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刀劍笑新傳》 | 返回目錄 |
第 二 章 聖君來見我 作者:劉定堅 「瓊杯綺食青玉案,使成醉飽無歸心。還是『汾酒』最清香醇正,清澈透明,酒味諧調,入口柔綿,微甜綿長,餘味爽淨。要醉,此酒最想為伴,是『大麴酒』中極品。」
在「揮毫台」附近的「玉瓊樓」閣樓之上,杯盤狼藉,一壇又一壇的不同類別美酒,擺在苦來由與大懶蟲身前,彼此把酒言歡,一個剛踏入盛年,一個還是少年,卻是甚為投契。 兩人憑酒結緣,竟有說不盡的話題。苦來由十多年來困在「蓬萊仙島」之上,當然未嘗過半滴美酒,更遑論有酒中知己把酒談天。 今日巧遇同好杯中物的莫問大懶蟲,加上他又是小白的孩子,親切之情更甚,也就更想大醉。 人懶蟲搖頭道:「我的舌頭還嫩,倒是覺得『西鳳酒』更佳,香氣清芬幽雅,酒味醇厚甘潤,清而不淡,濃而不艷,酸而不澀,甜而不膩,苦而不黏,辣不刺鼻,香不乾喉,集清香、濃香於一體,酸、甜、苦、辣、香諸味皆調,猶如人生一樣,千般感受一齊嘗。」 苦來由再倒酒入肚,大飲三碗,笑道:「好啊,以酒妙論人生,我苦來由苦了半生,得到嬌妻寒煙翠愛我,才算苦盡甘來,原來真的從此人生甘味無窮。」 笑莫問開懷大笑道:「這個當然了,經歷十年鎖困、廝守,寒嬸嬸終於有喜,當然是苦盡甘來啊!」 苦來由愕然道:「問兒,你好厲害啊,又未探過脈,又是初次見面,竟連嬸嬸已懷有我骨肉也一清二楚?」 「這個當然了,嬸嬸甫入來「玉瓊樓」,便盯著一壇又一壇的美酒,恨得牙癢癢的,卻是不敢飲半杯。加上吐納有異,當然是肚裡已有小乖乖吧。」莫問笑道。 瞧寒煙翠輕輕倚在苦來由身旁,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樣子,實在令人羨慕,莫問立時向苦來由再多敬三杯。 苦來由飲下肚裡,定了定神,說道:「叔叔這次並不是為了遊玩而來,我是特來找你這大懶蟲的。」 「找我?侄兒可沒半點病痛,不必『道醫』之助,嘻……我最怕向你求診,苦來由就是喜歡玩弄人。」莫問嘻笑道。 苦來由取出了一份羊皮,將之打開,是用針線繡成一蝠古怪的地圖,甚是精細。 苦來由一臉嚴正道:「依照這份地圖,你就可以找到進出『死蔭幽谷』的秘道,加上我身上得自武帝的『神藥』,那就不用怕毒霧侵體受到傷害,自可安然抵達『蓬萊仙島』。」 莫問道:「我去幹嘛?」 苦來由道:「當然是當大王,繼承『天兵神將』,當文帝,手執精銳兵團,你就是真天人。」 莫問道:「我爹是天人,而我,是真天人。」 「對了,是萬壽聖君依天象星術,小心推算出來的,只要小白不當天人,你自然就是真天人,繼承一切。」苦來由道。 莫問道:「原來如此,很好!」 苦來由道;「很好!太好了,苦叔叔交託好一切,那就不負萬壽聖君,可以安心去『神國』報仇。」 莫問道:「很好並不代表我會前去『死蔭幽谷』,找萬壽聖君去接收甚麼『天兵神將』,城主要選舉了,我還要監督其餘二十九城的選舉,研究再改善之法,好忙呢!」 苦來由道:「天啊,你這小子好笨,自己當大王不比為名昌世作嫁衣裳更妙麼?這裡的一切棄之毫不可惜。」 莫問道:「你認為放棄這裡一切是唯一方法麼?」 苦來由道:「這個當然!」 莫問道:「我認為要是萬壽聖君真的認定我是真天人,為啥我要長途跋涉去找他,怎不以逸代勞,等待著他來找我呢?」 苦來由、寒煙翠聽罷,立時面面相覷,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聽進耳中的話語。 寒煙翠呆呆道:「小侄兒,你有聽過許久以前,『萬朝』出了一位好偉大的人物萬壽聖君麼?」 莫問淺笑道:「當然啊,萬壽聖君這老傢伙已二百來歲,又曾奠定不少甚麼賦稅制、官制,把強權封建思想建立得牢不可破,致使多年以來百姓都潛藏著奴性,任由皇者差使,為主賣命。」 苦來由不停的喝酒,瞪大眼目道:「天啊,我還以為我苦來由是天下最囂張的人,原來與侄兒你相比,哎喲,又何止相距千里萬里。你連萬壽聖君也要他來相邀,好大的架子啊!」 莫問笑道:「我只是好想他在政治的構想中,能有更深的認識,知道他的一套,並不可能主宰至永世。」 苦來由道:「你是要他來到『皇京城』,欣賞你的政改成就,從而更甘心的把『天兵神將』交在你手上?」 莫問又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暖呼呼的,苦來由幾乎被這個又長又懶洋洋的呵欠,弄得眼皮也沉重起來。 看莫問的樣子,真的好想沉睡一百年。 莫問強睜著睡眼道:「『天兵神將』並不跟市集裡的地瓜白菜一樣,誰都應該擁有,以我今時今日武學修為,就算是擁有『天兵神將』也是徒然,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小白、莫問的決定也是殊途同歸,他們都沒有因為「天兵裨將」太吸引,而忘記本身條件的限制,強行擁有。 上天要你當上天人,他自有好安排,千萬要先弄清楚本身能力,才作出最後抉擇。 莫問懶洋洋的左手一碗汾酒,右手一碗西鳳酒,飲得醉眼昏花,更以竹筷敲擊起桌面來。 忽然在模糊的目光中,隱約可見鳳目蛾眉,沒有沾上泥麈之肌膚雪也似的白,烏髮秀麗,煞是可愛。 「哈……大花臉,不敢跟我比酒,一個人先醉了避戰吧!」一上來就一碗又一碗的把烈酒傾入肚裡。 一連喝了十五、六碗,臉仍不紅、氣還未喘,飲酒猶如喝水般順暢,只是兩腮泛起如桃花一樣的艷紅。 「天啊,大剋星又來了!」莫問詐作縮了起來,只見仍在繼續倒酒入肚的,正是只十一歲的小女孩,名昌世的獨生女彤夢。 莫問拉著苦來由的手,說道:「苦叔叔,這是名昌世的女兒彤夢,可真是個酒袋子,可乾三壇烈酒而面不改色,別眼楞楞的發呆,我領教過好多回了,真的是酒仙再世,怕! 怕!」 一直盯著彤夢的苦來由,眼眸裡突然充滿憐惜之意,歎息又歎息,不斷的搖頭。 莫問笑道:「別想了,彤夢的酒力太強,只得徒歎奈何呢!」 苦來由道:「是『心衰竭』吧!」 正在狂飲的彤夢和原來已醉意濃烈的莫問,一下子都呆住了,一同凝視著苦來由。 「對了,『道醫』苦來由,天下第一神醫,嗯,苦叔叔,你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定然救得了彤夢妹妹的。」 猛然驚覺,莫問雀躍得酒意全消,立時醒轉過來。 苦來由觀察了好一會兒,淡棪道:「子時刺痛、寅時背癢、天亮耳鳴心悸,還剩下三年人命。」 彤夢不停的點頭,苦來由不愧為「道醫」,只稍稍觀察,便已把彤夢的病情一一說個清楚明白。 彤夢拍手大嚷道:「道爺好眼力啊,全都說中,來,來,來,小女子敬你一大碗。」 又是一飲而盡,臉不改容,看來彤夢真的可以千碗不醉,當真是酒中之仙。 苦來由幽幽道:「唯一良方,就是把『神參』、『冰天蠶』,再配以白芍、地黃、蘇木、肉桂。玉竹、白及、麻黃,相煎七夜,再來針灸相輔,那就可以再續命三年。」 猶如深宵漆黑中乍見光芒亮起,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希望光采,竟在彤夢那烏靈如夢的大眼顯露出來。 咧嘴而笑的莫問,打從心底傻笑出來。天下間原來還有救治「心哀竭」的神藥。 「苦道醫,你從來不說假吧?」另一道豪邁的聲音從外而進,臉上儘是狂傲又深心寂寥感覺,名昌世隨後而至,伴在女兒彤夢身旁,昂然而立,比從前更威猛。 當今天下,就以名昌世最勢力強盛,如日中天,能夠令他動心的事、動意的人並不可能太多。 苦來由忽地仰高了頭,眼望向天,滿臉心高氣傲的不可一世,冷冷道:「求我行醫麼? 可有帶我喜歡的東西來麼?」 名昌世冷冷道:「本皇就是名昌世!」 苦來由立時彈身而起,竟站在桌子上,自然比誰都更高,低下頭看看名昌世道:「你是名昌世抑或名娼妓又如何?關我屁事,難道我『道醫』會白白為你行醫麼?滾啊,別煩我!」 凶巴巴的苦來由,那倨傲性子丁點兒也沒變過,但見太上皇身上的綾羅綢緞華貴衣飾,相比自己粗衣麻布釘補處處的破爛臭衣,更顯寒酸,心頭有氣,更是憤怒。 苦來由聲色俱厲,虛聲叱喝:「你啊,就是因為要當甚麼雄霸天下的大王,又曾是殺人無數的『殺手樓』樓主,害人性命,積累冤孽太深,害得苦果由子女去受,妻子慘死,剩下女兒又要受苦,一切一切禍劫的源頭皆由你而起,明白了沒有?」 罵得痛快淋漓,毫不留口,苦來由像是要痛打名昌世一頓似的,怒不可遏,對這大梟雄竟全然不懼。 名昌世又幾曾受過如此悔辱,正要動怒之際,但還是先問了一句:「莫問,苦來由跟你可有關係麼?」 莫問又倒一碗酒飲道;「哈……『道醫』是我的酒中知己,初相識卻是好朋友。」 名昌世勉強忍住怒氣,說道:「早聞得『道醫』苦來由脾氣火爆,真的聞名不如見面。 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的悔辱我會記下來,苦來由,總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的。」 說完,也不逗留,原來要找莫問的名昌世,立即轉身就走。他感應到這苦來由就算不跟自己為敵,已是很難得的事。 因為莫問的根本制度改革,令「皇國」原來的三十城城民都千依百順,又很快回復更強的生產力。 故此名昌世對大懶蟲奉為上賓,處處不敢得罪。加上神相批命的一句「聯為上策」,只要是大懶蟲的朋友,名昌世都會盡量忍讓。 只不過苦來由的確是最過分的一個,見到他這不世大梟雄沒半句問好,並且出言奚落,實在混帳。 名昌世真的好想報復,若是先前莫問毫不維護他,那他就一定重重教訓,殺了這不敬的笨人。 已自視為天下第一人的名昌世,大敗伍窮以後,傲氣一時無雙,一切有違他的話,全聽不進耳裡了。 悻幸然甩袖而去的名昌世,在心中已把苦來由的名字、長相記了下來,他日,一定重重報復。 「哈……連我爹,你這糊塗蟲也敢得罪,呵,呵,有種的傢伙,真是失敬啊!」 彤夢又向苦來由敬上一杯。 苦來由仍望著名昌世的背影,擺出一臉嗤之以鼻的不屑神情,直至再不見他身影。 「哼,把原來美味的酒都弄得壞了似的,突然變得又澀又苦,這笨昏君真掃興!」苦來由仍不罷休的道。 莫問也不去理會,只一直追間甚麼「神參」、「冰天蠶」,究竟會在甚麼地方出方。 苦來由歎道:「兩種靈藥都在『神國』之內,要一同得到手,真的要看造化。」 「好,我去『神國』試試運氣。」說話的竟然是大懶蟲莫問,為了小朋友彤夢,莫問是初次採取主動。 寒煙翠笑了起來道:「哈……好啊,有個傻小子途中為我倆解悶,蠻不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