙眼睛依依不捨地看著他。

    天戈輕輕將手鬆開，收了回去，朝她行了個禮，優雅而又沉穩地說道：「一路保重。我就不送你們了。」說罷，轉身走進塔門。

    林雅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一次不是因為激動，而是無法遏止的難過和失落，她用略帶哽咽的聲音對著他的背影輕輕說道：「你也保重。」

    天戈點了點頭，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大踏步消失在塔門後面。

    林雅在門口的石階上站了好一陣子，待心情稍稍平靜一些，才進入塔門。

    門內是一間寬廣的大屋，足有好幾十米的面積，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就連剛剛進來的三個人也不見蹤影。她正在詫異，卻見塔門旁邊有一個幽黑的地洞，裡面隱隱透出燈火，還有人輕聲說話，連忙跟了下去。

    天戈剛剛走下地底的台階，旁邊人影一閃，西羽撲了過來，攀著他的肩膀手足並用，靈活地爬了上去，在他耳邊悄聲問道：「她是你女朋友麼？」

    天戈沒想到他問得這樣直接，臉上微微一紅，輕聲答道：「不是。你問這個幹什麼？」

    地底燈光太暗，西羽沒有看見他的臉色，聞言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謝天謝地。」

    「這件事跟你有什麼相干了？看你緊張成這樣？」天戈奇怪地問道。

    「嘻嘻，我是為你慶幸呢，還不知道感激我。」西羽輕笑著說道，「雖然我暫時沒有經驗，可我的兩個哥哥，還有學友當中大我兩三歲的那幾個，早就給我灌輸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應該比當前的你還要強上一些。林姐姐作為姐姐或妹妹是不錯的，體貼又溫柔，可是要選女朋友，還得考慮生得豐滿一些的。她太瘦，全身沒幾兩骨頭，我真懷疑稍大些的風，就能將她吹……哎喲！」

    西羽躺在地上，揉著摔得生痛的屁股，悻悻然說道：「哼哼，不愛聽拉倒，枉我好心好意地向你建議！」

    這時林雅剛剛下來，連忙緊走幾步，將西羽扶起，替他拍掉身上的塵土，勸道：「怎麼回事？小羽這麼可愛，你就要走了，還不好好說上幾句話，讓他高興高興。」

    天戈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淡淡說道：「他高興著呢，用不著替他擔心。」說著走進屋子中間早已佈置好的法陣之中。

    百岐先生站在一旁，正往法陣當中不停地填塞能量，對眼前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法陣漸漸亮了起來，光芒一閃一閃的，能夠快要充滿了。

    「記住，千萬要早點回家。」天戈看著西羽，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啦，你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遍了。」西羽答覆道。忽然他想起一物，忙從衣兜裡掏出來，朝天戈扔了過去，笑道：「只顧著說笑，險些忘記了。這是專門給你做的，每一個可以持續半個小時左右，效果和混沌之壁差不多，揭開封印就能夠使用，開口的地方我用紅色標記好了。」

    天戈心中一喜，伸手接過，正想再說些什麼，眼前忽然強光一閃，整間屋子裡睜眼如盲，原來法陣能量已經充滿；等到強光過去，屋子裡漸漸回復先前的光線，天戈已經不見了。

    百岐先生性喜孤獨，對於眼前的情景無動於衷；西羽年紀尚小，而且曾經歷過多次送父兄出征的場面，也並不覺得怎樣；林雅臉上卻不自禁地帶上了幾分憂傷之色。

    「聚會終將分散，既然見了面，就必定會有離別的一刻。」百岐先生勸道。

    「我是不能不為他擔憂。你們也許並不知道，這一次，他將要面臨的敵人，非常非常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我們大家的想像。」林雅歎息著說。

    「我知道，他曾經跟我詳細講述過那傢伙的許許多多厲害之處。」西羽在一旁回答道。

    「我也知道。」百岐先生平靜地說，「他曾經向我透過一些口風。」

    「可是，你們為什麼不擔心呢？」林雅不解地問道。

    西羽笑答：「那個巫師雖然厲害，可是大哥也不差呀，而且他對敵手已經相當瞭解，這一次有備而去，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百岐先生說道：「應該充分信任朋友，支持他的每一個決定，讓他放心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