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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等著你回來

作者:劉定堅

    「天都城」的城牆已加高加厚,高逾七文,三層厚磚圍牆,要強行進攻,已非七年前般輕易。

    加上原有三十萬「窮兵」,被殲滅了五萬,還餘下二十五萬,傷了五萬,能作戰的,仍有二十萬。

    皇玉郎大軍壓境,也只不過是三十萬「皇衛軍」,而且我們佔了地利優勢,二十萬戰三十萬,攻守對壘,勝負難定啊。

    這些都是「天都城」內,每個城民的看法,極為一致。

    但當皇玉郎命皇太子率兵攻城,第一次看到「皇國」的巨型機動戰車,大家才恍然大悟。

    皇玉郎破城,絕不會太久。

    當天,神相風不惑雖身負箭傷,但扶傷到城樓視察「皇國」攻城實力,當見到一百輛「皇戰烈車」攻來,竟立時惶恐破膽,吐血倒地,鬥志完全消失殆盡。

    從來只守不攻的「皇國」大軍,用以攻城的「皇戰烈軍」,全用鐵枝搭建,組合而成的巨大機械用車。

    車分十層,竟比「天都城」的城牆更高,由於是組合構成,要是守方敵人的城牆更高,「皇戰烈車」也可以隨意再搭建兩、三層,居高臨下,壓倒敵城。

    恍如戰船般巨大的龐然大物「皇戰烈車」,並沒有如沖車般衝向城下,直接進攻。

    「皇戰烈車」平排在二百尺外,好整以瑕的對準牆上守兵,不斷發出如飛蝗利箭,又發動彈石攻城。

    火器、弓箭、壘石,不停攻來,從天光到日落西山,只攻了一天,整個「天都城」

    已沒有一處足以擋箭的陰閉處。

    女牆完全被砸得稀爛,無險可守,誰站出來便隨時會被利箭射殺,勉強只能以大鐵盾擋在身前。

    但大鐵盾只可擋箭,若給射來的一顆大石頭砸中,守兵頓時被壓扁,血肉模糊,只是送死。

    皇玉郎初次踏上「皇戰烈車」之上,看見輝煌戰績,不禁露出滿意神色道:「好快,便能迎娶十兩過門!」

    癡心的皇玉郎實在愛得太深,三十萬大軍老遠來到攻「天都城」,他掛念著的卻是十兩。

    攻「天都城」,難道就只單為了得到十兩?

    皇玉郎沒想過一舉滅了「天法國」,令國力大大增強?

    他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麼?

    皇玉郎沒想過要在聲威上壓倒昔日的皇上皇?

    站在一旁的皇太子當然想他真的如此,皇玉郎本來就只鍾情詩書曲樂,不愛爭霸,如今愛上十兩,難以自拔,滅了「天法國」,說不定又會把皇位襌讓出來哩!

    出征「天法國」,皇玉郎在五皇爺中只挑了皇千世與皇太子,立下戰功,顯示才能,皇玉郎要把帝位襌讓,不是自己就是皇千世,機會千載難逢,故此皇太子很盡力地去殺敵攻城。

    皇玉郎問道:「戰情如何?」

    皇太子指著毀爛不堪的城牆,笑道:「還未到火攻,看來『天都城』的戰鬥力已消失殆盡,破城指日可待。」

    皇玉郎轉身對皇太子道:「要是由你當元帥,發號施令,你會如何作戰、攻陷『天都城』?」

    皇太子得到重視,立時手舞足蹈地大發偉論,興高采烈道:「明天,我決定全力用火攻,把城內房子燒個精光,偷進城內的探子告之,『天都城』因為失卻強人領導,民心渙散,我在夜裡派三萬精兵突襲,先要城裡兵民徹夜難眠,疲乏不堪之際,大軍全力攻城,咱們藏起來帶來的鐵架,還可以多建二百輛『皇戰烈車』,一塊兒突襲攻城,『天都城』定然再沒力量抵擋,一定輕易攻破。」

    說的清楚明白、十分詳細,皇太子的攻城計副雖然簡單,但卻是相當縝密。

    這是他表現出能耐的大好機會,在沙場「天坡」一戰,皇千世率兵一舉殺掉五萬「窮兵」,他絕對不能給比下來。

    能否掌握可能獲襌讓的帝位,這仗的表現極為重要。

    聽罷,皇玉郎只在苦笑,淡淡道:「傳令下去,退兵十里!」

    嚇得皇太子難以反應,張大口不知該說什麼話,只凝視著皇玉郎,眼眸充滿疑皇玉郎拍拍皇太子肩頭,苦笑道:「忘記了『天法國』為何這七年來突然強大起來麼?」

    頭腦仍一片混亂的皇太子,無法理好思緒,疑惑的眼神告訴了皇玉郎,他仍不明所以。

    皇玉邯歎道:「要破『天都城』,除非伍窮已死,伍窮還沒出現,什麼攻城大計都必須把他的出現變量計算在內。」

    皇太子終於明白皇玉郎的憂慮,答道:「『天法國』最大可能,就是從客城調來其餘四十萬大軍,作前後夾攻,但探子回報,三天腳程都沒有發現戰兵大軍蹤跡。」

    皇玉郎道:「表面上,只要在三天內攻陷『天都城』,就算援兵趕至,也只能望城興歎。」

    皇太子道:「伍窮來得遲了。」

    皇玉郎道:「你太小覷伍窮了。」

    皇太子道:「皇上,還有可能扭轉咱們必攻克『天都城』此不變大局麼?」皇太子有點氣憤。

    皇王郎道:「有!」

    實在難以接受。皇太子瞪著一雙大眼,要靜候皇玉郎的答案,他絕對猜不透的答案。

    皇玉郎苦笑道:「只要殺了我,由他率領二十五萬窮兵守上十天、八天,援兵一到,便可大破『皇衛軍』。」

    「殺皇上?」皇太子簡直難以置信,誰能殺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那伍窮一定瘋了。

    皇玉郎道:「這是伍窮唯一救『天都城』的一著,殺了我,『皇衛軍』群龍無首,他重掌『天法國』兵權,此盛彼衰,危難自然迎刃而解,而我倆之間的恩怨,也可一併解決。」

    「皇上明知此為可能之事,還要我刻意退兵十里,讓『天都城』有喘息機會?」

    皇太子不明所以道。

    皇玉郎笑道:「朕需要一個戰場,用來親手殺伍窮的戰場。」

    皇太子道:「皇上,咱們來,目的是要攻取『天都城』,而非殺那廝伍窮啊!」

    皇玉郎笑道:「聽著,我來,目的就只是要殺伍窮,攻克『天都城』只是其次。」

    什麼道理?究竟是什麼道理?真是狗屁不通!

    皇玉郎遙望著「天都城」道:「必須殺掉伍窮,十兩才會真正死心,這正是我堂堂正正誅殺伍窮的大好機會,十兩要我滅「天都城」,她一定會依承諾下嫁我,但我要的是十兩的心,而不是她的人,伍窮不死,十兩對他,也就不可能死心!」

    皇太子終於明白了,表面上,他率兵來攻,是要破「天都城」,但內裡真正的期望,卻是親手殺死伍窮。

    皇玉郎揮手道:「退兵十里,我獨個兒在此『皇戰烈車』,伍窮,他一定會來殺我,會來送死。」

    「天都城」內就如皇太子的探子回報一樣,人人了無鬥志,對守城完全失卻信心。

    伍窮把帝位交給風不惑,那廝與李厲琤斷送了五萬精銳「窮兵」,怕得要死的醜態,很快便傳得滿城皆知。

    「天都城」就算有伍窮及時回來,但他一個人再帶領「窮兵」,又怎可能抵擋得住「皇戰烈車」?

    完了,「天都城」完了!

    這是每個城民今天的心中所想,也是很快便會來的不爭事實。

    李癘琤當然也跟城民所想的一樣,她回到「律天殿」去,使喚來一大堆宮娥,為她把珠寶財物都堆在一起。

    她要保住家財,當大軍攻入城時,乘亂逃出城去,再找個地方安頓好了,當不成皇后,做個大地主、大富豪也不錯吧。

    又或是回去「狂樂鎮」再買來一個大賭坊,快快樂樂當個大莊家,也多麼消遙快活,不用耽心被殺啊!

    「都是你這笨豬吃了豹子膽,學人家當上皇帝,挑那媽的你這蠢貨、膽怯鬼,有個屁能耐啊!」

    「老娘可沒興趣跟你去死,被皇玉郎來個五馬分屍,老娘要走了,你放心去死吧!」

    李厲琤反臉無情,只顧保命,拋下風不惑不再理會,算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受了重創的風不惑,又如何能阻止李厲琤離去,他只是在不停的反覆問著自己,怎麼明明看得清楚明白,一萬精兵氣色大好,卻竟然一下子就被殺個清光,好生疑惑難解。

    不停喃喃自語道:「我是玄門師聖啊,從來也不會相錯,不可能啊,不可能的,難道……我已失去玄門神能。」

    李厲琤也不理似是瘋癡了的風不惑,急忙離去,但突然出現在大門處,卻有令她停步的笑容。

    「既當上皇帝、皇后,一切財寶也歸『天法國』所有了!」擋在大門口的,赫然就是原已失蹤的伍窮。

    在他身後,還有為他抬著「敗刀」的徒兒春冰薄。

    這是他初次踏足富麗煌然皇宮殿堂,沿途上琳琅滿目,瞧得眼花繚亂,每事每物都不禁貪圖多看一眼。

    原來當了大官,成為皇者,真個享受無窮,春冰薄實在大開眼界,一切一切,太誘惑了。

    李厲琤與神相突見伍窮現身,也表示死期將至,原來已經是怕得要死,立即跪了下來,大呼求饒。

    李厲琤為求保命,聲淚俱下道:「饒命啊,都是這賤貨不好,小的從來沒想過要害大王啊!」

    哭得呼天搶地,加上一臉奇醜,看起來特別噁心,伍窮只輕輕說道:「醜八怪,你再哭鬧,朕便一刀殺你!」

    比什麼都更有神效,一句話便停住李厲琤的哭叫。

    伍窮對著神相笑道:「你終於明白,就算奪來了皇位,以你的能耐,也絕不可能保得龍位了吧。亂世中,只有強者才配登基為皇,受萬民敬拜,你如此庸才登基,只會惹來敵人攻殺。」

    風不惑一手抽出佩劍,凜然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笨頭不應再留在脖子上,但請恕過我妻,留她一條生命!」

    始終眷念夫妻之情,風不惑最後以最痛心的無奈眼神,望了李厲琤一眼,便把刀鋒抹向頸項。

    好笨的劍,竟然自刎也不成,笨劍不笨,只因為已斷了,伍窮及時劍指前戳,便斷了利劍。

    伍窮冷冷道:「朕未賜你一死,你竟敢尋個解脫?」

    風不惑絕不能相信所聞之聲,伍窮真的會饒恕他布下的殺局,卑鄙無恥的出賣他麼?

    伍窮扶起風不惑道:「朕要雄霸天下,便得有容人之量,有容乃大,你佈局殺我,無非希望更上一層樓,有野心、有能耐的人,我伍窮正好需要。不怕你叛變,只怕你無才,哈……」

    眼眶再也禁不住滴下淚水來,伍窮啊伍窮,你比小白更有容人之量,更豪氣蓋世,更有膽包,雄霸天下,捨你其誰啊?

    伍窮笑道;「還有啊,你的『神相點兵』全盤失敗,只怪你沒帶一盆水上戰場吧,看你一臉烏黑,氣色大壞,由你領導作戰,士兵們的好運都給你的衰氣沖走了,又怎麼不一敗塗地,嘿!」

    說罷,伍窮便輕輕鬆鬆的離去。

    腳步如此的輕快,是因為伍窮好愉快。

    明明「天都城」被圍困,四十萬大軍又來不及救援,危在旦夕,怎麼可能輕輕鬆鬆?

    難道有妙法破「皇戰烈車」麼?

    難道伍窮一定能殺敗天下第一的皇玉郎?

    答案很快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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