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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部 飲血劍 第一章 神龍吞天劍

作者:劉定堅

    山石嶙峋,向無人居的荒涼小島,來自「天皇帝國」的天草太子,以為長居瀑布之後的「世外桃源」,便可不理世情變換,置身度外,毋須再飽受國家侵佔中土戰事所煩惱。

    他困鎖著好朋友大頭,目的就是避免好戰的「江川藩國」得到一切詳細資料,包括四國四族兵力分佈、地圖、各城陣圖、兵器情況、地形分析等等,盡力拖延戰爭。

    但大頭卻不甘受困,主戰的他不能逃出「世外桃源」,便在建設之初,把天草太子親手刻制的木牌拋人海中,留下線索,希望來自「天皇帝國」的搜尋者,能發現追蹤而來。

    不凡聖子奉江川藩王之命,到來追尋大頭下落,正好找到木牌,更認得字跡出自師弟天草太子手筆。

    他深明師弟醉心中土文化,極有可能反過來躲藏起來,阻礙進攻中土大計,於是便派出大軍,於「東帝海」向「五殺野」大施壓力,脅逼這五個小部落交出天草太子來。

    一直難以突破的謎,卻因為「四大罪人」之井上赤老失蹤而有眉目。他奉命搜索的三十個小島,其中之一必然有事發生,否則又怎會一大隊人去而不復返。

    不凡聖子已漸漸逼近謎底,他決定帶著「四大罪人」餘下之三,再率領十八艘大戰船,向三十個孤島進發。

    當發現「海殺野」的戰船,顯然答案就在眼前,憤怒的他先下令誅盡「海殺野」族民,果然,血腥引來他期盼已久的人物,師弟天草太子終於出現眼前。

    不凡聖子身旁話奴冷冷道:「師弟,你擅自鎖禁大頭,嚴重影響我『江川藩國』的『滅絕中土』大計,害我藩王多番受天皇指摘,實在太豈有此理,你這縮頭龜該當負上一切責任!」

    天草太子一臉昂然,不屑道:「本太子回國後,自會向父皇稟明一切,我貴族的事豈容你官武來管!」

    觀乎太子態度,雖為不凡聖子師弟,惟是在對話上半步不讓,而且極為傲慢,原來在「天皇帝國」,兩人分屬不同階,有尊卑之分,不凡聖子的地位硬是被比了下來。

    「天皇帝國」以天皇為首,中心為「大日天京城」,一切皇族血裔聯成貴族,高高在上當統治階層。

    由於「天皇帝國」所有民眾百姓,皆信奉天皇為天神之子,貴族便是上天派來統治大地的一群下凡神仙。

    故全國對貴族都畢恭畢敬,就算是如何努力也好,即使你能威震天下,卻也不可能扭轉貴族的顯赫地位,面對貴族,就要乖乖低頭敬禮,向下凡的神仙恭敬從命。

    除「貴族」以外,第二級的階層是「官武」,意思即是為官或執刀以武力為生者,就算武功如何高強、官位高高在上,但也只是第二等人,被貴族小覷,不凡聖子便是其中之一。

    「官武」之下是「百姓」,再之下,便是「奴隸」。

    「奴隸」是世襲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他的祖先是被販賣當奴隸的,他出生以後,也必然延續祖先的奴隸身份,永世也不可能改變命運。

    既不能當官,又沒有人願意教授刀法、武功,奴隸的生存只為侍奉主人,任由淫虐,跟牛馬沒有兩樣。

    整個「天皇帝國」,便是由四大階層組成,一級壓住一級,永遠也不可能改變。

    不凡聖子乃「官武」而已,故面對身份是「貴族」的天草太子,便絕對不能相比。

    但不凡聖子卻沒有惱怒,他從衣袋中取出一面鑲滿了寶石、珍珠的小令牌,金光閃耀,貴重得令人昨舌。

    天草太子立時呆住,心頭不禁突突亂跳。

    話奴笑道:「怎麼了,太子,還是不要太神氣啊,對嘛?天皇既頒下『天京皇神令』,一切便由我來主宰,你還想阻止嗎?你要跟天皇作對,那一切便好辦了!」

    當下立見的反應,天草太子立時噤若寒蟬,不敢作聲,先前威風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好明顯,「天京皇神令」是天皇的權力象徵,所有人就算是貴族,在它面前也必須臣服。

    縱身騰空,飛踏山石躍至天草太子身前,不凡聖子怒喝道:「天草太子聽令,天皇命你立斬四肢斷……」

    「喀勒喀……」一陣碎裂聲把興奮的不凡聖子話語打斷,更命他與天草太子都眼目發光,驚駭不已。

    正當不凡聖子下令要把天草太子虐斬自殘之際,他手上的神物「天京皇神令」,竟然裂開碎爛,破成四、五十小塊,嘀嘀嗒嗒掉在地上,瞧得來自「天皇帝國」的聖子、太子都呆若木雞。

    「你……竟敢毀壞『天京皇神令』!」扼腕切齒、熱血沸騰的不凡聖子,厲目狠狠盯著小白。說話出自話奴,聖子卻已怒極,嘴唇也顫動起來。

    小白的指掌仍沾有令牌上的木粉,是他突然出手把「天京皇神令」一握粉碎,毫不在意。

    小白的五指如鐵鉤般張開,伸向不凡聖子,臉上儘是凝重的憤慨,傲然冷漠道:「中土只要有我小白,誰膽敢入侵,必如此令牌般粉身碎骨,什麼『天皇帝國』只落得慘淡收場。」

    不凡聖子與小白相距只五步,雙目緊緊盯實,突然狂笑起來,聲音中充滿鄙視、狂野。

    聖子不停縱聲大笑,笑聲中話奴突又插嘴說話,但聲音卻刻意提高,充滿鄙視、不屑之意。

    話奴的臉也鮮有的顯出傲態來,說道:「小白麼,啊……七年才建立了七座城池,卻是不堪一擊,最後連『模糊城』也失掉了,一敗塗地,被迫退守『一萬險』,當喪家之犬任人恥笑。如此的狗熊,卻來扮作大英雄,大義凜然說什麼有我在,誰也不能覬覦中土,哈……你憑什麼說出這番豪情壯語啊,你憑什麼啊!呵……」

    小白身旁的天草太子突然一震,心裡盤算,原來不凡聖子已掌握了中土許多有關四國四族的武林資料,顯然全新的部署已全面展開,「天皇帝國」要入侵中土,看來已迫在眉睫。

    忽地驚虹急掠,戾氣沖天舞飛,陰風寒意衝上九霄,只聽見響亮「噹」的一聲,餘音未了,但卻不見有兵器出鞘。

    話奴變得嚴肅起來,道:「殺力凌厲,好快的劍!」

    小白冷冷道:「刀光霸狂,殺人如麻的刀。」

    連生力都未能憑厲目捕捉到先前的一招對拼,原來在一眨眼間,小白、不凡聖子,彼此已拔神兵,出鞘、出招、回鞘。

    迅疾更勝電閃,只覺眼前有勁風、火花、聲響,二人的手卻好像沒有移動過。

    太快的招式。太強的神兵武者。

    小白的「赤龍」鮮有地不斷發出嗡嗡聲響,顯得異常興奮,像是在告訴他的主人,「它」今天終於遇上真正的強手了。

    從來沒有過的顫動,「赤龍」顯得十分激昂、勇猛,就算是與刀鋒冷的「泣血」對決,這種激烈的懇切反應也從未有過,劍身的震動一直沿著手臂而上,把信息「告訴」

    了小白。

    「赤龍」,終於遇上有資格挑起他「戰意」的神兵武者了!

    小白的「赤龍」已握在手中,對決的不凡聖子,原來除了刀奴背著的三把刀外,還有藏在長袍內的一把「刀」。

    小白的劍要殺話奴,實在來得太快,逼得不凡聖子必拔出他的「無量」刀,才保住話奴一命。

    不凡聖子極少拔出他的「無量」來,因為神兵傳自師尊,人刀合一,殺力無窮,要他動刀的絕世武者,實在寥寥可數。

    只憑刀奴、兵奴、線奴及氣奴的配合,已是難逢敵手,要他親自擊殺的人已絕無僅有,更何況能逼他拔出「無量」,天下間有此能耐者,實在太少。

    小白冷冷道:「你認為能保得住這個替你道出廢話的狗奴才?」

    話奴囂張道:「哈……好笨的問題!你竟然認為你可以殺我話奴,把我的嘴巴掩住?」

    小白道:「好,我使用『赤龍』來斬開你的嘴巴!」

    一掌把話奴轟飛直射向灘上,同一霎時,兩道光影交纏急閃,生力極力定睛細看,但始終不見二人如何拔神兵出鞘。

    兩人同時彷如與神兵合一,小白與「赤龍」化成一道燦爛金光,不凡聖子與他的「無量」,則化為一抹銀光,金銀互相衝擊、吞噬,一陣陣震耳欲聾鏗鏘之聲直侵剖心而來。

    生力的內力已算相當不俗,但刀劍激盪湧來的聲波委實太剛太猛,當下不得不盤膝而坐,閉目定神,才不致吐血受創。

    天草太子卻仍能張目昂立觀戰,內力之深,絕不下於比戰的兩人。

    金龍張牙舞爪,要吞噬話奴!

    銀龍如癡如瘋,拒擋殺力!

    金龍、銀龍相互你追我逐,刀光劍影在話奴身上穿插糾纏,銀龍「無量」每一招都刻意把勁力震退開去,免得傷了話奴,便給小白佔了便宜,失威眼前。

    兩道無匹驚世勁力不斷爆開,隨金龍、銀龍追逐躍射向海,如鬼哭神嚎的隆隆巨響,漸漸湧向海中心停泊著的十八條大戰船。

    無形勁力聲震如浪湧至,功力較弱的甲板上戰兵立時七孔爆血,面龐裂開,倒地痛苦呻吟。

    功力較高者實時收斂心神,吐納平定急奔翻剩的氣血,但雙耳已被震得滴血生痛,步伐暈眩浮浮難支。

    「無量」在海上面震開「赤龍」,二人左右飛開,話奴恰巧落在中間,隔開了小白與不凡聖子。

    活像從險死中再活過來的話奴,額頭竟然未見半滴冷汗,而且氣定神閒,依然對小白不屑一顧。

    話奴是不凡聖子的嘴巴,自主人三歲以來,對所有男人說話,便是由他代勞。

    心意相通,互知明白,話奴道盡主人不凡聖子心裡所想,如此難得的嘴巴又怎可能失去。

    當你好肯定百分之百不會遭離棄,一切不變,自信心便會愈來愈強,因此話奴極肯定小白不可能傷害到自己,主人不凡聖子一定會保護他。

    「嗡」……「嗡」……「赤龍」欣喜莫名,先前的「愉快」戰鬥,他大感暢樂,對了,就是這樣的神兵武者。

    好苦的「赤龍」,自鑄煉成以後,一直的等,等有皇者天子靈氣的天人來掌握他,等天人來替他解開與劍鞘緊扣的「蛟龍天鎖」,等啊等,一直的沉睡在黑漆漆的劍鞘之內,未能揮出聖龍光芒,直至小白出現,才喚醒了他,光芒初現。

    好可惜,主人來了,卻欠敵人!

    「赤龍」要發揮他潛在能量,必須有天賦高強的神兵武者,伍窮、刀鋒冷甚至是余律令,都未能提起他的戰意,這些高手極強,但都不具神兵武者之超然天分。

    直至不凡聖子出現,「赤龍」才滿意地發出呼喚滿足聲。

    「嗡」……「赤龍」不斷作響,十分痛快,但小白卻感到他有所保留,經先前化作龍光拼戰,明顯震動傳入體內已有點點呆滯。

    他,是對小白不滿麼?

    不凡聖子冷笑,話奴立即倨傲地笑道:「什麼神兵『赤龍』,原來也不外如是,坯,那堪狂霸!」

    小白沒有再說什麼,只要先殺了話奴,一切便能證明。

    緩緩拔出「赤龍」,一刀揮斬,如仙神降世,金光燦爛震起浪潮,刀勁結成一道十丈浪牆,向話奴卷撲。

    浪頭金光閃閃,猶似利刀劍鋒,從來不懼不怕的話奴,終於愕呆瞪目,一陣驚駭莫名感覺,從心底驟然湧來。

    後頭迎抗的刀勁來了,「無量」劈出三條水柱,從話奴背後而來,貼住話奴頭頂與及左右身旁,恰好割開了劍浪,護佐免受衝擊。

    小白笑道:「哈……話奴,你怕了麼?恐懼死亡來臨吧!」

    話奴正欲反唇相譏,但心頭同時感應到主人要響應的話,霎時才驚醒過來,他是主人不凡聖子的嘴巴,絕不能發表個人己見。

    一驚、一緩、一窒、一急,體內兩股勁氣相抵互衝,小白乘勢急斬海浪,捲浪成劍,劍浪千飛疾割斬殺話奴。

    劍浪如金龍舞爪撲射,小白喝道:「看我的自創一式『神龍吞天』,來吧,要你敗於我劍下!」

    憑著「赤龍」的刺激,小白已今非昔比,完全的脫脫換骨,陣上創招,配合自身意態、感應,跟昔日抄襲、改良他人絕學大相逕庭,不能同日而語,威力猛然提升十倍!

    劍浪如惡龍怒吼,不凡聖子已心知不妙,不得不爭取主動,飛躍上前五步,同時又斬浪捲成銀龍千飛,力抗救人。

    小白的劍浪如真龍飛撲,銀浪卻不足以化成龍形,只是筆直射出,力劈「神龍吞天」

    的龍頭、龍身、龍背。

    金龍劍浪撲向銀龍刀浪,浪花激盪迸濺,如噴泉湧射,惡浪翻飛,罡風爆出轟然巨響,震得海中戰船左右搖擺,船隻都被烈風吹得檣折帆破,猛風更吹得船上每人眼迷目難張。

    「吼」!

    龍吟虎嘯,小白的一式「神龍吞天」,盡把銀龍刀浪震開,逼出向前,繼續撲噬話奴。

    明顯地,「無量」祭起的刀浪,難以拒截「神龍吞天」,劍浪逐漸破開刀浪,逼近話奴。

    冷汗從未在額上見過,但話奴此刻已感到「它」從頭頂爬下,一直流向胸前,這感覺好可怕,像是冰冷的一劍,剖開了他的胸膛,把自己一分為二,生命從此結束。

    話奴好怕,但他不能怕,因為他只是奴,想的、說的、做的,都是為配合主人,沒有主見,不會主動,也就更不能暗自驚怕。

    但見銀龍刀浪愈來愈弱,死亡已在眼前,心頭惶恐顫抖,臉皮也忍不住跳動。

    雙腳不停抖顫,好冷、好凍、好怕。

    說什麼,啊,主人有話……我感應不到,主人啊,金龍來噬我了,話奴好怕,快來救我,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啊!」再也忍不住撕破喉嚨的高聲呼喊,轉身便拔足而逃,話奴拚命的走,走啊!

    要盡快離開險地!

    當話奴喊叫的同時,一路抵擋「神龍吞天」的銀龍刀浪驟然消失,他已無意再保住話奴。

    因為話奴已不再適合當話奴,他嚴重的侮辱了主人不凡聖子。

    話奴從來不會說「自己」的話、有自己的意思。他口中所說,就是不凡聖子心中所想。

    可是,話奴在驚懼忘形之餘,叫了一聲:「我不要死啊!」四周的人,都望向不凡聖子,都在疑惑:「聖子怕死啊!」

    「神龍吞天」把已微弱的銀龍刀浪一口吞下,再撲噬話奴,浪花卷人成蠶繭般,直扭射上半空。

    水繭一絲一絲的甩出剝開,內裡的話奴,也一條一條的骨肉連皮撕下裂開,瞧得戰船上的戰兵都目瞠口哆,慌惶急驚。

    話奴,就被抽絲剝繭般剝開,直至內服都脫落、碎散,染得海上一片血紅。

    小白的「赤龍」仍嗡嗡作響,響聲沈鬱,好不自在,他究竟在不滿什麼?已戰勝還有不滿?

    不凡聖子突地抬起「無量」,迎向當頭烈日,猛烈日光映照在刀身之上,手一抖轉,竟把日光反射向自己額首,炙熱燃膚,額頭不一會兒便燒出白煙來,不凡聖子要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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