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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瘋癡真病魔

作者:劉定堅

    「斬手指,呵……斬掉手指挖耳屎,嘻……老小姐啊老小姐,只切掉尾指太少了,不若再來多賭九回,看誰釣鉤大塊病痛骨肉論輪贏吧,我想看著你一隻一隻的,剁掉十指,變成無指丑妖怪啊,呵……」又在奚落老小姐的,當然是那任性的寒煙翠了。

    一行多人,包括寒煙翠、老小姐、四喜、盲氏四人和老大姑、老少奶等,都興致勃勃的又住那口「十三井」去。畢竟昨天的比賽還末完結,待四喜等釣完,便到斬手指大會,又是另一番樂趣。

    抵井口前,四喜突道:「昨天那傢伙已奄奄一息了,說不定多玩一個時辰便死掉,咱們不若先傾倒一大盆冷水下井,水中混和靈藥,教他多支持一會兒,豈不更耐玩、更有趣麼?」

    一群愛胡鬧者莫不鼓掌讚許,昨天輪到是四喜下釣鉤骨肉,他興奮莫名的取來釣竿,先探頭張望,立時傻呆驚震,臉色慘白道:「不……不見了……那……病痛不……見了!」

    走失了歹毒殺神,誰能擔當?但怎可能已重創的病痛能逃出十三井?是誰救走了他?

    現下他又往哪裡去了了眾人自感頭昏腦脹,思想緩慢呆滯,甚麼也想不清楚來。

    不必再想,也不必再問,那病痛就在眼前,他悠閒的坐在院中,托著一個碟子,從碟上取出食物餵狗,那些食物,竟是六根手指。

    一陣劇痛攻心,盲氏四人和那老小姐、老大姑,才驚覺痛楚來自自己尾指傷口,血水不斷滴下,痛得赤熱火燙,怎麼尾指在毫不察覺中便被切掉?

    病痛笑道:「這些手指是昨天你們輸掉的,我便先幫個忙切掉餵狗。怎麼了,奇怪為啥會不被割傷麼?是病毒啊,靜悄悄的已吹了一種名堂為「一會兒」的病毒讓你們吸入,思想、感覺總比常人慢一會兒,好有趣的哩。還有,你們一定好奇怪怎麼病痛可以逃出十三井,又全無損傷。小四喜,給你一個機會、答不對我便來釣你一下。」

    四喜腦筋已慢,又混亂恐懼不堪,答案竟是撒了一泡尿,濕得一褲全臭。

    手拉動釣竿,八爪鉤在四喜頭頂掠飛,當四喜有點感覺,繼而劇痛刺骨流淚時,已見病痛釣著的,是劃破四喜頭頂,拉出的整塊頭頌蓋來。

    四喜在嘶叫痛極之際,病痛悄悄道:「一會兒還有很多東西玩呢?先吊頭骨還是腦袋好呢?在頭上釣出雙目好玩麼?呵……未玩之先,告訴小子們一個答案,我並不是病痛,是他的大師父--病魔啊,哈……那群笨蛋在「爛泥沼」對敵的,是我兒子病書生才對。」

    「先給大夥兒一點甜頭,傷我皮毛,待虐玩殺絕你們,才逐一殺掉跟老子爭奪寶藏者。哈……當他們敗走我兒,便一定以為已擊退最強敵人,怎知黃雀在後,殺個措手不及,小可愛們,這遊戲好玩得多哩。」

    大魔頭病魔比想像中難應付百倍,竟先來個身入虎穴,引蛇出洞,再待眾人於爛泥沼中力竭疲極,又或相互殘殺傷盡,最後才現身收拾殘局,為要奪得「萬壽無疆」,病魔比誰都更深謀遠慮。

    原來一群小子在昨天所虐玩的,並不是病痛,而是功力比病痛高出十倍的病魔,他會如何報復?怎樣虐待眾人?

    病魔的滿是爛肉瘡的手掌,輕輕按撫寒煙翠胸前,不斷轉摸搓揉那豐滿挺拔的豪乳,淫笑樂道:「你昨天不是高聲說要我的子孫根麼?放心好了,今日你必得償所願,當我的劇毒金剛棒燙燒姑娘私處,你會看著毒力吸掉你全身精粹,每一下進出刺痛,好比割頭剖腹,每一下抽扯,便見身體瘦枯一點,好精彩的啊,哈……」

    寒煙翠在想,她還是處子啊!病魔如此待我,豈不比死難受千倍,她努力的想法子自盡了結,但全身連腦袋也不太聽令。那醜惡的爛手竟已鑽入衫內,直接觸摸她的乳房,好噁心啊,求求你,病魔,殺了我吧!

    在病魔股掌之內,求死跟求生也同樣千難萬難,守在「草蘆黑棧」中,就只有一個人最幸運,她便是十兩。

    十兩沒有加入虐玩,卻為著擔憂那可憐病痛,而伏於後院假石出之後,把一切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她非但要逃出去,還要趕赴「爛泥沼」,告訴小白、伍窮個中毒計。

    第一步,逃。

    十兩待那病魔把所有待宰虐殺的人兒抬入了大廳,等了許久又許久,才敢步出,慢慢繞彎越過大屋,從屋後逃出,她終於逃出生天了。

    大屋之後,便是「死蔭幽谷」,但東、南、西、北,哪裡才是「瀾泥沼」,該踏步向哪個方向直奔?不能出錯,如何是好?

    「好姑娘,別闖進去啊?」十兩回頭一看,好言相勸的是一位老農夫,手持一個爛泥鋤,彎腰駝背,老態畢呈,忙走來苦苦相勸道:「好姑娘,闖入了「死蔭幽谷」便死定了,絕對不能闖進去的啊?」

    老農夫一手拉扯十兩回頭,決計不肯讓她進去送死。

    十兩道:「好公公,我一定要去的,我只是要到那「爛泥沼」通知我家公子一件重要事情,求求你,指點我路好麼?」說得懇切,直教人心動難拒於千里。

    老農夫道:「那「爛泥沼」向東走過三個山頭,那裡方圓百里儘是死寂泥濘,便是「爛泥沼」了。」

    十兩連聲道謝,便要立奔急走而去,但老農夫的一句話,卻教她呆了下來,腳步無法提起。

    「你絕對不可能走到「爛泥沼」的。」老農夫道。

    十兩愕然道:「為甚麼啊?」

    老農夫笑道:「因為沒有人吸了「一會兒」還能跑得動,何況,你眼前的人,便是誰都少算了的病魔座下第二弟子--病痛是也。」

    冷得徹心徹肺的懊悔已不能改變甚麼,病痛癡癡的笑得難看至極,十兩已動作遲緩,腦際思想慢了半拍,如何也擺脫不了厄運。但最令十兩心碎的,是自己的愚笨,招致小白、伍窮們不能得悉陰謀,難逃毒害,心底內疚不已。

    能在師父面前領功的病痛,喜悅之色盡呈於臉,大笑道:「好了,好了!立了大功,定然會傳授我勝過大師兄的功力,又會解除我的「痛咒」,呵……謝天謝地啊!」

    變得動作遲緩跑動不了的十兩,任由病痛扶住走動回「草蘆黑棧」。這個二徒兒倒也規矩,絕不會毛手毛腳,貪色偷香,他只希望得到師父賜賞,便高與得無以復加。

    「草蘆黑棧」遠遠在望,病痛開心得笑了出來,忽然全身一陣抽搐,病痛整個人反身翻倒在地,雙手狠狠抓住胸口叫痛。

    十兩看著慘然掙扎的病痛,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凝視。

    病痛一次又一次的嘶叫喊痛道:「哇……媽啊!病死我了,師父的「痛咒」總在最不該的時候發作,呀!唉唷!」

    病魔從來對誰都不會投以絕對信任,故此兩個徒兒病蟲、病痛都被餵了「痛咒」猛烈病毒,只有他才知悉每隔多少年,何時曾發作。病魔此舉便能令徒兒絕對順服,如有叛逆或離去,只落得痛楚一回比一回劇烈,病死方止。

    病痛慘嚎道:「師父一定以為我只負責守候,痛一會兒不要緊,唉!壞了大事便:「不妙了,唉唷!」

    痛得全身繃緊的重要關頭,那遲緩的十兩竟已抽出佩劍,好慢好慢的伸向病痛脖子,看得病痛冷汗直冒,驚惶失惜。

    病痛連說話都難以張口道:「不……殺……我……請……」

    要不要把握此千載難逢機會?殺了病痛先保住命,再設法找人前往通知小白他們,但……病痛倒算不太壞,十兩不忍心殺他,看啊!他的眼角在流淚哩。

    但救命要緊,不殺他,便一切成空,全軍覆沒,小白死了,連累夢香公主也要變成毒狂,不要猶豫啊。

    殺了還是不殺?

    十兩聲音顫抖道:「對……不起了!」

    極之緩慢不堪的一劍,三歲孩童也能閃避的一劍,偏偏在痛得全身筋骨拉扯欲斷的最後關頭,就是連移動脖子半分的能力,也爆發不出來了。

    劍,濺血,病痛感覺到又是刺骨之痛,沒有了,完了!一對眼目化作血水,從此成了黑暗世界的人。

    十兩最終仍是不大忍心下手殺掉病痛,他畢竟不算大奸大惡,對自己也總算守禮。

    但為了救小白、伍窮,她只好弄瞎了他,繼而緩緩步離,竭力遠走險境。

    吸入了「一會兒」,走路使如百歲老翁般遲緩呆滯,但十兩仍很努力的踏出半步又半步,努力的走,努力的逃亡,她想要找一些人去通知小白。

    「小白公子、伍窮,我……一定能成功的!」十兩愈是奮力行前,便愈覺得有機會逃出魔掌,雖沉重萬分,但仍竭力寸移。

    「哈……好娃兒,咱們又再聚了,乖乖的不要動,讓我來扶你。」那病痛的痛楚只維持一盞茶時間,過後便回復勁力。瞎了的病痛只能憑他不大靈光的雙耳靜心聆聽,又或俯身亂摸,希望幸運地碰到十兩衣衫,撲了好一曾兒,仍是完全一片空白,找不到十兩。

    再也不能移動身軀,免得露了藏身處,十兩又不可能提劍撲殺,只得空著急,靜待枯等。

    病痛悄悄道:「可愛的小妮子,我不會痛恨你奪去我雙目的,放心好了,你必須要我的解藥才能遠走的啊,來吧!解藥就在我身上哩。」

    說罷,病痛突踢起地上散石沙泥,掃向四方,有異聲便疾撲過去,但撲了三回都撲了個空。

    十兩乖巧的蹲了下來,正在想著如何是好之際,一排小尖石便直射臉龐,痛得十兩禁不住叫了一聲。

    病痛聞聲辨位,笑道:「好姑娘,我來了!」

    撲個滿懷,病痛果然抓住十兩,緊緊的不再放手,他成功了。但十兩並不失敗喪氣,因為她的劍早向上方微微抬起,病痛的身軀直撲而下,咽喉便正好給穿透,氣絕身亡。

    十兩再也不敢怠慢,竭力舉手往屍首身上摸,果然摸出了「一會兒」解藥來,片刻後便倦緩意態全消。

    十兩笑道:「終於回復原來的力量了,不能再耽誤了啊。」

    往「爛泥沼」的方向便走,但,怎麼卻又動彈不得?全身僵直,是……是那熟悉的臉孔--病魔,他點了十兩麻穴。

    那道駭人寒悚的醜陋笑聲傳來,十兩不願接受噩夢:「早警告過你要小心我了,你這潔白軟軀,好歹奸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呵……」

    被粗壯雙臂扛上肩膀上,直飛回「草蘆黑棧」,可憐的十兩非但救不了小白、伍窮他們,更要遭受人生最大的侮辱,是令人間之色變、噁心歹毒的虐玩。

    十兩的心在急速劇跳,跌蕩慌張,但愈是感到獵物害怕,最愛虐殺玩死的病魔便愈更痛快。

    好多好玩的人在等待任他玩弄、虐殺,玩完殺飽,再往「爛泥沼」宰殺其它笨人,呵……今天真美妙。這便是昨天在「十三井」忍辱的回報。

    為求虐殺之樂而甘心先被別人辱虐,身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實在有失身份,簡直瘋癲癡喪。只有病魔才明白自己,他需要瘋癲刺激來壓抑那段失落的愛情,來麻痺總不停止的癡情苦楚。

    人生在世,各有所求,病魔錢辛辛能擁有高絕天下病而不死、殺人傳染病毒的功力,全因為心愛的她。

    得不到愛,惟有等待,漫無止境的苦等,愚不可及的癡情,便是病源、病因,殺人、虐玩就是止痛藥,別人的變態慘痛令自身感受昇華,暫忘痛楚。但過後,卻又如何了惟有追求更刺激、更變態的虐殺來抑止苦痛。

    變態的病魔,可憐的錢辛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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