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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給我跪下來

作者:劉定堅

    經「萬壽無疆」一次艱苦旅程,「神、魔、道、狂、邪」中的「道醫」苦來由,為了專情鍾愛,此生不渝的任性美嬌娘寒煙翠,不惜斷三指以續愛侶的性命,更為了令寒煙翠復活過來,讓她躺在「乾坤九天玄冰龍床」上,以內力為她推宮過穴,活血強氣,以這方法挽救愛侶,苦來由為此困在「蓬萊仙島」足足十年。

    中土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苦來由,甘願犧牲他的最光輝燦爛歲月,來換回心愛玉人的一命,這,便是至高無上的情愛。

    因為這份情愛,深深感動了那不羈、狂妄,讓苦來由嘗盡苦頭的寒煙翠,甘心樂意嫁他為妻。

    經歷十年鎖困、廝守,可說是苦盡甘來,二人相依相偎,幸福得不得了,而且寒煙翠現已懷有身孕,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可惜,當日深仇舊恨,歷歷在目,繞纏心頭不散,令這對神仙愛侶不得不重遊舊地,為這一切恩恩怨怨來一個了斷。

    回想當日,若不是神長大老文房四的兒子文不,姦淫人妻,無惡不作,也不會惹來寒煙翠親爹嚴皇,斬掉文不的一雙腿,結下這不解的冤仇。

    神長大老文房四為子報仇,決戰嚴皇,迫使被情愛之火溫暖,血不再冷的嚴皇,走上了自殺逃避決戰一途。

    本來一切恩怨也隨嚴皇逝世而一筆勾消,可恨卑鄙無恥的文房四竟擒下寒煙翠的娘親夜半思,在她誕下寒煙翠後,便由他那跛孩子,對她極盡凌辱而死,讓這仇恨一直延續下去,無盡沒完。

    十六年來,文房四刻意把她當作親女兒撫養成人,並且肆意放縱,養成她刁蠻任性的極端性子,不時更惹禍討盡人厭,目的只為了令寒煙翠變成沒人相信、沒人喜愛。

    最後才把殘酷真相告訴她,使她如墜冰窖,落人萬劫不復的地獄深淵,痛恨自己十六年來認賊作父,背負殺母之恨,讓她下半生慘受悔疚、仇恨折磨,痛苦萬分。

    寒煙翠所受的痛苦、仇恨,縱使身份超然,修為高強的「道醫」苦來由,也因為一個「情」字,而甘願一力承擔,親手殺掉那卑鄙歹毒的文房四父子。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想不到他們一行三人甫進入「皇國」,便遇上文不的私舫駛至「迎客仙松」。

    苦來由正欲撲殺文不,卻被神子天鷹與他的七名手下捷足先登,先下手為強。

    可惜他們八人的部署殺局,卻早已被文不得悉一切,並布下反殺局,命「神教」的三獸神--三郎神、美猴神、金剛神,引蛇出洞,為文不除去天鷹這眼中釘。

    幸得苦來由及時出手,命莫問為神子天鷹推宮過穴,治理重傷,才不致慘死在三獸神之手。

    苦來由不屑道:「唉!天生惡形惡相,便以為武功了得,四處招搖,還豢養惡獸,以助聲威,真是不知所謂。且看,你爺爺我,玉樹臨風,紫發碧目,秀氣中見神采,七尺昂藏,才是真英雄,有大俠高人之風。」

    苦來由愈說愈興奮,愈來愈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活像十年被困,不時被寒大小姐揶揄、取笑,完全沒有五大高手的尊嚴,今日終能破繭而出,大吹大擂,自我陶醉,總算減輕了十年來的鬱結。

    寒煙翠肆無忌憚的打了一個又長、又大的呵欠,懶懶的笑道:「自吹自擂的道臭蟲,快快收拾那些跳來跳去的蚤蟲,他們很煩人,讓人家看得心煩氣躁,早早打發他們,以免耽誤本小姐用膳時間。」

    苦來由頓時心驚肉跳,沒有再理會那氣得滿臉通紅的三獸神,急急走向寒煙翠身旁,俟身細聽寒煙翠肚皮動靜,面上一片慈父模樣,笑道:「娘子,請放心,為夫一定盡快收拾那些蚤蟲,讓娘子與乖寶寶安心用膳。」

    寒煙翠扭住苦來由的左耳,扭得他唉唉呼痛,與剛才的意氣風發,大相逕庭。

    苦來由痛叫道:「好心腸的娘子,美貌如花的寒大小姐,請高抬貴手,放過為夫的賤耳,快斷了!快斷了!」

    看到苦來由的痛苦臉容,寒煙翠終於紓緩了因懷孕而帶來的煩躁與不安,高興得狂笑大叫,笑容更是燦爛,人也更顯俏美,捧腹道:「笨相公,你的痛苦表情實在太可愛、太可笑,愈來愈進步。快快收拾那些跳蚤,不要再多言多語,廢話連篇。」

    本有話要說的苦來由,一聽到寒煙翠的話,便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吞回肚子裡,垂頭喪氣的走至船邊。

    唉!只為一個「情」字,五大高手之一的苦來由,再沒有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氣焰,反而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楚楚可憐。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上天的安排確實巧妙,難以揣測。

    只要他倆活得開心快活,懶理世俗人等的奇異眼光。

    禮教枷鎖又煩瑣、又迂腐,壓得俗世人喘不過氣來,他倆快樂逍遙,怎會讓這些枷鎖折磨自己,甘願受縛。

    寒煙翠打得開心舒暢,笑逐顏開;而苦來由又痛得甘心情願,甜蜜溫馨。兩人簡直是絕配,天作之合。

    別過了寒煙翠,苦來由臉上的可憐相已不復見,但見他目露精光,英姿勃發,回復了五大高手的高傲神情。

    從兩岸突撲出來的一百多名「神教」弟子,竟能虛空的跳上河道,踏水而來,如神仙攻殺而至。

    莫非「神教」中人,真有神靈護體,水火不侵,能踏水而來?

    又或者他們這一百多弟子,也懂曉「水上飄」的高絕武藝,內力精湛?

    「道醫」觀其面相,聽其氣息,不似有鬼神附體,更加絕不是內力修為高超,沛莫能御,他們切切實實只是一般普通武者。

    何解能飄然於水上,踏浪而來?

    內裡有何玄機妙法?

    苦來由凝神注望,定要看出一個究竟來。

    本來任性刁蠻的寒大小姐,曾揚言不許苦來由多言廢話,但「道醫」苦來由卻按捺不住,不吐不快,笑道:「百多跳來跳去的臭蟲蚤子,以為有甚麼出色神功,原來全是掩眼之法,哄人之招,簡直污辱了本道爺的『法眼』,太令人失望。」

    金剛神苦心訓練的一百多名弟子,是他精挑細選下的精英分子,經三年不斷的苦練,彼此已心靈相通,合作無間,竟被苦來由一再侮辱,罵作臭蟲蚤子,已是怒不可遏,喝道:「呸!廢話少說,有本事便破解這陣法,不然便跪下求饒。」

    苦來由笑道:「自我懂事後,只會是別人跪地求饒,我從來也沒嘗過這滋味,而且本道爺英偉不凡,武功蓋世,也不需要嘗試。」

    忽見寒煙翠臉色一沈,苦來由連忙再道:「除了我那身材玲瓏浮凸、艷壓群芳、溫柔婉靜、賢良淑德的好娘子以外,我從不跪地求饒。」

    寒煙翠繃緊的臉容,終於稍稍鬆弛下來,苦來由才可舒了一口氣,定過神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苦來由經歷了十年的訓練,人也學得精靈起來,口也學乖了,知道在適當時間大大誇讚愛妻,令她心花怒放,自己也少了些皮肉之苦。

    苦來由輕咳兩聲,詐作清一清喉頭,再道:「甚麼踏浪而來,原本只是一人潛入水中,作為另一人的踏腳跳板,一人踏跳向東邊,水中之人即潛向東邊,以身體承接對方全身體重。呸!只是二人合作的障眼法,彷似孩童戲水,有何威力可言。」

    苦來由左手使勁一推,便把船邊的一大木塊,推下海中,再來一招「燕子投林」,瀟灑萬分的飛縱離船,飄然以單腳站立在浮木上,好不乾脆俐落。

    大懶蟲笑莫問伸一伸懶腰,半合雙目睡在船桅之下,任由海風吹拂散發,逍遙自在。

    一百多名「神教」弟子,藉著另一同伴潛入水中作為借力,才可在海上任意飛躍,不論他們縱身飛向哪方,同伴也立刻感應得到,立即潛向那方,作為踏腳承托,令夥伴不致沈下水中。

    十名「神教」弟子飛向苦來由浮木處,以手上利劍刺向他身上各大要穴。

    苦來由輕飄飄如飛絮,姿態優美迎風擺動,輕靈如毛,彈射而起,半空中翻飛裨腿,疾如電閃,千百腿影轟射,踢得十名「神教」弟子,飛散四方。

    幸好他們的夥伴合作無間,巧妙地潛向他們飛散的地方,讓他們能足不沾水的站了起來。

    「哈……哈……笨臭蚤蟲,以你們的彫蟲小技,也來獻醜,真要笑破本道爺的嘴了,哈……就讓我一招破解你們的孩童遊戲,全都變成落水臭蟲,喝一、兩口水,人也會變得精靈些。」

    苦來由隨意的彈射向一名「神教」弟子,以單腿挾住那弟子返回浮木上,笑道:「笨臭蟲,千萬別偷舔本道醫的腳底汗汁,此乃天下補藥之極品,你這臭蟲笨蛋不配享用。」

    那苦命人被苦來由單腿挾住,他的臭鞋正好對著他的鼻子,幾乎被臭氣熏得暈倒,又哪會知道醫所言,偷舔他的腳底汗汁哩!

    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苦來由把那苦命人放入海中,以單腿站在他身上,急劇旋轉,更愈旋愈快,形成一道人造漩渦。

    漩渦愈來愈大,吸扯力愈愈來愈強,把百多潛在海裡的「神教」弟子,統統吸扯入漩渦中央,再不能為夥伴作踏腳石。

    沒有踏腳借力點,彈躍半空的其他「神教」弟子也紛紛落在水中,任由漩渦吸扯,轉得頭昏腦脹,不時更喝下海水,簡直苦不堪言。

    「哈!哈!大功告成,全變了落水臭蟲。」

    苦來由離開了漩渦的中心點,飛躍回船頭之上。

    三獸神眼看一百多名「神教」弟子慘被苦來由玩弄於股掌之間,頓覺面目無光,氣得七竅生煙。

    他們身旁的異獸,感應到主人的憤怒,也不用號令,已經飛撲向苦來由身上,咬住他不放。

    三郎神那頭長有獠牙、高通四尺的大惡犬,攻向苦來由的下體,咬住他的子孫根不放。

    「哼」!你笑我主人那話兒不濟事,我便咬嘶你的寶貝,看你又如何能再耀武揚威。

    美猴神的寶貝金絲靈猴,也毫不客氣,死咬著苦來由那全無贅肉的肚子,誓要為主人咬下肉來。

    金蛇纏住苦來由的頸項,兩隻毒牙正享受著咬噬他頸部軟肉的滋味,不讓其他異獸專美。

    苦來由肉勁護體,雖被三靈物咬住不放,也絲毫沒損傷他半分,只是憂心他那寶貝命根,若有半點差池,便會令愛妻不滿,今後便再難有合體之歡,水乳交融之樂,一念及被妻子厭棄,苦來由便怒不可遏,喝道:「死畜牲,瞻敢損傷本道爺的子孫根,你們納命來。」

    怒喝一聲,內勁爆發,三異獸慘被震碎牙齒,掉落地上,發出哀鳴之聲。

    苦來由全不理會有否「虐畜」之嫌,運勁腿下,大腳把大惡犬踢回三郎神的胸口,笑道:「好球!射中目標!」

    三郎神身上、臉上皆染有愛犬之血,痛心不已,柔聲輕撫著安慰愛犬。

    苦來由見一腳中的,玩意大成,分別又把金絲猴踢中美猴神的頭目,金蛇踢向金剛神的臀部。

    「哈!哈!哈!三球全中,簡直是超技術的表現。」

    三獸神怒不可遏,放下懷中寵物,步前要與「道醫」苦來由一決雌雄,各自擺出進攻前的起首式,靜候時機。

    苦來由全沒有把他們甚麼勞什子的起首式放在眼內,挺胸收腹,雙手放在腰間,怒目而視,惡言相向。

    苦來由以右手的食指分別指著三獸神的鼻子,喝道:「你們三人是甚麼料子,竟不自量力,想與『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一的我戰,你們想清楚沒有,我給你們機會考慮清楚是否出手,我數三聲後,便要作出決定。」

    「一!」

    三獸神相視,剛才的怒氣竟全消失得無影沒蹤,只換來冷汗直冒。

    「大笨蛋,第二聲!」

    剛才只為一時衝動,才會想與苦來由對戰,現在回心冷靜下來,大家武功實力相距懸殊,只是以卵擊石,全無爭勝的機會。

    三郎神懦弱起來,偷眼望了一望金剛神,道:「還打不打?」

    金剛神還沒有回話,苦來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三!」

    三人不約而同,一齊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道歉,頭破血流,可憐又可悲,同聲哀求道:「大爺請饒命!大爺請高抬貴手,饒過小人賤命!」

    不愧是合作無間的好兄弟,連投降道歉也相當一致,沒錯漏半分。

    苦來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只須裝腔作勢,也能「凶」勝別人,不費絲毫力氣,這仗賺了。

    他輕擁著愛妻寒煙翠,笑個不停的離開了「私舫」,任由三獸神跪倒在地磕個不停。

    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神子天鷹,經莫問一輪推宮過穴,臉色已轉為紅潤,看見方才不可一世的三獸神,如今竟跪倒地上,頓覺眼前的苦來由是神仙下凡,仰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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