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絕不回頭 文 / 讀游
「光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一位圓臉微胖，碧藍眼珠的男人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數落道，他眉頭糾結地擰到了一起，顯出深深的豎紋。
在這位男人對面，端坐著一名少年。
少年有一頭黑如鴉羽的柔順黑髮，一雙深邃星空般的幽深雙瞳，儘管臉龐看上去顯得年輕而稚嫩，但卻給人一種說不來的沉靜穩重的感覺。
維羅注視著他，皺著眉頭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緩緩說道：「本來以你的天賦和能力，如果真正全心全意的研究光網絡，不出十年，你一定能夠跨入聯邦最頂尖的光網絡專家之列。但如果按照你現在這樣放任自流的態度繼續下去的話，我可以預見，十年之後你定將一事無成。」
對於像他這樣知名的學者來說，教導學生只是微不足道的副業，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苦口婆心地勸導一個學生來認真學習，而如果眼下這樣的場景被外界那些維羅的崇拜者看到的話，說不定會驚掉下巴。
這還是維羅嗎？
如果真是那個才華橫溢、惜時如金的維羅的話，又怎麼會如此耐心地勸導一名微不足道的學生？
他們會驚訝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維羅究竟有多麼重視眼前這個名叫光華的學生。
作為大學的教授，還是赫赫有名的劍塔大學的教授，維羅不知道見過多少堪稱天才的學生。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像光華這樣年輕，卻在光網絡專業就有著如此成就的學生。
這是一個天才，真正的天才。
光華所在的大學名叫劍塔大學，這所大學在銀星聯邦教育界的地位正如其名，就像一柄刺破天穹的劍，高聳入雲的塔，讓人仰望。
它古老、悠久，久負盛名。
它是銀星聯邦最頂尖的四大名校之一。
所以能夠考上劍塔大學的學生絕對都是億萬人中挑其一，而且是努力與天賦並存的天才。
如果只是憑借聯邦高考總分成績，光華完全沒有資格進入這樣一所聯邦超一流大學學習，因為他是一個極度的偏科者，除了在光網絡科學上極高的學力，其他比如超能科等等重要的學科，光華的成績完全是慘不忍睹。
但是光華在光網絡學上的天賦實在是太讓人驚艷了，甚至幾乎達到普通大學教授級的水準，所以才打動了劍塔大學苛刻的考官，被破格錄取入校。
對於光華，維羅原本是抱著極大期望的，他覺得這個學生目前所表現出來的驚人天賦，不僅僅能完全繼承自己的衣缽，甚至極有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為一個偉大的光網絡大師，甚至是那種能夠青史留名的傳奇學者。
但是一年過去，光華的表現卻讓維羅失望得一塌糊塗。
無故曠課、早退、遲到，而且還都是對光網絡學極其重要的必修課，難道這個學生以為自己的水平真的到了不需要任何老師的地步了嗎？
不過面對維羅的勸導，光華卻只是低頭沉默。
沒有解釋，也沒有道歉。
「好吧，好吧！」光華那種無視的態度讓維羅有些氣急敗壞了：「既然你這麼不肯配合，那麼我就來看看你平時曠課早退的時間都去做了些什麼？是去談戀愛去了？還是玩虛擬遊戲去了？」
既然這個學生這麼不給自己面子，維羅也不準備給他留面子了。
維羅從口袋中取出一枚菱形的暗黑色光腦，手指一按，暗黑色光腦表面瞬間浮出複雜而充滿美感的藍色圖紋，然後維羅將手放開，這個發光的菱形光腦微微晃了晃便穩穩地懸浮在了半空中。
按下一個按鈕，一塊充滿美感的藍色界面出現在投影的旁邊，維羅運指如飛地在上面開始敲擊指令。
一道立體影像在維羅教授的指令結束後被調了出來，這個立體影像中的主角竟然是光華，而且正在上課。
這是維羅調用教室裡的監控攝像頭得到的畫面。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你上課的時候究竟都在幹什麼？」維羅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
投影中的光華雖然在上課，但是很明顯他的心思肯定不在課堂之上，而是在低下頭擺弄著課桌下的那台光腦。
「你上課都是這樣？」維羅發出了一聲譏諷的冷笑，然後伸出手來探入虛擬投影，直接在虛擬投影上進行拖動放大的操作。
維羅放大畫面，一直到可以清楚地看到光華手中光腦界面的程度。
投影中的光華正在看著光腦上一整頁密密麻麻的文字。
維羅第一感覺光華看的應該是一本小說，那種網絡上非常流行的，主角不是天賦異稟就是奇遇連連，成為一個強大的大超能者縱橫宇宙，大把美女投懷送抱之類的意淫流小說。
作為一名劍塔大學的學生竟然在上課的時間看這樣的東西，維羅感到胸中的憤怒一下子膨脹得簡直要從肺部噴湧出來了，他眉頭倒豎，正準備狠狠地批評這個倦怠墮落的學生時，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剛剛掃了一眼那一版文字第一行的內容。
「……羅基修煉式是體修流的超能修煉術，傳承自元恆星系的宗.羅基……」
嗯？
這是…….
超能修煉術！
怎麼會這樣？這上邊的小字寫的東西竟然不是那些烏七八糟的網絡小說，或者談情說愛的言情故事，而是正兒八經的超能修煉術？
維羅轉頭望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光華一樣，後者一臉平靜。
不，不對，這應該只是碰巧。
維羅不相信自己會判斷失誤，他輸入了幾個指令，虛擬投影中的光華的動作一下子便快了數倍。
只見光華整節課都在看那些修煉資料，一直到下課走出去教室。
維羅輸入指令，繼續調取其他的校園內其他的監控攝像頭捕捉光華的行蹤。
只見下課之後，光華收拾好了東西然後徑直便向超能修煉室走去，當光華的身影消失在了超能修煉室之後足足過了六個小時，深藍之月爬上了中天的深夜，光華的身影才從超能修煉室的入口重新出現。
下課之後竟然是去修煉？而且修煉到晚上12點多？
維羅的眉頭一抬，然後訝異地抬頭看了對面的光華一眼，投影中所呈現的畫面和他原本的想像差別得太大了。
光華仍然是一臉平靜。
維羅感到自己一下子完全看不懂這個學生了，他愣了愣神，然後低下頭繼續觀察立體投影。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一周，一個月……
越看維羅臉上的驚訝越多，而原本那種憤怒的神情慢慢地完全消失不見，到最後甚至完全變成了麻木。
如果不是投影左上角的數字的的確確在變化，維羅簡直會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完全是同一段視頻，因為除開週末，光華每天的行程幾乎完全是一模一樣，上課、下課、修煉，機密機械地猶如一個按照程序運行的機器人一般。
如果做到這一切的是一個機器人，那麼再正常不過了，因為機器人只能按照寫好的程序來運行，所以行為往往都是這樣死板和千篇一律。
但是問題是光華並不是一個機器人，他是一個不擇不扣的人類。
一個人類能夠如機器人一般的生活，那個人不是麻木到了極點就是意志力堅強到了極點。從現在所看到的情況來看，光華肯定不會是前者。
「告訴我你現在超能幾級了。」在投影之後的維羅的臉龐被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的望向光華的目光沉靜深刻，帶著一抹難以形容地複雜意味。
「能人……一級。」
「能人一級？！」
維羅驚訝之極。
維羅驚訝並不是因為這個超能等級太高，而是因為這個超能等級實在是太低太低了，跟投影中光華的努力和付出完全就不成比例。
能人一級是最低最低的超能等級，可以說一個稍稍訓練的初中生能達到的等級，而一些神童甚至能夠在小學的時候能夠突破能人一級到達能人二級。
都這麼努力地修煉了，卻仍然停留在能人一級？
這該是多麼差到離譜的超能天賦啊。
維羅忽然有點同情眼前這個倔強的學生了。
「值得嗎？」維羅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息。
光華沉默無語。
「我覺得不值得，相當不值。」維伸出大手輕輕地拍在光華的肩膀之上
一抹驚訝之色從光華眼底閃過，他抬起頭來，正好迎上維羅的目光，那是一雙充滿溫和善意的藍眼睛。
光華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放棄你如魚得水的光網絡轉而修習超能術？」這時候維羅的聲音出奇地溫和。
「是不是因為一個女孩？」維羅用一種懷念理解的眼神望著光華，他看著光華覺得就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也像眼前這個少年一樣幼稚。
「是的，光網絡學的確比不了超能術，超能術號稱『萬學之王』，那些強大的超能者能獲得毀天滅地的力量，滔天的權勢，用不盡的金錢和無數崇拜的目光。憑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被那些超能修者拿去了？力量，權勢，金錢，和女孩，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們一樣？」說這些話的時候，維羅的聲線平緩無比。
「我以前也曾經產生過和你一樣的想法，雖然沒有你現在這麼瘋狂，但是我也努力過，也付出過，最終我明白了，又是事情真是注定好了的，人再如何掙扎也無法更改和抵抗。難道這一年的瘋狂還不能讓你明白些什麼嗎？」
「醒醒吧！別做夢了!你的天賦就在光網絡那裡，你成不了大超能者。」
「你不是那種人，你沒有那樣的命！」
維羅搭在光華肩膀上的大手加大了力量，而且越來越大，他要讓這個少年從自己的幻想中清醒過來，面對現實，不要再做無意義的努力了。
光華的手輕輕拿住了他搭在光華肩膀上的手，然後緩緩地放了下來。
維羅抬起眉毛，他驚訝地發現光華的手傳來的力量明明是那樣的溫和和舒緩，但是卻似乎讓自己無法抵抗，就這樣堅定沉穩緩慢將自己的手從他的肩膀上拿了下來。
維羅愣愣地看著光華那雙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眼睛幽幽的，發出星河一樣深不見底的光芒。
「不！」
「我和維羅教授不同。」
光華此刻的聲音重得彷彿落在地面都能砸出沉悶的聲響。
「我不是為了某個女孩，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理想之類的華麗字眼，更不是為了什麼羨慕崇拜的目光。我是只是為了故去的父親，為了家人，為了我自己尊嚴和誓言，所以無論如何，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也絕不回頭。」