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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皇者劍無敵

作者:劉定堅

    情缺的葬禮本是孤寂冷清,只得天恨,萬料不到來了一個送殯的怪客,但肯定不受情缺所歡迎。

    「恭喜啊!恭喜啊!傻七體格強健,無病無痛,我的臭尿一定也很滋補,花花草草都在說多謝呢!你呢?你為甚麼不跟我說多謝?」

    傻七不但在情缺墳前撒尿,還得意洋洋嘻笑,也沒辦法,他的思維根本有異於常人。

    傻七見天恨額上三條凸出的青筋在跳動,還伸手去摸。

    「啊!你真沒禮貌,不滿只有尿尿嗎?我的糞好難得到的啊!別太貪心。咦?這些會跳會動的是甚麼?好有趣!」

    「你找死!」天恨揮出「情缺」,滿以為一刀便可斬下傻頭傻腦的瘋子,怎知斬了個空。

    傻七雖身高八尺,體形粗壯,賤肉橫生,身法靈動之輕巧猶勝小白,一躍身便在數丈開外。

    「瘋啦瘋啦!你又發瘋啦!」傻七在「日不落」曾見過天恨的瘋狂殺招,驚心動魄之處令他印象難忘。

    「唉!你動不動就發瘋,那不如我待你離開後才再替花草施肥好了。放心啊,必定將最大最臭的糞便留給你。」

    殺!傻七就這樣走開還可以放過,不殺他的話,情缺的墳墓會給這個瘋子弄成怎樣了真不敢想像。

    但要追到傻七談何容易?一瘦一肥的兩個身影在草原上飛奔,良久也無法接近傻七,他還不時停下來回頭等天恨。

    「死啦!死啦!又追來啦!瘋子殺人呀!」等看到天恨蹤影,傻七才一跳一跳的開溜,玩弄他於指掌中。

    一追一逐,天恨追至石林,傻七揮手叫道:「嘻嘻,來啊!來啊!追得到,我送你一條毛。」

    傻七脫下褲子,就在下體處拔出一條毛揮向天恨,全然是挑釁。

    「嗚!嗚!痛痛,不好玩,不好玩。」傻七痛叫道。

    「殺!」又是簡單一個字,天恨與「情缺」殺前,怒意已把身法速度提升,應該這一刀便可斬下傻七,卻忽然眼前一黑,天恨跌入傻七早已挖掘出來、深逾十尺的大洞之下。

    傻七早有預謀?

    天恨一著地更彈射而起,以第一時間衝出陷阱再說。

    及至洞口,卻見一團陰霾黑影,驚懼是甚麼暗器,身形一窒。

    定睛一看,卻見是肥厚的大臀,屁眼清晰可見。

    「施肥啊!施肥啊!快長高長大啊!快長高長大啊!」傻七叫道。

    惟恐真的會撒下糞便,天恨即以「情缺」在泥壁上劃了一圈,以沙泥擋住面「哈哈哈!

    想要我的滋補糞便?你作夢啊!」

    豈有此理,三番四次被愚弄,天恨再也按捺不住,不管是甚麼花招也要殺上傻七這時卻拋出一物入洞,竟然是「神風笑」。

    還好天恨以「情缺」斬擋,「神風笑」未及身體之前就爆炸,但洞口窄小,天恨也即時遍體鱗傷。

    傻七這時收斂笑容,認真的道:「對不起啊!但為了小白哥,我不得不這樣做,你還是不要跟他決戰吧。」

    小白?就是將要在「富士神兵祭」中最後一場決戰的對手?他竟然如此卑鄙?

    末待天恨答覆,傻七的急疾身法又再把他帶離洞口,等天恨返上來時已不見傻七蹤影。

    石林的另一面,傻七很不快樂。

    「丑叔叔,我覺得自己做了壞事。」

    丑叔叔一早已在等待,剛才的一切定是由他所籌劃。

    丑叔叔道:「為甚麼?」

    傻七蹶起嘴,把玩著「晴天娃娃」說道:「他又沒傷我的丁兒,為甚麼要傷他?」

    丑叔叔道:「但他曾傷害小白,這就沒有錯。」

    聽得丑叔叔答案,傻七心情好了點,因為在他來說,傷害小白與傷害丁兒或丁妹子,他都會好憤怒。

    一天之前,沒人會料得到關乎「天皇帝國」神兵武者排名的「富士神兵祭」,最終會由兩個不屬於「天皇帝國」的人爭奪最後決戰。

    一休大師在這之前,只想著就算情況再壞,也不過是「一休七絕」其中一把神兵對決小白的「赤龍」。

    而一休大師的師弟一癡老和尚,則寄望「無敵」斬斷「一休七絕」,取代他最痛恨的師兄,成為「天皇帝國」神兵鑄造最強者。

    結果卻是小白的「赤龍」對決天恨的「情缺」。

    小白與天恨同是來自中土,「赤龍」亦然,只有「情缺」屬於「天皇帝國」的鑄刀技術所造,無論誰勝誰敗,戰果都對「天皇帝國」相當不利。

    小白勝,中土的人與刀俱勝過「天皇帝國」,誰都顏面無光。

    天恨勝,以中土的人用「天皇帝國」的刀,勝利也毫不光彩,只會更感恥辱。

    要阻撓戰果,便要在決戰之先下功夫,大家都同意將「富士神兵祭」決戰延後。

    小白只想協助天草太子成為天皇的唯一合法繼承者,然後由天草太子下令率兵攻殺一心侵吞中土的「江川藩國」,其他的一切,並不在乎。

    「神山王宮」南門前一所窄小的「本願寺」,是一休大師九牛來未曾離開過半步的地方。

    今日重重的厚鐵門內,又再度傳出鐵錘打鐵的聲音,一癡老和尚隨聲音而進,在大門前已感受到熱流飄散,高溫熱氣如火般湧出。

    大火爐前,一休大師正獨個兒赤著上身,專注地用長鐵鉗夾著「皇者之劍」的劍刃,臉泛憂色。

    敲打之聲蓋過匹週一切雜音,一休渾然不覺一癡已在背後竊笑。

    直至他開口。

    一癡道:「鼠賊狗偷便有鼠賊狗偷的應有行為,就算滿口佛理,不是人便不是人,活該活該。」

    一休大師一直以布帛裡纏著「皇者之劍」,任誰都不會認為他其實還未鍛造成功,偷偷重返「本願寺」繼續未完的功夫。

    一癡突然出現,那即是說一休的計劃又出了點岔子。

    多年來深藏不露,暗地籌劃殺天皇奪位而來,以為天皇死後便一切順利,始終還是有點阻滯,故一癡的出現令他有點吃驚。

    一癡道:「為拖延時間,堆砌出『富士神兵祭』必須在『日不落』戰台畢行的藉口,卻偷偷回來鍛造未竟全功的『皇者之劍』,待『富士神兵祭』有了戰果,再以『皇者之劍』當場斬斷優勝神兵,這卑鄙下流的計謀瞞得過人,可瞞不過我。」

    一休笑道:「富士神兵祭』是『天皇帝國』的重大典禮,由『天皇帝國』的人及刀得勝,才較合情合理。」

    一癡道:「到時你除了二十萬『僧兵』,還可得到所有『官武』、『平民』及浪人武者所尊敬,擁戴你成為新天皇便指日可待。」

    一休道:「合情合理。」

    一癡道:「可惜可惜,可笑可笑。」

    一休道:「有何可惜,有何可笑?」

    一癡道:「你手上的廢物,根本無法斬得斷『赤龍』或『情缺』,功虧一簣是為可惜。

    明知『皇者之劍』還有缺點仍自欺欺人,是為可笑。」

    自「皇者之劍」鑄成「劍刃」階段後便沒法再進,雖已具神兵的氣派,也勝過「一休七絕」,但「富士神兵祭」上親眼目睹「赤龍」與「情缺」,一休肯定的要是硬碰,「皇者之劍」必然碎裂。

    要是天恨的「情缺」勝過「赤龍」,為情缺報仇,天恨再下來便會對付自己,叫一休怎能安寢?

    一癡笑道:「以騙取得來的鑄造技術鑄成『一休七絕』,再騙取天皇贈予偉大工匠的稱譽,騙上加騙,明日終於死在自己妻子的瞞騙之下,以不傳的『情缺』斬下頭顱,活該活該,我的神兵終於勝過你,痛快痛快!」

    一休怒道:「我呸!你視為畢生心血的『無敵』不是也被砍斷了嗎?我始終還是德高望重的一休大師,你一無所有,哪裡勝得過我?」

    提到「無敵」,一癡臉泛微笑,洋溢滿足之情,欲語還休故作神秘,只說道:「嘿,『無敵』絕不是一柄簡單的神兵。」

    「無敵」已斷,這句話還有何意義?

    畢生所求除了夕姬之外,一癡只想壓倒師兄一休,見他無法突破「皇者之劍」鍛造之秘,無限滿足。

    一癡道:「只要你願意下跪請求,我可助你鑄成『皇者之劍』。」

    論地位、論輩份、論成就,一休完全壓倒一癡,要一休下跪求教,是否太荒謬?

    是否荒謬還需看價值如何,只要有機會當上天皇,一休絕不輕易放棄。

    噗地一聲,一休竟捨棄尊嚴,不但跪在地下,還連叩三個響頭給一癡。

    一癡大師瘋狂癡笑:「哈哈哈!你終於承認自己的旁門左道及不上我,我才是最偉大的工匠!」

    笑,百歲的一休也在笑:「求你賜教指點。」

    一癡已經笑出淚來,說道:「你的『皇者之劍』確有皇者之風,但用者也必須向他表示臣服才能揮出最強殺意,斬下自己一臂,用你的血來證明你忠於他吧!哈哈!」

    荒謬,真的太荒謬了吧?一個已活過百年的人,竟然要向一把神兵盡忠,還要砍掉一臂,誰會下注賭博?誰又知道這不是騙局?

    為了天皇之位,一休大師下了賭注,以「劍刃」齊肩斬掉左手一臂。

    雖斷了一臂,傷口卻沒噴射血花,反而迅速結疤,將傷口凝固。

    染過一休鮮血的「劍刃」也從沉寂中產生反應,兀自抖震,這股感覺是一休大師自鑄造「皇者之劍」以來從未感受過的。

    再一次證明自己眼光準確,一癡狂笑陷入瘋癡:「你最終還是要依靠我,一癡才是天下鑄造神兵第一人!天下第一人!」

    一休道:「你是鑄造神兵第一人,我卻是天皇,我判你死罪!」

    輕輕一推,「皇者之劍」劍鋒直沒入一癡喉頭,笑聲嘎然而止。

    最偉大的鑄造神兵工匠一癡老和尚,在生前鑄造了三把他引以自豪的神兵,分別是「無量」、「無情」及「無敵」。

    「無量」已被「赤龍」斬斯,「無情」又被「赤龍」吞噬,連最後的「無敵」也於勝券在握之時,猝然折斷。

    在「神海」近岸的崖壁上,不凡聖子獨對著由八尺折成五尺的「無敵」,已經五個時辰,由潮漲至潮退,共問了過百次「為甚麼?」

    「無敵」跟自己並不匹配嗎?那一刀明明必勝,再加把勁便可將天恨一刀兩斷,自己便是「富士神兵祭」的決勝必然者。

    差一步便可將功贖罪,可惜功虧一簣,從前含愁的星目已無法看到,換來一副失敗者的愁眉慘目。

    「江川藩國」最注重武者的名節,失敗是可恥的行為,假如被貶去九大武將之職,終生都受鄙視,所以失敗者寧可自刎討回最後的尊嚴。

    不凡聖子已做好了自刎的準備。

    「失敗者當然該死,但你已經承認了失敗嗎?」不凡聖子回頭看去,只見已經脫胎換骨的江川十兵尉雙臂交胸,散發著狂傲霸者之態。

    不凡聖子道:「連『富士神兵祭』也失敗,我已再沒機會。」

    江川十兵尉道:「區區『富士神兵祭』算得上甚麼,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新的機會去平反敗局。但首先,我讓你重新瞭解你的『無敵』。」

    不凡聖子道:「無敵』已斷,再沒有價值。」

    江川十兵尉道:「人可以脫胎換骨,刀也應該可以。」

    被江川老不死訓示過後,十兵尉自內至外產生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霸氣,連他的思想也豁然開朗。

    他走上前輕輕撫摸「無敵」,彷彿感受到刀的說話。

    不凡聖子看得出神,他從未想過斷了的刀還有何用。

    只見江川十兵尉笑了笑,忽然說道:「你試試再用『他』來斬劈眼前巨浪。」

    不明不白的說話,但既是吩咐,也只好遵從。

    再次手執「無敵」,感覺是輕了一點,先揮舞了兩個圈,仍不見有何不同,十兵尉便說道:「無敵』不能讓你駕馭,「他」一直想你感受他的原因是他早知不凡聖子非用「無敵」

    的最佳人選。

    「他」要你去感受,讓「他」去支配才會發揮殺性。

    斷刀,是為了配合不凡聖子自己,可是他要到這時才明白。

    揮刀斬浪,連續斬出三刀,只見浪花被刀氣割開之口久久未癒合。

    揮刀斷水水不流。

    這才是「無敵」應有的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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