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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你膻中穴

作者:劉定堅

沙舟乘風,穿越大漠,當別了「仙飛瀑」後,眼前一片青蔥,碧綠如茵,極目遠處,
儘是一大片草原。
    不能再用沙舟,只好漫步原野大自然中,艷陽映照,兩對男女活像偷閒遊山玩水,
倒也寫意有趣。
    忽地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四人眼前一道白光急掠,如風捲雲團,迅捷無倫,便
疾馳左方叢林而去。小白目力極強,只覺先前神駒,乃難得異物,立時拉著情詩隨後追
去。
    甫入叢林,驚見已是血漬斑斑。原來四頭巨大禿鷹正與先前神駒拼戰,旁邊老馬已
倒於血泊中,小白上前探視,竟見老馬雙目被啄,只餘血洞,肚腹破開,溢血見內臟,
已是剛死去不久。
    禿鷹鋒利銳爪,如金剛神兵,又能高飛俯衝,時而游鬥,時而狠狠強攻,左右配合,
進退有序,可見是獵食慣戰,配合得天衣無縫。
    幸而神駒亦不見落於下風,鎮定如恆,鐵蹄輕踏,閃避比雪豹更見靈巧,其一禿鷹
重爪落空,便被它一腳於半空撐中,立時裂體爆散,血肉模糊。餘下三鷹立刻沖天盤飛,
一會兒便引來漫天巨鷹,一同俯衝而下,啄殺神駒,想要一舉殲殺食肉。
    神駒頗肓靈性,立刻躲入密林內,群鷹便難以攻入。但禿鷹極為殘劣,竟齊來圍啄
死去馬屍,撕肉吞肚。
    一聲狂嘶,清越入雲,神駒難捺悲恨,便疾然猛衝,撲向禿鷹群,便正好中了詭計。
    誘敵禿鷹咬肉側飛,四周卻衝來如箭飛鷹,共八頭之多,利爪急張,神駒縱使驍勇
無匹,又如何能敵?立時劃破六道傷痕,雙蹄後蹬殺了其二,繼而被群攻浴血。
    刀光劍影沖天拔起,罩住十數禿鷹,猶未醒覺之際,小白的刀劍已把眾鷹分屍,斬
盡殺絕,救回神駒。
    神駒護在馬屍身旁,神情悲慼,靈性強顯。
    小白道:「遍身雪白,霜鬣揚風,身高體長,奔行如飛。是我平生所見最難得神駒,
要是用於戰場,必定殺力強增。」
    情詩也上前擁摸神駒白毛,柔中細緻,光澤如雪,竟就一頭以臉貼撫,笑了起來道:
「好暖啊!」
    小白在地上轟出大洞,細道:「看來老馬是娘,被惡鷹偷襲,先奪目再破肚殺死,
欲分屍啄食。但嘶聲呼喚了其兒神駒,便來個鷹馬大戰,咱們正好適逢其會。」
    抬馬屍落洞埋好,小白、情詩二人再鋪回沙泥,也就完成墓塚。但見神駒仍依戀不
捨,寸步不離,情詩忍不住上前又向馬兒扮個鬼臉,稍加開解,便與小白離去。
    神駒待二人踏出四步,一聲嘶叫,示意答謝,便倒在墓塚旁,守護不肯離去。
    情詩道:「禿鷹戰神駒,倒也新奇哩。」
    小白突有所悟道:「鷹,難道那「呼延鷹叟」猶未死?那……快趕回去苦來由二人
處,可能有變。」
    小白猜得沒錯,只可惜遲了一點點。
    原來已是毫不俊朗的禿頭鷹叟,全身連頭處處血痕斑斑,傷疤瀰怖體膚,殺勢更是
凜冽的擋在苦來由、寒煙翠身前。
    「剛才的天崩地裂當真太過痛快,四方八面同告爆飛沖天,要不是特意來殺本道醫,
閣下身上可不會添上如此多血痕啊!」
    鷹目射出陰鷙厲芒,已告訴了苦來由,一切賬項都必算在他身上了。苦來由也老實
不客套,字裡行間在刺激起鷹叟來。
    鷹叟簡簡單單的回答道:「重.傷.敗.死!」
    苦來由笑道:「鷹叟老兄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吧!面色灰而青,醫書說血凝,唇紫
帶顫聲,氣血不安寧。未醫先探、望、聞、問、切,苦撐強身,自欺欺人而已。」
    呼延鷹叟展翅疾撲,先取雙目,以探虛實。苦來由側身欲避,但已虛耗過度,反應
極遲緩,免去挖目,但肩膊被扯去大塊皮肉,勉強側滾翻而去,才定住身子。
    「血腥味惡臭,酸腐似爛豆,內血傷在脾,嘔吐濺在口!老鷹叟你強忍脾痛,延醫
不治,一會兒便痛得你死去活來,手尾還長著很啊,唉!病向淺中醫,總是不肯接受苦
勸。」苦來由苦心婆心,先望後聞,一派大夫模樣,可絕不像與高手死戰中。
    反而是動了情的寒煙翠,無力助戰,又知悉苦來由內力耗盡,真元渙散,面對鷹叟,
已是死路一條,顯得異常擔心。
    鷹叟怒道:「百.孔.千,瘡!」
    憤怒的呼延鷹叟已瞭解苦來由虛實,更加不信胡言亂語,如鷹反手振飛疾撲,喙拳
瘋狂殺下,苦來由無處閃避,完全照單全收,百餘喙拳破體爆血,在苦來由身上留下血
洞,最後還來一記橫掃腿踢,把苦來由轟得側臉痛飛,難看之極。
    鷹叟笑道:「不.知.所.謂!」
    苦來由苦苦支持再勉力站住,鷹叟再攻,數十狂爪強撕痛抓,苦來由僅能舉手護住
頭顱,整條手臂竟活像變成了血棒子,傷得血肉模糊,嘔血倒地,被鷹叟一腳踏踩肚皮,
立時再吐出血箭。
    血箭無力地打在鷹叟臉上,鷹叟以舌舔血,露出滿足神情冷冷道:「嘔.盡。每.
分.血!」
    一腳又一腳的不停踏下,看著苦來由一口又一口血射出,活像欣賞煙花放射,任由
自己操控力度,力愈大,血箭愈高,力愈小,血箭也飛不了多遠。更有趣的,是血色已
由濃轉淡,再多加數腳,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便會斃在自己腳下,他,呼延鷹叟,便
將取代成為新五大高手之一,哈……這一直是自以為是的他所願。
    鷹叟一腳踏在苦來由頭上,看得傷疲不能動彈的寒煙翠血目呆瞪,只要稍加腳力,
苦來由便頭破腦爆,一命嗚呼。
    寒煙翠露出極關切的悲苦臉狀,呼延鷹叟愈看愈覺有趣,他的腿已操縱生死,好生
輕鬆有趣,但好可惜,那小妮子的眼神竟沒有向他作出哀求,好玩,但還是不夠徹底啊!
    「何方醜怪老鷹,好貪嘴啊!」人隨聲至,刀劍舞斬直劈向呼延鷹叟,聞聲辨人,
鷹叟認得來人又是那討厭的小子小白,竟就一腳踢起重傷的苦來由,如疾射武器,筆直
刺衝向小白。
    小白只好強行收勁,血氣倒走,攻心窒氣,難受之極,「哇」的一聲,便吐了一口
血濺在苦來由身上。
    「來.送.死!」鷹叟內力、武功均遠勝小白,只是這小子刁鑽多變,武力不高,
但武感極強,只要小心對付,花一點時間也就能殺之,亦不把他放在眼裡。
    小白突地失笑起來道:「唉唷!好生醜怪啊,幾十歲的老頭臭鷹,吃臭蟲吃得嘴也
穿窿,掉了一大堆散佈全身,臉上也有,好醜怪,醜死鬼啊!貪嘴死臭鷹,臭蟲吃剩,
爬個不停,惹臭蒼蠅!」
    在小白身後的情詩也不禁失笑起來,「咯咯」抱腹不停。
    只因呼延鷹叟身上各處疤痕,倒也真的跟爬蟲、蜈蚣有點相像,長短不一,佈滿全
身,煞是可怖。但小白把血痕取笑為臭蟲,便立時變得難堪古怪,連已重傷張口乏力的
苦來由也咧嘴失笑。
    「你.笑.好.大.代.僨!」鷹叟最討厭別人不尊重自己,以他一向狂傲性子,
已急燃瘋狂殺意。
    「你.笑.好.大.個.嘴!哈……大嘴如何,仍掉得全身是吃剩的臭蟲,比三歲
孩童更差勁哩!」小白不停的在嘴舌上撩動鷹叟怒意,只因為他很有信心能擊殺惡賊。
    以功力而論,內力或招式也好,鷹叟都絕對在小白之上,為什麼小白反而對戰勝對
力大有自信呢?答案就在他身後--苦來由,一個已失去戰鬥力,連舉手投足也吃力的天
下五大高手之一。
    小白道:「苦老兄,先前我躲在一旁,窺看你跟這頭貪嘴臭鷹打了許久,全都看得
一清二楚,那臭東西功夫倒平凡得很,要是你教我半招一式,憑你是天下五大高手這名
號,便肯定把老臭鷹一招擊殺,免除後患,閣下意下如何啊?」
    有氣無力的虛弱苦來由,辛辛苦苦的吐了三個字,便算是「攜手合作」,這三個字,
便是「膻中穴」!
    小白如獲至寶的跳了起來,又是拍掌又張口大叫道:「呀!對了,「膻中穴」啊,
老臭鷹,你聽到了沒有,苦老兄提示我一招攻你兩胸之間的「膻中穴」,一擊中你不四
分五裂,也可能七孔爆血,總之是死狀苦慘,不得好死,小心啊!」
    「討.厭!」簡單的二字後,霍然長身而起,便攻向小白,已收刀、劍回鞘的小白,
待老鷹來到,果真老實不客氣的只是一記直拳,十足不移的轟向鷹叟「膻中穴」。
    連鷹叟也摸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雙爪前抓後擒,便輕易抓住來拳,腳同時向上蹬,
撐住小白下巴,便把小白死鎖。
    「白.癡!」呼延鷹叟已不能再忍耐下去,他決定先扭斷小白的一隻手,給他好看。
    左、右雙手正要反方向相互扭轉,吐力斷臂之際,虛弱的苦來由突一掌轟向小白背
後,透入強猛內力,小白把內力全聚右臂,衝拳震甩雙爪扣鎖,結結實實轟在鷹叟「膻
中穴」上。
    「膻中穴」被轟,鷹叟只覺五內翻亂,絞痛如撕心裂肺,雙目凸隆,七孔濺血,更
甚者,五臟六腑旋扭於體內,心坎竟凹陷扭曲。劇痛難當,死亡恐懼襲上心頭。
    再也不顧面子,呼延鷹叟恐懼小白再上前一招便取去老命,立即慌亂得連爬帶滾遠
飛走去。
    「哈……老臭鷹,早告訴要打你「膻中穴」,提示了還是如此狼狽,喂,你好笨啊!
哈……」任憑小白如何訕笑,那老臭鷹也絕不回頭,逃之夭夭便是。
    只見小白回頭與苦來由相對而笑,心靈相通的哈哈大笑個不停。
    小白笑道:「道淫蟲變成道情聖後,一式「苦打成招」比對戰病魔那回更能忍耐,
更能結聚敵人內力,再一擊而出啊!」
    苦來由笑道:「沒有小白的衝拳,我空儲內勁也是徒然,那傢伙真不該,早跟他說
個明白,面色灰青,血腥惡臭,地震亂石轟得他五內重創,「膻中穴」痛牽暗傷,一發
便必痛得死去活來。唉!真失敗,咱們當大夫的常勸告病者,該及早治理,總是屢勸不
聽,活該!活該!哈……」
    一唱一和的兩少年,活像談笑用兵,但先前殺戰其實凶險異常,天真無邪的情詩可
不像冒了一頭冷汗的寒煙翠般,心仍在亂跳。她倒十足相信小白二人所說般輕鬆,還跑
在小白身前,依樣葫蘆般扎馬沉步。
    「老臭鷹,聽住了,我要攻你兩胸之間的「膻中穴」,唏!」情詩扭腰學足小白一
樣,轟出一個簡單衝拳,便又哈哈大笑起來。再反過來又學那鷹叟倒地掙扎,裝著扭曲
呼喊起來。
    稍令小白奇怪的是弱質纖纖的情詩,學起武功衝拳倒也似模似樣,沉步扭腰,吐力、
運力、用勢,都恰到好處,彷彿跟小白一樣,天生就是一塊上好練武材料。
    只是內力單薄虛空,吐納跟常人無異,就算天生武學奇才,也絕不能上陣戰鬥,舞
蹈表演倒還合適。
    情詩突然翻過身來,跳在小白身上再攀高騎在肩上,笑道:「相公大師父,女弟子
的東施效顰成續如何啊?是甲等還是乙等,快給我評個等級啊,快說,快說。」
    小白笑道:「情詩大西瓜的衝拳又豈止是甲等,簡直青出於藍勝於藍,我這個師父
可自慚形穢,來來來!讓我當下再教武學天才情詩姑娘一式「飛天俠女翻天覆地」吧!」
    情詩還末消化完小白的話,已覺小白雙手鎖扣住自己雙腳,跟著便是天旋地轉,暈
頭轉向。
    原來小白與騎肩馬的情詩,一同翻起二人觔斗來,在空中頭下腳上,轉了又轉,接
連翻了十七個觔斗才停了下來。
    只覺天旋地轉,東南西北,情詩全都弄不清楚,便撲上前擁抱模模糊糊的小白影像,
亂摸亂撞。
    教訓了太貪玩的情詩,小白也自鳴得意,任她盲頭烏蠅般在身上跌撞亂摸,只一味
失笑。
    忽地,小白的笑容全都收斂了起來,反而情詩卻嘻哈大笑,因為她在亂摸慌亂間,
竟摸抽出小白身上一件最貴重的東西--手帕。
    歡愉的快樂神色,一剎那間便在小白臉上消失無形,手帕,這條沾滿乾透淚珠的手
帕,教小白好心傷。
    寂夜,跟離開「風流山」後的每個寂夜一樣,小白都對著她訴說心底話,談到暢樂
開懷,便哈哈大笑,放縱無拘。
    「你啊!有好好照顧夢兒麼?小心啊!他一定常尿尿的。待我回來後,便為他再打
造一張更大的童床。公主要想知道我的近況麼?我與苦來由、寒煙翠和小妾情詩往找
「紫雪蟲花」,可惜得很哩,這花只有治療內傷奇效,卻治癒不了公主的劇毒。還有,
相公一定可抵「蓬萊仙島」,找得神藥,為你帶來喜信!」
    「公主好聰明,我的確欠缺信心,但不算是失敗,我一定立國當上皇帝,必然不會
辜負公主期望,但……小白會盡快襌讓他人,再往極樂陪伴公主,小白不會讓公主寂寞
一人的。」
    「怎麼了,偷聽我與公主情話,當妾侍的也該打屁股啊!」小白說完一堆話,忽高
聲嚷道。
    躲在大樹後的情詩,伸出舌頭兒來,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可愛,還雙手拉住耳珠,悄
悄道:「小妾原來是來道歉的,碰巧相公在與手帕說話,好奇便聽了一丁點
    小白拿著心愛的手帕嗅了又嗅,歎道:「這是耶律夢香公主臨離別時贈給我的香帕,
內裡有兩樣東西,其一,是淚,公主的香淚。」
    情詩低下頭,看了又看,看完又看,不明所以道:「除了公主的香淚,可再沒其它
啊,雪雪白白,真的沒半點什麼哩!」
    小白笑道:「你是小妾,一定要清楚公主,她是世間上最具智能的女人,她送來的
禮物,都是用智能來感覺、發現的,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愛,否則,夢香公主又怎能
艷色傲天下,迷盡江湖帝皇君主、神將巨賈?第二份的禮物,是她最想留下給我,但又
偏偏無奈的……」
    情詩愈聽便愈是迷茫,笑道:「讓我自己再猜猜吧,嘻……手帕可還藏什麼奇妙,
我可不似公主聰明,要好好才能想出些頭緒來呢!」
    小白笑道:「好啊!要是想出答案來,相公使給你一個願望,一定為你達成。」
    情詩笑道:「一言為定啊!」情詩竟伸出尾指來,重重的與小白勾佳作為盟誓,絕
不食言。
    小白仍癡癡的呆望著手帕,時而淺笑,時而輕歎,陶醉得入神迷死,教身旁情詩也
看得甜死。
    情詩悄悄道:「耶律夢香一定是天下間最最艷色動人的大美人兒,否則又如何能迷
死相公啊!要是有天能走出「死蔭幽谷」,一會公主,一賭絕世芳容,便不枉此生啊!」
    小白沒說什麼,他只向後躺下,再把香帕輕輕蓋在臉上,盡情沉醉於美麗回憶裡去。
    直至一個時辰後,小白挪開手帕,但見情詩還在身旁,笑道:「好小妾,你在等我
麼?」
    情詩道:「這個當然啊!是你說了的,我只好等你完成才回去睡。」突然情詩竟脫
去下裳,露出雪白照人的美滿豐臀來,彎身把屁股高高向上,便道:「偷聽受罰,來吧,
相公說過要打屁股的啊!」
    對著純真率直得可愛的情詩,小白實在沒她辦法,他惟有好荒唐的咬了她香臀一口,
便哈哈大笑。
    情詩挽著小白臂彎向前走了十步,總是仍猶豫若有所思。
    小白道:「怎麼了,要今夜便想出香帕第二份禮物的所以然來麼7你當心想得磨損腦
袋哩。」
    情詩欲言又止,總是開不了口。
    小白道:「不說個明白,今夜睡不安寧的了,來吧,問個清楚詳盡好了!」
    情詩終於鼓起勇氣道:「明夜給相公多咬一下屁股,是不是又可躲起來偷聽相公與
公主的情話啊?」
    答案是……小白立即把頑皮的情詩拉倒壓在地上,脫去下裳,在香臀上咬了又咬,
咬完再咬,咬得情詩連呼求饒,小白才失笑道:「小妾聽錯了,偷聽一回要罰咬一千下
啊,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哇!咬錯了啊!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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