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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節 【奇怪的女人】

作者:跳舞

    此刻韓必站在胡同的那扇窄門前。

    門開了,韓必立刻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好像有三十多歲,又好像有四十歲。看上去既不太老,也不太年輕;既不太英俊也不太難看,既不太胖也不太瘦,隨隨便便傳著一件布料簡單做工粗糙的麻衣。這麼樣一個人,世界上每天每個地方都有很多。

    這個人卻根本沒有瞧韓必一眼,垂著眼皮,臉上既沒有笑,也沒有其他表情,語氣不急不緩,輕描淡寫般問道:「你有什麼事?」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韓必臉上笑得很愉快:「我說過了,我來買鈴鐺。」

    那人瞧著韓必,臉上沒有意思表情,隨手做了個姿勢,將韓必引進了門。

    這仍然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子。

    那人引著韓必走進屋內,轉身道:「你要買鈴鐺?」

    韓必道:「不錯!」

    那人的語氣更冷淡:「只是這裡已經很久沒有賣過鈴鐺了。」

    韓必道:「我也知道。」

    那人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來幹什麼?」

    韓必的語氣也很冷淡:「我來,只因為我出的價錢高!」

    那人彷彿歎了口氣,眼珠露出一絲譏諷的目光。指了指屋內的一扇門,冷笑道:「既然你已經來了,你就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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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一燈如斗,昏黃的燈光將人影不停搖曳。

    一襲白紗帳將屋子從中間隔開,白紗帳裡面隱約坐著一紅衣女子。

    韓必一走進門,就看見了她。

    她坐在白紗後,白紗將她的面目和身影遮住,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彷彿在遠山的雲霧之間,而她那一身紅衣,就好似雲霧裡的一朵紅雲。

    紅衣女子雖然沒有說話沒有動,但卻立刻就將韓必的眼光牢牢的吸引住。

    「你也是來買鈴鐺的?」這聲音本是如春風般的輕柔,卻中似乎帶著幾次嘲弄。

    韓必皺了皺眉,還是道:「是的。」

    紅衣女子又說:「你可知道這裡很多年沒有賣過鈴鐺了。」

    韓必道:「我知道,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的。」

    紅衣女子笑道:「哦?你這麼有把握?」

    韓必道:「我沒有。所以我出的價錢比別人高。」

    紅衣女子彷彿笑了笑,淡淡道:「你要知道,有時候錢並不能一定將別人說服。」

    韓必道:「這道理我也知道,只是我卻不能不試一試。」

    紅衣女子道:「哦?」

    韓必長歎了一聲:「只因我遇到一件為難的事情。

    紅衣女子道:「很多人都會遇到為難的事情。」

    韓必道:「只是我這件事情特別為難,為難的要命。」韓必繼續笑道:「只怕會真的要了我的命。」

    紅衣女子也笑道:「既然如此,想必這件事情果然很讓你為難。」

    韓必笑道:「只是有人告訴我,若是能來這裡找一個叫鈴鐺的人幫忙,再為難的額事情都會變得不為難得了。」

    紅衣女子也笑道:「為難的事情若是變得不為難了,也就不會要命了。」

    韓必承認道:「不錯!既然我不想死,我怎麼都要來試一試。」

    白紗後傳來一聲輕歎:「這理由雖然不算太好,卻也很有道理。」

    韓必笑道:「既然這個理由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

    紅衣女子笑道:「不夠。」

    韓必道:「哦?」

    帳後傳來輕笑:「若是再加上你帶來的銀票,這些理由就足夠讓我很滿意了。」

    韓必笑道:「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已經買到鈴鐺了?」

    紅衣女子笑道:「不錯,你已經買到了。」

    韓必笑道:「哦?那他在哪裡?」

    「就在這裡。」紅衣女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笑得彷彿很愉快:「我就是鈴鐺。」

    韓必似乎也怔了怔,喃喃道:「你就是鈴鐺?」

    帳後那人笑得更愉快:「難道我不像?」

    韓必歎了口氣,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就是。」

    鈴鐺繼續笑道:「為什麼?難道你來之前就沒有人告訴過你鈴鐺是個女人?」

    「沒有!」

    鈴鐺緩緩從白紗後走出,淡淡道:「那麼現在你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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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穿著一身紅衣,但臉色卻很蒼白。

    她雖然已經並不年輕,但就連韓必也不能不承認,她依然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的眼角雖然已經有了皺紋,但一雙眼睛依然年輕依然明亮,甚至連韓必都不敢看多那雙眼睛。

    她雖然穿著火一樣紅的長袍,但她整個人卻並不像火那樣熱情。

    她就像一朵煙花,一朵火紅色的煙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綻放的煙花。

    那種綻放的時候會熱烈並且美麗,可綻放後就會煙消雲散的煙花。

    韓必看著她,似乎已經入神。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會遇見這麼樣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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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鐺的臉色卻似乎比韓必更凝重。

    她看著韓必似乎也愣住了,蒼白的臉上彷彿激起一抹紅暈。眼睛裡似乎也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

    良久,她彷彿長吐了口氣,喃喃道:「難道我最近已經老了?不但眼睛有毛病,連腦子也開始有點毛病了。」

    韓必道:「什麼?」

    鈴鐺忽然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你?」

    韓必道:「不知道。」

    鈴鐺臉上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眼中又露出那種異樣的神采,眼波也似乎落在了遠方。

    「只因剛才你和我說話的語氣,實在很像一個人。」

    韓必道:「哦?誰?」

    「一個朋友。」

    韓必笑道:「現在你已經知道我並不是你的那個朋友。」

    鈴鐺歎道:「你自然不是,你雖然和他長得樣子說話的語氣都很像,只是你還太年輕,只不過還是個孩子。」

    韓必苦笑。

    他被人說過狂妄,被人說過冷血,被人說過愚蠢。可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說成一個小孩子。

    無論是誰,只要是男人,若是被一個看上去很有魅力的女人說你是個「孩子」。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會感到很愉快的。

    鈴鐺似乎看透了韓必的苦笑,故意道:「你莫要不服氣,我那朋友早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了。你若在他面前,最多只能做他的兒子。」

    韓必板起臉,冷冷道:「哦?」

    鈴鐺又歎了口氣:「幸好我知道你不會是他的兒子,只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有兒子。」

    韓必冷冷道:「所以你該很清楚我並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他的兒子。」

    鈴鐺似乎沒有注意道韓必的不快,臉上神情彷彿已經入神,嘴裡喃喃道:「幸好你不是!」

    韓必忍不住冷冷道:「既然你已經弄清了這點,是不是沒有問題了?」

    鈴鐺看了韓必一眼,遲疑了一下,終於苦笑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韓必歎了口氣:「什麼?」

    鈴鐺的表情相當奇特,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熱切的眼神,用一種奇怪的語氣一字一字緩緩問道:「你是不是用劍?」

    韓必道:「不是,我不用劍。」

    鈴鐺眼中的熱切終於黯淡下去,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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