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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者：元鳳 「你殺了你的長官。」 雙腿被壓在一塊合金板下的參謀長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少尉。 「是的，很抱歉讓你看到了我所做的，但我不會介意再如此來一次。」 出乎參謀長的意料之外，眼前的少尉沒有出現想像中的驚惶，甚至於連微笑的神情都沒有改變，而是轉而將還在冒著青煙的槍口指向自己的另一位長官。 「你是一個不錯的長官，我不想像對那頭豬那樣對你，但請你不要妨礙我。」 「妨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參謀長稍感意外。 「我還以為你是認為這頭豬該死，所以才打爆他的頭。如果是那樣，我同意你的意見，但仍舊會把你押上軍事法庭。」 「當然不只是這樣。」 夏鈍少尉的腦中急轉，現在不是可以從容說話的時候，既然原先設定的程序有了變化，他便決定單刀直入的向對方攤牌。 「如果我可以改變這次戰鬥的結局的話，長官你是否會忘記剛才所看到的一切。」 雖然還是被對方槍口指著，極富勇氣的參謀長卻忽然笑了起來。 「不要因為想要逃脫罪責就開始胡言亂語，你如果自認還是帝國軍校畢業的話，就應該去承擔自己的罪責，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妄圖靠謊言和大話來苟延活命。」 「這都是廢話。」 少尉加重了語氣。 「既然說到了母校，那作為學長的長官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的校訓？」 「我當然記得。」丁泰說道，卻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突然扯到學院的校訓。 「是榮譽，勝利。但用手槍打爆長官的頭可不是一件榮譽的事。」 「對，就是榮譽和勝利。」 故意不理學長話中的譏諷，夏鈍知道接下來就是成敗的關鍵，直視著學長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而如果兩者不能兼得，我會選擇勝利。」 「勝利？你有這個能力獲得嗎？這又何槍殺長官有什麼關係？」 丁泰語氣再度變冷，微帶不屑的看著眼前這個只有20歲的學弟。 「只要讓我來指揮就可以，至少不會敗。」 「年輕人的狂妄只會造成失敗，如果你是為了取得指揮權而殺了那頭豬，那並不是明智和正確的選擇。就算他死了，憑你一個小小的少尉也不會取得指揮權，就算你威脅我也不行，我不會愚蠢到將艦隊的生死交給一個自大的年輕人。」 丁泰不能置信的說道，完全無法相信這名瘦弱的少尉可以改變眼前這極度不利的戰況。 「但你仍舊是愚蠢的，因為當你自己也知道沒有能力去獲得勝利的時候，卻不讓別人來試一試。說實話，見習的時候在無能的指揮官手下服役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我指的是你和這頭豬。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現在的情況只是死得慢一點。」 似乎是極為受不了對方的輕蔑，少尉反唇相譏。 「不要把我和一頭豬相提並論，現在的情況不是因為我的無能，而是………。」丁泰同樣憤怒的說道。 「夠了學長，失敗者永遠沒有讓人滿意的借口，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你不能做到的事，我卻可以。」 也許是被學弟眼中的強烈自信震懾，丁泰一時間競說不出話來。 基於同是畢業於帝國軍校的緣故，丁泰從夏鈍見習的第一天開始便關注著這名學弟，而當他剛才將自己擬定的行軍計劃書拿來給自己看過之後，更讓自己對這名學弟建立了初步的信心，但這樣的信心還明顯不足以讓丁泰荒唐地將艦隊的指揮權交給他。 「如果你想要在沉默中眼看著全軍覆沒的話，你就繼續猶豫下去吧！」 少尉催促到，因為他發現已經有幾名救援人員出現在了作戰室門口。 「學長，在被我殺死和相信我之間做個選擇。」 少尉握著手槍的手緊了緊。 「實不相瞞，就算不通過學長你，我一樣可以通過其他的方法取得指揮權。」 「你和人商量的語氣很不友善。」 丁泰從沉思中醒了過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貿然賭上所有籌碼的賭徒，沉聲說道。 「我只希望在學校的時候你的教師不是只教會了你說大話？」 就本身性格來說，丁泰參謀長屬於那種穩重或是說近乎有點不活絡的類型。軍事能力雖然離優秀這個評價還有一段距離，但對帝國的忠誠卻是任何人都不會置疑，也許就是因為這可貴的對帝國的絕對忠誠，在醒悟到自己已經無能力扭轉局面的時候，丁泰作了一個連他自己也承認如果是在平時是絕對不會去考慮的決定。而也是因為這個甚至是出乎他對自己的瞭解的決定，讓歷史的長河在一貫的平靜流淌中被忽然投進了一塊小石頭，因而蕩起了一個注定會一直傳遞下去，越來越大的浪頭。 「謝謝學長，我想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心中狂喜，少尉臉上卻仍舊是不動聲色，只是快速的將手槍收了回來，然後塞進地上崔奐准將的手中。 「在這之前…………。。」 看著學弟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丁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中是什麼滋味。居然會答應將指揮權交給一個剛槍殺長官的見習參謀，是不是對方那股膨脹過度的自信讓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先叫人幫你的長官從這該死的合金板下面出去，腿好像已經斷了。」 「是，長官。」 少尉微笑著答應了一聲，站起來向門口揮了揮手。 在後備作戰室中，後備的參謀作戰人員都已經各就各位。雙腿進行了緊急處理並且打了大劑量止痛針的參謀長半躺在一張椅子上，而夏鈍少尉則站在了指揮台前。 「相對於剛才狂妄的說話，現在是你用行動作出回應的時候了。」 目前的情況可謂緊迫萬分，動輒即是全軍盡墨的後果，丁泰自然要提醒學弟抓緊時間。而同時也表示他已經將72騎兵師的指揮權暫時的移交給了對方。當然，直接下令的還將是丁泰這位師參謀長，畢竟沒有那一名星艦指揮官會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甘心聽從一名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見習參謀的命令。 難以抑制的激動流遍夏鈍的全身，從剛才意識到這是一個自己等了很久的機會後，這種期待中帶著不安的情緒便緊緊纏住了他。雖然離自己的目標還有很遠，但至少已經有了一個機會，接下來就要看自己能否抓住了。 「命令，全部戰艦，立時全速撤退。」 「什麼！」 夏鈍的第一個命令就讓參謀長從椅子上猛然直起身來，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學弟，他不會和那個懦夫一樣想要逃之夭夭吧？ 看見參謀長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佩槍上，夏鈍不禁苦笑，不過丁泰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在情理之中。 「經過剛才的戰鬥，敵人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是在保護後面的艦隊裡的重要人物，而基於這一點，當我們這些擔任護衛任務的星艦想要離開時，他們不會盡全力阻止我們。」少尉試著解釋。 「然後我們就可以活命了，就可以像狗一樣逃回去……。。」看得出來，參謀長對少尉的解釋並不接受。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找個時間把我們最鋒利的寶刀從刀鞘中出來，然後從後面給敵人一刀。」 丁泰准將沒有說話，他也不是蠢材，此時已經隱約的想到了什麼。 「去掉我們自己給自己加上的限制，發揮我們的速度，速度才是我們最大優勢，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有微小的勝算。」 說到這裡，丁泰准將已經明白了少尉的意思，這種戰術他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 「你簡直瘋了，我們後面可是郡主的艦隊，還有那些民船，難道我們要不顧他們的死活。」 「長官，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根本是已經無力保護他們了，而你不妨再試著從敵方指揮官的角度想一下，眼見肥肉已經快要進到嘴裡，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要抓到一個活著的郡主，這樣一來在談判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 「什麼談判？」前面的話是聽懂了，但後面則是不知所云，丁泰不解地問道。 夏鈍一呆，這才醒起，自己的戰術設想都是基於對敵方指揮官作戰意圖的猜測之上，而關於這一點卻是一時間無法向丁泰解釋清楚的。略一沉吟後，轉而說道：「照現在敵方進攻的方式來看，他們的目的是在於消耗我們的作戰力量，不然我們也無法撐到現在，而為什麼會這樣，我想對方是打算俘虜瑩音郡主。所以當我們這些主力作戰部隊撤離之後，他們必然會採取漸進的方式壓迫郡主的親衛隊投降，這樣一來，短時間之內郡主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明白了。」 聽到這裡再不明白的就是傻瓜了，丁泰雙眼一亮，一拍椅子扶手，高聲下令道。 「全軍全速撤離，注意保持隊形。」 東菊王國33艦隊旗艦作戰指揮室。 「將軍，敵軍主力正在高速撤離，要不要阻止。」 「撤離！」 齊鳴平少將從椅上站了起來，看見星際屏幕上顯示的情況確實如此。 「原來帝國軍人對皇室的忠誠也不過如此。」 將軍擺了擺手。 「被嚇破了膽的敵人就讓他們逃走吧。派142，143，146團送他們離開就行了。」 將軍絲毫沒有全力追擊的意思。畢竟，一個帝國郡主的價值要比全殲三個團的艦隊要來得大很多。從敵人艦隊的陣形保持很好看來，自己並沒有把握可以兩頭兼顧。 「敵方的援軍還有多久到達。」 「還有2個小時。」 「時間很充裕啊。」將軍滿意的想到。 「雖然會是一份需要耐心的工作，但至少在時間上還是可以辦到的。」 在3個團兵力的敵軍星艦的監視下，72騎兵師迅速的撤離戰場。如此一來，原先在保護下的郡主親衛艦隊和另外的3000艘民用軍艦便完全的暴露在了敵方33艦隊的星炮面前。 「避開郡主座艦，實行逼迫式逐個射擊，同時發出勸降通訊。」 齊鳴平少將命令道，表情很輕鬆。聽說這次的大魚只是一位17歲的尊貴小姐，當看到旁邊的己方星艦像是被老師點名一樣逐個爆炸，加上又被本應盡保護之責的屬下棄之不顧，大概是會在收到勸降電的同時就哭泣著命令停止抵抗吧。 「將軍，回電傳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對方的回電就已經傳到。 「以帝國郡主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即撤離或是就地向我軍投降——華胥帝國瑩音郡主諭示小國將領。」 「看來是一位非常倔強的小姐啊。」 看著和自己的猜想有點小出入的回電，將軍不禁莞爾。 「光榮的東菊王國將士們，我們被一個黃毛丫頭輕視了。你們說，是不是應該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兇惡一點啦？」 望著一直以來對自己抱有近乎盲目信心的屬下們，將軍打趣的問道。 「當然，我們是太過溫柔了，女孩子一般都會欣賞粗魯的男人。」 在33艦隊全體將士透著曖昧意味的哄笑聲中，大部分還困在雷區中的帝國艦隊受到了對方較之剛才猛烈許多的炮擊。周圍接連爆炸的星艦從瑩音郡主的座艦鳳音號上看去就像是最燦爛奪目的煙火。 「如果我向那個討厭的混蛋投降可以換取其他人安全離開的條件，我想這就是我作為帝國皇室成員現在應盡的義務。」 明白對方的目標在於自己，鳳音艦上一名少女咬著嘴唇下了決定，但立刻被身邊的護衛死命阻止。 「為了平民，可以選擇光榮的投降。讓人敬佩的帝國郡主閣下，下官已經為你安好了一個台階，這就大方的走下來吧。」 齊鳴平手指很有旋律地敲著椅子的扶手，已經在心中草擬一會兒與帝國郡主見面時的說詞。 「將軍，撤退的敵軍艦隊掉轉方向了，正向我們衝來。」 就在這時，雷達兵的報告打斷了將軍的思路。 「是心有不甘還是害怕回去受到軍法處置？」 將軍不屑的想到。 「將軍，敵軍又停止前進，原處不動。」 齊鳴平將軍應聲向巨大的星際屏幕看去，屏幕上代表敵軍72騎兵師的光點群果然又停住在己方的右側遠處。 「又想當妓女又想立牌坊的醜態真讓人噁心。命令142，143，146團給我將這些怯懦的小丑殺光。」 剛才的輕蔑已經轉變成極度的厭惡，將軍向負責監視的3個團發出了全力進攻的命令。但這個命令在參謀的大聲報告聲中顯得有點多餘了。 「將軍，142，143，146團遭到攻擊。」 「攻擊？！」 將軍疑惑的看著星際屏幕上仍然沒有移動的那團光點，敵方沒有行動，那這攻擊又是怎麼回事。 「是攻擊機，小型攻擊機，將軍，恐怕他們是把所有的小型攻擊機全都放出來了。」 隨著參謀的報告，將軍也已經發現屏幕上己方3個團艦隊的周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大片光點，只是亮度和體積都要小得多。 那果然是雷達不易偵測到的小型攻擊機，而隨著己方3個團艦隊的陣形出現一絲混亂的時候，屏幕上表示72騎兵師的光點開始移動了，而且速度很快便提升至「颶風「型輕型星艦所能達到的最大作戰速度。 「原來一開始便沒有打算逃跑，反倒是在撤退的時候悄悄的放出全部的小型攻擊機潛行攻擊。嘿，還真是狡猾的傢伙……。不過有點意思。」 這場戰鬥開戰以來，齊鳴平少將似乎首次有了一點戰鬥的樂趣感。 「相比於剛開始時戰術的保守拙劣，敵方的指揮官似乎直到現在才有點開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