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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⒈⒈第十四章 林賽玉假寐聞語驚心 文 / 希行

    屋內卻是另一番天地,一陣酒香菜香夾雜著暖香撲面而來,讓渾身發冷的林賽玉幾乎窒息,那兩女子一鬆手,她便趴在地上。

    「快給蓮姐陪個罪。」青兒在她耳邊焦急的低聲道。

    「是我錯了,讓蓮姐受驚了。」林賽玉打著顫,結結巴巴的了這句話,夾雜著濃濃的鼻音,打也打了,錯也認了,趕快讓這夢噩般的事過去吧。

    「我倒沒什麼,我只是一想到夫人這裡有這樣的人伺候著,心裡就難受。」蓮姐軟軟的道,似乎還拿帕子擦了擦淚。

    「那你多慮了。」李氏淡淡的回道,「勞煩月娘安排婆子送她下去吧。」

    月娘應了聲,招呼那兩人架林賽玉出去,卻聽蓮姐道:「打我的事就罷了,她糟踐了爺的蓮菜,可怎麼?我們爺一冬天就愛這個果子,蓮兒沒用,早該自己貼身帶著。」著又一次嚶嚶哭起來。

    「這樣啊,」李氏慢慢道,「花兒是錯上加錯,再打吧。」

    林賽玉愕然的看向李氏,她幾乎懷疑自己被打的出現了幻聽,再打?還不如直接讓她撞死算了。

    「這個怨我,是我讓她做菜,她見過什麼?那麼多菜混在一起,拿錯了。」蘇錦南放下酒杯,咳了聲道,「她一個孩子家,不能再打了。」

    林賽玉低著頭,只看到自己的眼淚滾滾的往下掉,為什麼?這算什麼大事?不就是一個藕嗎?好像她要了他們的命一般!

    屋內靜默片刻,就聽蓮姐軟軟道:「姑奶奶,這還是怨我亂放東西,爺這麼愛的物件,我就沒看好,爺,你打我出出氣吧。」

    林賽玉再也忍不住了,強撐著抬起身子,看向面前圍坐一圈的花團錦簇的人兒,屋內熱氣騰騰,她的眼又蒙了淚水,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

    「你做什麼,」青兒忙拉了拉她,「你這樣子……」

    林賽玉現在的樣子肯定不好看,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屋子裡見她掙扎起來便靜了下來。

    「奴婢不敢讓主家給擔著罪過,這事更怨不得連娘子,奴婢不是不會做藕片,只是想這大冬天的,貴人們又在路上顛簸了,內裡有些虛寒,所以才想用著蓮藕跟火腿燉了,吃著清淡又驅寒,奴婢鄉下人,不知道規矩,莽撞給貴人們添了賭,但念在年幼無知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空長了這一個粗身子,其實不經打,奴婢倒是不怕打,只怕出了什麼事再給貴人們添堵。」林賽玉咬著牙,哆哆嗦嗦的完這一通話,再沒力氣癱軟在地上。

    似乎誰也沒料到她會出這麼一番話,一時間全楞住了,忽聽一聲輕笑,坐在最裡邊的那位李家二爺拿起湯匙,由擺在最邊上的湯碗裡舀了一勺,稀溜溜吃了。

    「果真是我錯了。」他砸砸嘴,瞇起桃花眼道,「我可真是蠢人,日常只知道做果片吃,白白糟蹋了蓮藕,」著一伸手,將整個湯碗端到面前,沖眾人一笑,「這個我喜歡,就讓我一人吃了吧。」

    屋子裡的人都鬆了口氣,換上一副笑顏,除了蓮姐,她倚在李二爺身邊,臉上還掛著淚,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該哭還是該笑。

    「這個孩子受委屈了,姐姐,我可得陪個不是。」李二爺正了正臉色,對這李氏道。

    「那是應該的!」李氏著站起身來,臉上再沒方纔的肅穆,快步走到林賽玉身旁,在李二爺了一句話後,月娘早帶著人將林賽玉扶到軟凳上。

    「花兒,蓉哥給你賠不是,你可……」李氏著,伸手撫了撫林賽玉散落的長髮,卻見她面如金紙,雙目禁閉,氣息微弱已經不省人事,那聲音便猛地提高了,「快來人,去請大夫!」

    林賽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天的午後,一醒來就覺得四周暖東東的,身下鋪著厚厚的被子,身上也蓋了一條新被,還透著ri頭香,最關鍵的是身上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已經不是那種疼得恨不得去死的感覺了,看來這些打她的人下手還是留了情,不過,林賽玉還是狠狠的問候了老天爺的各位親戚。

    門簾子掀開了,林賽玉看到竟然是李氏帶著青兒走了進來,耳邊陡然響起她那那就再打的話,下意識的閉上眼裝睡。

    「一直沒醒?」李氏低聲道,一面在床前的圓凳上坐下來。

    「是。」青兒低低答道,似乎還帶著哭意,「夫人,花姐兒看上去很結實,該不會真的被打壞了吧?」

    聽李氏歎了口氣道:「她雖是窮人家孩子,也是爹娘的寶貝,自到大也沒人捨得這樣打的。」

    屋內一時靜默,林賽玉感覺李氏的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撫了下。

    「你去那邊看著吧,別讓官人喝多了,他可不能跟蓉哥比。」李氏道,聽青兒應了聲快步而去,停了片刻,她接著道:「你可是怨我?」

    林賽玉一怔,知道她看出自己在裝睡,但已經裝了就裝到底,閉著眼不話,感覺李氏的手一下一下的撫過她的頭。

    「你是個不錯的人,但這性子將來在這蘇家可是過不下去的,我怎麼放心?我今日打了你,你這輩子都要記得,恨也好喜也好,心裡藏著,下手也要留三分。」李氏慢慢的道。

    林賽玉聽得迷惑不解,她這是什麼意思?待要聽她再,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怎麼樣?」

    竟然是蘇錦南來了,林賽玉原本冷了的心又暖了起來,看來這對主子倒是真的關心她。

    「蓉哥沒吃多吧?你也不帶帽子,這大冷天的。」李氏站起來,低聲道,滿是關懷。

    「怎麼?還沒醒?大夫怎麼?可傷到筋骨?」蘇錦南問道。

    林賽玉裝睡裝的有些不自然,幸好她面朝裡,否則亂顫的睫毛早出賣她了,聽李氏道:「月娘是個玲瓏人兒,咱們家的丫頭,她們不會下死手打,只是面上傷。」

    「那就好,這是什麼大事,蓉哥怎麼任那女人鬧?」蘇錦南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滿。

    李氏抿嘴一笑,又歎了口氣,「那些姐兒們……到底也怨花兒,她心裡就是在惱,就不能忍著哭兩聲,來我跟前,這一動手就是有理也無理了。」

    「她一個鄉下孩子,哪有這心眼。」蘇錦南歎道,「都怪蓉哥弄那多人在跟前,整日無事生非。」

    林賽玉此時才明白過來,自己錯在哪裡,心裡也歎了口氣,對李氏僅存的三分惱意也沒了,正猶豫著要不要裝作醒過來,就聽李氏接著道:「像咱們這樣的家,身前沒人才是怪的,她們就是再鬧,對蓉哥媳婦也是規規矩矩的,這也就是好的了,我現在也想明白了。」

    蘇錦南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緊跟著問道:「慧娘,你……」

    李氏卻打斷他的話,慢慢道:「花兒這個丫頭雖是個鄉下人,卻是個難得的好人,我的身子雖不中用,但還能帶她幾年,將來在你跟前定是個中用的,只是她的性子強,萬一中了別人的套,官人多護著點……」

    她的話沒完,蘇錦南已經大聲喝斷,「你這是什麼!」

    李氏被他這一聲打斷,便靜默不語,屋子裡陷入一片沉靜,只有林賽玉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這話以後不要再了!我都放開了,你何苦放不開!」蘇錦南的聲音緩了下去,攜起李氏的手,「全哥快醒了,我們過去吧。」

    等這對夫妻的腳步聲遠去,林賽玉才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的汗滴滴掉下來,幸好幸好,這個男人不好這口。

    鬆口氣也不敢再裝睡,**撐撐身子試圖爬起來,但下半身立刻火辣辣的疼起來,哎呀一聲又倒了下去,青兒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忙放下手裡的藥碗,過來扶她趴好,一面道:「別動,仔細裂了傷口。」

    林賽玉疼得掉下幾滴眼淚,喊了聲青兒就不出話來,青兒看她的樣子撲哧笑了,點了下她的額頭道:「這用了藥再過幾日就好了,還值得哭?當時又哪來的膽子,敢跟二爺那樣的話?我還從沒見過有哪個丫鬟這樣求饒,」著又是一笑,「哪裡是求饒,分明是指責二爺冤打了好人!」

    林賽玉哼了聲,再也掩不住滿腹的委屈道:「不就是一段蓮藕嗎?算什麼稀罕物,值得這樣打我?她要不打我,我也不會打她!再我又不是她的丫頭,憑什麼要被她打!」

    青兒看她的樣子又一次笑了,端著藥碗,一口一口的餵她,道:「不算稀罕物?這蓮藕只有南方幾府種著,產量極少,就連京城裡的官家每年也就吃那麼幾筐,我們家和二爺家每年也只有十幾個,我長這麼大還只吃過一片,還是拖了夫人的福,你竟然……」

    她餘下的話沒,意味深長的看了林賽玉一眼,放下藥碗,道:「我想起來了,你做這道菜那麼順手,竟好像用慣了的?難道你們家這個也能常吃?」

    林賽玉心咚咚跳,根本沒注意青兒餘下的話,只聽到她這蓮藕如何的珍貴,體內似乎有一隻耗子在四處亂竄,竄的她幾乎要坐起來,蓮藕竟然在這裡這麼金貴?難道現在他們依舊只在池塘種植?所以才限制了產量?十方村土地不多,又有很多澇地,如果能給她一段子藕,那她就可以種出來成片的藕田,那不是藕,那是錢啊!那麼多錢!何苦還用她賣身為奴?做地主還差不多!這才是她的前途!林賽玉渾身熱騰騰的,一把抓住青兒的手,道:「好姐姐,你幫我找一段蓮藕吧。」

    青兒被她抓的胳膊疼,藥差點撒了,忙推開她道:「我去哪裡找?賣了我也不值一段蓮藕!你要它做什麼?你還欠著蓮姐兒的蓮藕呢,仔細想怎麼給她賠禮才是正經。」

    林賽玉嘿嘿一笑道:「這算什麼!不就是一段蓮藕嗎?今天我用了她一個,明年我能還她一畝地的蓮藕!」

    青兒撇了撇嘴,只當林賽玉挨了打糊塗了,剛要嘲笑,就聽有人在屋外一拍手道:「好,這是你的,你可要還我一畝地的藕!」

    林賽玉與青兒聽了,同時臉色一變,就見白玉美人一般的李蓉李二爺掀簾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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