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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七 紈褲 文 / 冷可然

    文學成,國內著名太子黨的太子,在一次蓄意的謀殺中,與女友秦穎在專機中失事身亡,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太子黨的大批核心成員。專機猛烈爆炸,文學成與秦穎的靈魂在空間扭曲的瞬間轉世重生到南宋末年。可惜文學成成為文天祥的「兒子」後,沒有絲毫的覺悟,卻依然過著紈褲子弟的生活,秦穎對前世的意識卻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她決定找到自己的男友文學成重返現代社會,而文學成成為文曲星卻拒絕秦穎的建議,認為荒唐可笑,文曲星到底何去何從,還是《紈褲》到底

    《宋史.文天祥傳》

    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之吉水人也。自為童子時,見學宮所祠鄉先生毆陽修、楊邦乂、胡銓像,皆謚『忠『,即欣然慕之。曰:『沒不俎豆其間,非夫也。『年二十舉進士,對策集英殿。帝親拔為第一。考官王應麟奏曰:『是卷古宜若龜鑒,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人賀。『尋丁父憂,歸。

    開慶初,大元兵伐宋,宦官董宋臣說上遷都,人莫敢議其非者。天祥時入為寧海軍節度判官,上書『乞斬宋臣,以一人心。『不報,即自免歸。

    鹹淳九年,起為湖南提刑,因見故相江萬里。萬里素奇天祥志節,語及國事,愀然曰:『吾老矣,觀天時人事當有變,吾閱人多矣,世道之責,其在君乎?君其勉之。『十年,改知贛州。

    德祐初,江上報急,詔天下勤王。天祥捧詔涕潤,使陳繼周發郡中豪傑,並結溪峒蠻,使方興召吉州兵,諸豪傑皆應,有眾萬人,事聞,以江西提刑安撫使召入衛。其友止之,曰:『今大兵三道鼓行,破效畿,薄內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望也。第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餘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吾深恨於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義勝者謀立,人眾者功濟,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

    八月,天祥提兵至臨安,除知平江府。天祥陛辭,上疏言:『宋懲五季之亂,削藩鎮,建郡邑,一時雖足以矯尾大之弊,然國亦以寢弱。故敵至一州則破一州,至一縣則破一縣,中原陸沉,痛悔何及。今宜分天下為四鎮,建都督統御於其中。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閫於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閫於隆興;以福建益江西而建閫於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閫於揚州。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蘄、黃,番陽取江東,揚州取兩淮,使其他大力眾,足以抗敵。約ri齊奮,有進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於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於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卻也。『時議以天祥論闊遠,書奏不報。

    十月,天祥入平江,大元兵已發金陵入常州矣。天祥遣其將朱華、尹玉、麻士龍與張全援常,至虞橋,士龍戰死,朱華以廣軍佔五牧,敗績,玉軍亦敗,爭渡水,挽全軍舟,全軍斷其指,皆溺死,玉以殘兵五百人夜戰,比旦皆沒。作不發一矢,走歸,大元兵破常州,入獨松關。宜中、夢炎召天祥棄平江,守餘杭。

    明年正月,除知臨安府。未幾,寧降,宜中、世傑皆去。仍除天祥樞密使。尋除右丞相兼樞密使,使如軍中請和,與大元丞相伯顏抗論皋亭山。丞相怒拘之,偕左丞相吳堅、右丞相賈餘慶、知樞密院事謝堂、簽書樞密院家鉉翁、同簽書樞密院事劉岊,北至鎮江。天祥與其客杜滸十二人,夜亡入真州。苗再成出迎,喜且泣曰:『兩淮兵足以興復,特二閫小隙,不能合從耳。『天祥問:『計將安出?『再成曰:『今先約淮西兵趨建康,彼必悉力以悍吾西兵。指揮東諸將,以通、泰兵攻灣頭,以高郵、寶應、淮安兵攻揚子橋,以揚兵攻瓜步,吾以舟師直搗鎮江,同日大舉。灣頭、楊子橋皆沿江脆兵,且日夜望我師之至,攻之即下。合攻瓜步之三面,吾自江中一面薄之,雖有智者,不能為之謀矣。瓜步既舉,以東兵入京口,西兵入金陵,要浙歸路,其大帥可坐致也。『天祥大稱善,即以書遺二制置,遣使四出約結。

    天祥未至時,揚有脫歸兵言:『密遣一丞相入真州說降矣。『庭芝信之,以為天祥來說降也。使再成亟殺之。再成不忍,紿天祥出相城壘,以制司文示之,閉之門久。久之,復遣二路分覘天祥,果說降者即殺之。二路分與天祥語,見其忠義,亦不忍殺,以兵二十人道之揚。四鼓抵城下,聞侯門者談,制置司下令備文丞相甚爭,眾相顧吐舌,乃東入海道,遇兵,伏環堵中得免。然亦饑莫能起,從樵者乞得余糝羹。行入板橋,兵又至,眾走伏叢篠中,兵入索之,執杜滸、金應而去。虞侯張慶矢中目,身被二創,天祥偶不見獲。濃、應解所懷金與卒,獲免,募二樵者以蕢荷天祥至高郵,泛海至溫州。

    聞益王未立,乃上表勸進,以觀文殿學士,侍讀召至福,拜右丞相。尋與宜中等議不和,乃以同都督出江西,遂行,收兵入汀州。十月,遣參謀趙時賞、咨議趙孟貑N一軍取寧都,參贊吳浚將一軍取雩都,劉洙、蕭明哲、陳子敬皆自江西起兵來會。鄒馮以招諭副使聚兵寧都,大元兵攻之,馮兵敗,同起事者劉欽、鞠華叔、顏斯立、顏起巖皆死。武岡教授羅開禮,起兵復永豐縣,已而兵敗被執,死於獄。天祥聞開禮死,制服哭之哀。

    至元十四年正月,大元兵入汀州,天祥遂移漳州,乞入衛。時賞、孟諝蝝ㄖL歸,獨浚兵不至。未幾,浚降,來說天祥。天祥縛浚,縊殺之。七月,遣參謀張汴、監軍趙時賞、趙孟賮必惕L薄贛城,鄒馮以贛諸縣兵搗永豐,其副黎貴達以吉諸縣兵攻泰和。吉八縣復其半,惟贛不下。臨洪諸郡,皆送款。潭趙璠、張虎、張唐、熊桂、劉斗元、吳希奭、陳子全、王夢應起兵邵、永間,複數縣,撫州何時等皆起兵應天祥。分寧、武寧、建昌三縣豪傑,皆遣人如軍中受約束。

    江西宣慰使李恆遣兵援贛州,而自將兵攻天祥於興國。天祥不意恆兵猝至,乃引兵走,即鄒馮於永豐。馮兵先潰,恆窮追天祥方石嶺。鞏信拒戰,箭被休,死之。至空坑,軍士皆潰,天祥妻妾子女皆見執。時賞坐肩輿,後兵問謂誰,時賞曰:『我姓文『眾以為天祥,禽之而歸,天祥經此得逸去。

    天祥收殘兵奔循州,駐南嶺。黎貴達潛謀降,執而殺之。至元十五年三月,進屯麗江浦。八月,加天祥少保、信國公。軍中疫且起,兵士死者數百人。天祥惟一子,與其母皆死。十一月,進屯chao陽縣。十二月,趨南嶺。天祥方飯五坡嶺,張弘范兵突至,天祥倉皇出走,千戶王惟義前執之。天祥吞腦子,不死。鄒馮自勁,眾扶入南嶺死。官屬士卒得脫空坑者,至是劉子俊、陳龍復、蕭明哲、蕭資皆死,杜滸被執,以憂死。惟趙孟赬P、張唐、熊桂、吳希奭、陳子全兵敗被獲,俱死焉。

    天祥至chao陽,見弘范,左右命之拜,不拜,弘范遂以客禮見之,與俱入奎山,使為書招張世傑。天祥曰:『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索之固,乃書所《過零丁洋》詩與之。其末有云:『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笑而置之。奎山破,遣使護送天祥至京師。

    天祥在道,不食八日,不死,即復食,至燕,館人供張甚盛,天祥不寢處,坐達旦,遂移兵馬司,設卒以守之。時世祖皇帝多求才南宮,王積翁言:『南人無如天祥者。『遂遣積翁諭旨,天祥曰:『國亡,吾分一死矣。『積翁yu合宋官謝昌元等十人請釋天祥為道士,留夢炎不可,曰:『天祥出,復號召江南,置吾十人於何地!『事遂已。天祥在燕凡三年,上知天祥終不屈也,與宰相議釋之,有以天祥起兵江西事為言者,不果釋。

    至元十九年,有閩僧言士星犯帝坐,疑有變。未幾,中山有狂人自稱『宋主『,有兵千人,yu取文丞相。京師亦有匿名書,言某日燒蓑城葦,率兩翼兵為亂,丞相可無憂。時盜新殺左丞相阿合馬,命撤城葦,遷瀛國公及宋宗室開平,疑丞相者天祥也。召入諭之曰:『汝何願?『天祥對曰:『天祥受宋恩,為宰相,安事二姓?願賜之一死足矣。『然猶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贊從天祥之情,從之。俄有詔止之,天祥死矣。天祥臨刑殊從容,謂吏卒曰:『吾事畢矣。『南山拜而死。數日,其妻歐陽氏收其屍,面如生,年四十七。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議,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之吉水人也。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自為童子時,見學宮所祠鄉先生歐陽修、楊邦乂、胡銓像,皆謚「忠」,即欣然慕之。曰:「沒不俎豆其間,非夫也。」年二十舉進士,對策集英殿。時理宗在位久,政理浸怠,天祥以法天不息為對,其言萬餘,不為稿,一揮而成。帝親拔為第一。考官王應麟奏曰:「是卷古誼若龜鑒,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人賀。」尋丁父憂,歸。

    開慶初,大元兵伐宋,宦官董宋臣說上遷都,人莫敢議其非者。天祥時入為寧海軍節度判官,上書「乞斬宋臣,以一人心」。不報,即自免歸。後稍遷至刑部郎官。宋臣復入為都知,天祥又上書極言其罪,亦不報。出守瑞州,改江西提刑,遷尚書左司郎官,累為台臣論罷。除軍器監兼權直學士院。賈似道稱病,乞致仕,以要君,有詔不允。天祥當制,語皆諷似道。時內制相承皆呈稿,天祥不呈稿,似道不樂,使台臣張志立劾罷之。天祥既數斥,援錢若水例致仕,時年三十七。

    鹹淳九年,起為湖南提刑,因見故相江萬里。萬里素奇天祥志節,語及國事,愀然曰:「吾老矣,觀天時人事當有變,吾閱人多矣,世道之責,其在君乎?君其勉之。」十年,改知贛州。

    德佑初,江上報急,詔天下勤王。天祥捧詔涕泣,使陳繼周發郡中豪傑,並結溪峒蠻,使方興召吉州兵,諸豪傑皆應,有眾萬人。事聞,以江西提刑安撫使召入衛。其友止之,曰:「今大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內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第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餘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吾深恨於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義勝者謀立,人眾者功濟,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

    天祥xing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伎滿前。至是,痛自貶損,盡以家貲為軍費。每與賓佐語及時事,輒流涕,撫幾言曰:「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八月,天祥提兵至臨安,除知平江府。時以丞相宜中未還朝,不遣。十月,宜中至,始遣之。朝議方擢呂師孟為兵部尚書,封呂文德和義郡王,yu賴以求好。師孟益偃蹇自肆。

    天祥陛辭,上疏言:「朝廷姑息牽制之意多,奮發剛斷之義少,乞斬師孟釁鼓,以作將士之氣。」且言:「宋懲五季之亂,削藩鎮,建郡邑,一時雖足以矯尾大之弊,然國亦以浸弱。故敵至一州則破一州,至一縣則破一縣,中原陸沈,痛悔何及。今宜分天下為四鎮,建都督統御於其中。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閫於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閫於隆興;以福建益江東而建閫於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閫於揚州。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蘄、黃,番陽取江東,揚州取兩淮,使其地大力眾,足以抗敵。約ri齊奮,有進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於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於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卻也。」時議以天祥論闊遠,書奏不報。

    十月,天祥入平江,大元兵已發金陵入常州矣。天祥遣其將朱華、尹玉、麻士龍與張全援常,至虞橋,士龍戰死,朱華以廣軍戰五牧,敗績,玉軍亦敗,爭渡水,挽全軍舟,全軍斷其指,皆溺死,玉以殘兵五百人夜戰,比旦皆沒。全不發一矢,走歸。大元兵破常州,入獨松關。宜中、夢炎召天祥,棄平江,守餘杭。

    明年正月,除知臨安府。未幾,宋降,宜中、世傑皆去。仍除天祥樞密使。尋除右丞相兼樞密使,使如軍中請和,與大元丞相伯顏抗論皋亭山。丞相怒拘之,偕左丞相吳堅、右丞相賈餘慶、知樞密院事謝堂、簽書樞密院事家鉉翁、同簽書樞密院事劉岊,北至鎮江。天祥與其客杜滸十二人,夜亡入真州。苗再成出迎,喜且泣曰:「兩淮兵足以興復,特二閫小隙,不能合從耳。」天祥問:「計將安出?」再成曰:「今先約淮西兵趨建康,彼必悉力以捍吾西兵。指揮東諸將,以通、泰兵攻灣頭,以高郵、寶應、淮安兵攻楊子橋,以揚兵攻瓜步,吾以舟師直搗鎮江,同日大舉。灣頭、楊子橋皆沿江脆兵,且日夜望我師之至,攻之即下。合攻瓜步之三面,吾自江中一面薄之,雖有智者不能為之謀矣。瓜步既舉,以東兵入京口,西兵入金陵,要浙歸路,其大帥可坐致也。」天祥大稱善,即以書遺二制置,遣使四出約結。

    天祥未至時,揚有脫歸兵言:「密遣一丞相入真州說降矣。」庭芝信之,以為天祥來說降也。使再成亟殺之。再成不忍,紿天祥出相城壘,以制司文示之,閉之門外。久之,復遣二路分覘天祥,果說降者即殺之。二路分與天祥語,見其忠義,亦不忍殺,以兵二十人道之揚,四鼓抵城下,聞候門者談,制置司下令備文丞相甚急,眾相顧吐舌,乃東入海道,遇兵,伏環堵中得免。然亦饑莫能起,從樵者乞得余糝羹。行入板橋,兵又至,眾走伏叢筱中,兵入索之,執杜滸、金應而去。虞候張慶矢中目,身被二創,天祥偶不見獲。滸、應解所懷金與卒,獲免,募二樵者以蕢荷天祥至高郵,泛海至溫州。

    聞益王未立,乃上表勸進,以觀文殿學士、侍讀召至福,拜右丞相。尋與宜中等議不合。七月,乃以同都督出江西,遂行,收兵入汀州。十月,遣參謀趙時賞、諮議趙孟貑N一軍取寧都,參贊吳浚將一軍取雩都,劉洙、蕭明哲、陳子敬皆自江西起兵來會。鄒洬以招諭副使聚兵寧都,大元兵攻之,洬兵敗,同起事者劉欽、鞠華叔、顏斯立、顏起巖皆死。武岡教授羅開禮,起兵復永豐縣,已而兵敗被執,死於獄。天祥聞開禮死,制服哭之哀。

    至元十四年正月,大元兵入汀州,天祥遂移漳州,乞入衛。時賞、孟諝蝝ㄖL歸,獨浚兵不至。未幾,浚降,來說天祥。天祥縛浚,縊殺之。四月,入梅州,都統王福、錢漢英跋扈,斬以徇。五月,出江西,入會昌。六月,入興國縣。七月,遣參謀張汴、監軍趙時賞、趙孟賮必惕L薄贛城,鄒洬以贛諸縣兵搗永豐,其副黎貴達以吉諸縣兵攻泰和。吉八縣復其半,惟贛不下。臨洪諸郡,皆送款。潭趙璠、張虎、張唐、熊桂、劉斗元、吳希奭、陳子全、王夢應起兵邵、永間,複數縣,撫州何時等皆起兵應天祥。分寧、武寧、建昌三縣豪傑,皆遣人如軍中受約束。

    江西宣慰使李恆遣兵援贛州,而自將兵攻天祥於興國。天祥不意恆兵猝至,乃引兵走,即鄒洬於永豐。洬兵先潰,恆窮追天祥方石嶺。鞏信拒戰,箭被體,死之。至空坑,軍士皆潰,天祥妻妾子女皆見執。時賞坐肩輿,後兵問謂誰,時賞曰「我姓文」,眾以為天祥,禽之而歸,天祥以此得逸去。

    孫芋B彭震龍、張汴死於兵,繆朝宗自縊死。吳文炳、林棟、劉洙皆被執歸隆興。時賞奮罵不屈,有係累至者,輒麾去,云:「小小簽廳官耳,執此何為?」由是得脫者甚眾。臨刑,洙頗自辯,時賞漱C曰:「死耳,何必然?」於是棟、文炳、蕭敬夫、蕭燾夫皆不免。

    天祥收殘兵奔循州,駐南嶺。黎貴達潛謀降,執而殺之。至元十五年三月,進屯麗江浦。六月,入船澳。益王殂,衛王繼立。天祥上表自劾,乞入朝,不許。八月,加天祥少保、信國公。軍中疫且起,兵士死者數百人。天祥惟一子,與其母皆死。十一月,進屯chao陽縣。潮州盜陳懿、劉興數叛附,為潮人害。天祥攻走懿,執興誅之。十二月,趨南嶺,鄒洬、劉子俊又自江西起兵來,再攻懿黨,懿乃潛道元帥張弘范兵濟chao陽。天祥方飯五坡嶺,張弘范兵突至,眾不及戰,皆頓首伏草莽。天祥倉皇出走,千戶王惟義前執之。天祥吞腦子,不死。鄒洬自頸,眾扶入南嶺死。官屬士卒得脫空坑者,至是劉子俊、陳龍復、蕭明哲、蕭資皆死,杜滸被執,以憂死。惟趙孟赬P,張唐、熊桂、吳希奭、陳子全兵敗被獲,俱死焉。唐,廣漢張栻後也。

    天祥至chao陽,見弘范,左右命之拜,不拜,弘范遂以客禮見之,與俱入崖山,使為書招張世傑。天祥曰:「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索之固,乃書所過《零丁洋詩》與之。其末有云:「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笑而置之。崖山破,軍中置酒大會,弘范曰:「國亡,丞相忠孝盡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將不失為宰相也。」天祥泫然出涕,曰:「國亡不能救,為人臣者死有餘罪,況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弘范義之,遣使護送天祥至京師。

    天祥在道,不食八日,不死,即復食。至燕,館人供張甚盛,天祥不寢處,坐達旦。遂移兵馬司,設卒以守之。時世祖皇帝多求才南官,王積翁言:「南人無如天祥者。」遂遣積翁諭旨,天祥曰:「國亡,吾分一死矣。儻緣寬假,得以黃冠歸故鄉,他日以方外備顧問,可也。若遽官之,非直亡國之大夫不可與圖存,舉其平生而盡棄之,將焉用我?」積翁yu合宋官謝昌元等十人請釋天祥為道士,留夢炎不可,曰「天祥出,復號召江南,置吾十人於何地!」事遂已。天祥在燕凡三年,上知天祥終不屈也,與宰相議釋之,有以天祥起兵江西事為言者,不果釋。

    至元十九年,有閩僧言土星犯帝坐,疑有變。未幾,中山有狂人自稱「宋主」,有兵千人,yu取文丞相。京城亦有匿名書,言某日燒蓑城葦,率兩翼兵為亂,丞相可無憂者。時盜新殺左丞相阿合馬,命撤城葦,遷瀛國公及宋宗室開平,疑丞相者天祥也。召入諭之曰:「汝何願?」天祥對曰:「天祥受宋恩,為宰相,安事二姓?願賜之一死足矣。」然猶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贊從天祥之請,從之。俄有詔使止之,天祥死矣。天祥臨刑殊從容,謂吏卒曰:「吾事畢矣。」南鄉拜而死。數日,其妻歐陽氏收其屍,面如生,年四十七。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論曰:自古志士,yu信大義於天下者,不以成敗利鈍動其心,君子命之曰「仁」,以其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爾。商之衰,周有代德,盟津之師不期而會者八百國。伯夷、叔齊以兩男子yu扣馬而止之,三尺童子知其不可。他日,孔子賢之,則曰:「求仁而得仁。」宋至德佑亡矣,文天祥往來兵間,初yu以口舌存之,事既無成,奉兩孱王崎嶇嶺海,以圖興復,兵敗身執。我世祖皇帝以天地有容之量,既壯其節,又惜其才,留之數年,如虎兕在柙,百計馴之,終不可得。觀其從容伏質,就死如歸,是其所yu有甚於生者,可不謂之「仁」哉。宋三百餘年,取士之科,莫盛於進士,進士莫盛於倫魁。自天祥死,世之好為高論者,謂科目不足以得偉人,豈其然乎!

    萬里孤忠,千秋一飯

    我走過海豐縣彭湃中學的正門,繞過那尊威嚴的彭湃銅像,穿過華麗的教學大樓,來到一片泥濘的爛草地上。灼熱的白光照得心裡發慌。沿著爛草地依稀的路痕走了幾十米,一塊長方形的石碑橫在眼前,上書「一飯千秋」,抬頭一望,一個殘破寥落的亭子,坐在濃密的大樹叢中,亭前牌匾上,正鼎然寫著三個大字:方飯亭!

    我的心在戰慄,這不是文天祥應得的待遇!一代大儒賢相為了民族的振興,在這裡走完他萬里孤忠的最後一步,落入元兵的手中。八百年後的今天,這裡應該有一個供後人懷念瞻仰、扼腕歎息、長歌當哭的地方。這樣一個寒傖、荒涼的亭子,如何載得動那股仍然徘徊流行於鬥牛之間的浩然正氣!

    我拾階而上,兩旁的石欄杆,早已佈滿了黑色的干苔垢,四根石柱的紅漆幾已落盡,耳畔滿是鳥雀的叫聲。進入亭內,一人多高的石碑上,刻著文天祥的畫像。但畫像的彩漆,早已被風雨吹洗得只剩幾根殘破的線條。而且,畫像下面的碑文,已經一個字也辨認不出來。畫像上方刻著的,正是文天祥臨刑前不久寫下的衣帶讚:「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我的指尖拂過那粗糙的碑石,「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吟唱,猶如一股洶湧的怒潮,在心中澎湃激盪刀光劍影鐵馬冰河隨即映入眼簾。想像一下吧,就是在這個地方,文天祥自元營脫身,迤邐萬里來到這裡,暫駐於此埋鍋造飯;就是在這個地方,追兵靜悄悄地逼近、包抄,樹林中恍然蘊積著無窮的殺氣,刀劍在陽光下凌厲地閃光;就是在這個地方,一群虎狼之兵突然從樹林間鑽出來,明晃晃的大刀封住了前行的退路,文天祥像一頭雄獅一般發出他最後一聲淒厲的戰吼,被投入了冰冷的鐵籠!他立即把「腦子」,也就是今天的所謂冰片,吞入咽中,以求一死,但竟只是暈眩過去。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染過抗元勇士們的鮮血,這裡的每一根草,每一株樹,都沾上英雄的榮耀。

    歷史的長河浩蕩前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的凜凜歌聲,在中華民族的精神史上流逸激盪。文天祥以他的丹心一片,最徹底地踐履了孔子的殺身成仁,孟子的捨生取義。刀光劍影黯淡下去,烽火連營沉寂下去,在這片文天祥踏過的土地上,留給這個蒼白的年代的,是這個寒酸破舊的亭子,與亭子四周陰森森的大樹,樹葉裡不斷的鳥鳴聲。此刻,杜甫的一首《蜀相》湧上心頭: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宮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chunse,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生於鐵馬兵戈的時代對英雄是有幸的。「亂世出英雄」,亂世為英雄提供了一個廣闊豐富的時代舞台,使他們的個性、意志、人格得以暢快淋漓地張揚。「葡萄美酒夜光杯,yu飲琵琶馬上吹。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是何等的快意!對英雄來說,最大的不幸不是流血、捐軀,而是當意志勃發的時候,洶湧的情感無法找到宣洩的突破口,高揚奮發的精神一步步被壓制、扼殺,委瑣下去。宋代正是這樣一個對英雄來說最不幸的時代。岳飛的「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的誓言,是何等壯懷激烈,但宋高宗竟把他催回臨安,「賜死於大理寺」1。「守內虛外」可以說是宋代政治的一大特色。在中國歷史上,宋代可以說是民族主義最虛弱的時期。合理的民族主義,是基於對土地的摯愛,基於同人民的血肉之情建立起來的對入侵勢力的一種防禦性心理。民族主義只有在民族遭遇外來侵略的時候才是合理的。而拓展xing甚至侵略性的民族主義,無一例外都包含了宣傳者不可告人的陰謀。蒙古族崛起於大草原之中,橫掃北方。當蒙古的精兵悍將排山倒海的掃蕩黃河跨越長江,南京成為虎爪下的病牛的時候,正是激發一種氣吞萬里的憤怒與蒼涼,磨礪一種慷慨激越的銳氣和勇氣的時候。然而早在南宋初期,岳飛的怒髮衝冠八千里路雲和月,換來的就已經是莫須有的罪狀與迴盪千古的冤魂。任你岳飛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任你陸放翁心在天山身老滄州,任你辛棄疾醉裡挑燈看劍欄杆拍遍,歷代宋帝,還不是照樣向金、夏、遼進貢?南宋諸帝,還不是偏安臨安一隅,龜縮著頭,在西湖的暖風中醺醺yu醉,「直把杭州當汴州」?甚至最後向蒙古兵敞開大門的,還不是以謝太后為主的那幫權臣政要?如果說晚清的潰敗在於積貧積弱以至於「弱國無外交」,那麼南宋的滅亡則在於「強國無精神」。**的政府必然是**的政府,同時是毫無責任感與廉恥意識的政府。他們所要的,就只是自己的榮華富貴,加入哪一個集團可以最大限度地攫取自己的個人利益,他們便加入哪一個集團。就如三國後期的蜀主劉禪,亡國被俘到了晉都,只要晉帝封他一個「安樂縣公」,給他錦衣玉食,他照樣可以說,「此間樂,不思蜀」2。南宋的權要,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人頭——甚至還有官職,什麼民族大義,什麼仁義道德,全都拋諸腦後。與其倉皇逃跑圖謀大業,不如開門揖盜以保朝夕,這就是他們的心理基礎。而與**政治相對的是冷漠麻木的國民。孫中山先生曾感歎中國人「太ziyou」,魯迅先生曾批評中國人像一盤「散沙」,就是因為在中國古代**政治下國家的滲透力極為薄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思不出其位」的儒家思想,早就把人們控制得服服帖帖一臉死相。老百姓所希翼的是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入,「帝力於我何加焉」的生活,至於到底是誰派出的稅吏,到底是誰下令抓壯丁,是本族的統治者還是外來的侵略者,則是沒有太大差別的。所以無論是外族入侵,還是國內的農民起義,勝了就都任由他做主子,況且外族一勝,往往便考證到原來是「聖教同源」,都是軒轅皇帝的子孫,於是即使被強行分為蒙古人、se目人、漢人、南人四個等級,即使被強迫在腦後拖一根豬尾巴似的辮子,也照樣跪稱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場本該浩浩蕩蕩的民族戰爭,就這樣變成漢蒙統治者爭奪政權的戰爭。

    我們已經可以體味文天祥的悲壯了。一方面連皇帝、百官都已經不想再抵抗,開城投降,另一方面所謂「人民」,只有一色的冷漠,即使有一小部分從軍殺敵但也獨木難支。這是一場從一開始便注定無望的戰鬥。《宋史?文天祥傳》記載,早在文天祥招募救國新軍的時候,有友人問他:「君以烏合萬餘赴之,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文天祥壯懷激烈地回答,國家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吾深恨於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殉之,庶幾天下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3飽讀詩書的文天祥不會不知道,北伐的祖逖是如何因為後援不繼而失敗,yu直搞黃龍的岳飛是如何含冤而死,他更不會不知道,蒙古的虎狼之師如此長驅直入,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於宋朝的制度和昏君佞臣。他自己的萬餘兵馬,如何抵擋得了蒙古二十萬精兵悍將的鐵蹄?退一步來說,即使奇跡發生,文天祥把蒙古兵逐出中原,他又如何挽救這個他為之忠心耿耿,而又已經病入膏肓的大宋王朝!在國家生死存亡的關口,他無法讓自己做一個亡國奴接受異族侵略者的統治,於是反抗——即使是在絕望中的反抗成為他唯一的選擇。當國家敗亡,民族遭辱,他卻以他的凜然正氣來換取一個大寫的人的尊嚴,以他的生命去祭奠他的理想。這與當時和文天祥、張世傑並稱「三傑」的陸秀夫一樣。《宋史紀事本末》記載,當陸秀夫在崖山海戰中見大勢已去,他先把妻兒趕入海中,然後對小皇帝趙昺說:「國事至此,陛下當為國死。德佑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說完背起這個小皇帝,跳入蒼茫浩瀚的波濤之中。4在文天祥、陸秀夫身上,體現著一種中國人的國民xing中最脆弱的尊嚴意識。人們不得不驚歎,在這個尊嚴意識如此虛薄而苟且偷安的思想卻像蔓草一樣瘋長、蔓延的時代,為何會反彈一樣激發一種如此博大的勇氣。一方是寶貴的生命和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一方僅僅是尊嚴與理想——以生命去換取的尊嚴,以生命去祭奠的理想。他們卻如此堅定決毅地選擇了尊嚴與理想,並且用生命去捍衛。這樣的力量到底來自哪裡?

    一個蒼白的時代無法理解英雄的內涵。對一個非常態的社會,一切正常的事物到了人們的眼裡都成為變態的事物。文天祥的精神境界超越了這個時代的人們所能夠理解、想像的程度,因此,連他的赤子之心也被認為是對大宋王朝皇帝的「愚忠」。

    人是歷史中的人。對歷史人物的評價只能把他們放回他們所處的歷史環境之中,去感受、觀察、琢磨、評價。文天祥正是最大限度的掙脫歷史條件的束縛,最大限度的舒展著duli的精神,以其對民族、人民的拳拳之心,對「忠」做出了徹底的民本主義的解釋。

    儒家的「忠」,在古代臣子們看來,不外夫「事君如父」。在中國古代的倫理政治中,國與君同家與父一樣密不可分。秦始皇雖然沒有尊儒而是尊法,但是秦的政治設計完全體現了一人對一國實行絕對統治的政治理念。在這樣的政治體制中,皇帝在制度上成為整個國家的核心,在觀念上成為整個國家象徵的載體。「忠君」與「愛國」、「愛民」於是糾纏在一起,結成一個打不開的死結。追捕文天祥的南宋大漢奸張弘范對「忠」也有他的理解。他在勸降文天祥時曾說:「國亡矣,忠孝之事盡矣,正使殺身為忠孝,誰復書之?」5所謂「國」亡,其實是宋王朝亡,而民族還在,人民還在,儒家之「道」更是還在。文天祥的「忠」,從根本上恰恰不是忠於宋朝皇帝,而是忠於民族、忠於理想,他把「忠」建立在徹底的民本主義的基礎之上。文天祥被押解燕京後,元朝取出一張王牌——九歲的降元皇帝招降。文天祥的反應卻是「乞回聖駕」。後來,元丞相博羅以皇帝降元為由,勸文天祥君降臣降,以示忠心。文天祥的一番反駁,重新詮釋了「忠」的含義:「德佑吾君也,不幸而失國,當此之時,社稷為重,君為輕。吾別立君,為宗廟社稷計,所以為忠也。」6這種思想直接繼承了孟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民本主義思想。在文天祥死後的數百年後,明朝遺民,啟蒙思想家黃宗羲在他的曠世名作《明夷待訪錄》的「原臣」章留下這樣的話:「蓋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而在萬民之憂樂。」「故我之出仕也,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7這樣開明的理念早為文天祥所踐履了。

    當時對文天祥來說,只有做宋臣與做元臣的選擇。蒙古軍隊的凶殘程度,是歷史上少見的。據記載,蒙古軍隊攻下花剌子模國舊都玉龍赤傑,一次就屠殺一百二十萬人;撥都率軍第二次西征,攻入莫斯科城,每人割一耳,共割了二十七萬隻人耳;大食國都報達開城投降,蒙軍屠城七天,將全城八十萬居民殺個精光。8當時蒙古軍隊佔領臨安,就有一些大臣向忽必烈進諫,要求殺盡南人,其理由居然是「漢人無補於國,可悉空其人以為牧地」!9蒙古兵的殘暴,恰恰與中國傳統文人所賴以安身立命的以「仁」為中心的儒家思想背道而馳。這時,反抗異族的入侵、殺戮,與捍衛儒家之「道」疊合在一塊。面對如此凶殘暴戾的蒙古兵,一個漢人只要愛國、愛民族、愛家、愛自己,唯一的道路就是奮起反抗。以宋帝為中心號召天下對抗元兵成為文天祥救萬民於水火的必然選擇。皇帝這顆小小的砝碼,有時,特別是在臣子心目中,足可撐起整個大漢民族!忽必烈和歷史上所有南下少數民族一樣,從武力上征服中原,卻從文化上被中原征服。他採用了「用南人」而不是「殺南人」的政策。然而面對山河破碎風祥在做元朝的丞相與做宋朝的魂魄中選擇了後者。文天祥所為之身殉的,與其說是已經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之中的大宋王朝,不如說是一種儒家綿亙千年,若隱若現的「道」。在這樣的「道」與生命的權衡中,孔子說:「志士仁人,無救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朱熹注此曰:「理當死而求生,則於其心有不安矣,是害其心之德也。當死而死,則心安而德全矣。」10面對「義」與「生」的選擇,孟子說:「生,亦我所yu也。義,亦我所yu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11文天祥的衣帶贊中的「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就是本自於此。「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所學的,便是他以生命和熱血去相殉的「道」。曾寫下「國破山河在,城chun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杜甫,此刻成為文天祥跨越時空的知己。

    中國歷史之上,在文本以外潛行著一種體現於實踐的精神。歷史學家總是把眼光深情地投向踐踏過萬千枯骨而建立起「豐功偉績」的帝王將相,而思想史家總是鍾情於為思想史上一個又一個宏大精湛的思想體系做梳理工作。然而,極少有人把視野擴大到精神層面,把體現於實踐中的精神納入思想史或者梳理精神的發展理路。精神是人類最美的花朵,精神的體現主要並非在各種宏大的理論架構中,而更體現在那些出類拔萃的人物的行動中。其表現形式既有儒家的正大雄渾剛勁樸直,也有道家的柔美俊逸傲然不群。例如宋朝的精神光芒並非表現在集理學之大成的朱熹身上,而更在於表現出正大至剛的氣概的岳飛、文天祥們身上。「文革」時期的精神光芒表現在像林昭、顧准、張中曉這些並沒有體現什麼思想高峰,但是表現出整個時代罕有的尊嚴與良知的人的身上。這些精神鉅子往往是生活的弱者和失敗者,但是正是他們身上蘊含的內在精神,使他們成為時代的尊嚴與良知的守衛者。像林昭、張志新這些在魑魅人間堅持duli思考,最終成為那個瘋狂的時代的祭品的人們,他們對中國的思想、學術並沒有什麼貢獻,但是正是他們的存在,使閱讀那個時代的後來者不至於在絕對的黑暗體驗中窒息,而得以看到一種尊嚴意識的光明。這點尊嚴與光明正是激勵我們堅持自我、確認自我的精神力量。他們對於後代、歷史的意義,決不下於任何一個博大的思想體系。

    一個人成為自我的基本表現在於他的duli思想與duli行動。而一個人要成為一個強大的自我則不但需要duli思想更需要光輝的道德精神與非凡的勇氣,需要思想資源和精神資源。在中國歷史上文天祥的不可替代xing在於他對民族的真摯感情,以及他徹底履行孔子的成仁孟子的取義的學說,以他光輝的道德勇氣為中國精神史寫下絢麗的一筆。中國的文人,向來扮演著幫忙、幫閒和幫兇的角色,正是有了正大雄渾與柔美不羈的精神傳統,中國人的精神史才不會完全是死氣沉沉的一片蒼白,而是點綴起幾片雖然弱小,但格外絢麗多姿的花。正是有了這股精神,才使先天缺鈣的中國文人,終有一小部分如文天祥者,以傲然duli的品質,撐起一片精神的天空,向皇帝太監,鄉紳百姓們,更向時代與歷史昭示一種傲骨的雄姿!

    一個小小的方飯亭維繫著南宋的千秋大業,維繫著它的存與亡的兩極。當文天祥最後的戰叫在元軍的刀光劍影中消失,南宋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崖山海戰的失敗與陸秀夫的負帝蹈海成為必然的結局。

    我們難以想像,一個人如何可以把他的生命張力繃到那樣的弦度。如何可以經歷那樣多的苦難而一如既往矢志不移。為了一句「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他自元營脫身,經京口,取揚州,水陸兼行,蜿蜒南下,輾轉萬里;從真州到海豐被執的近三年時間裡,他在戰爭中先後失去四個女兒和唯一的兒子;在近四年的楚囚生涯中,先後有降元宋帝、降相留夢炎、其第文璧、元丞相博羅、平章阿合馬前來說降,高官厚祿許過了,君臣之義講過了,甚至把他的夫人和二女作為要挾,但文天祥竟一概不為所動,一股浩然正氣,貫於鬥牛之間。

    忽必烈最後一次召見文天祥是在1283年1月8ri。那時一連串的事變,星相的變化,劫獄的傳言,使這個對文天祥又怕又愛的異族皇帝極為擔憂。這一次召見決定著文天祥的生死。元世祖誘以高官:「汝以事宋者事我,即以汝為中書宰相。」文天祥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天祥為宋狀元宰相,宋亡,惟可死,不可生。」元世祖進一步說:「汝不為宰相,則為樞密。」文天祥大義凜然地說:「一死之外,無可為者。」12至此,元世祖已知絕無勸降文天祥的可能了。第二天,文天祥結束了他的楚囚生涯,以他英勇不屈的頭顱,獻祭於已經湮沒在歷史的煙霧之中的宋王朝。他臨刑前的兩首絕筆,上可批嵇康的《廣陵散》,下可比於譚嗣同菜市口的行吟。

    第一首是:

    昔年單舸走維揚,萬里逃生輔宋皇。

    天地不容興社稷,邦家無主失忠良。

    神歸嵩岳風雷變,氣吐煙雲草樹荒。

    南望九原何處是,塵沙黯澹路茫茫。

    第二首是:

    衣冠七載混氈裘,憔悴形容似楚囚。

    龍馭兩宮崖冷月,貔貅萬灶海門秋。

    天荒地老英雄喪,國破家亡事業休。

    惟有一腔忠烈氣,碧空常共暮雲愁。13

    死亡,對有的人來說意味著結束,然而,對有的人來說卻意味著開始。死亡,對生命來說意味著結束,但是對精神來說卻意味著開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絕唱,在中國的文學史上和精神史上,猶如黃鐘大呂的宏音,震得歷史的耳朵發聵。正是這樣剛勁宏大之音,為柔弱不堪的宋王朝注入一股剛勁雄渾之氣;正是這千古絕唱,為中華民族的精神史添加了無比燦爛的一筆;正是這不屈不撓的吟誦,激勵著文天祥之後的歷史的無數英雄豪傑去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文天祥的意義,不在於他挽救一個病入膏肓的朝代的努力,而在於他弘發了一股激動人心的力量,展示著一種堅守尊嚴與良知,並且用生命去祭奠理想的光輝的道德精神,體現了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丈夫的胸懷和品質。正是這種精神,為中華民族的歷史,樹立起一根剛健不屈,凜如日月的脊樑!

    作者:陳愚|2005年05月24ri01時13分

    南宋狀元郎文天祥,字宋瑞,號文山,1236年生於江西廬陵(今江西吉安南)淳化鄉富田村的一個地主家庭。其父愛讀書,也很重視孩子們的學業,設法聘名師就教。文天祥無論寒暑都要在貼滿格言jing句的書齋中與弟弟一起誦讀、寫作、談古論今。

    18歲時,文天祥獲廬陵鄉校考試第一名,20歲入吉州(今江西吉安)白鷺洲書院讀書,同年即中選吉州貢士,隨父前往臨安(今杭州)應試。

    在殿試中,他作「御試策」切中時弊,提出改革方案,表述政治抱負,被主考官譽為「忠君愛國之心堅如鐵石」,由理宗皇帝親自定為601名進士中的狀元。4天後父親不幸病故,文天祥歸家守喪3年。

    宦海浮沉

    後來,蒙古軍兩路攻宋,蒙哥率西路入川,攻戰成都。忽必烈率東路,越天險長江與自雲南北上潭州(今長沙)的另一支蒙古軍合圍鄂州(今武昌)。南京朝野震驚,宦官董宋臣提請避兵遷都四明(今寧波),以便理宗隨時逃往海上。對此。文天祥僅以進士身份大膽上書直言:「陛下為中國主,則當守中國;為百姓父母,則當衛百姓。」請斬董宋臣以安人心。後因蒙哥病死,忽必烈yu北歸爭奪汗位,才允准南宋右丞相賈似道秘密稱臣納貢後撤軍。

    賈似道轉而謊報朝廷:「諸路大捷」,被加封衛國公,大權獨攬。繼而度宗即位,耽於酒色,賈似道欺上瞞下,國事益亂。文天祥奏疏無人理睬,只被派一閒差。

    此後十幾年中,文天祥斷斷續續出任瑞州知州、江西提刑、尚書左司郎,或半年或月餘。後來又因譏責賈似道而被罷官。

    國難見臣忠

    忽必烈即帝位後,改國號為元,於公元1274年發20萬元軍水陸並進,直取臨安。南宋政權一片混亂,度宗死,僅4歲的趙隰即位,為恭帝。謝太后臨朝,要各地起兵「勤王」。

    次年,任贛州(今江西贛州)知州的文天祥,散盡家資招兵買馬,數月內組織義軍三萬,以「正義在我,謀無不立;人多勢眾,自能成功」的信心和勇氣,開始了戎馬生涯。義軍趕往吉州,文天祥受任兵部侍郎,獲令屯軍隆興(今江西南昌)待命,幾經阻撓才得入衛臨安。不久出任平江(今江蘇吳縣)知府,奉命馳援常州。在常州,義軍苦戰,淮將張全卻率官軍先隔岸觀火,又臨陣脫逃,致義軍五百人除四人脫險外皆壯烈殉國。這年冬天,文天祥奉命火速增援臨安門戶獨松關,離平江三天後,平江城降。未到目的地,關已失守。急返臨安,準備死戰,卻見滿朝文武紛紛棄官而逃,文班官員僅剩6人。

    1276年正月,謝太后執意投降。元將伯顏指定須由丞相出城商議,丞相陳宜中竟連夜遁逃,文天祥即被任右丞相兼樞密使都督出使議和。談判中,文天祥不畏元軍武力,痛斥伯顏,慨然表示要抗戰到底遂被扣留,又被押乘船北上,文天祥初以絕食抗議,後在鎮江虎口脫險。由於元軍施反間計,誣說文天祥已降元,南返是為元軍賺城取地,文天祥屢遭猜疑戒備,顛沛流離,千難萬死兩個月,輾轉抵溫州。這時,朝廷已奉表投降,恭帝被押往大都(今běijing),陸秀夫等擁立7歲的趙端宗在福卅即位。文天祥又奉詔入福州,任樞密使,同時都督諸路軍馬,往南劍州(今福建南平)建立督府,派人赴各地募兵籌餉,號召各地起兵殺敵。秋天,元軍攻入福建,端宗被擁逃海上,在廣東一帶乘船漂泊。

    1277年,文天祥率軍移駐龍巖、梅州(廣東梅縣),挺進江西。在雩都(今江西南部)大敗元軍,攻取興國,收復贛州10縣、吉州4縣,人心大振,江西各地響應,全國抗元鬥爭復起,文天祥號令可達江淮一帶,這是他堅持抗元以來最有利的形勢。元軍主力開始進攻文天祥興國大營,文天祥寡不敵眾率軍北撤,敗退廬陵、河州(今福建長汀),損失慘重,妻子兒女也被元軍擄走。

    兵敗被俘

    1278年chun末,端宗病死,陸秀夫等再擁立6歲的小皇帝,朝廷遷至距廣東新會縣50多里的海中彈丸之地,加封文天祥信國公。冬天,文天祥率軍進駐潮州chao陽縣,yu憑山海之險屯糧招兵,尋機再起。然而元軍水陸猛進,發起猛攻。

    年底,文天祥在海豐北五坡嶺遭元軍突然襲擊,兵敗被俘,立即服冰片自殺,未果。降元的張弘范勸降,遭嚴詞拒絕。文天祥曾寫《過零丁洋》以明志:「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廖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被迫目睹陸秀夫負主投海,張世傑被颱風惡浪吞沒,悲痛欲絕。苟延殘喘的南宋小朝廷滅亡了。元將張弘范在慶功宴上向文天祥敬酒說:「宋朝已亡,你的忠孝也盡到了。丞相如能為元朝做事,元朝宰相豈不非你莫屬嗎?」文天祥說;「國亡而不能救,做大臣的死有餘辜。難道還能貪生怕死,背叛祖國嗎?」

    此恨憑誰雪

    4月22ri,文天祥被押往大都,一路上「風雨羊腸道,飄零萬死身」,路過文天祥的家鄉時,怕有鄉親劫船,便把他頸項和雙足捆鎖在船裡。文天祥絕食反抗八天,因聽說船將在建康停留,又喚起了逃跑的希望,恢復飲食。在建康,被嚴密隔離囚禁的文天祥寫下了「銅雀春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的詞句。

    10月初,輾轉萬里,文天祥被押解到大都。被帶到接待投降者的「會同館」,安置在高貴的房間裡,擺有佳餚美酒。第一個來勸降的就是留夢炎,此人與文天祥都是南宋狀元,官至丞相。他在臨安危急時棄官逃走,降元後,任元朝禮部尚書。文天祥見到留夢炎便厲聲斥罵,留夢炎只得窘然退下。接著,南宋亡國之君,9歲的趙隰又來了,文天祥連聲說「聖駕請回」後,便閉口不語了。

    再往後,元朝專橫跋扈的宰相阿合馬來了,劈面喝問文天祥:「見了宰相為何不跪?」文天祥說:「南朝宰相見北朝宰相,憑什麼要跪?」阿合馬見文天祥威武不屈,便譏諷地說:「那你怎麼會來到這裡呢?」文天祥正言厲色答說:「南朝如果早用我做宰相,北人就到不了南方,南人也不會來北方了」。阿合馬無言答對,色厲內荏地環顧左右說;「這個人生死由我……」。文天祥立即打斷他的話,高叫:「亡國之人,要殺便殺,說什麼由不由你!」。

    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一個月後,文天祥被帶到樞密院,見元丞相孛羅。文天祥泰然自若站定,立刻有官員喝令:「跪下!」,文天祥拒不跪下,孛羅令差官按文天祥跪倒,儘管一群走卒拳腳相加,文天祥被拽倒後還是拚死坐在地下,始終沒有屈服,通事(翻譯)傳話:「你還有什麼話說?」文天祥答:「我盡忠宋朝,才有今天,請你們快快處置罷!」孛羅又說:「你們丟掉君王(趙隰)。先後另立二王,算什麼忠臣?」,文天祥答:「社稷為重,君為輕。」孛羅再問:「那你幹出什麼功績了?」文天祥答:「做一天臣子盡一天責,談何功績!」,又說:「現在只有一死,不必再說什麼!」孛羅叫道:「你要死,我偏不叫你死,要把你關押起來!」,文天祥凜然答說:「我為國死都不怕,還怕關押!」

    元統治者又將他投入惡牢,囚禁折磨達三年之久,使他讀到正在元宮中充當女僕的被俘妻女的信,使他已降元的弟弟來獄中探望。但文天祥不為百般折磨、千般利誘、萬縷親情所動,凜然作《正氣歌》,頌歷史人物不朽業績,抒「是氣所磅腐,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之志向。

    一ri,忽必烈親自勸降,說:「現在你如能用對待宋朝那樣對我,立即任你為丞相」。文天祥雖被衛士用金棍擊傷膝骨,仍泰然處之,昂首挺立,答曰:「一死之外,無可為者。」次日,文天祥便被殺害,時年47歲。

    寫作資料(2)文天祥反攻江西之戰

    元至元十三至十五年(南宋景炎元年至祥興元年,1276—1278年),在忽必烈滅宋之戰中,文天祥率軍進攻江西的抗元作戰。

    元至元十三年二月,宋廷於臨安(今杭州)降元。五月,陳宜中、張世傑、陸秀夫、文天祥等在福州擁立趙是繼帝位。陳宜中任左丞相兼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張世傑任樞密副使;陸秀夫任簽書樞密院事;文天祥任右丞相兼知樞密院事。文天祥提出回溫州(今屬浙江)組織水軍,由海道收復兩浙的建策,為陳宜中所阻。七月,文天祥以樞密使、同都督,開府於南劍州(今福建南平),募兵抗元。旋轉至汀州(今福建長汀)。文天祥遣督謀趙時賞、咨議趙孟?將一軍取寧都(今屬江西);參贊吳浚取雩都(今江西於都),劉洙、蕭明哲、陳子敬等自江西起兵來會,聲勢大振。但因南劍州於十一月降元,陳宜中、張世傑等奉趙是逃往海上,元軍得以長驅入閩,文天祥被迫移屯漳州(今屬福建),進攻江西之軍也相繼退出。十四年三月,文天祥率軍復梅州(今屬廣東),整訓軍隊。五月,文天祥親率大軍進攻江西。六月,大捷於雩都,開府於興國(今屬江西)。文天祥的初勝,鼓舞了江西抗元勢力。統兵數萬的江西安撫副使鄒鳳至興國相會;撫州(今屬江西)隱居家中的何時也聚兵入崇仁(今屬江西)返正,以應同都督;文天祥的兩個妹夫孫桌、彭震龍也以龍泉(今江西遂川)、永新(今屬江西),至興國會文天祥;分寧、武寧、建昌(今江西修水、武寧、永修西北)三縣豪傑皆表示聽從節制。文天祥因勢利導,分兵三路進攻:以督謀張汴、監軍趙時賞、趙孟?率兵數萬攻贛州(今屬江西);安撫副使鄒鳳率贛州諸縣兵攻永豐、吉水(均屬江西);招撫副使黎貴達率吉州諸縣兵攻太和(今江西泰和)。七月,文天祥所部復贛州九縣,吉州八縣復其半,軍勢大振。寶慶(今湖南邵陽)的張虎、衡山(今屬湖南)趙瑤、司空山(今安徽太湖北)的張德興、傅高等,皆起義響應。元軍為進討文天祥以塔出為右丞,麥術丁為左丞、李恆等為參知政事,於江西隆興(今南昌)設行中書省。八月,李恆遣軍援贛州。以鐵騎衝擊圍城的趙時賞,趙孟?軍,宋軍潰敗,趙孟?收殘兵退保雩都。與此同時,李恆親率精兵偷襲同都督府,文天祥不意李恆猝至,倉皇北撤,yu與永豐的鄒鳳會合。不料鄒鳳軍先潰,文天祥退至方石嶺(今江西吉安東南)被元軍追及,部將鞏信為掩護文天祥脫險,率一部兵擺疑陣全部戰死。文天祥退至空坑(今吉安境)被元軍擊潰,由小路得脫。趙時賞等亦於贛州撤退時,被俘死。張汴、劉欽為亂兵所殺。文天祥收集殘部屯駐南嶺(今廣東紫金南),整肅軍隊。十五年,在chao陽(今屬廣東)與鄒鳳、劉子俊等部會合,軍勢稍振,乃進兵討盜匪陳懿,陳懿戰敗,引元軍攻chao陽,文天祥率部向海豐轉移,至五坡嶺(今廣東海豐北)被俘,鄒鳳自殺,劉子俊被俘死,所部潰散。

    點評:此戰,文天祥在南宋垂亡之時,起兵抗元,表現了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但因得不到張世傑等人的支持,勢孤力單,且進攻江西又多方出擊,久攻堅城,致兵力分散,終於失敗。

    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之吉水人也。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自為童子時,見學宮所祠鄉先生歐陽修、楊邦乂、胡銓像,皆謚「忠」,即欣然慕之。曰:「沒不俎豆其間,非夫也。」年二十舉進士,對策集英殿。時理宗在位久,政理浸怠,天祥以法天不息為對,其言萬餘,不為稿,一揮而成。帝親拔為第一。考官王應麟奏曰:「是卷古誼若龜鑒,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人賀。」尋丁父憂,歸。

    開慶初,大元兵伐宋,宦官董宋臣說上遷都,人莫敢議其非者。天祥時入為寧海軍節度判官,上書「乞斬宋臣,以一人心」。不報,即自免歸。後稍遷至刑部郎官。宋臣復入為都知,天祥又上書極言其罪,亦不報。出守瑞州,改江西提刑,遷尚書左司郎官,累為台臣論罷。除軍器監兼權直學士院。賈似道稱病,乞致仕,以要君,有詔不允。天祥當制,語皆諷似道。時內制相承皆呈稿,天祥不呈稿,似道不樂,使台臣張志立劾罷之。天祥既數斥,援錢若水例致仕,時年三十七。

    鹹淳九年,起為湖南提刑,因見故相江萬里。萬里素奇天祥志節,語及國事,愀然曰:「吾老矣,觀天時人事當有變,吾閱人多矣,世道之責,其在君乎?君其勉之。」十年,改知贛州。

    德佑初,江上報急,詔天下勤王。天祥捧詔涕泣,使陳繼周發郡中豪傑,並結溪峒蠻,使方興召吉州兵,諸豪傑皆應,有眾萬人。事聞,以江西提刑安撫使召入衛。其友止之,曰:「今大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內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第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餘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吾深恨於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義勝者謀立,人眾者功濟,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

    天祥xing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伎滿前。至是,痛自貶損,盡以家貲為軍費。每與賓佐語及時事,輒流涕,撫幾言曰:「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八月,天祥提兵至臨安,除知平江府。時以丞相宜中未還朝,不遣。十月,宜中至,始遣之。朝議方擢呂師孟為兵部尚書,封呂文德和義郡王,yu賴以求好。師孟益偃蹇自肆。

    天祥陛辭,上疏言:「朝廷姑息牽制之意多,奮發剛斷之義少,乞斬師孟釁鼓,以作將士之氣。」且言:「宋懲五季之亂,削藩鎮,建郡邑,一時雖足以矯尾大之弊,然國亦以浸弱。故敵至一州則破一州,至一縣則破一縣,中原陸沈,痛悔何及。今宜分天下為四鎮,建都督統御於其中。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閫於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閫於隆興;以福建益江東而建閫於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閫於揚州。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蘄、黃,番陽取江東,揚州取兩淮,使其地大力眾,足以抗敵。約ri齊奮,有進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於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於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卻也。」時議以天祥論闊遠,書奏不報。

    十月,天祥入平江,大元兵已發金陵入常州矣。天祥遣其將朱華、尹玉、麻士龍與張全援常,至虞橋,士龍戰死,朱華以廣軍戰五牧,敗績,玉軍亦敗,爭渡水,挽全軍舟,全軍斷其指,皆溺死,玉以殘兵五百人夜戰,比旦皆沒。全不發一矢,走歸。大元兵破常州,入獨松關。宜中、夢炎召天祥,棄平江,守餘杭。

    明年正月,除知臨安府。未幾,宋降,宜中、世傑皆去。仍除天祥樞密使。尋除右丞相兼樞密使,使如軍中請和,與大元丞相伯顏抗論皋亭山。丞相怒拘之,偕左丞相吳堅、右丞相賈餘慶、知樞密院事謝堂、簽書樞密院事家鉉翁、同簽書樞密院事劉岊,北至鎮江。天祥與其客杜滸十二人,夜亡入真州。苗再成出迎,喜且泣曰:「兩淮兵足以興復,特二閫小隙,不能合從耳。」天祥問:「計將安出?」再成曰:「今先約淮西兵趨建康,彼必悉力以捍吾西兵。指揮東諸將,以通、泰兵攻灣頭,以高郵、寶應、淮安兵攻楊子橋,以揚兵攻瓜步,吾以舟師直搗鎮江,同日大舉。灣頭、楊子橋皆沿江脆兵,且日夜望我師之至,攻之即下。合攻瓜步之三面,吾自江中一面薄之,雖有智者不能為之謀矣。瓜步既舉,以東兵入京口,西兵入金陵,要浙歸路,其大帥可坐致也。」天祥大稱善,即以書遺二制置,遣使四出約結。

    天祥未至時,揚有脫歸兵言:「密遣一丞相入真州說降矣。」庭芝信之,以為天祥來說降也。使再成亟殺之。再成不忍,紿天祥出相城壘,以制司文示之,閉之門外。久之,復遣二路分覘天祥,果說降者即殺之。二路分與天祥語,見其忠義,亦不忍殺,以兵二十人道之揚,四鼓抵城下,聞候門者談,制置司下令備文丞相甚急,眾相顧吐舌,乃東入海道,遇兵,伏環堵中得免。然亦饑莫能起,從樵者乞得余糝羹。行入板橋,兵又至,眾走伏叢筱中,兵入索之,執杜滸、金應而去。虞候張慶矢中目,身被二創,天祥偶不見獲。滸、應解所懷金與卒,獲免,募二樵者以蕢荷天祥至高郵,泛海至溫州。

    聞益王未立,乃上表勸進,以觀文殿學士、侍讀召至福,拜右丞相。尋與宜中等議不合。七月,乃以同都督出江西,遂行,收兵入汀州。十月,遣參謀趙時賞、諮議趙孟貑N一軍取寧都,參贊吳浚將一軍取雩都,劉洙、蕭明哲、陳子敬皆自江西起兵來會。鄒洬以招諭副使聚兵寧都,大元兵攻之,洬兵敗,同起事者劉欽、鞠華叔、顏斯立、顏起巖皆死。武岡教授羅開禮,起兵復永豐縣,已而兵敗被執,死於獄。天祥聞開禮死,制服哭之哀。

    至元十四年正月,大元兵入汀州,天祥遂移漳州,乞入衛。時賞、孟諝蝝ㄖL歸,獨浚兵不至。未幾,浚降,來說天祥。天祥縛浚,縊殺之。四月,入梅州,都統王福、錢漢英跋扈,斬以徇。五月,出江西,入會昌。六月,入興國縣。七月,遣參謀張汴、監軍趙時賞、趙孟賮必惕L薄贛城,鄒洬以贛諸縣兵搗永豐,其副黎貴達以吉諸縣兵攻泰和。吉八縣復其半,惟贛不下。臨洪諸郡,皆送款。潭趙璠、張虎、張唐、熊桂、劉斗元、吳希奭、陳子全、王夢應起兵邵、永間,複數縣,撫州何時等皆起兵應天祥。分寧、武寧、建昌三縣豪傑,皆遣人如軍中受約束。

    江西宣慰使李恆遣兵援贛州,而自將兵攻天祥於興國。天祥不意恆兵猝至,乃引兵走,即鄒洬於永豐。洬兵先潰,恆窮追天祥方石嶺。鞏信拒戰,箭被體,死之。至空坑,軍士皆潰,天祥妻妾子女皆見執。時賞坐肩輿,後兵問謂誰,時賞曰「我姓文」,眾以為天祥,禽之而歸,天祥以此得逸去。

    孫芋B彭震龍、張汴死於兵,繆朝宗自縊死。吳文炳、林棟、劉洙皆被執歸隆興。時賞奮罵不屈,有係累至者,輒麾去,云:「小小簽廳官耳,執此何為?」由是得脫者甚眾。臨刑,洙頗自辯,時賞漱C曰:「死耳,何必然?」於是棟、文炳、蕭敬夫、蕭燾夫皆不免。

    天祥收殘兵奔循州,駐南嶺。黎貴達潛謀降,執而殺之。至元十五年三月,進屯麗江浦。六月,入船澳。益王殂,衛王繼立。天祥上表自劾,乞入朝,不許。八月,加天祥少保、信國公。軍中疫且起,兵士死者數百人。天祥惟一子,與其母皆死。十一月,進屯chao陽縣。潮州盜陳懿、劉興數叛附,為潮人害。天祥攻走懿,執興誅之。十二月,趨南嶺,鄒洬、劉子俊又自江西起兵來,再攻懿黨,懿乃潛道元帥張弘范兵濟chao陽。天祥方飯五坡嶺,張弘范兵突至,眾不及戰,皆頓首伏草莽。天祥倉皇出走,千戶王惟義前執之。天祥吞腦子,不死。鄒洬自頸,眾扶入南嶺死。官屬士卒得脫空坑者,至是劉子俊、陳龍復、蕭明哲、蕭資皆死,杜滸被執,以憂死。惟趙孟赬P,張唐、熊桂、吳希奭、陳子全兵敗被獲,俱死焉。唐,廣漢張栻後也。

    天祥至chao陽,見弘范,左右命之拜,不拜,弘范遂以客禮見之,與俱入崖山,使為書招張世傑。天祥曰:「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索之固,乃書所過《零丁洋詩》與之。其末有云:「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笑而置之。崖山破,軍中置酒大會,弘范曰:「國亡,丞相忠孝盡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將不失為宰相也。」天祥泫然出涕,曰:「國亡不能救,為人臣者死有餘罪,況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弘范義之,遣使護送天祥至京師。

    天祥在道,不食八日,不死,即復食。至燕,館人供張甚盛,天祥不寢處,坐達旦。遂移兵馬司,設卒以守之。時世祖皇帝多求才南官,王積翁言:「南人無如天祥者。」遂遣積翁諭旨,天祥曰:「國亡,吾分一死矣。儻緣寬假,得以黃冠歸故鄉,他日以方外備顧問,可也。若遽官之,非直亡國之大夫不可與圖存,舉其平生而盡棄之,將焉用我?」積翁yu合宋官謝昌元等十人請釋天祥為道士,留夢炎不可,曰「天祥出,復號召江南,置吾十人於何地!」事遂已。天祥在燕凡三年,上知天祥終不屈也,與宰相議釋之,有以天祥起兵江西事為言者,不果釋。

    至元十九年,有閩僧言土星犯帝坐,疑有變。未幾,中山有狂人自稱「宋主」,有兵千人,yu取文丞相。京城亦有匿名書,言某日燒蓑城葦,率兩翼兵為亂,丞相可無憂者。時盜新殺左丞相阿合馬,命撤城葦,遷瀛國公及宋宗室開平,疑丞相者天祥也。召入諭之曰:「汝何願?」天祥對曰:「天祥受宋恩,為宰相,安事二姓?願賜之一死足矣。」然猶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贊從天祥之請,從之。俄有詔使止之,天祥死矣。天祥臨刑殊從容,謂吏卒曰:「吾事畢矣。」南鄉拜而死。數日,其妻歐陽氏收其屍,面如生,年四十七。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論曰:自古志士,yu信大義於天下者,不以成敗利鈍動其心,君子命之曰「仁」,以其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爾。商之衰,周有代德,盟津之師不期而會者八百國。伯夷、叔齊以兩男子yu扣馬而止之,三尺童子知其不可。他日,孔子賢之,則曰:「求仁而得仁。」宋至德佑亡矣,文天祥往來兵間,初yu以口舌存之,事既無成,奉兩孱王崎嶇嶺海,以圖興復,兵敗身執。我世祖皇帝以天地有容之量,既壯其節,又惜其才,留之數年,如虎兕在柙,百計馴之,終不可得。觀其從容伏質,就死如歸,是其所yu有甚於生者,可不謂之「仁」哉。宋三百餘年,取士之科,莫盛於進士,進士莫盛於倫魁。自天祥死,世之好為高論者,謂科目不足以得偉人,豈其然乎!

    文天祥(1236─1283)

    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原名雲孫,字天祥。選中貢士後,他以天祥為名,改字履善。寶佑四年(1256)中狀元後,他又改字宋瑞,後號文山。歷任簽書寧海軍節度判官廳公事、刑部郎官、江西提刑、尚書左司郎官、湖南提刑、知贛州等職。

    宋恭帝德佑元年(1275)正月,因元軍大舉進攻,宋軍的長江防線全線崩潰,朝廷下詔讓各地組織兵馬勤王。文天祥立即捐獻家資充當軍費,招募當地豪傑,組建了一支萬餘人的義軍,開赴臨安。宋朝廷委任文天祥知平江府,命令他發兵援救常州,旋即又命令他馳援獨松關。由於元軍攻勢猛烈,江西義軍雖英勇作戰,但最終也未能擋住元軍兵鋒。

    次年正月,元軍兵臨臨安,文武官員都紛紛出逃。謝太后任命文天祥為右丞相兼樞密使,派他出城與伯顏談判,企圖與元軍講和。文天祥到了元軍大營,卻被伯顏扣留。謝太后見大勢已去,只好獻城納土,向元軍投降。

    元軍佔領了臨安,但兩淮、江南、閩廣等地還未被元軍完全控制和佔領。於是,伯顏企圖誘降文天祥,利用他的聲望來盡快收拾殘局。文天祥寧死不屈,伯顏只好將他押解北方。行至鎮江,文天祥冒險出逃,經過許多艱難險阻,於景炎元年(1276)五月二十六ri輾轉到達福州,被宋端宗趙掍籇R為右丞相。

    文天祥對張世傑**朝政極為不滿,又與陳宜中意見不合,於是離開南宋行朝,以同都督的身份在南劍州(治今福建南平)開府,指揮抗元。不久,文天祥又先後轉移到汀州(治今福建長汀)、漳州龍巖、梅州等地,聯絡各地的抗元義軍,堅持鬥爭。景炎二年(1277)夏,文天祥率軍由梅州出兵,進攻江西,在雩都(今江西於都)獲得大捷後,又以重兵進攻贛州,以偏師進攻吉州(治今江西吉安),陸續收復了許多州縣。元江西宣慰使李恆在興國縣發動反攻,文天祥兵敗,收容殘部,退往循州(舊治在今廣東龍川西)。祥興元年(1278)夏,文天祥得知南宋行朝移駐暀s,為擺脫艱難處境,便要求率軍前往,與南宋行朝會合。由於張世傑堅決反對,文天祥只好作罷,率軍退往chao陽縣。同年冬,元軍大舉來攻,文天祥在率部向海豐撤退的途中遭到元將張弘范的攻擊,兵敗被俘。

    文天祥服毒自殺未遂,被張弘范押往暀s,讓他寫信招降張世傑。文天祥說:我不能保護父母,難道還能教別人背叛父母嗎?張弘范不聽,一再強迫文天祥寫信。文天祥於是將自己前些日子所寫的《過零丁洋》一詩抄錄給張弘范。張弘范讀到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兩句時,不禁也受到感動,不再強逼文天祥了。

    南宋在暀s滅亡後,張弘范向元世祖請示如何處理文天祥,元世祖說:誰家無忠臣?命令張弘范對文天祥以禮相待,將文天祥送到大都(今běijing),軟禁在會同館,決心勸降文天祥。

    元世祖首先派降元的原南宋左丞相留夢炎對文天祥現身說法,進行勸降。文天祥一見留夢炎便怒不可遏,留夢炎只好悻悻而去。元世祖又讓降元的宋恭帝趙來勸降。文天祥北跪於地,痛哭流涕,對趙說:聖駕請回!趙無話可說,怏怏而去。元世祖大怒,於是下令將文天祥的雙手捆綁,戴上木枷。關進兵馬司的牢房。文天祥入獄十幾天,獄卒才給他鬆了手縛:又過了半月,才給他褪下木枷。

    元朝丞相孛羅親自開堂審問文天祥。文天祥被押到樞密院大堂,昂然而立,只是對孛羅行了一個拱手禮。孛羅喝令左右強制文天祥下跪。文天祥竭力掙扎,坐在地上,始終不肯屈服。孛羅問文天祥:你現在還有甚麼話可說?文天祥回答:天下事有興有衰。國亡受戮,歷代皆有。我為宋盡忠,只願早死!孛羅大發雷霆,說:你要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關押你!文天祥毫不畏懼,說:我願為正義而死,關押我也不怕!

    從此,文天祥在監獄中度過了三年。在獄中,他曾收到女兒柳娘的來信,得知妻子和兩個女兒都在宮中為奴,過著囚徒般的生活。文天祥深知女兒的來信是元廷的暗示:只要投降,家人即可團聚。然而,文天祥儘管心如刀割,卻不願因妻子和女兒而喪失氣節。他在寫給自己妹妹的信中說:收柳女信,痛割腸胃。人誰無妻兒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這裡,於義當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環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淚下哽咽哽咽。

    獄中的生活很苦,可是文天祥強忍痛苦,寫出了不少詩篇。《指南後錄》第三卷、《正氣歌》等氣壯山河的不朽名作都是在獄中寫出的。

    元世祖至元十九年(1282)三月,權臣阿合馬被刺,元世祖下令籍沒阿合馬的家財、追查阿合馬的罪惡,並任命和禮霍孫為右丞相。和禮霍孫提出以儒家思想治國,頗得元世祖贊同。八月,元世祖問議事大臣:南方、北方宰相,誰是賢能?群臣回答:北人無如耶律楚材,南人無如文天祥。於是,元世祖下了一道命令,打算授予文天祥高官顯位。文天祥的一些降元舊友立即向文天祥通報了此事,並勸說文天祥投降,但遭到文天祥的拒絕。十二月八日,元世祖召見文天祥,親自勸降。文天祥對元世祖仍然是長揖不跪。元世祖也沒有強迫他下跪,只是說:你在這裡的日子久了,如能改心易慮,用效忠宋朝的忠心對朕,那朕可以在中書省給你一個位置。文天祥回答:我是大宋的宰相。國家滅亡了,我只求速死。不當久生。元世祖又問:那你願意怎麼樣?文天祥回答:但願一死足矣!元世祖十分氣惱,於是下令立即處死文天祥。

    次日,文天祥被押解到柴巿口刑場。監斬官問:丞相還有甚麼話要說?回奏還能免死。文天祥喝道:死就死,還有甚麼可說的?他問監斬官:哪邊是南方?有人給他指了方向,文天祥向南方跪拜,說:我的事情完結了,心中無愧了!於是引頸就刑,從容就義。死後在他的帶中發現一首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文天祥死時年僅四十七歲。

    文天祥作品

    《過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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