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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小丙出來了

作者:劉定堅

    萬斤巨石堵死唯一墓洞出口,如何能破開尋出生路?

    小白笑道:「先前咱們只回復七、八成功力,但巨石卻紋風不動,證明咱們合力也不足碎石毀之,看啊!先前苦來由的掌力全轟在巨石中位,仍留有凹印。但此巨石乃新倒下封住,只要全力轟在巨石邊緣處,咱們儲足十成功力,聯合擊之,定能破出裂口,便有新鮮活氣傳入,先不致悶死,再慢慢設法逃生。」

    一線生機,令十多個原已失去鬥志者回復點兒希望。

    苦來由笑道:「對啊!先轟出一道缺口,讓咱們不致悶死,再圖打算未遲。」

    洞內空氣已不斷被消耗,迫不容緩,既定下策略,大家便盤膝打坐,培元養氣,真氣不斷運轉,盡量提升內力。

    生死就在一線問,再不容有失一擊,是敵或友,都必須同心合力,稍稍勁力不足,也可能錯失良機。

    「轟」!

    砂麈飛揚,灰朦朦一片,迷迷糊糊中藏著生死玄機,巨石依然屹立,不同的是--光,一線曙光,有光便是有空氣,天啊「成功了,終於成功了,巨石被轟出一道可愛的裂縫,透入陽光,傳來可愛、必須的新鮮空氣,深吸一口,啊!多美妙的清新空氣呀!

    洞中各人剎那間變得如癡如狂,竟高興得相互抱擁喊叫,伍窮與十兩擁在一起,小白被劉一線、史認屁、胡說八道抬高拋向空中又接回;沙鷹與關二哥、苦來由抱擁而哭,張三瘋被情詩騎在頭上四處亂走,高喊狂叫。誰都被一線曙光感動得意態瘋癲。

    雙雙喜極而泣,抱頭痛哭、互相扶持。曾幾何時,他們或是仇敵,或一心想先剷除對手,但一場天威地震死洞困局,卻反而教大家成為同心摯友,彼此都曾為對方生命搏鬥過。終能扭轉乾坤,原來人性的仇恨也可以輕易化解,很神奇吧!

    「小白,你是咱們的救命恩人,若非你在大劫瀕死下仍能冷靜分析,結合咱們力量,大家都要死在洞內了,請受我關二哥一拜!」關二哥為人豪情耿直,大喜若狂,對小白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上前竟就跪下,並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

    沙鷹、劉一線、張三瘋、史認屁、胡說八道雖不致衝動得跪下磕首,但激動之情滿溢盡現,對小白的感激、崇拜,更是毫不掩飾的從讚頌話語中傾盡而出。

    小白笑道:「我倒還沒想出法子逃生啊!大家且勿太高興,這頑固萬斤巨石如何移開,倒真的花費心思。」

    弄了大半天才轟出一道裂縫,洞內一群好漢都力竭疲極,一切乾糧又在洞外,也沒半點水滴喉,雖然暫且不致悶死,但再過二、三天,沒吃沒喝,力氣全消,慢慢餓成枯骨,滋味也絕不好受。

    苦來由突地撲向石隙急道:「有人!」內力修為最強的道醫,好渴望出現在洞外的便是寒煙翠,他的心不停急劇翻動;史認屁也衝了過來,他在盼望來者是史臭臭。

    「有個裂口啊,哈……是了,是史老爺子啊!」興奮莫名不停抓開石隙裂縫者,正好是未能及時進入山洞避禍的聾肆,他的身後,是被盲丙抱住的史臭臭。

    史認屁呆愕道:「怎麼了?臭兒,怎麼你的左腿……痛麼?不,不怕,爹一定求道醫把你傷了的腿子醫好。」

    只見臉色蒼白的史臭臭默然無語,下身左腿全是血,顯然是被石子砸扁廢了,看到兒子極苦極痛,史認屁也不禁滴淚傷悲,泣不成聲。

    聾肆突向山洞內的史認屁狠狠磕了三個響頭,哭道:「老爺子,對不起啊!我……

    保護不了公子,要是老爺要罰,便讓我割掉一條腿來作點補償吧!」手起刀落,刀子直穿破左腿,聾肆哼也不哼半句,倒確是忠心硬漢子一名。

    史認屁急忙勸阻道:「笨聾肆,別自殘肢體,老夫要你們賠,莫非聾氏四子都要斬掉一腿嗎?別傻!」

    聾肆低下頭道:「可惜……三位兄長都還不了老爺子啊,他們在地裂天崩中,已一一被砸得粉身碎骨,早先一步而去了。」

    苦來由急問道:「寒煙翠現下如何啊?她在麼?快……快給我通傳一聲,我苦來由要見她一面,快!」

    「你為什麼一定要見她?」那道似寵生嬌的聲音又再響起,苦來由聽在耳裡,甜在心頭,謝天謝地,她……寒煙翠沒有死。

    苦來由舒了一口氣道:「寒……大……你……沒事,還在啊……嗚……」得悉玉人安在,道醫頓覺恍如隔世,感觸良多,再也按捺不住,竟哭將起來,涕淚漣漣,真情盡露。

    「有什麼好哭,我寒煙翠又不是你苦來由什麼人?別再哭,好煩人啊!」決絕的聲音傳來,語氣殊不友善,為什麼寒煙翠變得冷漠無情,原來不是已溶掉她的任性了嗎?

    苦來由緊張結巴巴地道:「你……可能還不視我作什麼親密的人,但在我……心中,就只有寒煙翠,永永遠遠的……只有大小姐一人,不離不棄,永伴身旁。」

    只聽聲音,不見其人的寒煙翠,在洞外發出冷笑道:「不離不棄,永伴身旁,好,好得很,那道醫是喜歡本小姐的什麼,才如此著迷,如此傾慕、愛戀啊?」

    苦來由道:「愛便是愛,沒分什麼表面內裡,從頭到腳,從發尖到腳趾,我每一分都入迷入骨,苦來由一見鍾情,一世一生、一心一意,就是如此簡單。」

    寒煙翠道:「好,多謝道醫的愛,但你現在又會否後悔啊?」一張臉兒出現在洞外,洞內中人都立時臉上煞白,驚震愣住。眼前的人比花艷絕色寒煙翠,什麼俏秀嬌殷、柔艷靈致,都完全失去光采,只因為嫩滑的臉兒上,已多了三條粗長血痕,從額到左頰、右頰到下巴、橫過雙頰,共三道淒厲血疤,把一切天賦的嬌俏美麗臉容,都徹底破壞、毀滅了。

    可以推測得知,當天威地震最後巨石翻滾,寒煙翠為了維護苦來由,揮掌把他推入洞內,但自己卻難以及時走避,亂石投下,無從拒擋,尖石劃破花容臉蛋,便留下了永世不滅的醜陋疤痕。

    寒煙翠道:「一見鍾情,哈……你的一見鍾情,所見是我寒煙翠的絕世才色罷了,如今臉上的三道血疤,蒼天把我美貌都收回了,你再也不可能接受這張令人噁心的臉孔,又如何不離不棄,永伴身旁呀!」

    「我現在的丑,連豬也不配啊!你說愛我,愛個屁好了,哈……天啊,你是懲罰本小姐的刁蠻任性子吧,但你也太狠心啊!我……不要失去從前的臉,不要啊!嗚……」

    美貌俏臉教人神魂顛倒的寒煙翠,又怎能接受如此噁心的醜陋臉兒,重見自己初次投入真感情的苦來由,自卑、悲痛之心更是強烈襲向心頭。她原來好想尋死,但未悉苦來由生死,實在捨不得就此拋棄生命,她不甘心,現下,好了!苦來由沒有死去,還見了他最後一面,交代得清清楚楚,寒煙翠在想一個很簡單的字--死!

    「哈……」大笑的、狂笑的是苦來由,他對寒煙翠笑道:「你臉上被石頭劃破的三道淒厲疤痕,一定教你悲極難受,放心好了,如此大悲痛快,又怎可缺少了我的份兒!」

    「嗖」、嗖」、「嗖」!迅捷無倫的聲音過後,哭,淚如雨下,沮然倒坐石上,寒煙翠真的遇上對手啊!這苦來由真的比自己想像更頑強、更死心塌地、更癡更狂,愛……

    難道愛的力量真的如此宏大,真的如此教人生死楣許,真的可以無盡犧牲、付出?

    苦來由在笑,笑得很甜、很趣怪,因為他的臉上多了三道血疤,由他親自用石子劃破,跟寒煙翠臉上依樣葫蘆的血疤。醜陋血痕,配上癡癡笑容,便成了一張趣怪的臉。

    苦來由笑道:「怎麼了,貧道的血痕不比你的好看吧,咱們就此不必手牽手著,也可以給人家清楚的看見是天生一對,不能分離。」

    情,是什麼了並不一定清楚明白後才去愛戀,當你忖出真感倩,你便會領略情為何物。你的行為,對方的言談,雙方的衝動。付出,盡都顯示了情的真確、偉大。

    寒煙翠從未愛戀過,從未緊握住「情」,但今天她終於瞭解通透,學懂了。

    她好想摘下天上繁星、召來千萬彩雲與及群島、千色花兒,告訴大家,有一個好笨好笨的苦來由,完完全全的愛上了她,甘心情願的為她付出任何一切,她沒有選擇錯,苦來由是天下間最好最情真的男子,是她的笨男人,我愛苦來由!

    苦來由道:「不要再哭了,笨姑娘,以我道醫神手妙藥,要治好破損臉容可是駕輕就熟,包保臉蛋比從前滑上十倍也輕而易舉哩!待咱們脫險出洞,你喜歡補這修那,換個什麼大美人俏容,只吻我一下就給你心想事成。劃破臉兒有啥好哭,真笨!」

    寒煙翠終於反悲為喜笑道:「不,我還要你把我的胸脯弄得再大一點、再挺高一點,還有……嘻,美腿再修長一點,那才十全十美哩。」

    苦來由笑道:「沒問題,都一一包任我身上好了,弄得你乳房比你的頭大一倍也就夠了吧!哈……」

    一對共歷生離死別的男女,更懂得珍惜情愛,此刻大家才真正建立出牢不可破的愛。

    不離不棄,長相廝守,一定的了。

    「師父,如何才能把你們救出來啊?」在洞外的盲丙失驚無神的一問,把優美的氣氛頓然破滅,洞內的死寂、無奈再度蔓延。對啊!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大家的答案都只有一個--小白。

    大家都注視著他,一切的寄望都在他身上,小白啊,究竟咱們如何能破開巨石出洞。

    小白笑道:「哈……我這小子,何時當了各位的大龍頭、大領袖啊?怎麼誰都只寄望於我呢?」

    說的一句不錯、劉、關、張、史認屁、沙鷹、胡說八道的眼神都同樣的充滿期待、盼望,期待著小白的超凡智能,盼望著小白的化腐朽為神奇,他可以,一定可以救活大家,只有他能做到。

    關二哥拍一拍胸膛振聲道:「小白,你能為大家解除死局之勢,我關二哥第一個向你跪拜,甘心為僕,俯首稱臣。」

    小白笑道:「可不必了,要破石出洞,恐怕單憑咱們力量,只是癡心妄想,不切實際。但墓洞四壁我已小心檢視過千百遍,全是堅硬岩石,牢不可破,唯一生路便是原來入洞信道,可惜……又堵死了!」

    「盲丙,你們看看巨石有多大,是否有可能把它移動少許?」

    盲丙、寒煙翠、聾肆小心繞行了一大圈,垂頭喪氣的不斷搖頭說不,巨石何止萬斤,簡直如一座小山,就像五指山把群雄壓住,大家都喪失一切活動能力,又不得其法。

    盲丙哭喪著臉兒道:「頑石百人也難動它分毫,洞口旁邊又是厚厚石壁,要挖掘也無從入手,不可能從外頭救援啊,還是看看洞內有否秘道出口之類吧?」

    如此令人氣餒的回復,眾人又涼了半截。

    史認屁忿然怒道:「笨盲丙,要是洞內有暗道,咱們可能不發覺麼?真蠢得惹人討厭!」

    一心想盡快出洞救治史臭臭的史認屁,疾然厲聲叱喝,才舒了一肚子悶氣,但憂心史臭臭之情,還是緊張焦急,忐忑不安。

    聾肆為免老爺子再動怒,便拿來一些水讓洞內中人享用。正是久旱逢甘露,此刻的一口清水,真的比什麼五加皮、女兒紅更回味無窮,聾肆的水未到,大夥兒都興高采烈的瘋呼亂叫。

    水來了,用一個皮襄盛裝的水,可教大家樂透。

    水,是清澈的白,但眼前的水,是鮮紅。如血鮮紅,為什麼?因為這是血水,是聾肆被一刀斬斷頸項,頭顱掉下來,噴射濺出的血水。水袋掉在山洞外,聾肆的頭顱也咚咚的滾了下去,死得不明不白。

    是誰殺他?

    寒煙翠看得好清楚,她目睹慘劇發生的全部過程,因為聾肆被殺前的一刻,她被一指戳封住了頸下「大椎穴」,是手足三陽督脈之會,全身使不出力來。

    先封住寒煙翠大穴,再出其不意殺了唯一可能有點兒能力反抗的聾肆的人,當然不勞擔心十歲又跛了一腿的史臭臭,他已控制了大局,掌握生死;他,便是盲丙。

    小白怒道:「你先前問得詳細,清楚瞭解洞內決計無路可逃,才痛下殺手,反臉無情,只是「殘賊」中的一員小將,可不該有如此能耐、膽識啊,我猜得對嘛?」

    眼前現下的肓丙,眼目射出陰森險意,眉宇間一道鎖緊鬱結終於解開,換來是極不尋常的凌厲殺意,奸詐之情盡現,再也不作任何掩飾,笑得異常放肆、邪歹。

    盲丙笑道:「史老爺子,多謝你三個月前讓我加入你旗下,當個小兵卒,及後又提升小的成為頭目,成為「殘賊」頭領之一,好感謝你提攜、照顧啊,呵……」

    史認屁驚覺怒道:「你……是假意投靠,混入我門下的臥底狗奴?你究竟是誰的賤下?」

    盲丙陰險笑容突收斂全消,怒道:「你這甕中之鰲,已在我掌握中任由魚肉,竟不來乞憐求饒,卻還聲色俱厲來罵我,哈……你當真要領教一下我的手段了吧!」

    盲丙竟把已跛了一腳、苦苦叫痛的史臭臭,拖在嶙峋石地上拉行,痛得小孩呼天搶地,卻又掙扎不了,更不停給盲丙重力掌摑,打得嘴破血齒飛脫,狠毒得殘忍卑劣。

    盲丙笑道:「史臭臭少爺,你可不能怪我,你爹爹要充硬漢,不來向我求饒,那只好要你不停受點苦頭,看你的頭兒硬,還是你爹的骨氣挺強一點好了。」

    「啪」!「啪」!數掌又打甩了史臭臭三顆血齒,看得史認屁心如刀割,極怒悲恨,卻又偏偏沒法搶救,憤怒得亂拳重擊在巨石上,但他又如何能毀碎巨石,徒勞無功的發洩,令人意志又再挫退。

    史認屁怒道:「不要再打了,好!我向你賠罪好了,當下便向閣下磕頭十響,這可夠了吧!」

    雙腳一屈,便不停向著洞外裂縫對著的盲丙不停磕頭,為了救孩子史臭臭,不惜放棄尊嚴,向臭奸徒屈服,這也難怪,史臭臭就是自己唯一孩子,可不能讓他受傷害的。

    盲丙一轉臉,竟大怒厲聲道:「挑你媽的沒誠意!」

    一刀割下,史認屁親眼目睹孩子的右耳被割掉,倒在大石上呻吟呼叫,慘不堪言。

    史認屁直撲上裂縫前狠狠盯住盲丙,發指眥裂、神目吐火,恨不得把盲丙活剝生割,斬他一千塊一萬塊,才洩心頭忿恨。

    盲丙轉身笑道:「嘻……倒早說過你沒誠意磕頭致歉的了,這一刀只是小懲大戒,可算不上什麼重罰,各位,還肓好受讓你們逐一分享哩!」

    卑劣的盲丙竟用刀尖輕輕的刺向不停打轉掙扎的史臭臭,不消一會兒,左臂是血洞、右腿是血洞,臉上、頸項、下巴、下體,全是血洞,痛得史臭臭更加不能抵受,便暈倒過去。

    但盲丙用刀身拍打史臭臭已重傷跛折的腳,劇痛如電殛,史臭臭又回到噩夢中去,不停嘶叫求饒,淒厲欲絕,可真教人心酸。

    史認屁只得垂頭任由玩弄道:「好了,夠了!你究竟要我如何懇求,才放過不再折磨臭兒啊?」

    盲丙笑得十二分滿足,他的無恥手段,終於令史認屁這惡賊也向他低頭,實在高興,笑道:「你身上藏著的絕學秘籍「反腹神功」,先給我丟出來看個明白。」

    史認屁道;「原來你一直覬覦本門神功秘籍,好,拿去吧!」為救孩子,史認屁只好認命,便把身上藏著之「反腹神功」秘籍,拋了出洞,交給卑鄙無恥之徒。

    翻了又翻,好一會兒,盲丙終於點頭收下藏於身內。

    「哈……末將第一個完成任務,回去後定論功行賞,不被其它六位兄弟比了下去。」

    盲丙一手扯起已疲乏倦極的史臭臭道;「本陰險小人能得到史老爺子獨門武功秘籍,甚是愉快,當然要放過史少爺,交還給閣下了,但少爺可又很難穿過這數寸闊裂縫啊,如何是好呢?真教人想得頭也痛極,呀!肓了,你們終可父子團圓了。」

    手起刀落,斬斬斬,劈劈劈,血花四濺,骨肉分離,死得不能再死,一共是二十八塊,六刀二十八塊,盲丙手不抖、刀不亂,一眨眼間,便隨意把殘傷了的史臭臭斬成二十八塊,再逐一小塊拋入洞內,「交還」給已欲哭無淚,呆倒沙地上的史認屁。

    小白怒目凌厲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呵……是小白麼?對啊!是你沒錯,你問我的主子是誰,啊!這個當然要答得清清楚楚吧。聽清楚了,我盲丙真正稱號是「小丙」,主子嘛,正是你閣下的好朋摯友--小黑啊!」

    小丙不停的笑,他陰險無恥的笑聲,的確像透了比他更無恥的賤種--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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