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賢塔·忘歸之旅--玄幻魔法小說網

    在見慣高山峻嶺的人眼睛裡，智者先生居住的百岐山，最多只是一個稍大些的土堆而已，它那半球狀的山頂沒有直插雲霄的氣勢，舒緩如水波四散的斜坡也缺少險峻幽深的雄姿。倘若不是因為智者先生在這裡居住，而且山上終年籠罩的雲霧，給它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莊嚴，肯定會被人們徹底忽略掉的。

    「它也算是一座山嗎！」善水啟事件之前，忘歸之野的居民們翻越重重險山峻嶺、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抵達了這裡，幾乎每一次都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天戈和西羽在卡羅其的森林裡，經過好幾天休息調養之後，西羽已經基本上恢復過來。因為住在那輛翼車裡面的關係，他的身體復元速度特別快，而翼車發出的奇怪力量，對於靈獸更具有非比尋常的誘惑力。天戈悄悄守在一旁，輕而易舉又宰掉了好幾隻。兩人以靈獸肉做食物，味道比普通動物更鮮美，對身體相當有好處。

    「這片小小的森林之中，竟然有十多隻靈獸呢，司戎長老告訴我說只有一兩隻！」天戈說，「幸虧它們只有兩隻是由猛獸變異的，稍許費了一些時間和力氣；其餘大多數本身並不具備攻擊性和作戰能力，而且得到力量的時間不長，不太會用，也沒有聯合起來對付人的習慣。」

    「這樣一隻一隻的來最好，」西羽滿意地說，「保持了食物的新鮮，既省得我們四處尋找打獵，也不必擔心一時間吃不完糟蹋了。」

    幾天之後，翼車周圍的奇異力量漸漸消失，兩人才離開那裡，往百岐山進發。

    現在，他倆正站在百岐山的山腳下。小傢伙看著山上的雲霧由濃變淡，最終消失得乾乾淨淨，露出了舒緩渾圓毫不起眼的外觀，還有山頂上林木之間若隱若現的房屋屋頂，忍不住也複述了一下上面那個眾多忘歸之野居民提了又提的問題。

    天戈聳了聳肩，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呢？名山不在高峻。在我眼睛裡，它是最令人心嚮神往的一座高山。」

    他們沿著山下一條石砌的道路慢慢往上走。

    西羽點點頭：「百岐先生肯定是一位很有本領的人。別的不說，只看他能夠操控覆蓋了整整一座山的雲霧，而且清楚知道來訪的客人是誰，這一點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聽到西羽的說話，天戈搖了搖頭：「不，本領好固然很了不起，卻不是我佩服並尊重他的原因。先生能夠將一切看通看透的智慧，還有深邃的思想，才是最最難得的。你見了之後就知道了。」

    西羽欲言又止。天戈奇道：「你有什麼問題？但說不妨。」

    「沒什麼。只是我想問一下，百岐先生的脾氣怎樣，會不會很古怪？」

    天戈想了一想，答道：「古怪？我一直沒有留意，也許有一點吧，他平日裡除了我之外，並不喜歡接見別的前來拜訪的客人。你怎麼居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哈，果然是這樣。我曾聽娘親說，但凡有本領的人，都有幾分古怪脾氣的。比如我爹爹，平日裡總喜歡跟人嘻嘻哈哈，從來沒有一點正經，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是想要從他身上搾出點什麼來，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我一直沒有發現他究竟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是麼？看來你的欣賞水平還需要提高。你爹平日裡跟小孩子一樣嘻嘻哈哈，遇到像你這樣總是有各種各樣稀奇想法的人，還能夠做到滴水不漏，這就是相當了不起的本領了。我現在最佩服的人正是你爹你娘，居然能夠將你養到這麼大，還一直好端端地沒有出什麼亂子。」

    西羽嗔道：「這是什麼話！難道在你眼中，我竟糟糕成了這個樣子麼？」

    「呵呵，你究竟是什麼樣子，自己心裡面應該明白。我只是將你接出來不到兩個月，到現在就已經感覺相當吃不消了。」

    兩人一面說笑。一路上落葉遍地、蒼苔侵階，顯然好久未曾有人路過或者打掃。道路兩旁，喜陰的蕨類植物居多，此外還有不少小灌木，樹木不多，全都生得高高大大，葉子肥厚寬闊。

    西羽來到屋門前，才發覺這些房屋竟然異乎尋常的高大，每一間都有普通房屋兩三間的高度和面積，門窗相應地也很大，就像巨人的居處。

    西羽注意到，這裡所有的屋子全都乾爽明亮，絲毫沒有受到潮濕霧氣的影響。百岐先生顯然對此下過一番功夫。

    天戈毫不遲疑地走到最大的那一間屋子前面，推門進去。西羽緊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他目前為止所見過的最大的實驗室。

    眼前是一間寬廣的圓形大屋，四周呈放射狀擺放著數十個高及天花板的大架子，上面擺滿了各類各樣奇形怪狀的東西，屋子中央也有一張大桌子，上面密密堆滿了跟架子上一模一樣的奇怪東西，即使是他就讀了好幾年的迷途書院，也不曾見到花樣種類如此繁多的實驗器材，他若有所失的觀看了好久，才在當中發現了一兩種似乎比較眼熟的材料物品。

    就在西羽睜大眼睛放眼四看之際，屋子中央的材料堆中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你們再等我兩個小時好不好？」

    天戈點頭答應，說道：「好的，先生很久沒有像這樣做實驗了。」

    百岐先生說道：「沒辦法，已經拖了好幾年，再不將它趕製出來，就來不及了。」

    「什麼東西如此要緊？」

    「呵呵，一個又大又笨的大傢伙而已。倘若製作成功，以後我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在這塊大陸的任何一處地方安家落戶，不需要再頭痛如何搬家的問題。」

    天戈一怔，臉上升起幾分惆悵的神色，說道：「先生想要離開這裡了麼？」

    百岐先生點點頭：「應該就在最近吧。這件事我們一會兒再細細地說。」

    天戈也不客氣，說道：「好吧，我也有點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這裡有一個小傢伙，他是肯定不願意跟著我去睡覺的，就讓他暫時留在這裡好了。先生留意一下，千萬不要讓他跑出大門，或者亂動這間屋子裡的任何東西。」

    西羽聽到後面這句說話，衝他做了個鬼臉，抗議道：「既然這樣，那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百岐先生笑道：「小朋友挺有意思的。你叫什麼名字？過來，到我這裡來，就在旁邊看我做實驗好了。」

    西羽大大方方地答道：「多謝先生。我叫西羽，他們都叫我小羽，你也叫我小羽吧。先生會將實驗講解給我聽麼？」

    「好的。當然可以，小羽，如果你有興趣聽的話。」

    這句話西羽聽著很是喜歡，高高興興地過去了。

    百岐先生雖然坐在椅子上，竟然比站立的西羽還要高上幾分，他穿著與頭上的髮絲同樣顏色的一身灰白色長袍，膚色較白，頷下無須，臉上眼角的皺紋又細又小，不注意的話幾乎看不出來。他用簡潔的說話向西羽講解。不到一刻鐘之後，西羽便明白了剛才先生最後一句說話的真正含義，強忍住心中的失望，說道：「抱歉，先生您的講解太過深奧複雜了，我聽不明白。」

    「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什麼。只是你平日裡從未接觸過，自然感到有點吃力。」

    百岐先生說著，一面轉過頭來，西羽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他有一張瘦削清矍的臉龐，乍看上去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可是那雙柔和深邃似乎已經將一切悟透看徹的眼睛，還有滿頭灰白色的髮絲，卻給人一種久歷蒼桑的百歲老人感覺。

    西羽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百岐先生一雙眼睛突然射出異樣的光芒，跟幾天前森林中那隻兔子幾乎一模一樣，西羽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避開，頭腦又是微微一暈，身子晃了晃，便要坐倒在地。百岐先生伸手扶住了他，說道：「你累了，睡會兒吧。」聲音柔和悅耳。西羽聽話地點點頭，再打個呵欠之後，乖乖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