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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殺神大行動

作者:劉定堅

    神子天鷹經「道醫」苦來由個把月來的悉心調理下,當日遭三獸神暗算所受的傷已好轉得差不多了,更困苦來由每夜傳功的關係,神子跟月前相比,彷如脫胎換骨。

    轉眼間,「神法」中規定每年一次的「感恩祭」已快將來臨,「神國」上上下下,瀰漫著一片平和、愉快的氣氛,就連苦來由也被這景象吸引。

    神子道:「師父,你有興趣與我同行麼?」

    苦來由道:「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我在這裡快悶出島來,也好,我就權當是遊山玩水,順道看看能否為莫問覓得『神參』及『冰天蠶』,為他配製治療『心衰竭』靈藥,救救他的小情人『彤夢』吧!免得這小子三天兩日便來把我煩個沒完沒了的。」

    神子道:「師父,我想小師侄也是因為太在意彤夢姑娘吧……」

    神子還未把想說的話說完,便被苦來由當頭棒喝,搶白道:「蠢啊……你做了我的徒兒這麼久還是這樣蠢,不如你一刀把我殺了,免得我被你氣死吧!」

    神子因跟著苦來由已有一段日子,已經相當熟悉這位傳授自己武功的師父的脾性,故只是低下頭默然不語,不敢答上半句。

    苦來由見神子沒有反應,大感沒趣道:「你知道『神參』及『冰天蠶』是多麼難覓的麼?你想那真的如在市集買斤菜那麼簡單麼?」

    神子默然:「弟子願聽師父教誨。」

    苦來由沒好氣的道:「唉……你對醫理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也懶得跟你說了。」

    苦來由頓了頓,續道:「看見你們近日弄這弄那的,究竟你打算何時起行?探望你的老爹『神皇』呢?」

    神子道:「師父,我們打算三天後起行。」

    苦來由鮮有地一臉正經說道:「記住,你現時還不是『神長大老』的對手,萬事以和為貴,不要意氣用事,知道麼?」

    神子恭敬的答應了苦來由後,便轉身離去。

    大街上行人如鯽,每人都是身穿雪白長袍,手上執著一束熟透的稻穗,朝向同一方向慢慢的行進。

    偶爾碰見相識的,他們會將右掌伸出,互相的碰一碰,再說一聲祝福的語句,便雙雙繼續上路。

    遠遠望去,一座靠水而建的大屋,原來就是「神國」最大的「神樓」,類似的建築,在神國非常普遍,差不多每個村子,你都會發現大大小小的神樓。

    雖然大小有別,但它們也是用同一種風格建成。

    神樓多是用石而建,靠水而築,闊大而光猛,四周的窗戶特多,盡量利用了天然的光線照明,而又因屋簷跟地面的距離比起江南一帶常見的為高,故空氣的流通非常好,原來這個設計,是因為神國的人民經常會一起集結在神樓聚會、禱告、祈福。

    而比較特別的,神樓的外牆一定塗上白漆,比起中土廟宇所慣用的紅磚碧瓦又是另一番景象。

    當每一人踏進神樓前,都會將帶來的稻穗拋在神樓門前的大道上,以用作「感恩祭」最後高潮時,焚燒火化用。

    焚燒這些稻穗的意思,原來是為了感謝他們的「神」,為他帶來整年的豐收。而燃盡的灰燼,他們會每人拿取一點,再將它埋在稻田中,以析求來年的豐收。

    今天這座神樓特別多人的原因,除了感恩祭之外,原來也是因為「神皇」會在這裡主持祈福大會,故有不少平日生活在其他海子的人民,也遠道而來,欲一睹神皇的風采。

    年逾百歲的「神皇」天蠶,因當年帶領一眾族人,逃離「吐魯埃」的管治,回歸屬於自己先祖出生地的中土,再定居於此,生活在一個平和、滿足的地方,故神國人民均將這位大英雄--「神皇」天蠶,奉若神明般崇敬。

    但是神皇也有失落的時候,據年長一輩的長者說,神皇原有兩名兒子,大兒子「神兒」,原來在年少的時候,被神皇送往東方一個海島國家,但至今也十多年了,長子「神兒」都未曾露過一面,現時人民所認識的,其實只是神皇的次子--「神子」天鷹。

    神子帶領著師父苦來由、師母寒煙翠、師侄笑莫問及數名族人到來,除了參加「感恩祭」之外,其實是想告發「神長大老」文房四的陰謀,希望神皇能從盲目的「個人崇拜」中覺悟,重掌軍政大權,再次成為族民心目中的真正英雄,而不是偶像。

    小船沿著河道航行了數天,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海子後,終於抵達神皇這次在感恩祭為民眾祈幅的小島--「彩雲嶼」。

    「彩雲嶼」得名原因,是因為小島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天然鐘乳石洞,這些水洞,因石灰岩長期被侵蝕的關係,形成了高吊在洞頂的「吊鐘」,又或是因滴涓而成的「石筍」,更有上下相連接的「石柱」,形狀各異,千奇百怪。

    黃昏時水面折射太陽的殘光,再照在鐘乳石上,化成七色光華,驟看如幻變彩雲,再藉著水波掩映,置身其中,直如人間仙境無異。

    初次見識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苦來由真的感到天上人間,如夢如幻,只想有日能為愛妻報仇後,兩人長居此地,不再為江湖紛爭而操心,從此永抱佳人在懷,不問凡麈俗事。

    正想得出神之際,忽聞得小船泊岸聲,霎時把他從幻夢中鷲醒,原來小船已靠岸。

    一行人魚貫地由神子帶領,向神樓方向而行,沿路所見,皆是巨木參天,林蔭處處,偶爾清風徐來,頓教人身心舒泰。

    極目遠望,只見人山人海,全是清一色身穿雪白長袍的神國人民,盡皆俟伏在地,朝向同一方向磕拜。

    神子道:「看來『感恩祭』快開始了。」

    忽見一名十二、三歲少年迎面而來,看見神子一行,跪地對神子說道:「參見『神子』,『神皇』命我前來引領各位。」

    說罷深深一揖,轉身引路。

    當神子及苦來由等一行人步入人潮時,人們皆微微欠身,看來對「神子」天鷹是相當尊重敬畏。

    望向神樓最深處的高台,只見為首是一名年逾百歲、滿頭白髮、兩鬢下垂、長鬚及膝的老者,看來他便是「神國」的精神領袖「神皇」了。

    神皇微微向神子招手,示意他帶領眾人趨前。

    神子快步踏上高台,伸出右掌與神皇微微一碰,隨即跪拜在地,輕吻了神皇的腳背一下後,接道:「參見父皇,願神與我皇同在。」

    神皇扶起神子道:「神子我兒,你已經三個多月沒朝見父皇了,來,讓父皇看看你有否消瘦了。」

    因為神皇年輕時忙於國事及編寫「神法」,將大半生青春用來奉獻給神國人民,到晚年才娶得妻子,晚年得二子,但大兒子「神兒」卻將他送往他方修行,至今音訊全無,也不知是生是死,故對唯一血脈「神子」天鷹非常溺愛,令神子自少養成一種自以為是、自視過高的性格。

    雖然明知神子暗地推行改革,但神皇仍苦口婆心,處處維護,望能將兒子納回正軌。

    神樓外傳來人群的起哄聲,漸漸由遠而近,站於門外的「神教司事」大聲喝道:「『神長大老』到。」

    神樓內的人們轉身望向後,只見為首的是執掌神國軍政大權的「神長大老」,隨後是他的四名徒兒「紙、筆、墨。硯」及「三獸神」,最後一人,是斷了雙腿、安坐於木輪車上的「文不」。

    神長大老的出現,寒煙翠及「神子」天鷹頓時無名火起,正欲發作,但苦來由一把將二人拉住。

    三獸神今日再遇苦來由,感到非常奇怪,心想為甚麼這名大煞星今天會在這裡出現?

    神長大老意態悠閒的步至台前,拾級而下,跟著一眾人等隨即對「神皇」俯伏跪拜,道:「臣等拜見我皇,願神降福我皇,永享天年。」

    說罷,神長大老更趨前至神皇的腳前,親吻神皇的腳背,以示對神皇的尊敬。

    「神子」天鷹及寒煙翠雙眼如冒火般看著「神長大老」及其子「文不」,苦來由看在眼中,心想必須為愛妻出頭,故趨前笑道:「閣下想必是『英』名遠播的『神長大老』文房四了,久仰久仰,但可惜、可惜……」

    神長大老默然不語,文不卻插口問道:「可惜甚麼?」

    苦來由瞪了一眼,雙目朝天,不屑道:「可惜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是沒有『神長大老』的份兒,哈……哈!」

    神長大老仍是冷冷的一發一言,看看這個不可一世的「道醫」苦來由還會放甚麼臭屁。

    一陣笑聲之後,苦來由續道:「神長大老,你可以放心,我不會以『大』欺『小』的,用來了結你生命的一刀,我還是會留給我的愛妻寒煙翠,你儘管放一萬個心好了。」

    三獸神聽罷雙腿微微的抖顫起來,而神長大老的四位徒兒「紙、筆、墨、硯」卻立時虎視眈眈,正想替師父教訓眼前這個狂人。

    神長大老氣定神閒的擺一擺手,示意各人退開一旁,對苦來由道:「聞說道長的神腿冠絕天下,我真的希望有機會能領教一下,看看道長能否將我的頭顱踢破,但是,今天是我們神國『感恩祭』的大日子,我們暫且放下一切,待祈福大會結束後,再討教閣下的高招。」

    苦來由搶白道:「也好,我且讓你多活一時三刻,免得閣下一代宗帥的身份刻下便要丟人現眼。」

    說罷,苦來由衣袖一甩,轉身向神子道;「好徒兒,請引領師父及師娘入座吧。」

    神長大老及一眾人等,均退下高台,坐回前排一早已準備好的座位上。

    一名神教司事步至台中心位置,雙手高舉,向台下眾大聲說道:「各位神國人民,一年一度的『感恩祭』現在開始,先請『神皇』為我國人民祈福頌禱。」

    神皇在兩名十一、二歲的少女扶持下,慢慢步至台的中央,只見神皇先將雙手高舉,示意眾人留意,跟著便低頭禱告,台下眾人跟著把頭垂下,雙手合什,靜心等待著。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祈福儔告的儀式完結,神皇再由那兩名少女攙扶退下。

    禱告之後,將會是歌詠時間,曲詞大都是歌頌神皇,當年帶領族民逃離「吐魯埃」,重返中土建國立業的豐功偉跡。

    因歌詠的時間頗長,「神子」天鷹聯同苦來由等人,利用這個時間一起退入後堂,與神皇相見。

    神子道:「父皇,請你寬恕臣兒的無禮。」

    神皇道:「神子我兒,你有話對我說嗎?」

    神子指一指苦來由道:「父皇,孩兒有幸結識了當今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苦來由,道長更不因孩兒愚笨而收孩兒為徒,現在特來引見及拜見父皇。」

    神皇瞧一瞧神子身旁一身道服打扮,更左釘右補的苦來由,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不作任何表示。

    神子不理神皇的反應,續道:「父皇,孩兒今日除了引見道長外,更重要的是向父皇報告有關『神長大老』文房四的惡行。」

    神皇道:「神子我兒,神長大老一直對我國盡忠職守,克己修心,更對本皇萬分的尊重,我相信剛才你也有目共睹吧?希望臣兒你不要污衊神長大老的一片丹心。」

    神子一時按捺不住,竟對神皇大聲道:「父皇,那只是他表面做給人看的,父皇……請你醒醒吧!不要再沈醉於虛幻的世界了,盲目的個人崇拜,怎是『神經』所記載:『神』所默示?父皇……」

    神皇一記無情的耳光,摑向神子,怒道:「臣兒,枉我一直對你呵護備至,你今天竟敢反叛我?噢……你不是因為誤交損友,而離經叛道吧?」

    神皇說罷望了一眼苦來由,暗示這個一身鶉衣百結的窮道士,甚麼「道醫」?

    只是跑江湖混口粗飯吃的郎中罷了。

    神子的臉上浮現出紅紅的掌印,但臉上的痛比不上內心的痛來得更甚,只見他眼角微見淚光,哭訴道:「道長的確是武林高人,絕不是你口中跑江湖的混混。」

    二人愈說愈是氣憤,聲浪更引起了外邊正在歌詠的信眾注意,大家正奇怪內堂究竟發生何事?

    一名神教司事正想步進內堂,通知神皇歌詠時間快將完結,請先準備下一節的「研經」,但放眼望去,神皇竟倒在地上,雪白的長袍,自後頸的位置開始,染著一大片淒厲的鮮紅,一直延伸至長袍的下襬。

    突然而來的巨變,還來不及分析事情始末,這名神教司事便轉身跑出內堂,向外邊眾人大叫:「神皇死了!神皇已被『神子』天鷹及那異教道士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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