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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愛恨了無憑

作者:劉定堅

    文雅溫柔嬌聲道:「苦哥哥舒不舒服?」

    苦來由陶醉萬分,道:「不錯!不錯!好舒服噢!」

    文雅輕吻苦來由左頰,笑道:「苦哥哥,我的按摩技術不俗吧?我替你斟一杯茶來。」

    苦來由一直望著文雅傻笑,想不到自己竟幸運地得到她的青睞,溫柔婉靜,俏麗可人,更重要是細心照顧,無微不至,能得此姝相伴終老,簡直快活似仙神。

    小心翼翼的端來一杯微燙的香茶,文雅輕輕的在杯麵吹著氣,才放在苦來由手中。

    芬芳馥郁的茶香,醉人心脾,苦來由喝了一口,笑道:「好娘子,這茶不燙不涼,正好適合你飲用。」

    苦來由把香茶雙手奉上,煙翠滿意的一飲而盡,笑道:「苦來由本為我夫君,但小文雅你真的鍾情於他,我也不反對,以報你當日救命之恩。你打算嫁他為妻,又或是二女同侍一夫,姐姐一定支持你的。」

    苦來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可以平靜下來,原來寒煙翠並不是真的不愛自己,甘心出賣丈夫,只是文雅曾救了寒煙翠一命,讓她能平安離開「神國」,又加上姐妹情深,才願意讓出丈夫。

    樂得左擁右抱的苦來由,插嘴道:「姐姐疼妹子,她甚麼都會應允的,只要你姐姐答應,身為姐夫的我也不會反對,最好是咱們一家親,三個人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

    文雅想了一想,親了親苦來由與寒煙翠,嬌俏道:「哈!哈!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歡苦哥哥的,不過我年紀尚幼,遲些才談婚論嫁好了。苦哥哥,我兩姐妹的眼光是否很好,大家都揀選了你。將來我作小妾,你疼我時,姐姐又疼我,不怕被大娘欺侮,我直在太幸福了。

    真希望快些長大成人,可以嫁給苦哥哥。」

    天真爛漫的文雅開開心心的說個不停,憧憬著將來幸福愉快的生活,人也不肯閒下來,細心的服侍來的夫君與大娘。

    苦來由終於苦盡甘來,竟可享受齊人之福,不禁傻笑道:「好!太棒了!一切由你決定,只要你喜歡,煙翠同意便行了。遲些嫁便遲些,不用心急,總之以後,咱們一家親,大被同眠。」

    寒煙翠一拳轟向苦來由的左眼,頓時呈現一圈大黑輪,沒好氣道:「哼!便宜了你這臭淫蟲。」

    苦來由雖慘遭寒煙翠的虐打,但他仍是傻癡癡的笑著,感謝上天對他的眷顧,一生求不得,卻有兩位如花俏麗美人相伴一生。

    上天實在太不公平啦!

    這邊正在感謝上蒼,那邊卻為了苦命的彤夢而傷神。

    莫問為他新相識的三位好友手上的杯子添滿了酒,便乾了手上的酒杯,一臉雀雀寡歡,再沒有往日的嘻皮笑臉,輕鬆自若。

    子地一張平穩樸實的面孔,高大壯碩的體格,嘴角常著一抹憨憨的笑,給人一種好指使、好欺負的感覺,笑道:「莫問小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大將之風,帶領我們逃離『神捨』,巧妙地躲在人群集居之地,掩人耳目。」

    子東天性不拘小節,凡事豁達而樂觀,雖生長在貧苦之家,三餐不繼,仍不被俗事羈絆困住了心,深信真神定有安排,乾著急也無濟於事,於是開開心心的享受眼前的良宵美酒,撫著鬍子,滿足道:「感謝真神,讓我們能逃過大難,莫問簡直是真神賜給我們的福星明燈,不致徬徨失措。」

    性情暴躁的子西,三杯到肚,便口若懸河,心中甚麼也藏不住,不吐不快道:「莫問只是十二歲的小孩,便能運籌帷幄,明白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大家才能聚在一起,重新部署,計劃起義;反觀我們『改革派』的領袖神子,每事皆諮詢苦道長與莫問,自己卻全無主見,只會唯唯諾諾,若指望他能改革成功,真是難比登天,我們『改革派』的前途堪虞。」

    子東連忙阻止子西繼續倒酒下肚,歎道:「你醉了。我們應該對真神有信心,真神一定會為我自安排好一切,只要信靠神便行了。神子是真神為我們揀選的領袖,我們也要對他有信心。」

    子地笑道:「對了,當初若不是神子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變賣他的財物,『改革派』也不能存活,我們也早已餓死街頭。」

    一臉不忿的子西,不屑道:「哼!當初我們確是要依靠他的財物才可以生存,但是你們不見現在的他,只有一副窩襄相,被人追殺便嚇得不知所措,又沒有膽識站出來,揭發『神長大老』偽善人的假面具,如此沒用的人,如何能替神皇報仇?如何能一統『神國』,帶領人民?我倒希望神皇的大兒子『神兒』能回來,繼任神皇。」

    子地與子東不禁搖頭歎息,他們雖然忠心於「神子」天鷹,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他們也不能否認,天鷹的表現讓他們這些忠心的部下也感失望,「改革派」的前景一片黯淡。

    莫問望了望窗外剛剛離去的黑影,無能無力的歎道:「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杯中酒!」

    三人無奈,只能再乾杯中酒,酒過三巡,才把話題一轉,矛頭直指令他們都心悅誠服的小子莫問身上。

    急躁的子西道:「好小子,少年不知憂,為何在此喝悉酒?」

    子東取笑道:「是否掛念遠方的小情人?」

    莫問紅著臉,笑道:「何來小情人?我只是懷念我那好杯中物的朋友罷了。彤夢可說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與我們對飲,真的有點兒乏味。」

    子地好奇道:「彤夢?是個女的?」

    莫問笑道:「不要小覷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她可乾三壇烈酒而面不改色呢!」

    子西道:「如此奇特女娃兒,我也要會她一會,比試酒,莫問小子,你何時會再見她?」

    收斂起笑容,莫問一臉無奈,道:「我此行的目的,便是找尋神藥『神參』與『冰天蠶』,來救治彤夢的『心衰竭』,再續命三年。」

    子東歎道:「想不到莫問的好朋友如此苦命。」

    莫問道:「可惜苦叔叔正忙於對付『神長大老』,沒有時間與我同往尋覓神藥。」

    子地搔著頭頂,苦苦思量,突然靈光一閃,似有發現,急道:「莫問小子,『神國』西陲百里外,至寒之地,有一地方名為『罪林』,傳說內裡長滿了奇花異卉,你口中所說的『神參』與『冰天蠶』,很有可能生長在『罪林』中。」

    一言驚醒夢中人,子西被子地一提,也極同意道:「『神皇』天蠶遵照天神呼召,帶領族人逃出『吐魯埃』來到此,可惜水土不服,人民大多染上奇難雜症,『神皇』束手無策,幸好真神賜下神奇花草,才可救活天下眾生,大病得除。」

    子東接道:「當大家存活過來,興高采烈,大事慶祝,卻忘記了感因祈禱,真神便降下大風雪,把種滿神藥的叢林封閉起來,以作懲罰,從此沒有人可以通過冰川海子,找尋叢林的入口,為此後人稱那遭真神冰封之地,為『罪林』以紀念昔日的罪過。」

    莫問萬分留心的聽著他們三人細道由來,對充滿神秘色彩的「罪林」,有著憧憬,希望真的能找尋到神藥救治彤夢。

    他連忙追問道:「三位大哥,如何能抵達『罪林』,求你們告知我詳情。」

    子東也感到莫問的緊張與焦慮,道:「詳細地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可把『神國』西陲的地形,鉅細無遺的綰成地圖,方便你追查『罪林』大約的位置,可否尋得入口與神藥,便要看你的運數了。」

    莫問感激不已,笑道:「多謝三位大哥的幫助,我明天便要起程,出發尋覓『罪林』。」

    子地不捨道:「那麼快便要起程,何不待收拾了『神長大老』後,大家一起與你上路,方便照應。」

    莫問搖首笑道:「不用了,我希望快些找到神藥救回彤夢性命,再與她對飲三日三夜,我走後,你們要多多保重,千萬要小心行事。」

    子地道:「有『道醫』苦來由與我們同在,他武功高強,一定可保大家平安無事,而且『神子』天鷹已安排了刺殺『神長大老』的計劃,一切必能順利進行,大事可成。」

    莫問不置可否,但他心中仍隱隱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甚麼所以然,只好一再提醒三人,萬事小心為上。

    究竟是甚麼事纏繞心頭,揮之不去?

    不祥的感覺讓內心隱隱不安。

    是否應該留下來與大家共襄大事?

    但是此行目的是取神藥,不可讓彤夢再受苦的!

    彤夢,我一定會救治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苦叔叔,這裡全靠你了。

    山崗上景色怡人,古松參天,遠眺一望無際,整個「神國」盡入眼簾,一個一個大小不一的海子,有著翠海、瀑布、彩池、彩林、雲峰等不同的景致,而每一塊的平原大地,山野竣嶺,也有不同的特色。

    「神子」天鷹望著大好江山,百感交集,一時不能自己,回身退至為神皇準備的墓穴前。

    因為神皇的葬禮將會在三日後舉行,此時墓穴仍是空空如也,墓旁也沒有士兵看守,所以正好給「神子」一個發洩的機會。

    天鷹一拳一拳的轟在墓旁的巨松上,把他多日來的鬱結完全的宣洩出來,甚至雙拳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痛楚,怒道:「實在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為你們盡心盡力,甚至變賣財物,無私的與大家分享一切,忍受貧窮,如今卻要背棄我。」

    原來那夜莫問、子地、子東與子西對飲,「神子」天鷹剛好路過,初時沒有打算停下來偷聽,但聞自己的名字,便好奇下倚窗靜聽。

    不聽還好,聽後才知道在別人心目中,是如此不堪,一無是處,昔日的努力辛勞,如同白費。

    當他聽到「神兒」的名字時,錐心之痛,痛不欲生,悲哀道:「爹,你既生『神子』,又何必存活『神兒』。當日你狠心的放棄了大哥,流放他於異國,已不認他為兒子,你的一切,『神國』的一切,是屬於你唯一的兒子,是屬於我的。今天爹你已仙遊,『神國』的人竟要反對你的遺願,把你辛辛苦苦建立的『神國』,交予被遺棄的『神兒』手中,那些無情無義的傢伙,要反叛出賣你唯一的兒子,要背棄爹你。我不可以讓他們胡作非為,我不容許。」

    「神子」愈說愈氣忿,怒喝道:「我不會議『神兒』搶走我的一切,他沒資格得到一切,『神國』是屬於我的,我才是未來的『神皇』!」

    他從懷中取出一密函,一看再看,心意已決,三天後「神皇」下葬時,便是他奪取江山的時機,屆時裡應外合,殺掉「神長大老,」公告他刺殺「神皇」天蠶的罪行,他「神子」

    天庶便正式繼任為新一代的「神皇」,而「神國」便屬於他一人所擁有。

    「神長大老」文房四平日深居簡出,如非特別的典禮,他是絕少出現,要殺他便難上加難。

    但三日後的葬禮是舉國大事,「神長大老」必定親自出席,而自己身為「神皇」的兒子,也必然主持大殮的儀式,此乃殺文房四的最佳時機。

    只要文房四一死,政權重落人新「神皇」之手,自己便可以安枕無憂,掌管「神國」,而那些無情無義之徒,便會對「神子」刮目相看,心悅誠服,不會再妄想由「神兒」返國,繼任「神皇」。

    「神子」天鷹心中盤算著一切,作了最好的部署。

    但是一切會如他計劃般順利嗎?

    「神長大老」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並不容易對付的。

    早已安排的棋子會成功刺殺文房四嗎?

    師父苦來由真的會助我殺掉他,奪取政權嗎?

    他們可以信任嗎?

    「神子」的信心開始動搖了,他不再相信人,他再沒有朋友,他的心忐忑不安,存有懷疑。

    他真的可以成為「神皇」嗎?

    今日的「神子」已非昔滿腔熱誠的「神子」了。

    「神皇」寶座的誘惑,權勢的吸引,已徹底改燮了天鷹的價值觀,眼前的錦繡江山,他決不拱手相讓。

    「哈!哈!哈!單憑你一人之力,便想穩坐『神皇』之位。」

    「神子」回過神來,竟發現坐在輪椅的文不無聲無息的不知何時已在他身後,一派不屑的表情,使天鷹怒不可遏。

    文不毫不留情的恥笑道:「以你今日的武功、民望,斷斷不能令『神國』上下民心歸順,只要你大哥『神兒』返國,身為嫡系長子的他,便能輕易奪你的一切,你便一無所有。

    你甘心作個平凡人嗎?」

    天鷹被文不無情的揭破內心的憂慮,老羞成怒道:「我兄弟間的事,與你何干,而且文房四一死,你也不是一無所有,以你殘缺之身,更難立足於『神國』,你還是替自己操心點罷了。」

    「哼你真的可以殺敗我爹『神長大老』嗎?」

    「神子」一時也答不上話,他心裡很清楚明白,他只有一半機會殺敗文房四,如果這次出擊不成功,將來更難有機會。

    文不像已看穿了天鷹的心事,胸有成竹的道;「我可以幫助你暗殺文房四,你當你的『神皇』,我當我的『神長二老』,各得其所。」

    「神子」呆愕萬分,他怎也想像不到文不竟會出賣自己的親爹,不大信任道:「你為何幫我?」

    文不狂笑道:「我爹已當『神長大老』太久了,也該讓我一嘗當『神長二老』的滋味,若他不死,我只有一直等下去,待我五、六十歲才當『神長二老』,又有何樂趣可言!我不要再等了,爹應該早死,完成親兒子的心願。」

    虎父無犬子。

    當父親的狠毒,作兒子也不遑多讓。

    好一對親父子。

    文房四一生作惡,狠毒奸詐,終為親兒出賣背叛。

    可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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