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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問道百岐 第三章 偶像破碎

作者:宋思乙



    智者百岐先生將忘歸之野的人當作實驗品看待!天戈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連忙詢問詳細情況。

    忘歸之野最初何時開始有居民,具體時間和原因已不可考,不過居民們最終在這個地方紮下根來,百岐先生的幫助和引導之功殊不可沒。當時的忘歸之野,正是野獸出沒、卡羅其肆虐的危險之地。為了讓他們能夠在這裡順利安全地活下去,百岐先生詳細傳授野地生存的技能技巧,還贈送一些神奇的法術物品,威力相當可觀,即使不是法師也能夠方便使用;居民當中若有具備法師天賦的人,百岐先生便加以指點,教會他們製作這些法術物品的方法。很快地,人們在這片美麗的原野上站住了腳跟,生息繁衍下來,日漸壯大。

    可想而知,當時大家心中對於百岐先生的感激之情,自然而然地,他們將先生當作這片原野的保護神祇、重生父母一般尊敬和愛戴。

    百岐先生從來不跟大家住在一起,他一個人居住在距離忘歸之野約摸兩三百里路的一座小山上,輕易不見外人。大家有事的時候,便成群結隊地來到山下,請求拜見先生;他並不是每一次都願意接見前來拜訪的人,他不見客人的方式甚是奇特。

    百岐山是一座雲霧繚繞的小山,山上有多條道路。百岐先生在這些道路上布下法陣。當他樂意接見客人的時候,便將雲霧拔開,法陣撤除,來客於是能夠順利地進入先生的居住之地;否則,縱然在山上走上幾日幾夜,依然無法找到其門而入。

    漸漸地,山上的雲霧是否存在,成為先生是否願意接見外客的標誌。

    隨著居民在這裡紮下根來,百岐先生接見外客的時候便越來越少。他唯一一個從不拒絕的客人,正是天戈。天戈隨著智者來到忘歸之野後,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和才幹,將當時這裡為數不多的居民全體武裝起來,通過數日集中訓練,最終以少勝多,徹底打敗了浩浩蕩蕩足有數千的卡羅其大軍,將它們全體趕回了森林中的老巢,此後足足一兩年的時間,不敢再來侵犯忘歸之野。可以說,忘歸之野真正的繁榮和興盛,是在天戈來到忘歸之野之後的事情。

    天戈並不經常前去拜訪百岐先生,而且他也不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之後,總是要到外面走一走。

    百岐先生高興的時候,偶爾也會指點一些頗具天賦的居民的法術。儘管只是一些無甚殺傷力的小法術,獲得指點的居民們也感到臉上有光,自然四處宣揚,得意之至。人們私下裡傳言說,先生才是忘歸之野名符其實的大法師,這句話傳了開來,那位有著大法師稱號的忘歸之野最強法師、善水斕的二弟善水啟自然極不舒服。

    善水家僅憑人口最多的優勢,並不足以成為雄據忘歸之野的四大家族之一。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他們一直關注人才的培養,曾經將一些具備法術天份的子弟送到森林外面修習技藝,善水啟正是其中之一。

    善水啟從小便下苦功修習法術,頗有一些心得和成就;藝成之後回到忘歸之野,又花了好幾年的時間,仔細研究先生傳到原野上的那些法術,自以為已經將它們摸清理透。那艘令西羽驚歎不已堪稱超級法器的中型木船,能夠讓普通人靈活隨意地操縱,正是他在研究百岐先生法術的基礎上弄出來的。

    大約半年多之前,有一天,善水啟突然心血來潮,逕自前去拜訪百岐先生,請教問題。百岐山上雲霧繚繞,先生並不願意接見他。

    善水啟早已預料到,自己會吃閉門羹。他並不氣餒。數年的苦修,他只略微看了看,便已知曉,眼前岐路叢生的景象,只是一些巧妙的幻術而已。他在心中冷笑幾聲,緩步踏上了百岐山。

    他上山之後的具體情況如何,直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人知道詳細。山下等候的僕人們只看見,當善水啟剛剛踏上百岐山的時候,眼前景物繽紛,道路變幻,走了幾步之後,便再也不見人影。僕人們不敢回去,一直在山下等候。百岐山上的雲霧越來越厚,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們在山下足足等候了一天兩夜,才見到智者先生從雲霧中鑽了出來,將泥人木偶一般的善水啟交給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又回去了。

    善水啟回到家裡以後,從此只懂得翻來覆去地說這麼一句話:「實驗品,他將我們當作實驗品!」

    其時,他已經超越高級法師級別,達到大法師的境界,是善水家的光榮,忘歸之野法力最高強的法師,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家族巨大的損失。善水斕滿腔悲痛地問他:「你是說,百岐先生將我們當作了實驗品?」

    善水啟一雙眼睛呆呆地望著前面,說道:「實驗品,他將我們當作了實驗品。」

    聞訊而來的五大長老彼此瞧了瞧,驚疑不已。隨後,他們一起趕到了百岐山,要將此事徹底問個明白。

    這一次,百岐先生願意接見他們了,可惜的是,他對這件事情毫不辯解,當時便點頭承認道:「不錯,在我的心目中,忘歸之野只是一個試驗場,人性的試驗場!我住在這裡,只是為了更好地觀察你們。」至於善水啟進山以後的一天兩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卻不願意細講。

    鑒於百岐先生在忘歸之野廣大居民心目中神祇一般難以侵犯的地位和影響,此事由長老會議一致通過,暫時保密,不予外傳。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這個受害者,還是忘歸之野法力高超的一位大法師!所以消息最終還是洩露了出去,從忘歸之野的上層人士之中,慢慢流傳到整個原野。

    人們感激先生在大家最困難的時候給予援手,接受他冷淡和孤僻的性格,佩服他高深的智慧和力量,甚至他出手過重傷了人,大家也並不太過介意,也許這個人是自找的呢;只是,對于先生所說「忘歸之野只是一個試驗場」——那麼這裡所有的人全都是實驗品了?知情的人只要想到這一點,無論如何也覺得心裡不舒服,難以接受。

    大家心目中一直高高在上的神祇和偶像砰的一聲摔落到地上,砸得粉碎,只是由于先生高深莫測的驚人實力,還不敢上前踹上幾腳,或者將偶像的碎片掃地出門,拿來鋪路。

    百岐山上雲霧依舊,先生的居處從此越發冷清,不過顯然他對於這一切並不在意。

    那些反對百岐先生的人當中,叫囂得最厲害的,有好些正是當初五體投地萬分崇拜先生的人。可惜他們只敢在私下裡悄悄地發表意見。對于先生的不滿迅速積累,再加上生存的壓力,導致了他們對于先生說話的蔑視,終於有了半年之前徹底滅絕卡羅其的行為。

    天戈默默聽完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對於老朋友的行為,也感到甚是不解。想了一想之後,問道:「善水先生,剛才你說『這一切是他造成的』,這句話怎麼講?」

    善水斕老臉一紅,解釋道:「要知道,事實上,百岐先生完全有這樣的能力,讓我們在忘歸之野的日子過得更好,可是他卻一直遮遮藏藏的,從來不肯將那些高深的技能傳出來,以至於大夥兒目前只能困居原野,無法擴展生存的空間,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困難和壓力。」

    善水啟事件之後,但凡知道內情的人全都心中明白,百岐先生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們的心中也隱隱產生過類似善水斕的念頭,卻不曾像他這樣明確地說出來。

    天戈點頭道:「這一點我倒知道原因。力量是一柄雙刃劍,水平和技巧不足的時候,最好不要擁有過於強大的力量,那樣只人會害了別人又害自己!先生這樣做,是為了我們大家好。」

    這句話隱藏的意思,其實是在說目前忘歸之野的人,水平和能力全都並不怎麼樣。善水斕臉上又是微微一紅,說道:「那麼以他的智慧,至少可以幫忙找到一些辦法,解決我們目前無法走出原野的困難處境。」

    天戈不置可否,問道:「我記得,去年離開的時候,這裡人口還沒有達到一萬,怎麼突然之間增長了這麼多?」

    「森林外面的大陸各國實在太亂,老百姓過不下去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聽說這裡有個好地方,紛紛攜家帶口的趕來落戶。森林裡這麼危險,咱們又不能夠見死不救,人口自然就越來越多了。」司禮長老緩緩地說。

    天戈皺了皺眉,又問道:「既然卡羅其已經被你們滅絕,森林裡還會存在什麼巨大的威脅呢?」

    「靈獸!這是最近才有的,雖然只是偶爾出現一兩隻,所帶來的威脅卻比卡羅其更加大得多;以往有卡羅其在的時候,並不曾發現這一點。唉,看來,也許百岐先生所說『森林的平衡』,指的就是這個了。」司戎長老答道。

    ******

    會議足足進行了大半天。到最後終於結束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太陽懸在西方的山頂,紅紅的晚霞填滿了附近的半邊天。

    分手的時候善水斕拉著天戈的手,慇勤說道:「老天作美,今天真是好天氣!晚上我家在東區最大的露天廣場,將要舉行盛大的聚會,你是主客,可一定要賞臉參加哦。到時候我派人前來接你。」說罷,不待他點頭答應,便急匆匆離去了。

    天戈在忘歸之野並不長住,也沒有申請單獨的房屋。離火大叔將他當作子侄一般,為他在家裡收拾了一間屋子,供他隨時居住。於是兩人一起回去。

    延鐵威的住處跟離火大叔家靠得很近,因此也同他們走在一起。路上天戈問他道:「阿成呢?他怎麼沒有前來參加這個會議?」延鐵成是延鐵威的二兒子,今年二十一歲,在武技與軍事方面極有天份,是天戈精心培養出來的好手,半年前與卡羅其的精彩一戰,正是出自他的指揮。忘歸之野的居民早就已經將他當作了天戈的替身和接班人。

    聽到這個名字,延鐵威臉上頓時沉了下來,答道:「他呀,別提了,哼哼,這個渾小子!」

    他喃喃咒罵了好一陣,這才告訴天戈說,延鐵成這個不識天高地厚的渾小子,在半年前與卡羅其一戰成功之後,便熏熏然自我陶醉起來,以為天下雖大,像他這般年輕有為的好手人才並不多見,功名富貴對他來說自然是手到擒來,不在話下,因此再也不安心在忘歸之野這樣的小地方浪費青春。家裡人苦苦相勸,一點用處也沒有。勝利之後不久的某日,他留書一封,悄悄離開忘歸之野,不知道一個人去了哪裡。

    「這個不識好歹的混帳東西!他會碰釘子的,一定會的!等他將來頭破血流的回來,看我怎麼數說教訓他……」延鐵威繼續咒罵道。

    乍然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天戈也不禁呆了起來。他原本已經打好主意,待見過智者百岐先生之後,便將西羽托付給延鐵成,讓他替自己完成承諾,領著西羽在忘歸森林瀏覽觀光一兩個月。

    現在,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延鐵成已經不在這裡。那麼應該將西羽交託給誰,才最合適而且令人放心呢?

    離火家族論人口不如善水多,論實力不如端木強,論錢財不如延鐵富有,忘歸之野第一大家族的稱號,其實大半得益於離火大叔寬厚仁愛的長者風範。

    大叔名瑞,現年六十有七,依然身體強健,精神矍爍。他在忘歸之野居住的時間相當長,是五大長老之外最得人望的人物。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出了會場之後,臉上的沉重之色並未消除,走在路上也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遠遠望見了自家房屋的屋門,他才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小天,也許這一次,你不應該回來的!」

    天戈淡淡答道:「不過一兩隻靈獸而已,又有什麼特別可怕的?我在這裡,得到你們這麼多的照顧,也應該為大家做些事。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森林的平衡被打破之後,將來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難以控制的危險和變數!明天一早我就出發,去問問百岐先生。」

    大叔搖了搖頭,說道:「說到對於忘歸之野的貢獻,百岐先生之外,應該就數你了,當年倘若沒有你,現在這片原野的主要居民應該仍然是卡羅其。如果我事先知道,他們迫不及待拉你過來開會的目的是為了這個的話……」

    「不,當年能夠趕走卡羅其,完全是大家集體的力量,我只是將這股力量集中起來用在了關鍵的地方。其實靈獸也並不可怕,以前我在森林中闖蕩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雖然它們比起卡羅其要強大得多,不過一兩隻而已,大家倘若仍然跟以前一樣團結,想要對付它們,可以說花費不了太多的力氣。」

    「既然如此,那麼你剛才為什麼不把這個辦法提出來,反而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單獨一個人去跟靈獸決鬥?」

    「我另有要緊事,不可能在這裡待太久,花費時間將他們再次組織起來訓練。倘若阿成在的話,倒可以考慮採用這樣的方法。」

    「怎麼,你才剛剛回來,也不多住幾天,又要走了?」大叔驚異地問道。

    天戈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原先並沒有打算回來的,要走的話自然越早越好。」

    說話之間,兩人邁步進了屋門。忘歸之野的居民既然來自大陸各地,生活習慣跟外面相比自然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迎門是一個相當大的照壁,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著離火家族的族徽:鋒利的雙股寶劍,交迭著放在一面巨大的盾牌上,背景是一大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照壁後面是主路,一直通向會客大廳。

    天戈跟在離火大叔身後,踏進會客大廳的時候,西羽正站在廳門左側的椅子旁邊,跟林雅面對面地說話,雙方爭論得頗為激烈。

    小傢伙早已休息整頓完畢,小臉上精神十足,那身東離望借給他的袍服終於換了下來,改為另一身稍大一些的乾淨衣服,一頭黑髮經過精心梳理,從頭頂垂下小小的一團,不時地隨著頭部的動作而起伏晃動,整齊之中顯露出動感和活潑;林雅仍然是先前的那身裝束。

    看見有人進門,兩人停止了爭論,朝這邊一望。西羽臉上綻開笑容,拔腿徑直奔了過來,搖晃著小腦袋說道:「這麼久才回來啊!你看我這個最新的髮型怎麼樣?這是林雅姐姐替我弄的。」

    天戈細細看了一陣,笑道:「果然挺適合你呢:乍看上去規規矩矩的相當精緻漂亮,卻因為那團個性化的髮絲,打破了這份完美,又給人活潑隨意的特別感覺。」

    聽到這樣的評價,西羽竟然鼓起掌來,扭頭對林雅說道:「姐姐果然厲害,你猜他定會這樣說話,果然半點也不差!接下來你能不能再猜一猜,我又將會說些什麼?」

    離火大叔伸手捉住了他的手掌,笑道:「小傢伙,慢些鼓掌!你這個問題太笨了,對她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過來,讓我教你一些問問題的技巧,待會兒定然將她難倒,再也無話可說。」他放開西羽的手掌,轉身往後便走。

    西羽大喜,趕緊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一面說道:「真的?咱們先遠遠離開這裡,你再偷偷的告訴我,千萬不要讓她聽見了。哈哈!」

    一老一小迅快地穿過後廳大門,轉眼之間走得蹤影不見。空蕩蕩的大廳中只剩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雙方細微的呼吸之聲,隱隱可聞。

    天戈明白大叔的心意:他故意將西羽引開,以便自己趁這個時候,跟林雅好好交流一下,解開誤會。不禁心中暗暗感激。他長到這麼大,並不是頭一次跟女孩子單獨在一起。記得當初遇到素歆的時候,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兩個人便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自在舒適,相互之間幾乎不用說話,已經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自己從來不曾擔心,會在下一刻的某個時候令素歆生氣垂淚;眼前這個女孩子這麼些年來時時見面,應該算是比較熟悉了,可是先前在自己向她問候之時,她卻莫名其妙地生氣走了,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他不禁想到這些年四處闖蕩時結識的一些朋友,他們曾不止一次地告戒自己說:「女人心,海底針!不要試圖去理解她們。」想到這裡,豁然開朗。他走到林雅面前,朝她深深行了一禮,說道:「林雅對不起,先前是我不好。我是粗魯的武者,很多道理都不明白,說話的時候可能欠了考慮,請你多多包涵。」

    林雅先前因為天戈和離火大叔的一番對話,一時之間太過失望難以控制,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才避免了在眾人面前失態的難堪,心中甚是不安。她帶著西羽候在這裡,其實是想試探他們對自己先前舉動的態度,找個機會表示歉意而已。天戈搶先向她道歉,她在寬慰的同時,又隱隱感到酸楚:在他的心目中,仍然將自己當作了外人。

    她暗暗歎了口氣,朝天戈回了一禮,說道:「大哥無須自責,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好,跟你們都沒有關係。長老那裡,我會去跟他們解釋的。」

    天戈心中鬆了一口氣:不是自己的原因就好。唉,女孩子們真難侍候(當然素歆例外啦),看上去好端端地,一旦發起脾氣來,不但無法捉摸原因,而且也不挑揀時候,自己這個黑鍋,背得真是冤枉!

    誤會既然如此迅快地消釋,大家又都無話可說了,廳堂裡再次陷入沉默。

    隔了好一陣,林雅幽幽問道:「你這一次回來,打算在這裡待多長的時間?」

    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天戈將剛才答覆離火大叔的說話又說了一遍。林雅心中一沉,問道:「什麼要緊事?難道不能夠多待幾天再走麼?」

    天戈怎能將事實真相告訴她?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其中更牽涉到自己的身世秘密,即使對慈祥仁愛的離火大叔,他都從來不曾吐露過的。他淡淡地答覆道:「沒什麼,一些瑣碎小事而已。已經跟朋友約好了時間,不能遲到的。」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好一陣子話,時間一分一秒地似乎變得極為遲緩。天戈正在心中琢磨,如何找個借口離開這裡,後廳腳步聲響,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匆匆走進來,天戈認得他是離火大叔的長孫離火明光。他向兩人行了個禮,說道:「瑞爺爺請天叔叔到後面沐浴更衣,一會兒就要開飯了。」

    ******

    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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