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部 人間 第十五章 大計 文 / 良弓藏
我又被一隻看不出什麼品種的怪物纏上，森森獠牙，堅硬慘綠的指甲，木劍刺到他身上只留下淡淡的白痕。且力大無窮，口中的濃稠帶著腥味的唾液不斷的順著張開的嘴角留下，過於龐大的身形讓我無法閃避，我只有不斷後退。一掌過去，我的胸口被扒下一快皮，無奈之下我又後退了一步，腳下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下。
我倒在了一具身體上。來不及看是誰，卻見怪物的爪子已經到了我面前。想躲，卻感覺到身下微弱的呼吸。這一躲遭殃的肯定是他。心一橫，咬牙舉起木劍削出，碰到鋼鐵般的存在，劍斷了。直覺的揮手去擋。
手被撕裂的疼痛，怪物的爪子穿過我的手臂碰到了我的胸口。涼涼的感覺從背脊傳來，我全身一滯，只能呆呆的看他將指甲插入我的胸口。皮膚被腐蝕的吱吱作響，痛覺已經不再敏感，只有惡臭的氣味不斷的襲擊我的嗅覺。
忽然，怪物似乎碰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急速收爪後退。痛苦的抱著爪子倒在地上，四處翻滾。所到之處，黑煙四起。
我驚訝地四處搜尋，卻沒看見任何可疑之處。呼出口氣，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
此刻，一陣清冽溫暖的光芒從空中照下。鬼怪被照得渾身直冒青煙。光芒越來越盛，威勢迫大，小豹經不住跳到我的身邊。在天雷與光芒的攻擊下鬼怪再也堅持不住，鬼叫著四處逃散。光芒過處，一絲溫暖的感覺衝破森森陰氣破體而入。
已是力竭，我們見到潰散的鬼怪也不敢窮追，任由他們退走。鬼怪一退，我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忙去看軒轅靈，旁邊還倒著幾個婦人。她的血已經停止了，神態安詳的躺著，嬌小玲瓏的身體被血染紅的破碎衣服包裹著。我跌坐在她身旁，小心奕奕的去試她的鼻息。微弱的氣息扶過我的指尖，心中大石落地，不由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山頂上又多出許多身著道袍的人，手拿拂塵，嚴肅的看著山下。
這正是一清子和一塵子等人。他們在離開燕長青後便回到師門，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幾個上山求助的子侄。發現近日內山下異事頻頻，忙四處去收妖降鬼。近日正好來到附近，聽聞山道上發生的事便要帶著徒弟趕過去查看。不料剛出門就看到這裡妖氣沖天，這才匆匆趕來，救了我們一命。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後。
一群人臉色慘白，顯然是元氣大傷之勢。軒轅青雲也就是老道正坐在我的床前，目光灼灼。旁邊是軒轅越和他的幾個其他長輩，身著素白孝服。小豹安然躺在我身邊。
我坐起來，觀察他們的臉色，眾人都是心情沉重，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默然以對。想到不知是何人為我而死，我心中低歎。
「軒轅越和我說了你的事，」軒轅青雲緩緩開口，中氣不足的聲音傳入我耳中，「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我不語，手滑過小豹的背脊。低頭，心中默默為死去的人哀悼。他們沒有為難小豹，卻在這裡和我談論鬼怪之事，我很詫異。不知他們是為何而來，只有靜待他說明來意。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現在人間面臨的是一場劫難。」他繼續道，「這舍利你到底是怎麼來的？這天火之事你又瞭解多少？我希望你告訴我。」
我恍惚的將山上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補充道，「其他的事軒轅越也知道，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們多。不過那天和你動手的那只蛇妖似乎很清楚。」
軒轅青雲道，「那天前來助我們的是茅山的道友，他們對此事也甚為不解。現在已經聯繫了各派人士。天下同道都相邀聚集為此事想辦法，無奈我們瞭解甚少。人力有限，那天你也看到了，只是這裡就聚集了如此多的妖物。人間前程堪憂啊！」
我點點頭，很是佩服他臨危不亂，喪失親人忍能以大局為重。問道，「我能做什麼？如果你要舍利我可以給你。」
軒轅青雲凝重的說，「不，我是要你好好保護舍利。這不是凡物，若落到妖物手中事情會更嚴重。唯今之際我們也只有各個擊破，先收拾了那些散落人世的妖物，再來想辦法了。」
「可是。」我開口，「他們明顯是為了舍利而來，之前都只是零散的作祟。我若不出現在此，也不會有大面積的圍攻，你們也……」
軒轅越冷哼一聲，「遲早的事罷了！他們沒大動作只是怕仙界為難。有了舍利，他們就再無顧忌。之前的事都是小兒科。」
我歎息，「你們說如何就如何吧。」想到他們一身孝服為何而來，我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不斷湧出的悔意。喪親之痛我不久前剛償受。
幾人開始私語，聲音不斷傳入我耳中。討論著現在局勢危機，眾人都是大病未癒之勢，談到此處，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心力交瘁神情。
軒轅越怒目一橫，走到我床邊，大罵道，「沒出息的小子。媽的，被人搶你還把東西送上去是不？你不要跟老子說你他媽的姓那個狗屁上帝，別人打你了左臉，你還要湊上去拿右臉找平衡。」
我把臉埋進手掌，低聲道，「那怎麼辦？我不想有人為我而死了。」
軒轅越撥開我的手，「他媽的你問老子怎麼辦？好！老子告訴你，你把他們給老子都廢了。提回來，老子拿來下酒。」
我迷茫的看他，「廢了？我辦的到麼？你都奈何不了他們，我一個普通人又能怎麼樣？為了舍利已經有人死了，我不願再發生這種事。」
軒轅越嘿嘿冷笑兩聲，「你還沒發現？你還沒發現你有什麼不一樣了？」
「什麼不一樣？」我問的茫然。
軒轅越用力的在我胸口捶了一下，又是兩聲冷笑。
我低頭，什麼不一樣？衣服在領口處散開，胸口光潔一片，和以前一樣。
一樣？我意識到一些東西。摸向胸口。不疼了。好了？真的好了！這代表什麼？
我驚訝的抬頭，問道，「怎麼會這樣？我到底睡了多久？」
軒轅越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三天！比壁虎還驚人啊，小子。那天你可是斷了5根肋骨，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舍利？」我問道。慢慢的整理心中的線索。
軒轅越讚賞的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還有最後那隻怪物明明要碰到我了又退回去。」我如醍醐灌頂，「是舍利沒錯！但是，這又有什麼用？我還是沒有能力打到他們。」
「是的，你沒有。」軒轅青雲點點頭，「這些事我們會做。你只要把舍利看好就可以了。」
我苦笑，難啊。我憑什麼來做到？
軒轅青雲繼續道：「我們計劃讓軒轅越來保護你，只要你不靠近山中，妖物自然不敢貿然大舉來攻。又有八卦壓住你一身佛光，他們想察覺你的氣息更是不易。如果蛇妖找到你，你務必要想法套問出天火一事。其他的事就只要隨緣了。我看他心性不惡，想必不會傷你性命。只是現世的妖物怕不如他啊！」說罷歎息一聲。
我聽了他的話開始思索。這群人不會滅了他們除魔衛道的志向，即使沒有我，他們也會衝上去。所以他們的生死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心中的愧疚是為了被我連累過世的人。而舍利在我身上的功用似乎不止我發現的那麼一點，如果真如他們說的，那麼我交出舍利只會害死更多人。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去努力安撫亡者的親人。
想明白了一切，我輕輕一笑，堅定的聲音從我口中傳出，「伯父，我會保護好舍利的。」
軒轅青雲讚賞的點點頭，「只要不落到妖物手裡，我們還是有辦法對付他們的。」
我點點頭，答道，「伯父請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微笑著點頭。我心中記掛著為我而死的人，問清了亡者姓名，才知道是軒轅靈的母親過世了。心中對軒轅靈的愧疚更深，便要求去靈堂去上香。
出門時，見到幾位老者皆是步履蹣跚，不禁喟然。
上完香，我去看望了仍然昏迷不醒的軒轅靈。她睡的極沉，至今還未曾醒來。望著她微微泛紅的俏臉，我心中悠悠歎息，她還不知道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不知道醒來知道事實的她是否還是那麼樂觀的向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