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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向南洋進軍 文 / 青史盡成灰

    有軌電車停在了皇寺站,車上密密匝匝的人群全都湧了下來,有西裝革履的商人,有一身長衫的學者,也有更多一身輕便裝束的工人。不過人員雖多,但是並不雜亂,上車和下車都極有秩序。

    陳嘉庚也隨著人流走了下來,在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胞弟陳敬賢和張子陳濟民。他們都是南方人,雖然身上已經裹著厚厚的棉衣,甚至穿上了皮袍,但是一陣寒風吹來,還是從骨子裡頭冒寒氣。

    「爹,前面就是汽車展銷市場了,咱們都快點吧。」

    陳嘉庚點了點頭,三個人快速往前走,繞過了一個街口,就見到了一棟佔地廣闊的建築,在前面的廣場上停著幾輛嶄新的老爺車,周圍有不少衣冠楚楚,觀看的人群。

    汽車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一個非常遙遠的東西,能買得起的多數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而且可選的型號也遠不如後世那麼豐富,因此也不用安排花枝招搖,招搖狂野的女郎,只要有東西就成,看好了就可以直接提走。

    「爹,不是聽說東三省能自造汽車了麼,我怎麼看到這裡的汽車都是美國貨啊?」

    陳濟民正在吃驚的時候,一旁的服務人員笑著說道:「這外面放著都是洋貨,國產車全都在裡面,不過有些不巧,有的已經銷售一空了,只剩下照片。」

    陳嘉庚他們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趣,按照常理來講,能放到裡面,那證明產品的檔次要高級一些,難道國產車比美國貨還好麼?

    帶著疑問,他們隨著人流進入了大廳之中。只見裡面的人群就更多了,在正中間擺著三款車型。讓人一看,頓時眼前一亮,這三款汽車並不是福特老爺車那種單調的顏色,沒有多少變化的款式。

    中間一款是暗紅色的,流線型的車體,美觀大氣,而且車身十分寬大,透著十足的氣派。一看到這裡,陳濟民頓時就暗暗叫好。光是這個賣相,就勝過美國車一籌。

    在左邊是一款深藍色的汽車,相比中間的車,更加小巧靈動,設計上體現著女性化的特點。另外一輛則是暗黑色的。有著中庸低調的感覺。很顯然這些車型是針對不同人群的,中間是那些豪富商人。藍色的則是瞄準了那些闊太太。至於黑色的一款則是一些學者文人。

    陳嘉庚他們不清楚,這些顏色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再加一點錢,就可以自行調整。在這個時代,毫無疑問是賣方市場,就拿大名鼎鼎的福特汽車來說。幾乎從不會為了消費者,而做適當的改進。

    愛買買,不買滾蛋。這就是壟斷的霸氣!而奉天的汽車行業作為一個後來者,想要從列強手中搶肉吃。贏得市場。光靠著老百姓的愛國心,肯定不行,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競爭力。

    人性化,個性化,就是奉天汽車主打的牌,顏色更加豐富,外形內飾也更多變,也正因為如此,奉天的汽車一推出就獲得了廣泛的讚譽,一下子受到了各方的追捧。

    陳嘉庚圍著汽車轉了兩圈,微微點點頭,他也是懂行的人,國產汽車做工很細緻,比起美國貨不差什麼,而且外形又遠遠領先美國人,賣得好也情有可原。

    陳敬賢和陳濟民看著車不住的搓手,中國人能生產出這麼好的汽車,他們也感到了格外的自豪。而且陳家在南洋擁有大量的橡膠園,正愁找不到銷路呢,現在一看,賣到國內,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大哥,東北能造汽車,這可是一個大事情,要是能把國內的市場開拓起來,我們的橡膠園就算再擴大幾倍,也不愁銷路了。」

    陳嘉庚可沒有弟弟這麼樂觀,他搖頭說道:「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奉天的汽車走的是精品路線,售價普遍比美國車高出一半左右。國內的消費能力你們也清楚,這就意味著汽車產量不會太多,恐怕消耗的橡膠也十分有限啊。」

    陳敬賢和陳濟民一聽,頓時也覺得十分有理,只是還有些不甘心。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快步走了過來,離著老遠,就喊了一聲:「族叔,小侄來晚了,向您請罪啊!」

    走過來的正是陳啟銘,他也是出身南洋華僑家庭,和陳嘉庚之間還有些親屬關係,多年不見,大家也顯得格外親熱,陳嘉庚一把就保住了陳啟銘。

    「你小子跑到國內,多少年都不知道回家一趟,不知道大傢伙都想你麼!」

    陳啟銘臉上也露出了愧疚之色:「工作實在是太忙了,幾乎抽不出時間,本來您到了,我就該迎接的,只是前幾天正在關鍵的時候,抽不開身!」

    「不礙事,我們走南闖北,也不怕丟了,正事要緊。」

    陳嘉庚雖然不清楚陳啟銘具體負責的事務,但是也大約知道他給奉軍效力。因此格外的欣慰。

    「族叔,這裡頭亂哄哄的,咱們到茶樓好好聊聊吧。」

    陳啟銘帶著他們穿過了密層層的人群,到了一旁的一座三層茶樓,直接進了雅間,幾個人這才落座。

    陳濟民先笑著說道:「銘哥,我記得你可是學化學的出身,這些年到了奉天,恐怕有了不少的成就吧?」

    一聽到這話,陳啟銘的眉頭挑了挑,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的確,我剛來奉天的時候,我們幾乎什麼武器都不能造,這幾年下來,從子彈,步槍,一直到飛機坦克,一應俱全。不敢說有多少功勞,至少這裡面有不少的汗水,人生一世,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這話說得好,這些年我也是憂心國事,只是來回奔走多年,還是沒有多少成績,讓人心裡愧疚啊。」

    「族叔,您太客氣了,我可是聽說了您在福建那邊,籌建了不少學校,還獨資建立了廈門大學,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

    陳嘉庚苦笑著搖了搖頭:「萬事知易行難,辦大學真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我這次來東三省,一來是想考察一下市場,二來就是想討教一下辦學經驗。」

    「奉軍辦學,歷來講究實用為主,尤其強調理工科,另外諸如法律,醫學,商務,外語也相對熱門,至於文史一類,人數相對較少,而且學生質量也參差不齊,正因為如此,也是廣受詬病。」

    「我的看法不一樣。」陳嘉庚大聲的說道:「我辦學的初衷就是想改變國家的面貌,簡單的說就是發展實業,只有實業發展起來,國家才有希望,而發展實業,就需要教育為先,換句話說,培養人才,就應該以實用為主,奉軍這麼做,我認為是非常正確的。」

    陳啟銘也微微一笑:「族叔既然也這麼看,改天我帶著您去參觀一下奉天大學,說不定會有不少收穫。族叔方才說還要考察一下市場,不知道您想做什麼生意啊?」

    「當然是橡膠了,我們在南洋擁有上萬英畝的橡膠園,自從大戰之後,橡膠的需要有所降低,不久前聽說國內能夠自產汽車,能生產汽車,就肯定離不開橡膠,因此我們才想著過來看看。」

    陳啟銘一聽頓時哈哈大笑:「族叔來的正好啊,奉天現在正缺少橡膠呢,只不過一萬英畝還是太少了,要是能有十萬,還差不多!」

    陳濟民頓時有些驚訝了,急忙問道:「銘哥,我看奉天的汽車產量也不多,怎麼能消耗這麼多的橡膠啊?」

    「這次你們可錯了,奉天消耗橡膠最多的可不是汽車,而是農用車。大帥對於汽車行業,有過指示,中國汽車消費人群和美國不一樣。美國人是大眾消費,普通市民就能買得起,而中國買得起汽車的全都是非富即貴的人,這些人也不在乎錢,索性就把汽車做的精緻一些。至於農用小型拖拉機,才是奉天最主要生產的,年產量已經超過了三萬台,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另外軍用的吉普車需求也直線上升,需要多少橡膠,就可想而知了!」

    陳嘉庚一聽,也是十分感慨:「果然東北的發展超乎想像,也難怪能夠擊敗俄日這樣的強國。我們這些海外的華僑,飽受欺凌,就盼著能有一個強大的祖國,作為依靠。原本我將希望寄托在孫文等人的身上,只是沒有想到,東北才是真正的希望所在。」

    「族叔,海外的華僑華人,想要改變自身的處境,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還要自己努力才成?」

    「能怎麼努力,難道讓一群手無寸鐵的人,去對抗軍警暴徒麼?」陳敬賢歎氣說道:「這幾年爪哇等地先後出現了**事件,多少華人華商被殺,財產被掠奪,說起來也都是斑斑血淚。」

    陳啟銘笑著說道:「赤手空拳肯定不行,可是別忘了,奉軍如今什麼都能生產。」

    陳嘉庚的腦子轉的飛快,一聽這話,頓時就問道:「你是說奉軍願意武裝華僑,給我們提供武器?」

    陳啟銘點了點頭,笑道:「大帥已經和我說過了,願意大力武裝南洋的華僑,地位和尊嚴都是靠著鐵血打出來的,如果華僑子弟願意吃苦,完全可以到東三省,接受最嚴格的軍事訓練,然後回到南洋,為了我們自己去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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