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刀劍笑新傳 返回目錄


第三卷 第二章 將軍斬雙車

作者:劉定堅

    早該倒下不起的小白軟癱地上,精力已消耗淨盡,真的再無半分力氣,腦子已混沌一片,雙手實在無法可能再支撐起身子,死,便死吧!

    「起來啊,敵人末死你便不能倒下!」一聲叱喝,來自山洞步出的芳心,玉手扶挺著步履浮虛的小白,想要一再刺激驚醒他。只要小白倒下,皇后美夢便破碎虛空,她艱苦經營的努力,為改命轉運任由神相撫按香軀、犧牲貞操……都自白付出,化為烏有。

    「好雅致秀麗的芳心姑娘,可惜啊!要是免你一死,明天『戰才』六太子憑你兵法天賦才華,必然有勝沒敗。為了二太子,你只好獻上一命。好哥兒們,誰個先宰了那小子,便可得到這純潔妞兒的貞操,要摧殘發洩的便給我殺吧!」小黑髮出殘忍的命令,三百殺手頓時起哄,腦袋眼裡的芳心已是光脫脫的一絲不掛,怎能不盡情強姦暴殄天物。

    最前的五個殺手,提腿踹踏早已虛脫的小白,轟得飛開,鳥卒卒帶著臭汗的手掌已毫不留情地抓住仍想頑抗的芳心。

    芳心粉拳秀腿的掙扎、拚命,換來只是一剎那喘息,「嗖」的一聲肩膊衣履被撕下一大片,露出光滑亮麗的肌膚,一個貪色的殺手再也不客套,伸出長舌便舔,惹得圍觀者拍掌叫好。

    另一殺手待芳心手忙腳亂之際,在她跟前樽了下來,粗糙雙掌緊握兩足,奮力一抬,芳心立時離地,舌頭又已伸出,他要嘗嘗最有滋味的色性神秘。大夥兒都叫嚷不停,一幕精彩絕倫的姦淫聖女就在跟前,好啊-。

    「嗖」的破空聲響鶩破好夢,正要舔著芳心下體香處的殺手,一霎間跟前已失去芳心蹤影,望見的是一大堆殺手兄弟驚訝的神情,明明盯著那標緻妞兒,怎麼轉瞬間便換了方向?當要細想,已被一陣驚懼蓋過,因為竟「看」到自己的身子緩緩倒下--是個沒有頭顱的身子,脖子爆斷。帶著雙目的頭頂在地上滾動,再也不能「看見」甚麼了!

    殺手的頭顱是被利刃鏟掉的,兵器以強猛臂力揮射,帶著鮮血嵌入石壁,入石七分,使用此利器者臂力之人,足以徒手撕開狂牛,委實驚人。

    利器長約五尺,精鋼打造,前端狀如掉了一個拐彎的斧首,半月形鋒刃倒向長柄尾處,兩尖微微左右別翹,攻敵前端窄只尺許,鋒銳利刃便是鏟掉殺手頭頓處。

    只有殺馬神將對此利器有所認識,它名號是「剉手斧」,是專為守城兵將打造的,刻意用來對付那些攀越城牆、強攻入城的來敵,十指抓緊城頂磚石,剉手斧剉鏟,十指使頓時毀掉。要是攀城耆被鏟中胸頸,也就必死無疑。

    剉手斧的主人帶著陣陣狼嗥叫囂疾掠而至,屈膝蹲在仍插嵌在山壁的斧柄上,回首舔向刃迸鮮血,兀自享受腥臭,狂態獸性暴現,殺戮慣了的殺手們竟也禁不住被他的氣勢所懾。

    「尊駕是何方神聖?是來分一杯羹還是咱們對頭,要助他們兩人逃出生天?」「六才考戰」維繫著新帝登基,五太子爭奪仍存不少變量,來人絕非小黑所識,也不像是小白之友,真個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來。

    小白睜開眼皮,只見狂態救星身無寸縷,從頭到腳長滿針硬長毛,怖滿每寸肌膚,活像深山野人,倒也從未認識。

    「唬!」野人對小黑的發問只作獸叫響應,血紅厲目盯著圍殺者,像是反過來監視。

    「尊駕看來只是走失的野人異物,順道一併陪葬便是,殺!」小黑為免夜長夢多,不再猶豫立下殺令。

    二十名殺手掠撲向野人,刀、劍、斧分從八方劈下,只見野人獸性狂發,雙足一夾抽出剉手斧,竟頭下腳上,以手支撐,以足舞斧,輪轉揮動,斧如疾電劈斬,一陣痛苦慘叫,二十名殺手無不拋掉利器於地,原來全皆雙掌被削掉斬齊十指,痛得死去活來。

    野人立時俯伏爬在小白、芳心身前守護,雙足交叉豎著剉金斧,頭向上仰凝視眾敵,以一抗數百,竟絲毫未見膽怯。

    「此人絕非深山野類,運此剉手斧如飛,顯見昔日守城一職磨練經年,面對大敵仍鎮定如斯,慣戰沙場鋒將是也。」殺馬神將見微知著,對小黑先作答告。

    小黑張目四顧仍沒見半分動靜,來助拳者難道只得一人?

    「尊駕乃沙場大英雄,便讓本座來討教高招!」殺馬神將明白部下皆非跟前野人對手,挺刀便向其頭首招呼。

    「你對手中的利斧真的有十足殺人信心?」來聲自洞頂傳至,殺馬神將竟被懾住,窒停了攻勢,抬頭仰望,只見燦爛朝陽前站著如天神般威猛巨人,亂髮隨風飄揚,目光炯炯如電,頦下蒼髯迎向虛晃晃的右迸袖子,如此斷臂豪俠,俯視洞下殺人者,氣勢凜然,寒透心脾的殺意直穿眾人心窩。

    「又來了個壞事傢伙十!」小黑已感大事不妙,心下正盤算之際,山上洞頂巨人已飛躍降下,殺馬神將挺斧直劈出十成功力。中?斧刃斬中來人廣闊胸膛,「鏘」的一聲,竟如擊中金鐵厚鋼,半分不入,內力反震,斧頭竟被震得扭壓歪曲,斧柄折斷。

    殺馬神將呆呆望著斷折利器,實在不能相信,冷汗涔涔而下,雙足竟發軟抖顫起來。

    「給我統統斬掉雙手!」巨人一聲喝令,震天裂地,三百個殺手愕然之際,身後便立時傳來聲聲慘嚎嘶叫。

    只見不知從何時開始,身後竟撲來了一、二百個手持「眉尖刀」的獸人,個個如狼似虎,滾瓜燜熟的斬殺。

    獸人殺得規律整齊,有條不紊,五人一小堆,三十人一小陣,左斬右劈,互補虛位,有的負責挺擋頑抗兵刃來招,有的同時疾斬劈殺開路闖攻。圍著三百個殺手團團切斬,敵退我進,敵進我殺,步伐有律,攻守兼備,不消一刻,近三百個殺手都同一命運,全都被斬掉雙臂,倒地掙扎痛苦萬分。

    斬掉雙手,沒半個仍留一臂,野人完成任務,一眨眼又退走隱沒,不殘存半分痕跡,顯見是訓練有素的強悍戰士。

    殺馬神將驚見三百部眾一剎那間便消失殆盡,心血力量化為鳥有,激動莫名的同時,野人的雙足一揮射出剉手斧,割斷神將咽喉,兀自倒死血泊中。

    巨人伸出粗糙巨靈手掌扶起虛脫的小白,朦朦朧朧中,小自認得此垢頭污臉的巨人,便是「聖皇廟」所遇的失意乞丐漢子,一陣暈眩,小白再也不能支持下去,昏倒暈死。

    伍窮被殺、十兩身首異處、名太宗被凌遲處死,連朱不三也被抄家,孩童一一被斬頭斷體,活口一個不留,四位夫人被鎖往關外當兵妓,直至蹂聒氣絕。可憐的芳心被剜去雙目,每天被鞭打凌辱,全身潰爛再放逐求乞過活,一代美人,落得慘淡收場!

    小自從噩夢中驚醒,張目找尋他的朋友--芳心,芳心與腹中孩子在哪裡?伍窮和十兩呢?他們不能死啊!

    身上傷創已包紮好,原來一直躺在朽木床板上,一陣霉爛氣味,身處的破敗茅舍比昔日「赤蟲村」的故居更殘舊、更不堪。

    挺著已略作調息的疲乏身軀,忙往外走,想要察看芳心,還有她腹中塊肉。

    掀開擋住陽光的垂簾爛布,便算是開了屋子的「門」,盡目全是爛木禾草搭成似屋非屋的茅舍,在屋外墊著破柴、仰臥袒露身子躺著又或拿爛盆抓烏黑臭飯菜入口的,清一色全是壯丁,一個娘兒或孩童也未見。

    不是斷肢便是瞎眼、裂胸、喉斷失聲、斷指削鼻,或殘或廢的垢頭灰臉乞丐散佈在整條村莊,腥臭熏天,活像糞渠的住地,吃喝睡覺在此,委實是一種恥辱。

    在不遠處臭如屍水流成的污黑河前,站著呆呆的熟悉身影,那人的眼眶溢出了淚水,怎麼會哭?不,不會的,十兩不會死的!

    伍窮茫然若失,為十兩掉下了英雄淚,要是他能更堅強一點、更狂更能殺,十兩……便會仍在身邊了。

    「十兩……死了?」小白很不願意看到伍窮點頭,他害怕,從未經歷生離死別,他害怕得全身頭抖。

    「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托付!」慘然苦澀盡浮臉上,伍窮心如刀割的內疚,足以痛苦一生。

    「我保護不了十兩,她給擄走了。要不是那些乞丐來救,我也衝不破火網,早已燒成灰燼!」垂頭喪氣的伍窮,鬥志全消,像只剩虛殼的活死人。

    「二太子與小黑不敢殺十兩的,只要咱們助名太宗奪得帝位,大局既定,為要保命,他們便只好交出十兩求饒,只要明天『戰才』勝利,十兩便不會死。」小白說得斬釘切鐵,眼神流露出決斷神色。

    伍窮從未見過如此鎮定、堅決的小白,一種從未有過的懾人氣勢凜然而生,活像久經練歷而醒覺過來。從前臉容上的嬉笑不羈,已漸漸化淡,換來是氣宇軒昴、目光如炬,眉宇間隱透一道深沉神威。

    「一線天洞」的打擊,死裡逃生,小白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課。要是他從前動於練武,把天賦武學才華發揮得淋漓盡致,小黑的奸局又怎能得逞?那些無辜的小孩也就不必枉死,十兩不會生死未卜,芳心也不致險遭奇恥大辱。

    書到用時方恨少,武至危難知技窮!他十分後悔,從前錯過了的光陰,無法追回來,只要能提升武學,便能保護身旁的人。從前以為與人無仇無怨,又何須習練一身超凡武學?但原來都錯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又可掌握命運?當碰上危難,要以超凡武力解困,毫無準備又如何能戰勝?

    也許天賦高強的人才,都因太自負而疏懶,小自便是其一,尋常挑戰,都慣性輕易過關,一直的輕鬆、灑脫,把學問看得太簡單,以為一切挑戰以自己天份,必能迎刃而解。

    直至真正的考驗到來,面臨死亡威脅,才會在痛苦中鶩醒過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便是這種天賦異稟的大英雄。

    「伍窮,你肓過夢想麼?」小白突然間得摸不著追際。

    「從前的夢想都不實際,如今,我的夢想是成為『定天王』,你呢?」伍窮胸懷大志,已絕非昔日吳下阿蒙。

    「我的夢想,是好好完成蒼天為我安排的大任,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我感覺到,這條路將很漫長、很漫長,敵人排山倒海的衝殺過來,無數的出賣、陷阱、欷歔,將為璀璨人生添上曲折姿采,伍窮,你會一直在我身旁互相扶持麼?」小白說得誠懇,仰望無盡天際。

    「要是伍窮活不長久,不能與兄弟為伴,那便早點生個笨孩子,一生一世在小白身旁相伴出生入死,並肩作戰!」堅決的承諾,簡單真情,沒半絲花巧。

    失去了十兩,一種更親切的相依為命、互相扶持的友情油然提升,小白、伍窮,已是不可分割的兩位一體。

    大徹大悟的小白,已掌握人生該走的方向,不再沉迷於玩樂不羈,他決意努力創出一番成就,雖然目標不算清晰,但小白很有信心,天生我才必有用。

    「兩位看來都恢復點元氣了!」熟悉的聲音,是來自身後故友丁公公。

    小白、伍窮之得以脫險,全賴丁公公向那大個子求助,在「聖皇廟」種下善恩,小白收成善果,終能避過大禍。

    「恩公在哪裡?讓我當面向他謝過大恩大德。」小白衷心想要向救命恩人再三道謝,但總是找不到蹤影。

    「待會兒定然引見。」丁公公道。

    「請問芳心姑娘可好麼?」小白一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放心好了,她雖受驚,但十分堅強,這『貧賤窟』又豈能讓玉人受苦,已有人護送她返回六太子府,讓她好好安頓,以應付明天之『戰才』比決。」丁公公說得條理分明,顯然有能人在背後安排打點。

    「貧賤窟」是全「劍京城」最不堪、最低劣的住地,卻是藏龍伏虎;如天神的巨人,那武學瘋狂的戰士野人,還有訓練得天衣無縫的獸兵,小白深深感到一種從未見過的神秘,便藏在「貧賤窟」背後。

    「兩位要見的人已在等候,隨我來吧!」丁公公不亢不卑,從前的傲氣全已收斂,但在「聖皇廟」的可憐乞相卻又消減了許多,怎麼會有如此轉變?

    丁公公引著小白、伍窮穿過「貧賤窟」的後山密林,不見陽光的陰森地了無生氣,高聳入雲參天大樹隔絕了一切光線。越過了濕泥沼澤,水草叢生的泥濘地帶儘是一片霉爛,坑洞滿佈,誰又願意踏進來。

    沼澤盡處是大片綠草如茵的山野,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不到踏破泥濘地,竟覓到青蔥草原,陣陣清風送爽,飄來花香撲鼻,又是醉迷幽雅。

    神往之際,左右遠處忽然傳來騎步急速聲,兩陣黑壓壓各二百餘人馬飛快衝向對手,一時殺聲震天。

    左方二百為鐵騎兵,武士與神駒全披上甲冑,頭盔、頓項、身甲、披膊、吊腿,全以精鐵打造,神威勇猛。鐵騎馬甲結構完整,面簾、雞項、蕩胸、馬身甲、搭後,全鬃上赤色漆,護住戰馬全身。十騎一排並走,二百騎合共列成二十前後並排戰陣,衝鋒陷敵,何其神速威猛。

    右方是步兵軍,刀手三十人,槍手六十人,弓手三十人,弩手七十人,餘下十人為旗手。刀手分挺長柄刀、眉尖刀、屈刀,長柄刀主近攻撲殺,眉尖刀斬馬上人,屈刀闊平斬馬腳;槍手分持梭槍、鴉項槍、槌槍,梭槍為標槍,數十步內掛射殺敵,鴉項槍長丈許,刺人殺馬,槌槍鐵槌舌爆盾牌、竹牌。

    弓手主射近敵,弩手遠攻千步人、馬,旗手揮動指示陣勢,配合攻守。

    左右四百軍兵交戰,相互配搭進退,結陣不亂,進銳退速,攻守兼備,完全發揮人、馬、兵刃、陣法之最強殺力。

    小白乃天生武學奇才,惟從前所學,盡皆以一敵一或以一戰眾的武功,與沙場之戰,相距千里,可說是風馬牛不相及,今日大開眼界,加以眼前兩列兵士戰鬥井井有條,甲冑、戰服齊整鮮明,訓練有素,觀賞更是稱心。

    一陣雷鼓聲,兩陣戰兵分別急退,騎者下馬,其餘盡立正昂首,列成左右各平排戰陣,中間正好隔出闊路。

    小白守候許久的巨人與三步後的瘋人終於排眾而出,在中間穿越兩陣雄赳赳戰士,向著小白、伍窮而來。

    「深山之內,竟藏著威震沙場鐵甲騎兵與神勇步兵,今日一見,何止大開眼界,大飽馬騰、厲兵秣馬,要是沙場殺戰,定能以一敵十,遇陣破陣、攻城滅城,克敵制勝。」小白半句不造作,他的確很佩服此批神勇兵馬。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唉!」巨人被讚譽卻反而垂首歎息,未見振奮。

    「哈……我遠道是甚麼令兄台眉宇總留三分憂愁,原來只是一場敗戰。人生打滾,數十寒暑,莫道是凶險沙場,就算在太平盛世,失敗又怎曾捨你而去。敗並不可怕,能從中吸收經驗,變通提升,練成不敗長勝者,才是積極的人生態度。」小白娓娓道出發自內心的己見。

    「好!難怪我的主子如此看重小兄弟,恕我未懂相命,但也能趁早批定,小兄弟揚威立萬,揚名天下,相信指日可待。」巨人禁不住大大嘉許稱讚。

    「敢問恩公高姓大名?」小白說得恭敬有禮。

    「哈……本座便是昔年鎮守『武國』劍鞘城二品玄武神將--將軍是也!」豪氣干雲,委實不同凡響。「我身後者,便是守城副將血霸王。」三言兩語說得簡單,但卻如雷貫耳,小白、伍窮盡都驚駭莫名。

    「昔年與聖上戰陣並肩,『劍鞘城中秋浴血』一役,力拒強敵『天法國』,大戰十日十夜,傷亡枕借,終能退敵取勝。可惜最後仍失守戰敗,城池被奪,『武國』四城護守,失卻與『天法國』接壤的『劍鞘城』,屏障盡去,活該受罪。」一臉黯然神傷,失落「劍鞘城」之苦,痛入骨髓,多年苦楚未除,當真飽受折磨,苦不堪言。

    小白昔年雖少不更事,但「武國」一攻一守大將萬骨枯、將軍,名動江湖,人人馬首是瞻,神威之勇,正是無人能及。心裡猶未忘記那首頌讚的詩:

    武國攻守掌兵符,鬼神莫敵猛如虎,

    一將攻城萬骨枯,強敵難擋將軍斧,

    水惟沉舟又破釜,鐵蹄陷啤擂戰鼓,

    銅措鐵壁無援孤,單騎只手城池護,

    幸不辱命皇托付,千軍萬馬黃泉赴,

    干城之選垂千古,劍鞘當關是一夫,

    古來征戟死無辜,一敗塗地絕命乎?

    我夢醒來半生苦,何不殺我命嗚呼!

    道盡將軍半生榮辱的詩詞,表述了自從失守「劍鞘城」便一敗塗地、遭「武國」棄用,在民眾的「不神人」頑固觀念下,一代名將竟也淪落草間求活、荀且偷生,怎不惹人欷歔!

    將軍眼神卻流露一絲不屈傲色,道:「多年來雖饔餐不繼,雪壓霜欺,但本座仍躊躇滿志,力圖再起。終於,蒼天再給我一個翻身良機,在此秘密練兵,捨棄從前蹈常襲故、墨守成規,今日秣馬厲兵,雄心未死,他朝再上沙場,雲龍風虎,天下人便知我將軍臥薪嘗膽的回報!」

    將軍一手潛心訓練的神兵確實攻無不克,殺力驚人,沙場決戰定然摧枯拉朽。惟練兵必須軍糧,加以先前所見,戰兵之戰服、兵器都異常簇新,飾甲如一,弓、箭、弓袋、箭挺、鐵器或皮製物都花費不菲,一群乞丐又如何能維持龐大費用?

    「啥……小兄弟定然對軍餉、兵革武器費用有所迷惑了,既有如此財富,又何苦往『聖皇廟』乞討求活。坦言相告,仍當乞丐為的是免『武國』中人,對咱們這群曾叱吒一時的武者有所懷疑、顧忌,『貧賤窟』便成了咱們二萬『鐵甲神兵』的幌子。」將軍娓娓道來。

    「看來『鐵甲神兵』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朝的扭轉乾坤一著,將軍的主子暗地裡擁兵自重,必有重大圖謀,此人深不可測啊!」小白已推測一、二,但為何將軍願意告之以詳,仍是狐疑不已。

    「妙算神機,一切又怎能瞞騙咱們的小白公子。」甜柔嬌語溶入耳窩,如夢飄香隨風而至,跟前傾國艷色又再出現,小自立時愣住了,此女子,真教人愈覺難以捉摸。

    今日雲髻高束,妙目含威,一身甲冑,騎上提弓策馬奔馳而至,在小白跟前收韁躍下,身手靈巧,可見在騎術上下了不少年月功夫。來人下馬便撲倒在小白懷裡,英姿颯颯卻又我見猶憐,遇上她當真如在夢中,虛幻難握。

    她,正是「鐵甲神兵」主子耶律夢香。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