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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大懶蟲挑戰

作者:劉定堅

    「天京酒樓」是大懶蟲最喜愛留連醉酒的地方,這裡的糖醋魚甜而不膩,五加皮又香又不苦澀,是「皇京城」內的出色酒樓。

    當然,也因為店小二大嘴兒的慇勤服侍,才會令客人川流不息。雖然因為芳心把「神皇怒潮」裡的魚都毒死,招牌菜糖醋魚塊沒有了,但客人依然會點小吃,五加皮進肚,一樣快意。

    大嘴兒每每要苦幹到深夜,故此必定在店內留守,以便於通宵工作,這夜當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只是今夜大嘴兒的嘴巴此平時更大,大得可以吞下一瓶酒,而實際上他也確是吞下了一瓶酒。

    吞下整整一瓶酒的人,當然是個不再會動的死人,眼睛瞪大,就好像死得不明不白似的。

    他明明是聽得好清楚,要是看到穿上古怪盔甲的人走動,便立即打銅鑼呼救。

    殺他的人哪裡有盔甲在身,他明明就是只穿上一般粗衣麻服,走進酒樓來買酒,自己又哪會料到這傢伙會是敵人殺手!

    殺掉了好大嘴的大嘴兒,頭七便召來了陸魂及吳煞,這三名「三樓飛天殺」的殺手,依照名昌世的指示,當飛進了城裡後,便在暗處先脫掉那「硬盔甲」,那就沒有人會再注意自己。

    三名喬裝成普通城民的殺手,佔據了已打烊的「天京酒樓」,從袋子裡取出好大包藥粉。

    揭開每一罈酒的酒蓋,把藥粉倒了下去,混和那些香醇的五加皮,好得很,就這樣輕易便完成任務。

    名昌世要令城內大亂,動搖軍心,一些進了城的「飛天殺」,會到處在不同的酒樓、市集等地方下毒,明天以後,全城各家各戶有人離奇猝死,芳心的壓力自然大增。

    吃的、喝的都可能被下了毒,跟著才放火燒屋,在各家各戶擄走小孩,吊死在樹上,讓全城民眾活在恐怖氣氛中。

    這些手段會令「皇京城」的人惶恐不安,繼而再來強攻,內憂外患之下,芳心便很容易崩潰。

    最後,潛了進來的「飛天殺」會暗殺兵丁,穿上「窮兵」一樣的戰服,扮作守城,再伺機殺人,令軍心亂作一團。

    亂,絕對是這批潛進來當殺手的人最大之目標,只要「皇京城」亂,攻來的戰力自然事半功倍。

    頭七、陸魂、吳煞這三個二十歲的青年,已先後潛進了七間酒樓下毒,就只有在這一間「天京酒樓」碰上了人,逼得一刀殺掉大嘴兒,還要把屍首藏在後院。

    幸而天寒地凍,冰雪會封住屍首,不致太早腐化,否則讓其他人得悉事情有異,便不一定會喝下毒酒了。

    三人越過圍牆,在漆黑的小胡同裡小心翼翼前行,正要趕去市集,把所有菜蔬、水果、肉乾都滲入毒粉。

    眼前一亮,銀光乍閃,竟有「三樓飛天殺」正氣喘如牛的走了過來,更提著大刀要斬殺。

    頭七等三人立時散開,連忙道:「他奶奶的死不了,還不脫下『硬盔甲』,大笨蛋。」

    來人得知原來遇上自己人,吁了一口氣,頭七上前替他脫去頭盔,呼的一聲,頭盔未脫去,頭七的頭卻飛甩掉在遠處。

    頭盔緩緩甩開,「硬盔甲」內的竟然是春冰薄,帶著鄙視、恥笑之色,春冰薄得意洋洋道:「我已先後斬殺了八個笨『飛天殺』,看來就只剩你們兩位,哈……你們脫下的,由我穿上,一樣能引君入甕,把你倆解決了,芳心皇后便要伴在床上任我玩弄十天八夜,哈……

    好啊!」

    好個春冰薄,得到芳心妙計之助,穿上了「硬盔甲」,把真正的「飛天殺」引出,果然有膽識。

    剩下的陸魂、吳煞嚇得一臉煞白,臉上皮肉抖顫,冷汗涔涔而下,都怕得要命。

    春冰薄來了,疾衝而前揮刀,突然一聲巨響,春冰薄的「硬盔甲」竟凹了一大片,腹痛難止,內息凌亂,禁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染得地上積雪一片嫣紅,像是雪地上長出了花朵似的。

    「他奶奶的,原來這小子如此有本領,今早圍殺之時,早不該放過他啊!」

    「全是你不好,說甚麼無能狗種鼠輩,不必認真追殺,害了大哥頭七的命。」

    「你看啊,他的外表又哪裡像個出色的人物。」

    「這就證明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三樓殺手,在「九樓殺兵」中已是高手一系,春冰薄在武功修為上一直沒有苦練,相比下只到八、九樓的階段,遇上了三樓高手,未免相形見絀,別人要殺,也就難以抵擋。

    掉在地上的大刀,被陸魂一手抄起,他先前的一掌已重創了春冰薄,要割下對方的頭顱,看來一點不難。

    吳煞也捫在春冰薄背後,擋住去路,前後夾擊,就算如何聰明絕頂,這小子看來也難以逃生了。

    「殺!為大哥報仇!」陸魂揮舞大刀,迎頭劈下,春冰薄全身血脈賁張,心跳加劇,已決定也同時轟出一拳拚殺,好歹也打傷敵人,撿回一點點小便宜。

    刀光森森,割入肌膚,但痛楚忽然消失,殺來的陸魂一雙眼珠竟突然失去,大刀也被奪走。

    吳煞搶上前殺去,急光一閃,哇的一聲慘叫,他同樣也被挖去了一雙眼目,倒在地上慘嚎。

    「師父,你回來了!」驚喜萬分的春冰薄,發現以「奪目龍爪」挖去四眼目、為他解困的,赫然就是伍窮。

    伍窮冷冷道:「快把他倆先收監再嚴加拷問敵陣情況,再命芳心到『皇宮』來共商大事。」

    這春冰薄真的好走運,伍窮與一眾人從「劍京城」趕回來,碰上春冰薄陷於絕境,千鈞一髮,正好替他解了圍。

    伍窮、名昌世,終於迫不得已面對面衝突了!

    旭日再升,殺聲震天的兵馬,似大海中驚濤駭浪,浪頭一個接一個的向堅固礁石撲去。

    不斷衝擊,要把礁石推倒,但礁石始終屹立不動,浪頭過去,礁石又穩穩的露出海面。

    二十萬的大軍,其中九萬是「九樓殺兵」,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便攻破了「皇京城」

    東門、西門,還撞破了城牆三個缺口,若非「窮兵」及時以滿是刺刀向外的「塞門刀車」及「木牆」擋住缺口,名昌世的大軍早已攻進城裡,大事殺戮。

    「窮兵」在伍窮的親自帶領下,又再重拾信心,伍窮多年來戰無不勝,是「窮兵」心中的神。

    以原來貧乏幾被瓜分的小國勢力,逐漸強大,更攻下「異族」一半疆土在前,再佔盡「皇國」三十城在後。

    只要伍窮大王領導,「天法國」的每一人都信心十足,任何殺戰必然能取得勝利。

    名昌世曾誇下海口三日便能攻破「皇京城」,因為時間一久,軍中糧草用盡,他便危矣。

    只花了一天半時間全力出擊,果然大有成績,只是要攻克「皇京城」,看來還須十天八日。

    軍中糧草只能足夠兩天之用而已,要是再攻下去,便要耗盡剩下來的所有食糧。那即是說,到時攻不破「皇京城」,所有士兵都要餓死在「皇京城」前。

    那些留作撤退時食用的糧草,都吃完了便必須要死拼,再無選擇或轉圜餘地。

    芳心的堅壁清野,絕盡糧水,果然令名昌世進退失據,難以一鼓作氣,毫無後顧之憂的攻破「皇京城」。

    伍窮、芳心、四「窮將」、十兄弟、春冰薄、風不惑,「天法國」的精英都在城樓上督師、觀戰。

    殺退名昌世,是大家的轉捩點,若失去「皇國」的一切,只剩下「天法國」原有的貧困,一切打回原形,「天法國」就難以在三國四族中冒出頭來,極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名昌世、伍窮,只有一人可能是真正的大梟雄!

    擂鼓聲突然遏止,敵陣中一匹戰馬飛馳,越過了剛退下的「九樓殺兵」,是誰上來?

    戰馬停在城樓之下,懶洋洋臥在戰馬上的,竟然就是莫問大懶蟲,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向城樓上各人掃了一眼,打了個呵欠,才勉勉強強的倚在馬上。

    芳心再見孩子,內心當然喜悅萬分,但莫問從敵陣而來,且安然無恙,那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字記之曰:『問』,前功盡廢,功虧一簣,江山從此毀,聯為上策。」難道莫問已與名昌世聯成一線?

    伍窮、芳心、風不惑同樣驚訝猜疑。

    莫問仰頭向上喊道:「小鐵頭,你的肩膀在滴血啊,一定好痛了,還要作戰,好苦呢!」

    小鐵頭是誰?

    伍窮、芳心愕然之際,不遠處手持二十餘尺長「拐突槍」的十八、九歲禿頭小子,好生尷尬模樣,肩膊上中箭受了傷,這寂寂無名的小子,原來就是甚麼小鐵頭。

    「哈……以為你有鐵頭不易受傷,卻原來保得住頭頂,肩頭可就不甚堅硬了。」

    莫問無聊閒話,倒把伍窮等弄得一頭霧水。

    大懶蟲再伸了個懶腰,又向上喊道:「陳九尾,看你滿眼通紅,當然是兩天兩夜沒睡過覺了!」

    小鐵頭的身旁,一個二十歲的「窮兵」,雙目通紅,眼圈比墨還要黑,當然是很久未曾好好安睡之故。

    莫問不待眾人回話,便搖首歎息道:「唉,『九樓殺兵』也好不了多少啊!」

    回頭向沙場一指,滿地都是戰斃被射殺或從城樓墜下死去的敵人,屍橫遍野,滿目皆是。

    「為啥大家都要捨身棄命,痛的痛、苦的苦、死的死呢?」莫問低頭慨歎,甚是欷歔道。

    伍窮突然朗聲說道:「兩國相爭,弱肉強食,不是我死便是你亡,強者敗更強者勝,千古不變,又有何值得感慨!」

    簡單不過的道理,莫問早應該明白,但他卻失笑了起來,看來卻是不盡同意。

    莫問抬頭道:「伍窮大王,我想再問,要是小鐵頭、陳九尾,還有你身後的張鬼仔、任賢風、朱一飛……他們哪一個因戰爭而犧牲了性命,你還會爭戰下去麼?」

    伍窮冷冷道:「這個當然,朕要爭霸,當然有『窮兵』會犧牲,誰死去也不礙朕大計。」

    莫問點頭道:「應該,應該。只是……若死的是伍窮大王,這場戰還會繼續下去麼?」

    如此一問,當下一片鴉雀無聲,良久伍窮才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要是名昌世戰死沙場,此殺戰便分出勝負,殺下去也毫無意義,當然不必戰鬥了。」

    莫問竟然拍起掌來,笑道:「好有道理,明白了,明白了,這痛苦的攻守大戰,其實只要名昌世或伍窮大王隨便一人戰死,便算是分出勝負,大家一眾戰兵也毋須受傷受苦,甚至犧牲性命。」

    「好奇怪啊,怎麼兩位不乾脆來個公平決戰,決個生死,既然目的只是分出誰來當真正梟雄霸者,簡簡單單的對泱不是更直接麼?又何苦你攻我守,殘害無數無辜的戰兵和百姓啊?」

    腦海彷彿突然炸響,周圍立時變得一片死寂,莫問的「道理」似是而非,卻又似非而是,究竟是「真理」還是「歪理」?

    究竟應該如何了結雙方殺戰?

    莫問笑著問道:「伍窮大王,名昌世已接受了我的建議,願意跟你單打獨鬥決戰,以作一切了結方法,大王會下來,在一眾『窮兵』見證之下,把他殺敗麼?」

    城樓上,「窮兵」的每一雙眼睛,都不期然凝視著他們一直奉為天神般的大王伍窮。

    這位曾挽救了「天法國」,又一直提升「天法國」勢力的非凡大王,他會勇於接受挑戰麼?

    沒半分躊躇,不作一點猶豫,伍窮站在女牆之上,神采奕奕,迎著暴烈的日光,笑道:「好,朕便當眾殺敗名昌世,免我『窮兵』為此戰而多受苦難,顯我伍窮神威!」

    說罷,立時歡呼聲震山撼地的似驚雷湧來,每一個「窮兵」,都為他們敬愛的大王喝采。

    伍窮要證實,他絕對是能肩負重任的大人物。

    城下的莫問也為伍窮鼓掌,不退縮、不怯懼,勇於挑起大任,這才是一代梟雄。

    伍窮、名昌世,決戰吧,你們都是值得尊敬的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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