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賢塔·忘歸之旅--玄幻魔法小說網

    當晚天色剛剛開始昏黑的時候，天戈帶著西羽，悄悄踏上了前往忘歸森林深處的冒險征程。

    一路上，支撐起保命的混沌之壁，自然成了西羽的主要職責。天戈本想替他分擔一些，可惜他的體質並不適合暗系的法術，反覆學習試驗多次，仍然不成，只好作罷。

    依照天戈的意思，路上自然走得越快越好；可是西羽說，倘若行動速度過快的話，混沌之壁的功效將會大打折扣，因此兩人的腳程甚至比剛剛進入森林時還要慢上一些。

    「當初學習這個的時候，純粹為了好玩，想要跟爹媽捉一會子迷藏罷了。後來為了一些個人的私事，偶爾用過幾次。沒想到現在居然要依靠它，逃避那些壞傢伙們的追蹤！」西羽感歎地說。

    第五天，兩人在密林中，竟然追上了那支早他們半天出發、四五百人的帝國遠征部隊。因為攜帶的食物不足，一路上又很難找到補充，這支帝國軍隊人人臉有饑色，走路時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奇怪，他們的這次遠征，顯然是匆忙中臨時決定的，事先根本沒有作好準備。跟帝國軍隊一貫的作戰風格實在不符！」天戈皺著眉頭悄悄觀察了好半晌，得出結論說。

    「哼哼，那個中隊長不是好人！活該這一次他們倒大霉，我們為什麼要替他們擔心？」西羽在一旁輕輕接口道。

    「我並不是同情那個中隊長。」天戈平靜地說，「我只是奇怪，他們究竟有什麼樣的要緊事情，居然不再繼續追蹤搜尋我們，急匆匆趕到這裡來了。」

    「你如果感到好奇，咱們就悄悄跟在他們後面，看一看他們究竟想要幹些什麼，怎麼樣？」西羽側過頭，兩眼閃著熠熠的亮光，微笑著說道。

    天戈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好奇！恐怕這是你心底裡的想法吧？」

    「呵呵，我並不否認。要知道，咱們這樣走路，實在太悶了一點啊。」西羽聳了聳肩膀。

    翻山、越嶺，周圍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樹下永遠是厚厚的枯枝落葉，連一聲鳥叫也罕有得聞，的確，這樣的旅途是令人乏味的。

    「還是悶一點的好！倘若在旅途中，你的身邊居然熱鬧起來，那麼，距離聯繫你娘親讓她啟動傳送法陣，也已經不遠了。」天戈淡淡地答覆說。

    趁著夜晚休息的時候，兩人繞道超過那支隊伍，繼續加緊前行。

    森林之中獸蹤難覓，幾天以來，他倆的食物幾乎全是那種略帶鹹味、晶瑩如玉的圓柱狀物品。西羽這時已經知道，那是生活在地面以下、依靠吸食樹汁為生的一種奇怪生物，只消沿著大樹樹根一挖，很容易便找到一兩隻。它們擅長在地底打洞，但是生性懶惰，找到一根粗大的樹根飽餐一頓之後，便有足足好幾天不再動彈，狀同休眠；由於長年不見太陽光，一個個生得肥肥白白的，又因為全身上下只有一根脊骨，肌肉結實豐美，很有咬勁。

    天戈說，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將這東西生火烤了，那時腥氣盡去，味道比起生吃，將更加強上許多。西羽心癢起來，當時便要生上一堆小火試試，天戈苦勸不果，最終以離開森林相要挾，這才令他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偶爾也路過一兩座美麗的山谷，那裡林木比較稀疏，因此陽光充足，草長獸走，鳥鳴聲聲，景致宜人，不過趕路要緊，兩人並不久留。順手獵來的鳥獸也只能生吃，並不比那個圓柱狀的生物更適口，只是權當換換口味罷了。

    「究竟還有多久，才能到你當初所說的那個地方？」西羽忍不住又開口問道。這時他們繞過那支帝國軍隊之後，已經又走了足足二十多天的時間了。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快了，就在這兩天。還有，剛才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不下五次了。」

    「可是，我記得，上一次還有上上一次問你的時候，你的答覆跟剛才這次一模一樣。那兩次的時間間隔正好都是兩天！」

    「呵呵，我知道！你的記性真好，腦筋也轉得很快，可是這件事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請允許我賣一個關子好麼？再多一點耐心吧。要知道，我也非常希望能夠早一點到達那個地方。」天戈抬頭環顧周圍，有點心不在焉地答覆說。

    這時兩人已經越過了山嶺綿亙的森林東部，周圍的空氣漸漸乾燥，不時有稍大的風夾雜著塵土砂粒迎面刮來，吹得兩人的兩雙眼睛不時地瞇成了四道細縫。地上的枯枝落葉混和了沙土之後變得硬朗起來，行走在上面感覺頗為舒爽。

    「真奇怪，大風夾帶著大量砂土，從西部沙海終日不停地朝這裡吹，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不知道多少年了吧，怎麼沒有將這些大樹統統掩埋起來？」西羽右手遮著前額，抵擋住部份風沙，嘴裡嘟嚨著問道。

    「因為，沙地下面隱藏著很多巨大的隧洞，多餘的黃沙都漏進洞裡去了；而且那些隧洞的位置似乎並不固定，一直在地底下變化流轉——不要問我它們經過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沒有被填滿，我也希望有人能夠將答案告訴我呢。」天戈答覆。

    隔了一陣，他又說道：「現在的路途還是相對安全的，由此再往西去，黃沙將越來越厚，並且下面的隧洞洞口越來越大，洞裡的流水頂著乾燥的流沙，形成一個又一個死亡陷阱，平時看不出來，可是一旦踏足上面，將會在頂多眨幾下眼睛的時間內掉進洞裡去，非常危險。」

    西羽忽然想到幾句流傳已久的說話，於是順口念了出來：「東嶺昏曉交割，靈樹異草茂秀；南澤重霧氤氳，奇獸水怪出沒；西漠暗流洶湧，綠樹黃沙掩映；北原絕地冰封，滄海桑田更替。」

    天戈默默地聽著，兩眼露出溫柔的神色，卻沒有說話。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西林大賢者在《忘歸森林記》中概括這片廣袤森林奇異景觀的著名句子，記得，他最早聽到它們的時候，是在將近十年以前了，當時，是素歆用她那相當好聽的聲音，輕輕念出來的。

    「那些陷阱所在的巨大隧洞，其實正是地下暗流的河道吧？樹木受到充足的水源滋養，自然綠油油的，最終形成綠樹黃沙的奇妙景觀。」西羽興致勃勃地接著說道。

    「不錯，我們現在正在『西漠』，這是忘歸森林中比較容易確定安全道路的地方——但凡生了樹木的地方，地面都相當結實，不會因為踏中陷阱掉進沙裡從而被活活掩埋起來的。」天戈隔了好半晌，終於緩緩地說。

    西羽感覺到他的異樣，略帶詫異地看了一眼，接著問道：「是了，說到安全的道路，那天你留在大樹上的森林東部地形圖，上面描畫的那條路線真是妙絕，不知當初是怎麼發現的？」

    「看來你已經摸到那幅地圖的竅門了，不過請注意，它只適用於森林東部高山環繞的地方。你用了多長時間發現這個竅門的？」

    「沒有特別留意，大約小半天吧。」西羽想了一想然後說道。

    「只有小半天？你真聰明！說來慚愧，這條安全道路並不是我的發現，它是當年我剛剛進入森林之後不久，那位智者朋友告訴我的。當初我剛剛拿到地圖時，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愣是沒有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後來朋友悄悄告訴我，還狐疑不信，暗地裡花費了不少時間去證實呢。」

    西羽搖了搖頭：「聰明？不，不是這樣的。要知道，我在見到地圖之前，曾經花費了足足一年多的時間來研究這座森林，對它早就相當熟悉了。從來不曾有人如此明確地指出，森林東部最安全的地方在山坡，終日向陽的高山之顛和全年不見太陽光的深谷，是最容易發生危險的處所，當我終於看懂那幅地圖之後，真有一種恍然大悟的酣暢感覺。那位智者朋友叫什麼名字？他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呢。」

    「不知道。」天戈回答說，看見西羽小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忙又說道，「他一直不肯說。我曾經反覆追問過多次，他總是回答，太久了，已經忘記了。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居住在百岐山，所以我們都叫他百岐先生。」

    「百岐山？你們？！」西羽睜大了眼睛。

    天戈神秘地微微一笑，隨即輕鬆說道：「快了！近一個月煩悶乏味的旅途之後，迎接你的將是難得的熱情、自在和閒適。你會見到很多人，也能夠認識一些好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